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下令吧!此非戰之罪,隻要過來今晚,未必沒有轉機。我們還有合肥,還有壽春!還有三將軍派來的援軍。”


    李驤安慰道。


    周昂已令士兵用巨石將城門堵上,但袁軍任不放棄,卻有更多的士兵湧上了城頭,絲毫不予守城之人喘息之機,幾名勇猛的牙將迅打開幾處缺口,不斷有士兵填補進來,有了洪水衝壩的態勢。


    看到這一幕,周昂終於下定決心,“好,老夫就相信你這一次。”


    說著拎起兩隻鼓槌,拚命地錘擊著戰鼓,戰鼓雷鳴,一下接一下,直敲進每個人的心中。


    見著太守擂鼓,士兵民壯全都振奮起精神,李驤更是提起長槍,親自帶頭殺入敵軍。長槍好像毒蛇一般,幻化出數支蛇頭,左突右進,殺的兩名敵將汗流浹背,一名牙將被當場刺死,另一名則跳下城牆,生死不知。士兵們倍受鼓舞,城頭的敵軍將士,不是被圍殺,就是被趕下城頭。


    “今日看來是沒戲了!”大纛下佇立著一員身長八尺金甲大將,其人闊麵重顏,濃眉虎目,氣勢沉穩的騎在馬上,正是負責此次攻城的主將橋蕤。雖然這樣說著,眉宇卻絲毫不見絲毫氣餒。


    “報”遠處有數騎風馳電掣般的趕來,當先一人,滾落馬下,單膝跪地道,“報告將軍,內線急報!”


    橋蕤急令人呈上,看完之後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周賊要退兵了。”


    其後傳閱諸將,諸將看後紛紛喜上眉頭,唯有劉和皺眉道,“橋將軍,不知是否有詐?”


    不待橋蕤答話,副將張勳已經忍不住嘲諷道,“都言劉校尉毫不知兵,今日一見,果然不虛。周賊若執意不退,我等求之不得。如今賊軍幾乎已達極限,再過幾日,別說是突圍棄城,到時候連他自己都逃不了。”


    公孫越也蔑視的看了劉和一眼,也不不多說,似乎是不屑與之為伍。


    張勳是袁術手下數一數二的大將,這次沒有爭到主將的職位,難免有些不快,劉和也不屑於計較。至於公孫越,自己會和死人去計較嗎?


    此時袁軍正是需要劉和的時候,見張勳還欲張嘴,橋蕤當即打斷了他,下令道,“諸位迴營後,請多遣斥候,查清周賊的動態,隨時做好追擊的準備。”


    接著橋蕤下令擊鼓退兵,就見與援兵像潮水一樣褪去,剩下滿地的屍體。


    望著袁軍退去,士兵民壯們全部癱軟在地,連周昂也氣喘噓噓,眾人不由得絕望起來,如此輕視還能守得幾日?


    ……


    一進軍營,劉和便將馬鞭扔給郝翊,戰馬也被親衛牽走,對著守門的桓彪道,“封先生迴來了嗎?”


    桓彪躬身道,“啟稟主公,封主簿已經等候多時了。


    說著便令人帶著劉和去見封旻,顯然封旻正在主賬內處理軍務。


    劉和一進帳中,還沒有喝一口熱水,便被封旻一語震驚,“主公,局勢不妙啊!”


    “什麽局勢不妙?”劉和剛從陣前迴來,周昂不是都堅持不住了嗎?哪來的局勢不妙!難道是又來了什麽援兵?


    “主公這是我迴來路上打聽到的消息,還有這兩天軍中的軍報,我整理了一下,主公你看看。”封旻神色凝重,沒有半點說笑的意思。


    竹簡上將情報整理歸整了一下。


    先是烏程侯孫堅與荊州牧劉表交戰的事情,戰爭持續了幾個月,規模越來越大,孫堅已到極限,荊州卻有越來越多的軍隊投入戰爭。


    第二條是南陽守將紀靈出求援的軍報,說是關中好像有巨變生,請求增強兵力以作防備。


    第三條是汝南郡內賊寇四起,各縣兵力已經捉襟見肘,而豫州的其他郡國不知為何開始對孫堅陰奉陽違,太守國相似乎有暗中勾連的嫌疑,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籠罩在了汝州。


    第四條,也是唯一的一條好消息,經過幾個月的戰爭,九江太守周昂再也堅持不住了,似乎有棄城的打算。但可疑的是每當袁軍有放棄攻城,以圍城為主時,下蔡的內線就會適時送出情報,令袁軍放棄打算。封旻懷疑,城內的內線都不可靠了。


    第五條是周昂打算棄城,其弟周喁不但沒有前來接應的打算,反而南下壽春,不斷加固城防。


    ……


    劉和越看臉色越是凝固,漸漸現了其中的玄機。


    與封旻對視一眼,


    “周昂這是要夜襲啊!”


