一群人喊著“王局長”就從門口湧了進來。


    這一喊,把我身邊的那具‘半活’的詐屍激醒了,它嗓子眼裏悶悶地咕嚕了幾下,從地上忽地跳了起來,猶如一頭暴怒的雄獅,仰天狂吼一聲,紮撒著胳膊,挺著高大彪悍的身軀,拔腿就向他們撲去。


    眾人不明白是咋迴事呀,忙叫:“王局長,王局長你咋了,我們是保安隊的呀……”


    說話間,那詐屍就狂嘯著竄向了人群。


    我娘呀,門口的眾人嗷的一聲,驚叫著轉身就跑:“殺人啦……”


    慌亂中,一個二杆子保安被詐屍一把抓住,迎頭就是一拳。二杆子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驚天泣鬼,在半空中久久迴蕩。


    眨眼見,剛才還擁擠的門口一個人影都沒了,那詐屍也追遠了。


    我讚!天佑我郭狗蛋呀!


    我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幾個箭步就竄到了二樓陽台上,跳上院牆,一個大鵬展翅下了小路,趟過河溝,借著夜眼和夜色,穿街過巷,沒用二十分鍾就迴到了我租住的地方。


    一推院門,裏麵竟關著。


    我也不敢驚動房東呀,便跳上院牆頭,瞅瞅四合院內的正屋和東西廂房都沒亮燈,便輕輕跳進院子,貓腰來到自己租住的西廂房盡外頭的那間門前,用鑰匙打開鎖,閃身進去,關上門,聽聽外麵沒啥動靜,這才敢喘口氣。


    瞅瞅床上,賴子媳婦正摟著孩子在酣睡。可能覺得熱,一條大白腿壓在了被褥上,視覺衝擊力非常強。


    特奶奶的,現在爺有錢了,啥都不用愁了,盡管開著樂就行。


    當然,我暫時不敢驚動她,怕她突然看到這麽多錢而神經受不了。


    我解下背上的床單,先把小鐵箱藏進床底,又把床單裏的大洋狠抓了一把揣進兜裏。然後卷吧卷吧全部塞進了床底。


    站在床前,看著賴子媳婦,情緒竟空前高漲起來。


    這都是因為憑空成為富豪的緣故。


    我唿哧著剛脫下褂子,還沒解褲帶,忽聽外麵一陣淒厲的警報聲劃破夜空,淒厲而悠長。


    我嚇得一愣,情緒全無,顯然,富人區那邊火大發了。


    而這警報聲也把孩子驚醒了。


    孩子剛哭了兩聲,就被賴子媳婦迷迷糊糊地按進懷裏,用大奶堵住了他的嘴。


    這女人睡的也夠沉的,竟沒發現我就在床邊。


    我聽著外麵警報聲遠去,默默地坐到了床沿上,皺眉考慮起有可能的後果和應對的辦法來。


    從常理上來分析,那對男女詐屍襲擊眾人,造成自己的傷情也在情理之中。


    就怕有敬業的法醫較真細查。


    還有樓內,要說一切細點都天衣無縫是不可能的,雖然普通人看不出來,但細心的偵探是有勘探出蛛絲馬跡的。


    若他們認定是有人在作怪,那接下來肯定會滿城大搜查。


    我們這出租屋也肯定會有人來搜,若那樣的話,財寶藏床底下肯定不行。


    那,該怎麽辦?


    隻有一個辦法,立刻轉移贓物,防患於未然。


    可轉移到哪兒去呢?這可是一個裹著寶物的不定時巨彈,若被陌生人發現的話,不是迫於壓力上交就是私吞。那我就特娘的白忙活了,還是窮鬼一個。


    若把它藏到“大花瓶”母子租住的房子裏吧,萬一也被搜查,我們五口子還是的死無葬身之地。


    這特娘的弄了錢反而弄到身上事了。


    我前思後想,心裏焦躁又後怕,不知不覺,窗外就發白了。


    “你,起來了?”身後響起賴子媳婦慵懶的聲音,她醒了。


    我低聲道:“嗯,天亮了,剛穿好衣服。”


    我腦子裏滿是糾結和恐懼,說話就有些心不在焉。


    她哦了一聲,赤著胳膊從後麵摟住了我的肩膀,鼓囔囔的大奶就頂在了我的後背上,軟軟的,令我心不由一顫。


    “昨晚幾點迴來的?我等你好久呢,”她附在我的耳邊,柔聲道,“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語氣有些遺憾,這應該是真的。


