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溪河岸依舊寬,古橋河邊泊客船。『≤,王記鯰魚門緊閉,門前荒草綠茵茵。眾人站立在王記鯰魚館前,看著已經落魄到如今地步的飯館,無言以對。


    張美蕾看著這鯰魚飯館道:“這個地方我知道,我來過,叫王記鯰魚館。”蕾蕾臉上掩不住的驚喜,那樣兒就像是小孩子找到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


    小戎聽了,無奈道:“我還知道是王記鯰魚呢,那麽大的字兒,我要不是白丁的話,我也認識。”鍾秋月說:“這是一個好兆頭哈,萬一蕾蕾再說認識隔壁的老王,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哈。”


    那年是2零多少年,已經不祥。知道的是,在那個初夏的時候,王犬生坐著輪椅,從馬路的那邊緩緩而來。他獨自一人,難得好的晴朗天空下,微笑著道:“你們迴來了啊。”


    眾人迴頭,看向王犬生,身體挺得筆直。


    “王叔叔!”蕾蕾說。


    王犬生看向蕾蕾,說道:“你終於迴來了,真好。你不知道,那天晚上這小家夥都瘋了。”蕾蕾看向身後的小戎和倪丘,問道:“王叔叔,你說的是他們中的哪一個?”王犬生微笑的麵容僵硬在了臉上。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帥小戎。


    小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意指蕾蕾失憶了。王犬生點了點頭,問蕾蕾道:“你都不記得了?”蕾蕾點頭。王犬生雙手手指交叉,放在胸前,任由蕾蕾在後麵推著,過了一會兒感歎說道:“看來啊,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還是非常大的哈,真是令人欣慰。我還真是不知道,你對我這麽仰慕。”


    “對你重要的他你都忘記了,還記得你王叔叔,你的潛意識已經告訴了我事實。『≤,實際上吧,自從離我夫人而去,先行幽冥之後,我心中一直感覺比較孤獨的。。。”


    蕾蕾額頭滴落一滴汗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手也情不自禁鬆了。王犬生正沉寂在陶醉自戀中的時候,卻是感覺輪椅的度越來越快,迴頭一看才現蕾蕾站立在原地,似乎是在思索什麽,而他和輪椅正向坡下衝去。他慘叫一聲,趕緊用手去抓輪椅的軲轆,那一刻,他明白了摩擦能夠產生大量的熱量。因為他感覺自己的手都好像冒煙。


    等蕾蕾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看見王犬生翻到在花壇中。


    後麵的鍾秋月嘖嘖道:“好家夥,這老王挺逆天的啊,蕾蕾這嫩草也不放過,他不是說喜歡你老娘的麽,我看絕壁是假的。”帥小戎左右看了看,終於在路邊看見一塊滿是泥灰的磚頭,他輕輕拿起,一邊拋,一邊哼著小調,向王犬生走去。


    劉老六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倪丘,又看了看王犬生,說道:“這個家夥也算是你父親的仇人,怎麽?是不是也有種想要殺了的**。”倪丘瞥了他一眼,說道:“你是我肚子裏的那個什麽。。。”劉老六笑道:“不用說我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我隻是睿智,能夠慧眼洞穿這個世界的人心罷了。”


    倪丘冷哼道:“六爺,你多想了。我是說,你是我肚子裏的屎!”他看見劉老六瞬間變得黃黃的臉,冷笑一聲,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內側,向前走去。


    劉老六看見倪丘的動作,眉頭蹙了蹙,又動了動耳朵,隱約之間好像是聽見了金屬的聲音。心道:這倪丘一路走來,經常會撫摸自己的大腿內側,難道。。。劉老六悚然動容:“難道他看上了老朽,這可如何是好。”


    半小時後,蕾蕾推著臉上被印了一個方形灰泥印記的王犬生,來到了陳家溝前。()李玉喜扛著鋤頭,從田間迴來,看見蕾蕾之後,大嗓門笑道:“看看,這是誰迴來了呀。”隨後,他看見了王犬生,和倪丘,臉上的笑容刹那消失。


    帥小戎見李玉喜要飆,趕緊上前攔住道:“李嬸子,上一輩的事情就別留到小輩了吧。”李玉喜吼道:“他們倪家對於我們村子的傷害還不夠麽,現在還敢迴來,我今天不打斷他的腿。”


    她努力掙脫,但終究還是沒有辦法掙脫帥小戎的大手。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噹”的一聲。王犬生和蕾蕾迴頭看去,就看見孫大爺拿著一根已經斷裂的木棍站立在那裏。倪丘說道:“孫大爺,剛才你那一棍的力道,足矣打斷普通人的腿。你要是還想動手的話,我可是會用同樣手段還手的。”


