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詐屍唿嘯著剛怪過洞口第一個彎,就聽那兒傳來一聲驚叫,緊接著“啪啪......”的槍聲就轟鳴起來。


    我知道,隻這一具死屍,就能把那幾個鬼子偽軍阻止在那地方久久不敢再往前挪一步。


    “南邊!”三麻子低聲命令道。


    他是根據腳步聲的遠近來判斷鬼子的進度的。


    我忙從地上爬起來,貓腰溜到南通道,蹲身細瞅,見這倆詐屍,一個是那個瓜皮帽,一個是三十多歲,呲著大牙的壯漢。


    還是先把瓜皮帽放出去吧,這夥計在這世上一輩子勤勤懇懇,也許還做過很多壞事,讓他將功補過吧。


    我抬手剛要拍下,忽聽三麻子又神神叨叨地喊了一句:“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起!”


    我靠,老目卡哧眼的,還真有些詞呢。


    我衝著瓜皮帽的胸脯“啪”地拍了下去,瓜皮帽身子猛地一顫,忽地站了起來。


    我一個飛竄抹掉了他臉上的草紙和銀針,咕咚撲在了地上。


    瓜皮帽悶吼一聲,撒丫子向南麵竄去,身形之利索,速度之快,比死光頭有過之而無不及,看來平時吃的好,營養跟的上,當了詐屍也牛逼。


    瓜皮帽咕咚著沒衝出多遠,前麵就響起了啪啪的槍聲,鬼子們應該是聽到動靜,沒見著人就搶先開槍了。


    那瓜皮帽迎著赤紅的槍彈,毫不停歇,紮撒著胳膊一溜煙竄沒了,遠處旋即傳來了嘶吼打鬥聲。他們也近身肉搏了。


    “北邊!”三麻子又命令道。


    我起身幾步抄到北麵那條通道,蹲身衝著一具死屍展開了手掌。


    我知道,死麻子還會拽文。


    果然,他又大聲吼道:“千軍萬馬殺過河,任兒哭娘又叫爹,勇士們,殺!”


    我應聲拍下,地上的那具死屍又忽地跳了起來,我順勢一把抹掉了他臉上的草紙,他仰頭悶吼一聲,又唿嘯著竄了出去。


    三路詐屍飛出,洞裏頓時成了炸鍋,槍聲、喊聲、慘嚎聲、廝打聲,甚至還有咒罵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塊,震得整個空間轟轟作響,比窩在大鍾裏被人亂敲還震撼。


    這他娘的,三麻子的‘文學’發展不出來了,也聽不清了。


    他衝我連比劃帶喊地,讓我摧詐了東邊第二具詐屍。


    隨即又是一陣密集的槍聲和喊叫聲,突然,整個空間死一般地沉靜下來。


    這一刹那的改變,令我心驚肉跳,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麽。


    難道詐屍都死了?還是鬼子們都撤出去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三爺......”我轉頭望向三麻子,不知該咋辦了。


    三麻子卻得意地昂頭冷哼一聲:“跑出去就沒事了?郭子,一個洞口再放出去一個,讓它們去外麵溜溜!”


    我應一聲,如法炮製,東南北又各放出了一具詐屍。


    這次,隻聽到詐屍咕咚、咕咚的腳步聲遠去,卻再沒聽見有任何反饋的聲響。


    顯然,進洞的那三路鬼子,在經曆了驚恐萬狀的死傷後,剩下的都竄了出去。


    沒多大會,洞外傳來了爆豆般密集的槍聲,不時還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


    鬼子們這是連槍帶炮一齊上了。看來是真急眼了。


    第一波出擊戰績斐然,那麽,接下來再怎麽做?


    “他奶奶的,還挺忙活的呢,”三麻子低罵了一聲,“郭子,西邊和西南兩個洞口外的雜種們急盼咱去鑽網呢,每個方向各放出去倆,讓他們熱鬧熱鬧!”


    我應聲又把四具詐屍催了出去。


    不一會兒,那兩個方向的洞口也傳來了“轟轟”的槍炮聲。


    人的軀體殺傷力不大,最多一個對一個,鬼子雖然從心理上懼怕了,但十一具死屍放出去,最多也隻能弄死他們十多個。


    現在,我們腳下還有三具人屍,四頭牛屍和一頭驢。


    三麻子再怎麽運用呢,這是很關鍵的。


    “詐牛伺候!”三麻子咬牙道,“東南北,各放出去一頭!”


    他話落,我抄起一塊石頭,走到一頭詐牛旁,眯眼瞅了瞅角度,衝三麻子道:“三爺,先放東邊這頭嗎?”


    “好!”三麻子昂頭拱手朝四下拜了拜,朗聲道,“洞裏死去的將士們,你們為挖這山洞失去了生命,現在,我,胡大海帶著徒弟來圓你們的夙願了,望各位在天之靈,祝我們一老一少一臂之力,共同斬殺倭奴,為君壯魂,為國爭光!殺!!!”


