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行動,三麻子是誌在必得,他的計劃是,晚上打下據點,並就地招募人馬,在半路迎擊來增援的靈山衛鎮上的日偽,把他們殲滅後,接著揮師向敵占區縱深開拔,直搗幾十裏外的膠州縣城。


    然後再圖青島,打濟南,從而進軍全國。


    這是他在出征的動員大會上跟山寨的三百多男女土匪說的。


    而至於他到底是什麽想法,連我也不知道。


    不過,麻子的這個計劃鐵定是實現不了的,而一旦失敗,他又會做出什麽選擇呢,恐怕隻有等到那一天才能明白。


    麻子要跟日偽死磕,就要有死磕的本錢。


    他的本錢就是摧屍,加上我的百米飛彈,還有山寨的三百多個血氣方剛的男女土匪。


    不過,隻這點賭本還是遠遠不夠的,要知道,對手可是無堅不摧,幾個月就橫掃大半個中國的大日本皇軍呀。


    別看他們人小腿彎,跳高都夠不著個蛋子,可人家有武士道精神,有精良的武器裝備,一旦真打起來,咱根本不是他們的個,要不幾百萬國軍和幾十萬土八路也不會被他們攆的比兔子竄的還快。


    現在,麻子要以卵擊石了,鹿死誰手,不用猜就明了。


    我們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地摸黑趕到大珠山據點外圍,麻子看看懷表,才晚上九點多。


    他望了眼遠處炮樓上的探照燈,命令七八個手持鐵喇叭的漢子(也是小頭領),各自帶著一隊人馬,借著夜色,悄悄地把據點圍了個半圓,而後趁著探照燈來迴掃描的空間,機動靈活地迂迴前進。


    沒用半個小時,一百多男女就匍匐到了距離據點二百米左右的地方,各自尋好有利地形,隱蔽起來。


    另外幾十個壯漢在三頭領山子的帶領下,奔赴據點東麵的大道,加緊埋地雷,準備伏擊增援之敵。


    這個打法,跟上次幾乎一模一樣,稍微不同的是,現在人多了一倍,也拿了十幾個鐵喇叭,也不知道這破玩意頂啥用,吆喝兔子?還是要唱大戲?我一腦袋迷糊。


    把據點圍起來後,我以為麻子還會讓我跟上次那樣,迂迴摸到炮樓附近,用飛彈炸槍眼。


    但,他卻並不理我,而是讓一個槍法極神的射手,舉起三八大蓋,一槍敲滅了炮樓上的那盞探照燈。


    燈光一滅,不等炮樓裏的日偽反應過來。


    麻子一聲狂吼:“打!”


    話剛落,黑暗中一百多支步槍、機槍同時開火,密集的子彈挾著赤紅的光芒,呈倒扇麵形,轟轟地竄向了那個小小的炮樓。


    隻見樓體被雨點般的槍彈打的是火花飛濺,塵屑亂竄,宛如一座遍體開花的萬花筒。


    這一猛然而又激烈的轟擊,把裏麵的日偽們嚇昏了,忙驚吼著撲到射擊口處抱起機槍準備反擊。


    可這攻擊太密了,一百多支槍,一秒鍾上百發子彈呀,圍著這炮樓反複撕咬,就是個耗子窟窿也躲不過,何況是幾個幾十公分見方的射擊口呢。


    眨眼間,炮樓上中下三個吐火的黑洞皆齊齊啞了火。


    就在這時,麻子又是一聲吼:“喊起來!”


    周邊十幾隻鐵喇叭,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小鬼子,你們被我們大軍包圍了,趕快投降吧……”


    “裏麵的皇協軍兄弟們,都好好聽著,中國人不打中國人,趕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饒你們不死……”


    “放下武器,迴家種地,一人五塊大洋的獎勵呀……”


    十幾個大鐵喇叭齊聲喊,其黑夜中的威力,不亞於四麵楚歌。


    我憑借著夜眼,凝神緊盯著炮樓裏的動靜,準備隨時把情況匯報給三麻子。


    這樣喊了十幾聲,我突然看見射擊口裏伸出了一個東西,心下猛地一沉,以為是機槍,剛要出聲,卻又驚奇地發現,那是一個用木棍挑著的白褂子,在炮樓外拚命搖晃。


    同時裏麵也發出了喊聲,不過因距離太遠,聽不清他們喊的啥。


    我忙把這情況跟三麻子說了。


    他精神大振,下令讓炮樓裏的人把武器丟出來。


    十幾個鐵喇叭一聲喊,裏麵乖乖地扔出了幾挺機槍和一些步槍。


    隨後,在麻子的命令下,一百多男女從四麵八方,舉著火把,邊吆喝著,邊貓腰小心翼翼地慢慢向據點圍攏過去。


    還沒到近前,吊橋就被裏麵的偽軍放下了。


    眾人大喜,爭先恐後地湧了進去。


    這據點拔的簡單,我們吊毛沒傷一根,甚至我連投彈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麽放了一陣槍,吆喝了幾嗓子,裏麵的人就乖乖地繳械了。


