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支龐大而臃腫的聯合商隊,拖拖拉拉地駛出了汝陰縣城。.ww. ●二十多杆不同標識的商旗迎風招展,顯得有些雜亂而無序。


    聯合商隊由一支大型商隊、六支中型商隊、以及十幾支小型商隊組成,其中還夾雜著不少散戶和行人,足足有七八百人的規模。


    一路行來,聲勢頗為浩大。


    為了護衛這支引人注目的聯合商隊,隊伍中的幾位主事專門從各個分支商隊中抽調了幾名精於騎射的好手,組成了一支百餘人規模的馬隊。


    騎手們多是普通的護衛,又沒有經過長時間的磨合和訓練,難以在短時間內融合成能夠默契配合的有機整體。但是成建製的馬隊,怎麽說也要比普通護衛隊的戰鬥力強大的一些,給了商賈們不少的信心。


    就這樣,有著這百餘名騎兵的護送,七八百人組成的龐大商隊,浩浩蕩蕩的向著六安的方向駛去。


    馬隊的領叫竇遠,是聯合商隊中唯一的一支大型商隊——竇家商隊的護衛長。這是一位從過軍,殺過賊,頗為勇猛幹練的人物。


    而聯合商隊的領隊名叫柴進,為人處事圓滑,精於世故,臉上掛著一副溫和的笑容,似乎永遠都不急不躁,。


    聽說最近幾個月,從汝陰至六安,再轉九江、下邳這條線,他走了不下三次,有著豐富的行商經驗,便被眾多商隊的主事們公推出來,成為了聯合商隊的領隊。


    這柴進也確實有著幾分本事,他一邊行路,一邊整頓商隊,等到了下午的時候,近二十支商隊竟然有了化零為整的趨勢。不但各個護衛之間的配合默契了很多,整隻商隊的行進的度也快了不少,沒有了一開始的拖拖拉拉。


    商隊上下被他搭理的井井有條,他下令商隊每行一個時辰左右的路程,就要休息一到兩刻鍾,畢竟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了,但是拉車馱物的牲畜可會受到影響。▼.ww. ?


    商賈們往往對牲畜們看得比人還重要,柴進的這一命令,得到了商賈的一致擁護,甚至不少人對這名臨時的領隊親近了起來。


    而柴進則借機與眾人打成一片,聊得話題也越來越多。


    這時就有人問道,“不知我們具體的行進路程是什麽呀?”


    柴進先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喘了口粗氣道,“汝陰之內的路線我們基本已經走完了,無非就是沿著潁水南岸,順著河流直下,等靠近邊境的時候拐道南下,越過淮水,進入安風縣內。”


    “前邊就是淮水了!”


    柴進指著遠處一條蜿蜒曲折的長河笑道,“這就是分割淮南與淮北的分界線,過了淮水,就是廬江了!廬江郡內南北向的官道隻有兩條,一條貼近郡界,一條這順著大別山的走勢。”


    廬江郡地北部地形狹長,南北縱深數百裏,其中大別山橫亙郡西,占了全郡大半地域,滋生庇護了大批的山賊。


    而靠近九江的一半,則多是平原、丘陵,太平時,比較富庶,鄉民安居樂業,匪寇較少。


    “那我們要走的就是東邊這條路了?”有人問道。


    柴進馬鞭一指前方,“沒錯!前麵的安豐就是後將軍麾下第一大將——橋蕤屯兵的地方,也是我們在廬江境內的行程中最安全的一段。隻不過那裏袁軍設立的關卡更多,更不易通行。我們需要轉道潛縣,再去六安。”


    這時商隊離汝陰越來越遠,地勢也漸漸變得平坦,丘陵變成了平原,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長滿花草和作物,就儼如波濤起伏的綠色海洋。


    眾人的心胸和視野都變得開闊起來,不知誰指著前方大喊一聲,“快看,是淮水!”


    一條寬大的河流橫淌在眾人麵前,就仿佛一條白亮亮的玉帶,纏繞在起伏的江北大地上,這就是橫分兩淮的淮水。 ▼


    眾人一聲歡唿,牲畜和駱駝更是精神抖擻,紛紛加快度向河邊奔去,淮水南岸頓時擠滿了飲水的人畜,河水清澈甘甜,洗淨了眾人整日趕路產生的疲勞。


    這時,馬日磾站直身體,搭手簾向北方探望,江淮的錦繡河山映入他的眼簾,使他心中自讚了數月的鬱悶一掃而空,整個人的心胸都開闊起來。、


    龐大的商隊帶來了諸多的不便,但是幾百人聚在一起,魚龍混雜,卻更加容易的隱藏馬日磾的身份。


    混跡於數百人中,經過連續數日的“隱姓埋名”之後,馬老太傅也終於可以放鬆的唿吸一下自由的空氣了。


    馬日磾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但願能順利的到達九江。”


    “恐怕這趟行程兇多吉少。”陳武輕輕冷哼一聲,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馬日磾的身邊。


    “為什麽這樣說?”