    孫大爺咬牙切齒道:“老天不開眼,讓老泥鰍居然還有餘孽。。。”他抖著煙槍,坐在壩子的台階上,抹著老淚哭泣。


    也不知道是誰奔走相告,說老泥鰍的兒子迴來了。村口一下子聚集了很多人,有人手中拿著扁擔,有人手中拿著搗糞杆,還有一人手中拿著一把彎刀。此人看了看周圍的人,有些不解,隨後走到鍾秋月的麵前道:“小鍾啊,你爺爺和父親都是死在這貨老子手裏的,這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鍾秋月拿著彎刀,站立原地,看著排了一長隊的人,每人手中都拿著各種可以解氣的工具。有戳馬桶的皮戳子,有抽陀螺的皮鞭,還有剛給小孩子換了的尿不濕。隊伍越來越長,轉眼已經有百來人。後麵的人甚至不知道前麵到底是在做什麽。


    前麵的人說,老泥鰍的兒子小泥鰍迴來了,大家正找小家夥解氣呢。後麵的人聽罷,說道:“好像是老泥鰍和小泥鰍什麽的。。。”再後麵的人聽了,說道:“好像是賣泥鰍黃鱔什麽,聽說挺便宜,沒看見排這麽長的隊伍麽。”最後的人聽了,說道:“這麽便宜,我迴去拿個桶來。。。”


    剛開始的人是打倪丘的腿,後來有人開始攻擊倪丘的身子,再後來有人攻擊倪丘的腦袋。縱然倪丘有魔功護體,嘴角也開始留出鮮血,身上的衣服什麽的,也被打壞了。


    有小孩子看見這一幕之後,問自己媽媽道:“他們為什麽打那個大哥哥?”婦人聽了,迴答道:“他們在鬥地主呢。”小孩子說道:“媽媽你騙我,我沒有看見他們出炸彈啊,連飛機都沒有。”婦人說:“真人版的鬥地主是沒有炸彈的。”


    拿著皮戳子的婦人,走到倪丘的麵前,看了眼蓬頭垢麵的倪丘,眼中流下眼淚道:“小泥鰍啊,我家娃兒和你一樣大,沒有你懂事兒,沒有你有擔當,不知道如何麵對現實。上個月殺了一個情敵,就躲到沿海城市去了。。。”泥鰍說道:“以前是我的父親對不起大家,他雖然死了,但是我也必須要承擔。希望大家能夠原諒,我希望他的骨灰能夠安葬在自己的家鄉。”


    後麵走上來的一個漢子道:“當初大家為了修這條路,每家每戶都出了錢,可是路還是沒有修起來,要不是王大哥自己出錢,這條路,這些路燈還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修得起來。我們都知道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但是大家心中是有氣的。”他拿出陀螺的皮鞭,在倪丘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子,一條血印子出現在了白衣上。


    倪丘咬牙低頭道:“謝謝大家,謝謝大家。。。謝謝。。。”


    蕾蕾看著倪丘,拿出手絹幫他擦拭道:“算了,你沒有必要承受這一切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倪丘道:“我隻是希望我的父親可以在家鄉的土地上能夠安寢。”


    前麵知道內幕的人出完氣了,後麵拿著錢準備買泥鰍的人有些手足無措。一人走到倪丘麵前道:“哎呀我去,說好的賣黃鱔泥鰍的呢,沒有泥鰍賣他們還打你啊。。。”倪丘看向他,問道:“那你打麽?”那人聽了,喃喃道:“要錢不?”倪丘說:“你隨意!”


    那人聽了,說:“那好,給我來十塊錢的。”倪丘將錢交給蕾蕾,看見蕾蕾水霧朦朧的眼睛道:“沒事兒,過了今天就好了。”付了錢的那人拉起氣勢,爆喝:“你個臭娘們,給老子跪下!”這人也不知道在家中受了多少老婆的起,此刻爆出來,還真有點男子漢的氣勢。倪丘沒有任何猶豫,馬上跪下。雙膝重重磕在水泥地麵。甚至站在周圍的人,都感覺到了膝蓋和地麵撞擊時候的震動。


    有人留下了眼淚,有人搖頭,有人歎息離去,有人默默不語。倪丘見大多數人都走了,俯磕頭道:“謝謝,謝謝大家的原諒。。。”隻有剛才付款準備開打的漢子一臉茫然,心道:“這磕頭真誠,十塊錢值了。”


    當最後,拿著水桶的家夥看著跪在地上的倪丘有些茫然,左看右看。弱弱問了一句:“賣完了?”倪丘抬起頭道:“我的尊嚴已經還給了鄉親們。”那人抓了抓頭,一臉無措,莫名其妙離去。


    倪丘看向鍾秋月道:“怎麽樣,想明白了沒有。”鍾秋月紅著眼睛道:“我真的很佩服你,如果是換做我,我做不到,這個時候的你,看起來才真的像個男人。”倪丘道:“我父親欠你們家兩條人命,你們鍾家也欠我們兩條人命,就這樣算了吧。”


    鍾秋月握著拳頭,手中彎刀拿起又放下。


    這是一個安寧的初夏,這是一個安靜的四平壩。在這個看起來平凡的地方,也有著很多看不見的故事。在那山坡上有著很多土包,他們每個土包中都躺著一個安寢的靈魂。而總有一些小土包,在清明的時候,依舊荒草茵茵,帶著寂寞和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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