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預感,陸南口中的“台灣人”,是莫東。

    司茵聽時穆說過,深眠夫婦的孩子夭折,但此事對外隱瞞。他們夫妻倆的事,時穆沒主動跟她仔細講,她也敢細問。

    所以她也不知道,深眠夫婦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木眠雖是時穆的妹妹,但她也是娛樂圈金字塔尖的人,且她們也未見過麵,於司茵來說,對方是陌生人,絲毫沒有親切感。

    況且,娛樂圈那些事兒,真假難辨。

    陸南既然這麽說,一定有其理由,謹慎些總是沒錯。

    司茵從包間出來,薑邵依然抱著狗坐在門口,地痞無賴式糾纏手段。他哼著小曲兒,揪著老虎替它按摩一雙耳朵。

    聽見門開的聲音,薑邵豁然抬眼:“小司茵,南南跟你說什麽了?”

    司茵一臉抱歉迴答:“我們談工作,沒談你。”

    薑邵臉色瞬變,怒目圓睜:“我靠你就沒替我美言幾句?小司茵,你還是不是哥們兒啊?”

    “不是啊,我們熟嗎?”司茵眨巴著那雙靈動的雙眼,反問。

    “…………”薑邵如鯁在喉,差點嘔出血。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小姑娘嗆人手段快達到老禽獸的段數了,好好一姑娘,給老禽獸毀了、毀了……

    不是司茵不想幫,是她壓根不知從何下手。

    陸南行事有主見,性格果敢非常。她知輕重,也拿得起放得下,活得灑脫。她本不能理解陸南為什麽和他分手,現在看見薑邵的孩子氣,終於明白。

    從一開始,他們好像就不在一個頻道,仿佛兩個世界的人。陸南有時表麵上像個孩子,心卻如明鏡,在娛樂圈摸爬打滾的人,哪兒能和薑邵一樣心思單純?

    想到此,司茵似乎有點明白陸南為什麽與薑邵分手了。一對兒戀人不在一個世界,思想不在一處,沒能進入磨合期便分開,他們不是不喜歡對方,而是……

    而是什麽呢?司茵自己也想不明白,隻是心裏隱隱有那麽一個感覺。

    迴去路上,老狐狸開車,經過彩虹大橋,司茵叫他開車去河堤,他們帶著三條犬沿著河邊綠化道散步,遛狗。

    在河堤遛狗,即使沒人也必須牽繩。時穆單手拉著三條牽引繩,三條狗乖巧地跟在後麵,體型大小從左到右,依次遞增。

    幾近淩晨,河堤上光影綽綽

    ,空氣微潮。

    平靜無波的河麵倒映出彩虹大橋,五彩絢爛。這才不過八月,一陣陣微風,卻吹得人冷意肆然。

    司茵穿著簡單的吊帶裙,覺得一雙赤臂有些涼意,雞皮疙瘩漸起,趕緊抱住雙臂揉搓。

    她的脖子也跟著一縮,正想感慨今夜溫度低,時穆卻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裏。

    一瞬間,男人仿佛替她擋住了所有冷風,炙熱的臂彎讓她心下踏實。靠在他懷裏,哪怕世界末日,赴湯蹈火,畏懼感也會變得微弱。

    這樣安穩的懷抱,即便赴死,也是無所畏懼的吧。

    她將腦袋歪了歪,靠在他胸口,像塊牛皮糖一樣黏著他走路,歪歪斜斜,不成體統,卻樂在其中。她說:“老狐狸,陸南和薑邵的世界,仿佛總不能交融,到了磨合期,兩人就變成平行線,這是為什麽?”

    路燈將三犬兩人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長,三條犬的耳朵仿佛變成精靈耳,雖是黑影,卻透著小萌乖。

    時穆停下步子,駐在原地,側過身,麵對她,眼神如這夜色一樣溫柔,“司茵,我們性格迥然不同,但歸根究底,是一個世界的人。而薑邵總是孩子氣,不能融入陸南的世界,也很正常。”

    “嗯?”她不是很明白。

    他們的性格、身高、甚至年齡閱曆都有差距,從未有旁人覺得他們般配,她也從未覺得兩人是一個世界的人。她以為,兩人隻是因為彼此喜歡,相互吸引,才勉強融入一個世界。

    她如實告訴時穆,她的想法。

    因為兩人的駐足,三條犬也坐在原地。老虎無聊,抬起狗爪去拍ak腦袋,被ak不耐煩地反咬一口;特工十分不待見老虎拿狗爪去碰ak,跟它鬧起來。

    於是兩條犬,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地……幹了起來。

    時穆與女孩的想法恰好相反,他道:“司茵,我們都像狐狸,存著狡詐。”