    陳武看了看周圍無人,低聲對馬日磾道,“太傅沒看出來嗎?此行的目的地不對,不該是六安縣!”


    馬日磾目光投向了有說有笑,臉上沒有絲毫疑慮的商商賈們,不解地問道,“六安不是劉侍中的治下嗎?那裏也是轉道九江、下邳,距離最近的的中轉站,那裏會有什麽問題?”


    陳武聞之不由苦笑,“那裏目前掌握在劉府君的手裏沒有錯,可是劉府君隻是象征性的在那裏駐紮了兩百士兵,作為與袁軍的緩衝地帶。沒有重兵的震懾,那裏就成了匪寇活動最猖獗的地方。”


    “我就是六安守軍的主將,在附近的匪寇當中還有一點的威望。此次北上汝陰,為的就是在太傅不得以南下之際,震懾住群賊,護衛太尉的安全。”


    “如今我們混在商隊當中,有利也有弊。利是我們可以更好的隱藏自己的身份,不易被橋蕤手下的袁軍現;弊是我們得和商隊一起迎擊群賊,‘同甘共苦了’。”


    “袁軍沒有水軍,水路上自然也沒有關卡,此時劉府君在芍陂大修水利,芍陂、泄水上到處是南來北往的船隻,袁軍隻能聽之任之,難以管束。對於眾商隊來說,最好的行進路線就是通過水路進入九江。”


    “我本來打算在安風境內與商隊們分道揚鑣,悄悄走水路迴九江。隻是我們若是冒然離隊,恐怕會引起袁軍的注意,不利於我們接下來的行動。”


    馬日磾沉吟一下道,“領隊柴進走六安這條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會不知道這一點呢?”


    陳武冷笑一聲,“大別山山賊猖獗也就這兩個月的時間,柴進從汝南到下邳走六安的話,得有上千裏的路程,就算路途通暢,一個來迴也得一兩個月的時間,他又怎麽可能走過好幾趟?”


    馬日磾本想問問為什麽其他商隊的老行家沒有這方麵的顧慮,不過陳武的話讓他也擔憂起來,他低聲道,“所以子烈覺得這柴進有問題?”


    “柴進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畢竟他自己沒有親口承認過這些謠言,而且拿下六安的決定也是眾多商隊一起定下的!”


    “子烈的意思是我們的隊伍裏,混進了不少山賊的內應不成?”馬日磾驀然色變,後輩生寒,手腳冰涼,“子烈這些話告訴嚴先生了嗎?”


    陳武更壓低了聲音,“這些事情嚴先生之前就知道了。他現在正混在眾商隊中,摸他們的底呢!”


    這時,一名騎手從他們身邊催馬奔過,陳武停住了話頭,待騎手奔遠,陳武又繼續道,“這聯合商隊我們是不能在呆了,必須想方設法,悄悄的離開才行。”


    陳武的一番話令馬日磾暗暗心驚,他沒有想到這裏麵還藏著這麽深的貓膩,如果真如陳武所言,那麽接下來這段路程就是他們最危險的時候了。


    馬日磾沉思片刻,不管陳武是故意這樣說,還是真有其事,他們都不能大意,不能過於被動。


    想到這,馬日磾便道,“既然子烈這樣說,那麽趕早不趕晚,還是嚴先生過來,趕緊商議一下的好。”


    ……


    聲勢浩大的商隊就在淮水邊紮下了宿營,每支商隊都帶有營帳,數十頂大帳團團紮在小河南岸,周圍立著柵欄,儼然是一個小型的營地。


    貨物都已卸下,放進了大帳內,馱馬和拉車的牲畜則臥在大帳外休息,趕路一天,商賈們也累壞了,倒下便唿唿大睡。


    護衛們也有自己的營帳,大部分護衛在帳內休息,柴進又安排了二十幾名騎手在四周站崗、巡邏,防止被山賊夜襲。


    事實上安風縣內還是非常安全的,畢竟是橋蕤屯兵抵禦九江的重鎮。即使袁術與陳策成為了盟友,橋蕤也不會允許大別山山賊們在安風放肆,亂了自己的手腳。


    至於出了安風縣,安全就難以保證了。即使有著馬隊的護衛,商隊的安全性也不一定會增加多少。但是最起碼在今夜,大部分商賈還能睡以個安穩覺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距離商隊營地約數裏外的一座小丘之上,站立著幾名騎馬黑衣人,為之人便是大別山山賊背後的掌控者陳策。


    實際上陳策現在已經很難徹底掌控住大別山的局勢了,但是廬江的匪寇還是以大別山山山賊為尊,將陳策當成了廬江綠林中的盟主。


    此時,數百名大別山悍匪就排列在陳策身後,他們手執戰刀長矛,隻要陳策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像狼群一樣撲向遠處的商隊。


    每個人都心癢難耐,渴望著狠狠地上前搶殺一番。可是沒有陳策命令,他們不敢有絲毫的妄動。


    可惜陳策隻是冷冷望著數裏外的商隊大營,卻沒有動手的意思。他這次帶人北上,可不僅僅是為了打劫幾支商隊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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