    說著一拳狠狠的砸在案桌上。如今劉和算是與袁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畢竟想要在江淮立足,前期還離不開袁術的支持。


    封旻接著道,“周昂如今看似陷入死地,實則還有一線生機。隻要周昂能把握的住,未必不能絕地反擊。以如今的局勢,隻要袁術敗了一陣,全局都會翻天覆地,袁術的大好局勢就會一去不返。”


    “並且短時間內袁術絕對無法追擊,周昂有足夠的時間固防壽春,以州治壽春的雄偉堅固,袁術想要攻破不知要打到何時。更難得是壽春地處郡北,全郡的支援可以源源不斷的送往城中,一旦時間長了,揚州的其他郡國也會感到唇亡齒寒,紛紛救援。全局就算是活了。”


    “而周昂的唯一機會就是夜襲,隻要成功了,袁術就是一場大敗,而周昂也不需要周喁接應,可以大搖大擺的撤離下蔡,當然若是軍力允許,再次堅守下蔡一段時間也是可以的。”


    封旻歎道,“雖然我不知軍事,隻是偶然才有了這一現。但我依然可以看出布局之人真是一個軍事奇才。此人絕不是周昂,甚至不可能是袁紹。從調動這麽多勢力來看,此人不但人脈廣大,而且善於借勢。正所謂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此人的大局觀真是令人佩服,我還從來不知道天下還有如此天才的人物。”


    聽到封旻的話,劉和不由得浮現出倆個字,“曹操”。曹操現在還沒有崛起,隻是依附於袁紹的盟友勢力,他是唯一一個既有動機又有能力做此事的人。曆史上袁術應該算是勉強挺過了這一關,雖然沒有浴火重生,最後還是拿下了九江。但他不久後就北上征討曹操,結果被打的大敗,好像連南陽和豫州都丟了。


    想到這裏劉和不由得苦笑起來,曹操甚至可以算作是天下第一軍事家,與這樣的人做對手,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這樣的軍事奇才卻前有曹操、周瑜,後有諸葛、司馬,想想就壓力山大啊!


    作為一個合格的小諸侯,劉和很快將這些想法都拋之腦後,開始思考如何應對。報告橋蕤恐怕沒有什麽用,且不說他信不信周昂有夜襲的膽量,就算信了,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可能放棄,他還是更願意讓軍隊蓄精養銳,準備追擊。


    至於再三請求,聯名上書?開玩笑!且不說這一切都是自己和封旻的猜測,就算已經確定,雙方也沒好到那個份上,說不定這還是自己一個機會呢?


    劉和的大腦快轉動,不錯,這是一個機會。


    斬殺田溫,就在今夜!


    這個想法劉和很久就有了。劉和現在在軍中威望雖然高,但來的時間畢竟晚了,現在掌握在手中的軍隊還不到全軍的一半,在軍中不能如臂使指不說,處處受到田溫的掣肘。田溫又不是閻剛,乃是老頭子頭手下頭號嫡係大將閻柔的胞弟,殺了他往敵軍身上一推,死了也是白死!


    越想,劉和心中越是火熱,忍不住高唿,“郝翊何在?”


    今天郝翊當值,快步走進帳內,“屬下在。”


    “通知劉司馬,朱騎督,還有桓牙將幾人,令他們前來!”


    劉和快踱了幾步,又歎了口氣道,“算了,順便派人通知一下胡司馬和吳司馬,對了,還有袁軍的橋蕤將軍,就說周賊可能夜襲!”


    “諾。”


    郝翊領命出去後,劉和不禁抬頭看向了帳頂,目光有些呆滯,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這算不算是婦人之仁?


    封旻顯然猜到了劉和正在想什麽,恭敬地說著,“主公宅心仁厚,日後必有福報!”


    宅心仁厚嗎?劉和苦笑一聲,這亂世又豈是英雄的時代?希望好心有好報吧!


    ……


    幽州軍營,一座裝飾豪華的大帳內,一員錦衣束帶的大將正半臥在坐塌休息,似乎已經睡著,這時一黑衣玄甲的士兵悄悄溜進大帳,大將猛地睜開雙目,眼中射出銳利的目光,


    “消息可靠嗎?”


    “是的將軍,情報是從主帳出的。”


    黑衣甲士單膝跪報。


    錦衣大將冷笑一聲,“婦人之仁!若是劉和小兒能在執掌大軍幾個月,這軍營可就徹底姓劉了。可惜啊,可惜!真是老天助我啊!”


    說著錦衣大將走下坐塌,厲聲道,“吳漢聽令!”


    “末將在。”


    “立即召集兄弟們做好準備,若真有夜襲,趁機襲殺劉和!若是沒有,繼續潛伏!”


    “諾。”


    錦衣大將此時神情有些驕狂,喃喃自語,“天予不取,反受其就。”


    ……


    此時另一個大帳內,一男子正在奮筆疾書。男子約三十餘歲,臉上線條硬朗,神情堅毅,古銅色的皮膚如金鑄一般,顯示著這是一個性格堅韌的人。男子將帛書卷起交給親兵,想了想道,“告訴大兄,何去何從,我都聽他的!”


    親兵領命而去,在親兵將帛書塞入懷中的一瞬間,外翻的一角露出一個“閻”字。


    ……


    此時夕陽西下,夜幕深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窒息感籠罩著全營。夜色之下,急流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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