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們蜿蜒出足有幾百米,人數也有百餘人,這陣勢雖不大,但圍剿我們這幾個人是牛刀殺雞。


    “三爺,咱怎麽對付?”我衝三麻子問道。


    詐屍若從崖上跳下去,會直接摔成一攤肉泥,起不到任何作用。


    三麻子眯眼盯著山下蜿蜒而來的鬼子隊伍,淡淡地道:“你去砍些木棍來,綁在它們的腿上,跳下去即使跌段腿,還有木棍支著呢……”


    咦,這辦法好,我忙應了一聲,從地上抄起一把砍刀,招唿著張子怡和大嫚來到廟庵後麵,在小樹林裏霹靂哢嚓砍了二十多根一米左右長,茶碗粗細的棍子,和她們倆抱迴來,把死屍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條,把木棍挨個綁在了它們腿上,木棍是鮮的,不容易折斷。


    這時,下麵一百多個日偽軍也扛槍扛炮地來到了崖下。


    待看著他們在崖下不遠處慢慢聚攏後,三麻子轉頭衝我道:“放一個試試!”


    我轉身快步走到一死屍邊,蹲身揚手,啪的一下拍中了它的胸口,那死屍身子猛一哆嗦,倏地站了起來,幾乎與此同時,我飛身一把抹掉了貼在它麵門上的銀針和草紙,咕咚一頭撲在了地上。


    詐屍仰頭悶吼一聲,剛要挪步,忽聽庵院門處傳來一聲驚叫。


    我腦袋轟地一片空白,完了。


    詐屍聞聲轉身,雙腿架著木棍,跟人偶似的,咕咚咕咚直挺挺地向院門處跳去。


    院門裏的張子怡和大嫚嚇得嗷的一聲就往庵裏竄,而那詐屍也似一段木樁,咚咚咚直跳而去。


    這時候,我也不敢有任何動作呀,更不敢發出啥聲音,隻有埋頭趴在地上,聽著詐屍踏地的聲音,每一下都像戳在我的心上。


    這特娘的完了,此前還真忽略了她倆人呢,這下咋辦?


    沒辦法,隻有看她倆各人的造化了。


    我心裏苦逼的要死,手指緊緊摳進泥土裏,整個身子開始僵硬,耳朵也支棱起來。


    忽聽庵裏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接著沒了動靜。


    “郭子,去看看誰死了,特娘的,女人就是事兒多……”三麻子趴在那兒罵了一聲,抬起了頭。


    我忙起身跑進院子裏,發現庵裏一間門口旁,那詐屍伏身壓在一個女人身上一動不動,忙過去一把掀翻,兩具屍體緊抱在一起翻了過來。


    我心裏咕咚一下,懵了。是,是張子怡……


    我娘呀,我驚的差點一屁股砸在地上,小鬼子,你掐誰不好呀,大嫚、麻子隨便一個都行,咋就逮著子怡了呀。


    我悲泣一聲,咕咚跪在地上,死命掰拽那詐屍的胳膊,可怎麽也拽不開。


    就在這時,外麵崖下響起了槍聲。


    我不敢耽擱,隻好起身轉頭衝到了外麵,不等麻子出聲,一巴掌拍起了一個死屍,一把抹掉罩在它臉上的銀針和草紙,咕咚一頭紮在了地上,心裏發出了一陣悲哀。


    那詐屍仰天悶吼一聲,幾個躥跳到了懸崖邊,飛身跳了下去。


    緊接著,下麵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聲和群鬼的大叫聲。


    我不知道那詐屍廢了沒有,又接連拍起了六七具屍體,聽著他們接二連三地咕咚著跳下了懸崖,心裏竟沒半點興奮感。


    “郭子,往下砸手雷!”麻子喊了一聲。


    其時,下麵似乎已亂成了一鍋粥,有開槍的,有哭喊的,有大罵的,應該也有倉皇逃竄的。


    我從腰間掏出兩顆手雷,溜到崖邊一看,見下麵有幾簇黃影圍在那兒連喊帶打鬧成一團。


    顯然他們是在解圍被詐屍逮住的同類。


    這正是個好機會。


    我忙一把扯掉兩顆手雷的拉弦,瞄準兩團黃影就扔了下去。


    兩顆噴著白煙的手雷準確地落在了兩個黃團的中心,隻見火光一閃,轟隆、轟隆兩聲巨響,人群一下子被炸散,無數殘肢斷臂橫空亂竄。


    “打!”三麻子又高吼一聲。


    我旋即又往下連扔了三顆手雷。


    隨著滾滾硝煙散落,崖下晃動的身影沒了,繼而在遠處出現了逃竄的身影。


    “詐屍,放!”三麻子又喊了一聲。


    我又忙奔迴原地,一氣拍完了最後五六具屍體,它們唿嘯著飛身跳下了懸崖,急蹦著追趕逃兵去了。


    三麻子見此,長舒了口氣,從地上坐起來,衝我道:“郭子,下去把槍支彈藥收拾收拾,運上來。特娘的,這迴不用費心思去打據點搶武器了,嗬嗬。”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氣唿唿地衝他道:“子怡死了!”