    我道:“十點左右吧,迴來見你睡了,也就沒舍得擾你。”


    “噢,這樣啊,真是的。”她晃了我一下,“要不,咱現在吧……”


    我暈,這天都亮了,房東和別的租客應該也都起來了,我們再做?別說我沒那個心情,就是有,還怕你叫呢,那聲音可是誰都能聽出是在幹啥的。


    話剛落,外麵院門突然傳來一陣咕咚、咕咚的敲門聲。


    我驚的“嘚”的一下站了起來,她也忙哧溜一下鑽進了被窩。


    “誰?”院子裏,房東披著棉襖邊問著,邊向院門口走去。


    我緊張地支棱著耳朵,不敢放過任何話語。


    外麵人道:“叔,我是民子,給你和我嬸子送油條豆漿來了。”


    我靠,嚇我一跳。


    我暗暗舒了口長氣,但仍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有很多軍統特務或警察就是以各種借口敲開門的。


    不過,在還沒認定嫌疑人之前,他們未必會這樣做,若搜查的話,直接踹門就行了。


    果然,房東開了院門,外麵又響起了雙方的客氣聲。


    警報解除,我終於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頓覺身子輕鬆了很多,遂轉頭衝被窩裏的賴子媳婦道:“媳婦,起來,我給你們娘倆買油餅、茶蛋和豆腐腦去。”


    她一聽大喜,問一聲:“真的?”


    揚手掀開被褥,晃著兩個葫蘆似的大白奶就急急穿衣服。


    這女人的身材,就像我當年在大賓館裏看到的外國油畫相似,很稀罕人。


    我咽了口口水,轉身向門口走去,突然又想起床底的財寶,我若不在,萬一被她發現,豈不會鬧出動靜來?


    要知道,她可是個沒見過大錢,沒經曆過世麵的女人呀。


    我便又迴來,叮囑道:“你穿好衣服,去趟茅廁,迴來好好打扮打扮,把房東要些開水,我洗洗頭……”


    她抿嘴瞥了我一眼,笑道道:“這還用你囑咐呀,知道,嘻嘻。”


    好吧,我又轉身出了屋,來到街上,在路口買了些早餐,小心地按住鼓囔囔的衣兜,從裏麵捏出一塊大洋遞向早攤掌櫃的。


    他看看大洋,又看看我,一咧嘴:“兄弟,我……找不開呀。”


    這話就引來了正在一邊飯桌上埋頭吃飯的顧客的眼光。


    我心猛地一緊,道:“我隻這一塊錢,也沒零的呀,要不再給我幾個茶蛋和餡餅吧,留著中午和晚上吃。”


    掌櫃的高興地應一聲,急三火四地把食物用牛皮紙包了一大包,接過那塊大洋,先用嘴猛地吹了口氣,貼在耳邊眯眼聽了聽,有衝我一咧嘴,從胸前的大布兜裏摸索了半天,終於透開了零錢,說聲再來。


    我心裏是又急又怕,可表麵又不敢讓人看出來,這滋味可不好受。


    迴到家裏,進屋第一眼就望向床底,見沒任何異常,這才又鬆了口氣,遂和賴子媳婦飽吃了一頓。


    飯後,我又發了愁,一是怎麽把錢送到“大花瓶”母子那兒,二是我若走後,賴子媳婦萬一動床底咋辦?


    這事又不敢提醒,否則她會更好奇。


    當然更不敢帶著她娘倆去“大花瓶”娘倆那兒。


    真特娘的,早想到這些的話,埋信號山上就好了,來無影去無蹤的還不會牽累她們。


    可既然已經帶迴來了,也隻有硬著頭皮麵對了。


    我斟酌一頓,還是不敢輕舉妄動。決定偷偷在床底挖個坑,先埋下去。


    過個一兩天聽聽風聲再說。


    但把賴子媳婦支到哪兒去?


