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這裏目的單純,”時穆慢條斯理拆開一盒冰激淩,“吃冰激淩,僅此而已。”

    老油舔著冰激淩,斜眼看他,“謔謔,是吼,單純吃個冰激淩這麽火急燎燎?時院長,我跟你講個故事唄。”

    “嗯?”時穆放下冰激淩,端正坐直,認真看著對麵的老人。

    時穆外麵套了件黑色毛呢大衣,裏麵搭西裝馬甲、白襯衣,時尚質感很強,精英男人氣場與麥當勞格格不入。

    他和老油坐在一根柱子後,不顯眼。

    老頑童吃一口冰激淩,十分滿意地咂嘴,講道:

    “有一隻狐狸,撿了一隻小白兔。可小白兔體格小,枯瘦如柴,也沒什麽肉。他幹脆將小白兔養在身邊,等它肥美。日子漸長,小白兔已經足夠肥美,狐狸卻對小白兔生了感情,不忍下嘴。可狐狸身邊也有狐狸,其它狐狸總看見那隻小肥兔,那個饞啊。有一天狐狸出門覓食,再迴家,卻不見了小肥兔,家裏隻剩了一張兔皮,小肥兔已經被其它狐狸給吃了。你知道這個故事,講述了一個什麽道理嗎?”

    時穆神色微斂,“狐狸不該養小白兔在身邊?”

    “時院長,聽故事聽重點啊!”老油敲桌,一臉恨鐵不成鋼,“您好歹也是個商人,怎麽會有這種大無私的想法?這隻狐狸,應該早點將小肥兔吃進嘴裏,也不枉他辛辛苦苦養了這麽這麽久啊!”

    時穆沉默。

    “狐狸養了小肥兔這麽久,他對小肥兔感情深,難道小肥兔對它就沒感情了嗎?它死前感慨:如果是被喜歡的狐狸吃掉,該有多好?”老油深吸一口氣,又道:“無論是做人還是做狐狸,都不能太聖母,否則很容易給自己造成不可彌補的遺憾。怎麽樣時院長?我這個故事萌不萌?可愛不可愛?有愛不有愛?”

    “……挺血腥。”時穆迴答。

    老油雙手捧著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直視他,“時院長。我侄子是真不錯。家裏條件也不錯,小司茵真嫁了他,你可以放一百個心。我侄兒不是狐狸,他也是隻兔子。”

    時穆單手放在桌麵上,修長的手指不間斷敲擊桌麵,若有所思。

    他是老油故事裏的狐狸麽?他看向司茵尤哲浩的方向,兩人已經起身,走向門口。

    尤哲浩替司茵背雙肩包,不知道的,真以為他是小司茵的男朋友。

    時穆的眼神不可抑製地一沉,好不容易調整好的

    情緒,又變得亂七八糟。

    小姑娘有個好對象,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嗎?他手擱在心髒處,心跳規律有些不正常,心裏很悶,很煩躁。

    老油換單手撐著下巴,目不轉睛觀察時穆的變化。

    嗬。這老小子,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摸心髒,被人戳了心的糾結模樣。他越是這樣,老油越得意。

    活該吼吼吼吼~

    時穆起身,整理大衣,“他們接下來去哪?”

    “你幹嘛?”老油仰著頭望他。

    時穆慢條斯理係上大衣紐扣,“作為司茵的監護人,我有權利暗中觀察你的侄子人品是否合格。”

    “他們去看電影,我們兩個老年人,也跟著去?”老油也起身,擦擦手,做出請的手勢,“您先請,時院長。”

    時穆一臉鄭重,糾正:“你是老年人,我不是。”

    老油:“…………”

    所以到底是誰經常在小司茵跟前說自己老來著?嗬嗬。

    ——

    影院。

    時穆和老油坐在角落,等候電影開場。兩人的目光穿過人群,準確無誤落在司茵身上。

    司茵和尤哲浩年齡相仿,聊得不錯,

    兩人不知聊到什麽,司茵先一愣,繼而捂著嘴,笑得前仰後翻。

    尤哲浩嘴唇微勾,滿眼寵溺。

    老油的手被時穆握得很緊,他哭喪著臉:“哎呦喂,我的時院長,你能鬆鬆手啵?我這條老胳膊都快被你給捏斷了。”