    她一愣,抬眼去看他,正想辯解,男人已經俯身下來,在她唇角落下輕輕一吻,“小狐狸,謝謝你與我同生共死,”他又將司茵攬入懷中,下巴搭在女孩頭頂輕輕蹭,語氣慵懶:“老狐狸這條命,以後隻歸你。”

    司茵仰頭望著他,翹長濃密的睫毛一撲一扇,瞪著一雙水靈的眼睛,愣好半晌,“真噠?”

    “嗯。”

    “那我欺負你,會還手嗎?”

    “不還,隨你欺負,”時穆牽住她一

    雙小手,發覺冰涼,握在掌心替她揉搓,“命都是你的,任你欺負。不過——”

    有轉折,她就知道,老狐狸才不會隨便給她欺負。

    男人語氣一頓,接著話頭又說:“不過,我不是薑邵,你想和我分手,我不會同意。即便日後結了婚,你也別想與我離。這點心理準備,你得有,我會做你生命中那塊永遠舍棄不掉的牛皮糖。”

    司茵心跳一陣加速,如果這樣的話是從其它男人嘴裏說出,她會覺得偏執、變態,絲毫不給她人生自由的思考。

    但說這話的人是老狐狸,會讓她覺得安心,心裏巨踏實。

    這些話,甚至比那些“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海誓山盟,要讓她覺得靠譜。

    司茵嘴唇一彎,一隻腳踩在他腳背上,另一隻腳也踏上去。

    “我也不是陸南,不如她瀟灑,也放不開手。我們生死都共經曆,我才不舍得,”她踩在男人一雙腳背上,拽住男人一雙耳朵,借力將腳尖往高了踮。她的嘴唇終於挨到男人下巴,“老狐狸,那說好了,我欺負你,不許還手。”

    “嗯。”他擔心女孩踮腳吃力,用手攬住她的腰,又受不住這近在咫尺的誘惑,稍微一低頭,將她吻住。

    偏這個吻又猛烈,讓司茵無力招架,她“唔”了一陣,隻好乖乖迎合。

    十分鍾後,他才戀戀不舍鬆開。

    司茵揉著嘴輕哼一聲:“你居然敢報複……”

    時穆一揉她的後腦勺:“不讓還手,還嘴總行?”

    好一個“還嘴”,被他強行塞了一嘴糖,司茵有點暈,甚至天旋地轉。

    生命裏那一束感情之花,仿佛在這一瞬徹底綻放。

    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有踏實感,年少時期暗戀的那個大哥哥居然成為她的男朋友,也終於成為她的男朋友。

    ——

    休息了幾日,司茵被劇組一通電話叫到了z市豪文酒店。

    五星酒店門廳奢華。車停在門口,羅辺先下車,替老板去開車門。

    為了不給酒店其它客人帶來困擾,司茵抱著ak下車,即使進入酒店,也是高高抱在懷裏,不讓它著地。

    大廳內有劇組工作人員接待,司茵和羅辺被帶上五樓一間套房。

    客廳內,已經有一人一犬在那裏等候。聽見開門聲響,打眼去看,沒一會,與從玄關裏走出的司茵羅辺打了個照麵。

    他微笑:“司茵小姐,好久不見。”

    羅辺的眼神毫不掩飾地往下一沉。司茵也冷眉冷眼對著男人,嘴唇抿出一條微弧,話裏也藏著鋒刃,“是嗎?可我怎麽記得,與莫東先生才見過?”

    莫東諂笑道:“上次澳門一別,咱們可是有足月未見了。”

    司茵從老狐狸身上學來點兒從容不迫,淡定自若道:“哦?我還以為,與莫東先生在蘊南見過。”

    莫東的笑聲裏透著爽朗:“司茵小姐怎麽看誰都像我?莫非是我長得有什麽特別之處,讓你思念?這樣可不好,時先生若是知道司茵小姐這樣想著其它男人,會吃醋的。”

    司茵牽著狗坐在男人對麵的獨立沙發上,眉眼一彎,調笑的口吻:“那是,莫東先生是長得挺特別,所以才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人的情緒可以偽裝,但犬的情緒難以收斂。

    ak坐在司茵麵前,用犬類最兇橫的眼神去瞪莫東,齜牙輕磨,隻等主人一聲令下,隨時準備進攻。

    莫東被她勾起了興致:“哦?我倒好奇,我這渾身上下,哪處特別?”