    看來四麵楚歌的威力和鋪天蓋地的心理攻勢,比猛打猛衝都管用。


    原來,據點裏隻有三個鬼子和二十多個偽軍,我們之所以能輕取下此地,是綜合實力起了決定性作用。


    一是上次攻據點,因他們反抗,殺的雞犬不留,使偽軍們嚇破了膽,二是前些天的鬼子大規模攻山不成,挫掉了他們的銳氣,三是,據點裏的那三個鬼子在我們密集掃射的時候就死了倆,重傷一個。


    偽軍們一看這情況,若再繼續頑抗下去,必死無疑,所以就偷偷商量了,把那個重傷昏迷的鬼子弄死,而後舉起了白旗。


    這場戰鬥,俘虜偽軍二十五人,繳獲歪把子機槍四挺,步槍二十多支,彈藥若幹,米麵魚肉大宗。


    除留下幾挺機槍和一些彈藥外,三麻子讓婦女鋼槍隊的女頭領帶人悉數把其他物資運迴了山寨。


    那二十多個俘虜呢,對不起,跟我們一塊走吧,打據點,攻縣城還用的著你們呢。


    當然,也不用擔心他們造反或逃跑,一百多個兇神惡煞的土匪裹挾著這麽幾個膽小怕死的偽軍,量他們也不敢搗亂。


    這樣,前後隻用了半個多小時,就把大珠山據點掃了個精光。


    大隊人馬旋即又沿著大道來到此前山子他們伏擊的地點。


    沒過一支煙的工夫,人馬剛在路邊灌木林裏安頓好,鬼子的一輛卡車就亮著耀眼的燈光,轟隆著來了。


    幾聲雷響,一陣密集的槍彈撲過去,二十多個救援的日偽便稀裏糊塗地進了閻王殿。


    這仗打的真是幹脆利落,跟上次幾乎是一個程序卡下來的。


    打完伏擊戰,三麻子看看表,還不到晚上十一點,他奶奶的,集合人馬,再殺往下一個據點:靈山衛鎮,你們不是三番五次地派兵來增援嗎,老子今晚連你們的老窩一塊端了,看特麽誰還再敢得瑟。


    一聲令下,二百多男女土匪和幾十個剛被俘虜的偽軍,連夜急行軍,兩個多小時後,到達了四十裏外的靈山衛鎮。


    這次,麻子不用鐵喇叭了,而是秘密行動,他先讓幾個身手敏捷的嘍囉爬上電線杆,掐斷了通往縣城的電話線,以防驚動鬼子大部隊。


    接著,有他們吸引據點裏的火力,讓我匍匐迂迴到那個炮樓前,幾顆手雷報銷了躲在裏麵日偽。


    其實據點裏也沒幾個人了,除去半路增援被打死的那十幾個日偽軍,留在這兒的隻有八九個老弱病殘,根本就沒啥戰鬥力。


    這樣沒半個小時,這個據點也被拔掉了。


    一晚打掉兩個鬼子據點,且己方零傷亡。


    這更把眾人的激情鼓舞起來了,紛紛嚷著快去打縣城,明早就能占領縣政府吃大餐。


    被俘虜的偽軍們也紅眼了,見我們這幫人這麽牛逼,也都賭咒發誓地堅決跟著大王幹到底,爭取立個大功,光宗耀祖。


    於是,三麻子又抽出十幾個人把繳獲的物資運往山寨,其餘的近二百男女老少,扛槍拖炮地又連夜殺向了距靈山衛鎮不到五十裏的膠州縣城,準備一鼓作氣,占領膠州城,天亮就當縣太爺。


    當然,這隻是他激勵眾嘍囉的一個口號,至於他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麽打算的,沒人知道。


    等我們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地開到膠州縣城外圍的時候,天色已微明。


    麻子不顧疲勞,就地指揮著人馬一字型展開隱蔽好,架起了兩門繳獲的小鋼炮,對準了一裏外的南城門樓。


    十挺歪把子機槍也疏密有秩地安排妥當。


    忙完這些,天色已大亮。


    而城樓上的鬼子們也發現了這兒的異動,遂報告了長官。


    不一會兒,城樓上就站滿了十幾個荷槍實彈的鬼子,其中有鬼子官在舉著望遠鏡朝這兒觀察。


    因三麻子早已讓絕大多數人伏在溝坎或灌木叢後隱蔽了,鬼子們也就沒發現這兒有多少人,以為是幾個土八路來劫道的呢,所以也沒放在眼裏。


    隻派出一支二十多人的日偽軍,嚎叫著從城門口竄了出來,準備消滅或衝散這股土八路。


    “大王,鬼子出城了!”一嘍囉興奮地喊道。


    麻子一撇嘴:“都特麽不準瞎咋唿,隱蔽好,聽我口令,放近了打!”麻子避在一高高的土堆後,發出了嚴厲的警告。


    眾人遂又忙埋低了頭,隻等號令。


    而我則有些擔心起來。


    這膠州可是個大縣城,裏麵日偽起碼有二三百人,這明槍明刀地正麵跟他們幹,而且還是我方攻擊,能有把握嗎?懸!


    “三爺,”我禁不住小聲問道,“咱這麽蠻幹夠嗆呀……”


    麻子白了我一眼:“就你聰明?趕緊的,帶幾個兄弟去南麵村裏抓批人來,男女老少都行,有牛驢的話,也趕幾頭來。”


    啥?我一聽懵了。


    他,他這是要殺掉鄉民,催詐攻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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