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想撒賴不出去。


    三麻子火了,黑暗中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罵道:“你特麽想等死是吧,起來,滾出去,用你的‘飛石’絕招打。”


    我咧嘴苦道:“三爺,這黑咕隆咚地,我怕呀。”


    這若出去,伸手不見五指地,你知道狗在哪兒,不定你正戰戰兢兢地摸索著,野狗會突然從身後撲上來咬斷你的脖子呢。所以,這險,我是不敢闖。


    三麻子見我真屁了,似乎也軟了下來,無奈地道:“郭子,要不我念個咒語吧?”


    “啥咒語?”我一愣。


    “你看見牆角那個骷髏燈了嗎,”三麻子依舊慢騰騰地,“我可以讓他開口說話,也能把別的枯墳裏的骷髏叫過來跳舞給你看。”


    我娘,我頭皮一麻。這是人話嗎?這是故意在威脅我呀。。


    如其被嚇死,還不如戰死得了,好歹也能留個半拉子好漢的名呀。


    我硬著頭皮咬牙道:“三爺,那你在洞口好好看著點,別讓野狗竄到我身後就行,我,我出去了。”


    我說著,從地上摸起兩塊墳磚頭,蹲著一步一挪地出了洞口,伸頭望向四周,黑漆漆的墳地草叢裏,突然射來幾束綠幽幽的光,嚇得我一哆嗦,差點叫出聲來。


    顯然,那幾條野狗也發現了我,並立即分散開來,悄無聲息地一點點向我靠近。


    我頭皮一陣陣發麻,腿也疾速抖了起來,終於承受不住這壓頂的恐懼,嗷地一聲跳了起來。


    “打!!!”


    我狂吼著“嗖”地一磚頭飛向了一對愈來愈扼近的‘燈光’,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黑暗中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燈光”頓滅。


    幾乎與此同時,我的另一塊轉頭在脫手而出的一刹那,連滾帶爬地竄進了洞口。


    “三爺,三爺,磚頭,快給我……”


    我剛喊到這兒,隻覺胸前一震,幾塊磚頭塞到了我懷裏。


    “快打!”三麻子吼道。


    我忙拿磚再迴頭,卻發現黑漆漆的墳地裏沒了‘燈光’。我驚恐地四下望了一圈,除了遠處的簇簇黑影在微微搖動,再沒尋到要打擊的目標。


    “三爺,那些東西可能都跑了。”我衝洞口裏的三麻子道。


    這就是狗跟狼的性格區別。狼被打擊後,會集群攻擊。而狗被打後,就會倉皇而逃。


    墳墓裏傳來三麻子的聲音:“是嗎,你再看看咱那頭驢還在不在,傷著沒?”


    我隻好硬著頭皮,緊握著磚頭,邊伸頭四下觀察著動靜,邊膽戰心驚地蹲步往前移了幾米,黑暗中,我發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在一墳前輕輕晃動。


    心裏猛地一緊,眯眼細瞅,見是驢的輪廓,看來它沒竄了,也沒被狗咬。便輕舒了口氣,又倒退著慢慢移迴了洞口。


    “驢呢?”三麻子問道。


    “在那兒。”我說著,轉頭進了墳墓。


    三麻子摸索著劃了支火柴,衝我道:“把燈拿來。”


    我靠,我剛要發火,一想覺得他隻一條腿,確實不得勁,就借著微弱的亮光,彎腰向墓角走了幾步,心裏“咕咚、咕咚”跳著,遠遠地便伸出手去拿那骷髏。


    拇指剛探進其眼窩,準備捏住拿起來,突聽身後“嗷”地一聲驚叫,頓覺眼前一黑。


    我嚇得猛一哆嗦,驚叫著轉身就往外竄,可萬沒想到,那骷髏眼卡在我手上,跟著我往外竄。


    我娘啊!我哭喊著急甩胳膊,骷髏脫手,“哢嚓”地甩到了牆上。


    就在這時,隻覺臉部一陣風襲來,“啪”地一聲脆響,我腦袋轟地一炸,眼前金星亂濺。


    “你麻辣隔壁找死?”黑暗中,三麻子粗暴地罵道,“你瞎咋唿啥?”


    “你……你叫啥,火柴咋滅了?”我捂著被打的臉頰,滿腹委屈地質問道。


    “火柴棍燒你的指頭,你不痛?”三麻子罵道,“麻辣隔壁的磨磨唧唧的,跟個死人似的……”


    原來是這麽迴事啊,我不吭聲了。


    三麻子罵罵咧咧地重又劃著了根火柴,點著了骷髏燈。墳墓裏又明亮起來。


    我倆坐在棺材板子上沉默了一會,三麻子問道:“歇息過來了吧?”


    我不解地轉頭問道:“咋了?”


    “挖墳去!”三麻子坐哪兒伸手推了我一把,“今晚把那幾個剛埋進去的死屍都挖出來。”


    我娘!我頭皮一炸,撒賴道:“沒鍬沒鎬頭的,怎麽挖?”


    三麻子一聽又火了:“你是死人啊,有木棍有破瓦片,剛埋的土堆,軟和。今晚咱不趕緊挖出來那些死屍,就被野狗吃了,明白?”


    我無話可說了,可偷眼望望外麵墨黑一片,心裏緊的要命。這半夜三更的一個人在墳地裏盜墓,擱誰都怕。


    枯墓也就罷了,裏麵都是些骷髏骨架,見怪不怪。可新墓裏麵都是剛死去的人啊,瞪眼張嘴吐舌頭的,啥樣的表情沒有?想想都瘮得慌。


    更關鍵的是,死屍身上還有屍毒。


    我小時候就見過村裏一個外號叫“大疙瘩”的人因盜墓中了屍毒死了。據說他們幾個人專門盜新墓,目的就是進去扒掉死人的衣服賣給窮人穿。


    他們盜墓的手法也很奇特,打開墓道後,舉著火把進去,揭開棺材,用一根係成圈的繩子套住屍體的脖子,再把自己的腦袋拱進繩圈,用力直腰,那屍體也就會隨著他而直挺挺地站起來,跟他麵對麵。


    一人一屍的麵部和身體,相距最多不過二十公分。這時,盜墓人就可以騰出雙手,肆意剝削屍體身上的衣物了。


    “大疙瘩”就是這麽中了屍毒死的,據說其身上鼓起了很多黑黑的大包,用手一抓,膿血直噴。死時,整個身體都爛透了。


    三麻子見我猶疑著不動身,知道我是害怕。便又道:“別怕,我和你一塊挖。”


    有他作伴,我膽子大了些,便硬著頭皮出了墳洞,黑暗中,蹲身在雜草叢裏摸索了根擀麵杖粗細的木棍,貓腰伸頭地一步步向傍晚觀察到的一座不遠的新墳摸去。


    三麻子在後麵蹦著腿緊跟,那姿勢,似一具僵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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