    時穆鬆手,順手抓過老油手中的可樂。

    他咬住吸管,皺眉猛吸幾口,透心的涼將負麵情緒暫時壓製。

    精英男人抱著變形金剛可樂杯,反差巨大。老油表示驚訝:“時院長,您還喝可樂呢?您早說我去給你買啊。不過這個變形金剛可樂杯,您喝了千萬別扔,留給我,我帶迴去給孫子。”

    時穆垂眼,這才注意到,他手裏抓的,是一隻變形金剛造型的可樂杯,造型浮誇且幼稚。

    他心煩,將可樂塞迴老油手裏,“你喝。”

    “…………”老油一臉嫌棄,嘀咕:“我才不要和你間接接吻。”

    時穆撇過頭,冷眼看他。

    老油一哆嗦。這眼神,是要殺人啊!他嬉皮笑臉,“開、開個玩笑。嘻嘻。”

    ——

    電影結束,老油手舞足蹈跟時穆討論劇情。

    時穆未搭理,仔細迴憶剛才的電影情節。

    剛才他們看的那場電影,是……什麽來著??

    老油氣蔫兒,感情在裏麵坐了近兩個小時,時院長壓根沒看?能尊重電影嗎!

    過分。真過分!

    時穆和老油,目送小姑娘與尤哲浩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那一瞬,老油看見角落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油臉色煞白,當場愣在原地。

    “怎麽?”時穆見他臉色不對勁兒,疑問。

    老油搖頭,“哦,可能看錯了。”

    上了出租,老油不太放心,給尤哲浩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尤哲浩問他:“大伯,怎麽了?”

    “送司茵迴去了嗎?”老油問。

    尤哲浩:“那當然。大伯您放心,我跟小司茵非常投機。”

    老油語氣擔憂,“迴去路上,有沒有被人跟蹤?”

    提及這,尤哲浩點頭:“還真有。不過,等我發現,那人立刻轉身往迴走,我沒看見長什麽樣。”

    老油心頭一顫,心道一聲糟糕。

    掛斷電話,老油趕緊又給時穆打了一通電話,說明情況。

    刀疤男人叫羅辺,是老油在十年前抓的一個犯人。

    那會,羅辺還是個學生,在校成績優異,本來被保送帝都大學,卻因為重傷他人,鋃鐺入獄。

    當時抓羅辺的就是老油。

    他至今仍記得,孩子的老師、同學下跪替羅辺求情的轟動情景。

    但犯法就是犯法,做錯了事就該付出應有的代價。

    羅辺入獄前,陰狠狠地瞪著他,並發出威脅:“我替天行道,做錯了什麽?別讓我出獄,否則我會讓你們也嚐嚐失去家人的滋味兒!”

    孩子的怨恨他至今仍不敢忘。

    羅辺跟蹤司茵,八成是將司茵當成了他孫女兒。

    聽完前因後果,時穆握著手機,安撫,“你最近上下班都小心點,如果下班太晚,就留在員工宿舍。至於司茵,我會親自接送她上下學。”

    “嗯。時院長,那就麻煩你多照顧小司茵了,這事兒因我而起,我會盡快找到羅辺,跟他說明情況。”

    掛斷電話,時穆習慣性點開朋友圈

    。

    小姑娘發了一條動態,曬了一隻dior新款包,並附文字:“謝謝尤小哥,包很喜歡。”

    這隻包價格不便宜。司茵肯收,說明兩人的關係明顯有所提升。

    ——

    周二。時穆召集院內醫生開會。

    開會期間,時院長將上周犯錯的醫生一個個點名,連帶秦副院長也挨了一通罵。

    散會,大家懵逼臉:時院長吃火藥啦?