    工作人員替司茵和羅辺倒了杯茶。司茵口幹舌燥,抓起茶杯吹了一口表麵浮沫:“哎呀,莫東先生您真搞笑,凡事問那麽清楚幹嘛啦。當然是特別醜啦——”姑娘故意咂舌,衝對方露出一對甜酒窩,毫無殺傷力,仿佛罵人都是一種令人舒心的恭維話。

    羅辺就快被老板的兩麵三刀折服,卻又因為她一句“特別醜”破功。

    門口傳來一陣輕咳,客廳內,三人兩犬,幾乎同時朝那個方向看過去。

    玄關處,出現眉眼清俊的男人。

    鄒廷深近一米九,肩臂線條結實利索,將襯衣穿得挺括。

    他長腿幾邁走過來,將一遝文件甩在茶幾上,薄唇輕啟:“這是劇本,一個小時內給我消化它,演一段給我看。”

    他坐在那裏,眉眼嚴肅收斂,冷意傲然。

    司茵取過劇本,打算仔細閱讀,翻開,這層頭皮卻跟著一麻。

    整張白紙上,隻有這一句話。所謂的劇本,也隻有一句話。至於要如何演繹,如何表現,全靠兩人自由發揮。

    ——“黑雨(犬)看見鄒風倒在血泊中,情緒幾近發狂。(表演時間:30分鍾)”

    司茵下意識去和莫東對視,對方眼神裏帶著一絲狡黠,仿佛成竹在胸。莫東早

    在幾天前,就已經私下花高價買過編劇的劇本,而這一段,在劇本有具體的表述。

    他按照劇本描述,將一段演繹提前訓練。他是有備而來,自然一腔信心。

    莫東提議先演,想先入為主。為了不讓兩位選手相互影響,莫東被工作人員帶入小房間。

    客廳電視打開,小房間內的一舉一動,都在這電視裏呈現。人犬互動的細節,也在這熒屏之中被悉數放大。

    開始前,鄒廷深的經紀人也進來,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同他們一起看這段演繹。

    莫東的演繹,與劇本裏相差無二。犬的演繹也算到位,叫聲和一係列動作非常到位和熟稔。看完他的表演,司茵心裏直打鼓,這段演繹的完整度真的就跟看電視似的,她似乎沒有比下去的必要了。

    就連鄒廷深的經紀人也說:“老鄒,這姑娘沒必要演了吧?莫先生的演繹已經很完美了。”

    司茵不想放棄,正想替自己爭取兩句,鄒廷深卻側過頭對她說:“該你了。”

    她微愣,反應過來,忙牽起ak往裏走。

    門從裏麵被打開,莫東和他的犬從裏麵出來,男人嘴角壓著的笑容看得她極不舒服。她立在門口,久久沒有進去。

    這一段主要是犬的情緒表現,犬要演出那種看見主人倒在血泊中的悲痛和絕望,動作好演,情緒最難。

    司茵垂眼去看ak,開始思考如何能讓它有悲痛情緒。

    鄒廷深盯著她那隻沉默的後腦勺問:“有問題?”

    她扭過頭,問鄒廷深:“可以給我一袋血漿嗎?”

    鄒廷深點頭,示意助理去取道具。

    助理將道具取來,小姑娘握著一袋血漿進了房間。她與莫東不同,進房間後,將血漿塞進肚子裏,然後躺在地上。

    開始演繹之前,她對ak吹了一聲口哨。

    原本搖著尾巴,想歡快參與任務的ak突然一愣,尾巴僵住,尖尖耳朵也僵住。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老虎在醫院裏跟一群動物吹牛逼:“臥槽我跟你們講,我老婆要當明星了!要去演戲了!!”

    大臉貓舔舔爪子,冷眼看它:“嗬嗬,k姐是你老婆?你可做夢吧。”

    綠毛鸚鵡:“傻逼、傻逼、自作多情!”

    醫院眾寵物七嘴八舌討論:“老虎又在吹牛逼了,k姐能是這二

    愣子的老婆?”

    嘈雜的討論聲中,有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這二愣子是我老婆。”【微笑

    大家被這道冷沉的聲音嚇住,一瞬靜默,目光紛紛集中一處。

    看清是特工,嚇得一群動物四散而逃,隻剩老虎一個人站在樓梯上招狗爪:“哎,我說你們跑什麽!迴來聽我講————我老婆真的要當明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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