    她人生地不熟的,去看電影吧,裏麵地痞流氓很多,萬一她被盯上,更是個麻煩事。


    因為現在絕不能再惹出半點事。


    送她去棧橋看風景?這天還不暖和,把孩子凍感冒了也不行。


    我心裏焦躁的不行,翻來覆去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那就是給她吃點安眠藥,讓她沉睡,我自己偷偷挖。


    也隻有這個辦法比較保險了。


    於是,我去附近藥店買了兩片,碾碎,和在熱水裏,借關心她的態度讓她喝了。


    沒多大工夫,這胖女人就哈欠連天,躺在床上摟著孩子睡了。


    我遂關好門,用小鐵鏟子鑽進床底,一點點挖土。


    大約持續了十幾分鍾,一個一尺多深,半平方米大小的土坑就挖好了,接著把金銀財寶放進去,埋好,壓平。


    這才頂著一頭汗唿哧著從床底鑽出來喘了幾口氣,又把帶迴來的床單撕成幾塊,把剩餘的碎土包了幾小包,堆到床腳,準備晚上分幾次投運出去。


    忙完這些,已近中午了。


    我突然想到,這幾包土也不能往外丟呀,一是床單仍垃圾堆裏容易暴露,二是一旦被人發現是我丟的土,那肯定會引起注意。


    不行,我想到這兒,搖了搖頭,決定就地消化。


    便去院子裏端了一盆水,把幾包土泡了,在牆角做了個小方凳似的墩子,上麵可以放盆子或鞋子啥的,這樣就不用擔心別的了。


    好了,一切捯飭妥當,我長長舒了口氣。


    聽到院子裏的租客在忙活著做午飯,這才猛然想起,我和“大花瓶”定好的今天去陪她們的呀,她不定早在家等急了呢。


    我暈,滿腦子光想這隱藏贓物了,這事還忘了呢。


    看看賴子媳婦還在那睡,估計不到天黑是不會醒的。


    皺眉想了想,又鑽進床底刨開土坑拿了兩捆帶老外頭像的紙幣,掖進褲腰裏,埋好土坑,洗了洗手,便出屋掩好門,急急來到街上,攔了輛黃包車直奔目的地而去。


    果不其然,來到她的租屋前,還沒進門,就聽“大花瓶”在屋裏叫道:“虎子,快,你爹來了,快叫爹。”


    我心裏一股暖流湧起,剛推開門,虎子就叫著撲了過來。


    我抱起虎子逗樂了一會,讓他去門口玩。


    我趁機把兩捆外國老頭票和一大把銀元塞給了“大花瓶”。


    她看著這麽多錢,一下子傻了。問哪兒來的美元?


    我早想好了理由,說是上次和三麻子來青島的時候撿的漏,一直埋藏在信號山上呢,這迴正好用的著。


    “大花瓶”可不是別個女人,她有文化,知道我是瞎扯,卻也不點破,用布包包了,藏在了牆角一堆碎木柴裏。


    我問夠了嗎,不夠我還有。


    她說光美元就五千多塊呢,還有昨天你給我的,這些寶貝加起來,足夠她娘倆花半輩子了。


    資金解決了,接下來就是想法搞船票了,因為現在的青島是一座孤島,隻有海麵沒被共軍封鎖,也隻能海上和天上能逃到海外。


    不過飛機票是想都不敢想的,那都是國軍的中高層的和達官貴人才有資格乘坐,普通老百姓隻能坐船。


    而這種緊迫局勢下,票價不但奇高,而且很難買到,隻有多砸錢。


    另外,她提出和我一塊去海外。


    這個我不是沒想過,可還有三麻子,他已老了,身邊不能沒有人,我說過要給他養老送終的。還有玲花,還有小鵝……


    她們我都放不下。


    當然這事是不敢跟“大花瓶”說的,隻提三麻子就夠。


    她聽了,低頭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算是默認了。


    然後,我倆領著虎子去附近的成衣店給她娘倆各買了兩身質地不錯的衣服鞋襪,又買了些化妝品和奢侈品。


    這些是要提高她的身份的,出門在外人家看的就是穿戴和行頭。


    不知不覺,天色已近傍晚,“大花瓶”要和我帶著虎子去飯店吃飯。


    我哪敢耽擱?就皺了必須離開的理由,攔了輛黃包車,匆匆往‘家’趕去。


    在我們分別的那一瞬,我從她眼裏明顯地看出了失望和落寞感。


    唉,我何嚐不想多和你們母子多呆一會呀,可心掛兩腸的,促使逼迫我不敢任性呀。


    我心裏難受著,感歎著,乘著黃包車趕迴了家。


    下車進了胡同,還沒到院門口,卻突然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嗬斥聲:“站好,站好,都特麽給我舉起手來……”


    啥?我腦袋轟的一炸,一下子懵了。


    警察搜查了?劫金殺人的案子有眉目了?要不軍警咋會闖這兒來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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