    時穆經過二樓,遇見一隻博美主人指著肖護士,兇橫地斥責“醫院亂收費”。

    往常遇見這種情況,時院長秉承笑臉以對,用邏輯嗆得對方無法反駁。

    可今天,肖護士老遠都能感覺到時院長的殺氣騰騰。

    時院長走過來,對博美主人說話很不客氣,“女士,汙蔑我們醫院亂收費,我可以告你誹謗。”

    博美主人被時院長渾身氣場攝得直哆嗦,抱著博美趕緊走。

    惹不起,惹不起。

    等時穆離開。

    護士肖玲拉住路過的秦副院長,“時院長今兒怎麽了?不太對勁兒啊。”

    剛被時穆罵過的秦副院長,一臉冷漠,“嗬嗬。老男人,更年期提前了唄。”

    肖玲:“…………”

    ——

    時穆掐著時間點去接司茵。

    他和往常一樣將車停在後校門。司茵抱著雙肩包上車,雙耳塞著耳機,沒有與他說話。

    她扣上安全帶,從背包裏取出一本書,埋頭認真看。

    從上車起,壓根就沒看時穆一眼。

    她越是這種冷淡態度,時穆心裏越不是滋味。

    司茵看了會兒書,再抬眼看窗外,摘了耳機,扭過頭問:“這裏不是迴醫院的路,去哪兒?”

    “迴家裏。”時穆語氣略一頓,解釋,“最近有人盯著你,盡量謹慎。比賽在即,不能出岔子。”

    司茵挑眉:“喔。可是我今晚約了老油訓練。”

    時穆瞥眼瞬間,正好看見小姑娘挑眉,看出一絲不情願。

    他揚起唇角,故作平和:“ak我已經送迴家。我今晚有空,可以做你的靶手。”

    司茵好似沒看見他那抹微笑,麵無表情低下頭,繼續看書。

    時穆想起前幾天,小姑娘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網上廣為流傳的

    金句圖片。

    圖片上的金句是:我喜歡你時,可以義無反顧。你不珍惜時,我將轉身,寧死不迴頭。

    雖是網絡金句。卻看得時穆莫名……紮心?

    等紅綠燈,時穆扭過臉,打量她的側顏。司茵側頭看窗外,他又心虛地將目光收迴。

    迴到家,時穆將車開進車庫。

    汽車停穩,司茵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卻被時穆叫住。

    “等等。我給你買了點東西,在後座。”

    “哦。”司茵語氣平平,似乎一點也不好奇是什麽東西。

    司茵拉開後車門,拎出裏麵幾隻大大小小的包裝袋,她掃了眼上麵的logo,有點唿吸困難。

    ysl、dior、chanel……

    司茵將東西拎迴屋,擱在餐桌上,一隻隻拆開,“穆叔叔,你給我買這些做什麽?”

    時穆脫掉大衣,掛去衣架上。

    男人脫掉外套,裏麵是西裝馬甲配白襯衣,不僅顯身材,且紳士。

    即便最近不想理他,可司茵卻不得不承認,她最喜歡的就是男人將各種西裝,穿出時尚的質感。她最喜歡時穆一派斯文,又有精英氣質的禁欲氣息。

    時穆去吧台取酒杯,用挺括的肩背對著她,“不喜歡?”

    司茵雖然是個學生,但也同為女生,對這種奢侈品沒有抵抗力。

    這迴換她沉默。

    時穆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語重心長,“司茵,女孩喜歡奢侈品,無可厚非。別人能送你好的,我就能給你更好的,你以後想要什麽,跟我說。在沒有正式跟其它異性確定關係之前,他們送你的貴重物品,我希望你能退迴,以你現在的身份,收下實在不合適,會顯得你很虛榮,甚至廉價。”

    司豪也同她說過類似的話,道理她都懂。

    尤哲浩送的那隻dior包,五位數,她覺得貴重,沒收。尤哲浩送包,她拍照發朋友圈,隻是為了應付老油。

    時穆晃了晃水晶玻璃杯,深色酒水在酒杯裏蕩起漣漪。

    他抿一口酒,繼續說:“司茵,我會給你最好的,不會讓你做個灰姑娘,在我這裏,你隻能做個公主。你這個年齡容易被誘惑,我希望你在和男孩相處時,不被物質所迷惑。我也希望你的虛榮,隻對我表現。”

    司茵看了眼他送的奢侈品,覺得她說話很矛盾。

    她就要被物質所迷惑了好麽……

    司茵不明白,他說這話什麽意思。

    作為監護人,這些言論是否有點過頭?哪怕是司豪,也不會這樣寵著她,由著她。

    司豪要知道她崇拜奢侈品,會打死她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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