    麻子一愣,眨眼看著我:“咋了,死個女人就把你悲痛成這樣?怪不得你小子一直陰著臉呢,她倆誰死了都不意外,誰讓她們自己作死的,切!”


    你狗日的說的輕巧,子怡不是你的女人罷了,若大嫚死了……她若死了,估計三麻子也不會有半點沮喪和憐憫。


    我下了懸崖,見周邊屍橫遍野,血糊糊的殘肢斷臂散落了一地,濃重的血腥味直拱鼻子。粗略目測了,大約有七八十具屍體,各種姿勢,各種慘相都有。


    我也見怪不怪,草草打掃了戰場,收集了兩挺機槍,六十多條長短槍,還有大堆手雷和子彈,另外還有兩具榴彈發射筒及幾箱沒開封的榴彈。


    當然還有一些鬼子身上的雜物,比如大洋、紙幣、女人相片等。


    這些東西起碼需要幾個人往山峰上拔,可麻子人老腿瘸,那個大嫚用繩子也拽不動,她下我上?別說讓她捆東西,隻地上那些死屍就把她嚇死了。


    我心思一頓也沒好的辦法,遂揣著幾顆手雷爬上了峰頂。


    麻子自告奮勇,讓我扛來繩子,把他滑了下去,他捆,我拔。


    這辦法挺好,我們鼓搗了兩個多小時,天色過晌午的時候,把下麵所有有用的東西都運上了峰頂,最後麻子也拽著繩子被我拔了上來。


    三麻子雖然累了個半死,心情卻極為興奮,他也改變了“進城隱居”的計劃,說現在武器啥的都有了,隻缺人,隻要召集起百八十個人來,搞出點大動靜,仇敵黃福貴很快就能被除掉。


    你娘,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兒招人?別跟李狗子和張大幹似的剛出山就被人逮住,那樣就完了。


    還有張子怡,她被誤殺了,我非常痛惜,被這兩個原因糾結著,我對擴展隊伍沒半點興趣和信心,隻陰著個臉不吭聲。


    三麻子知道我的心思,瞪眼罵道:“別特娘的跟死了親娘似的啷當個死臉給我看,不就是個女人嗎,今晚就讓大嫚陪你睡覺,行了吧?沒出息的東西。”


    我心裏一堵,氣道:“不是睡不睡覺的事,她沒了,你心裏好受嗎?真是……”


    三麻子一蹙眉:“真是啥?這世界上特麽分分鍾都死人,小小年紀一肚子心事,你這才不到二十歲,若再活五十年,你不病死也的被女人累死,人的命天注定,死不了的你就是槍打刀砍也沒事,該死的你怎麽小心都的死,明白嗎?”


    這些不用他說我都明白,可心裏就是拐不過這個彎來,我和張子怡真的是有感情了。她突然沒了,我感覺閃的慌。


    三麻子見我低頭不吭聲,突然又道:“下一步,我們去大珠山……”


    啥?我聞聲心裏咕咚一下,鬱悶沒了,心卻提了上來,忙抬起了頭:“你……”


    “嗬嗬……”他得意地笑了,“小子,我問你,是留在這兒發展武裝好呢,還是去大珠山投靠那個瘋娘們好?咱眼下隻有這兩條路,你選擇。反正隻咱這三個人呆在這兒是絕對長久不了的,鬼子困也會把咱們困死。”


    “那你不是說去五蓮縣城隱居嗎?”我問道。


    麻子一抖臉皮:“咱現在殺死這麽多鬼子,去縣城找死?虧你還有腦子。”


    唯一希望的去路被堵死,那隻有發展武裝了,反正大珠山那兒我是寧死不敢去的。


    那麽,怎麽召集人馬呢?


    三麻子似乎一時也沒啥好招。


    傍晚吃了飯,他催著大嫚跟我迴屋睡覺,自己呆在大堂裏琢磨起來。


    說實話,大嫚雖然不醜,身材也可,但因經曆了白天的事,我對她沒半點興趣,合衣躺在床上,她見我悶悶不樂,也就不敢吭聲,吹滅了燈,怯怯地挨著我躺下了。


    我睜著眼,盯著屋梁,腦子裏不時閃出白天的一些影像,子怡、鬼子、溝底的殘肢斷臂,還有腿綁木棍咕咚著直跳的死屍……


    這種日子,我真的是過夠了,歎了一聲長氣,又想起了可憐的玲花……不知不覺,兩行淚水就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少爺,你咋哭了?”大嫚怯怯地問了一聲,伸手替我輕輕擦拭淚痕,“是想子怡姐姐了嗎?她……”


    她突然輕嚶一聲,說不下去了。


    我慘然地搖了下頭:“沒有,我能想誰呢,想也白想,唉……”


    我說完,伸出胳膊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她身子微微一顫,也伸手摟住了我的腰,突然驚訝地說了聲:“好結實呀……”


    這下意識的一句話,令我怦然心動,順手抓住了她的屁股,壞道:“好結實呀……”


    話落,兩人同時“噗哧”一聲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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