    三麻子一聲狂吼,我揚手朝著那頭死牛的胸口就是一石頭。


    隻聽“咚”的一聲響,那死牛身子猛一顫,忽地站了起來。


    幾乎與此同時,我飛身一把抹掉了它腦門上的草紙和銀針。


    那詐牛伸展四肢,仰頭“嗚——”的一聲悶吼,撩起蹄子,似一輛重型坦克,轟鳴著,唿嘯著,挾著一股疾風,轟轟地向東邊通道竄去,眨眼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裏。


    “小鬼子們,來吧,來抓老子吧,來的越多越好,殺!”三麻子又發出了一聲嘶吼。


    我揚手又砸詐了一頭死牛,它以同樣的吼聲,同樣的動作,一路唿嘯著向北洞口竄去。


    緊接著,在三麻子幾乎癲狂的大笑聲中,第三頭詐牛也轟轟地竄向了南麵的洞口。


    外麵,槍炮聲亂成了一鍋粥,不時夾雜著驚天動地的淒厲嘶嚎聲,不用親眼見,也能猜測出那三頭詐牛衝擊出去的威力。


    但我知道,鬼子們是分散在五個不同方向的洞口邊,詐牛一時半會也不能滅光了他們,不定早有革命意誌不堅強的偽軍漢奸四處撒丫子了呢。


    “西南方向,牛驢一齊放出去!”三麻子決定要孤注一擲了。


    我猜測我們可能要從西南洞口逃跑了,忙一石頭砸起了那頭牛,它又唿嘯著飛竄了出去。


    “驢頭太子,武則天時代你牛吊閃閃放光彩,把那娘們日搗的飄飄欲仙,現在,趕緊去日搗那些九州來的東洋矬子鬼們吧,給我雄起!”


    我暈,三麻子這是葷素都有啊。


    我趕緊又把那頭死驢砸起來,它仰頭狂吼著,撩起四蹄,撒著歡去日搗守在洞口邊的鬼子們去了。


    牛驢放出去後,我們隻剩下三具人屍了,我不知道三麻子再怎麽用,是要讓它們衝擊西邊嗎?因為隻有那兒沒催動牛驢出擊了。


    “郭子,去牽過馬來!”三麻子命令道。


    啥?我一愣,這死屍還沒全部放出去,咋要牽馬?難道這就要逃跑?


    “三爺,還有三個死屍呀......”我提醒道。


    也許他癲狂之中,忘了地上還有三個已半活的死人吧,再說洞裏黑漆漆的,對他來說也看不清,很可能以為沒了。


    “我知道,”三麻子道,“留著它們,等著讓進來探奇的鬼子們摧起來吧!”


    咦?這倒是個好辦法,戰火過後,鬼子肯定會進來查看究竟,也肯定會對這幾個臉上蓋著草紙的死屍發生興趣,不論踢打還是虐屍,隻要運力,它們隨時會跳起來瘋狂殺戮。


    我暗暗歎服三麻子的計謀,忙去馬槽把那匹馬牽了出來。


    “不急,先歇息歇息喘口氣,讓外麵繼續廝殺會。”三麻子說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外麵槍炮聲、廝殺聲依舊,我耳朵裏滿滿的全是轟鳴慘叫之音。


    這樣過了大約十多分鍾,噪音漸漸稀疏下來,最後,死寂一片。


    “好了,”三麻子長舒了口氣,“勇士們應該向城裏進發了!”


    這話說的有理,牛驢們掃光了圍山的鬼子們,肯定會繼續追殺那些零星逃竄的。而逃跑的鬼子偽軍們也肯定會下意識地往城裏跑,這樣,整個德縣縣城就更有大戲看了。


    “郭子,上馬,西南下去!”三麻子說著站起了身。


    我靠,這話咋聽著不吉利呀,人家都是出殯的時候,衝著死人亡靈喊“上馬,光明的大道,西南下去”。


    我們也要這麽做?


    我顧不得糾正他的錯誤,彎腰一把抱起他放到了馬背上,接著一個飛竄也跳了上去。


    “駕”的一聲,打馬奔向了西南通道。


    烈馬是有夜眼的,它載著我倆咕咚咕咚地在通道裏拐了幾個彎,洞口的亮光就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三爺,直接衝出去嗎?”我擔心外麵還有沒死的鬼子,那樣隻要一槍就能結果了我們的性命。而我騎在前麵,肯定會首當其衝,第一個先中彈暴死。


    “衝!”三麻子低吼一聲。


    我閉眼俯身,啪地猛拍了馬肚子一下,烈馬嘶鳴著飛身嗖嗖地竄出了洞口。


    一陣冷風嗚地襲來,我下意識地又睜開了眼,一望周邊,懵了。


    隻見洞口外,山坡上,樹幹上,亂世堆中,草叢中,甚至山腳下,都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鬼子偽軍們的屍體,黃壓壓一片,慘不忍睹。


    看來,圍山的鬼子們幾乎沒剩,都死翹翹了。心裏不由感歎,這詐牛詐驢的殺傷力,遠比一輛或幾輛坦克的威力還要大幾倍甚至百倍。


    我們騎著馬躥下山坡,沿著空蕩蕩的鄉間小道一路向西南方向奔去。


    我不知道三麻子要去哪兒呀,望望前後沒了危險,便禁不住問道:“三爺,咱去哪兒,總的有個方向呀?”


    三麻子在後麵緊抱著我的腰,大聲道:“沂蒙山,根據地......”


    啥,啥?我腦袋轟地一炸,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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