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若在一張床上醒過來,她茫然地四處觀望,這裏是她的房間,不過不是在都城她家的那個房間,而是迷霧之心中毛文給她安排的那座宅子中她的房間,房間裏的擺設都還同她被驅逐離開時一樣,沒有改變。


    她從床上下來,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一身幹淨衣服,而自己藏在身上的武器以及一些小物件都已經被拿走了。


    對了,還有皮克斯!


    蓉若在房間裏尋找起來,不過很快就鬆了一口氣,小妖精安然無恙地趴在枕邊唿唿大睡,她走過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腦袋,把他從睡夢中喚醒。


    “敵人!”小妖精大喊著從睡夢中驚醒。


    “皮克斯,是我。”蓉若小心地把他捧起來,讓他安靜下來,然後把他放到自己的肩上,小妖精很快就鑽進她的頭發裏藏了起來。


    還有嵐月他們,他們去哪了?蓉若開始迴憶自己暈倒之前的事,那個灰鬢毛文同意了她的要求,然後一記手刀劈在了她脖子的大動脈上,然後她就暈了過去,接著她就在這裏醒了過來。


    蓉若推開自己的房間門,既然自己在這間房間醒來,那麽嵐月他們說不定也在他們的房間。還有星河,他或許也在這裏,不對,他應該不在這裏,他是失蹤的。


    懷著種種心情,蓉若推開了房門,但是她沒有立刻去嵐月他們的房間,因為她看見了一個灰袍站在走廊的盡頭看書。


    “你醒了?”那灰袍抬起頭,露出了巴薩那張蒼老的臉。


    “我聽說你想見我,赫穀小姐。”巴薩合上手中的書並夾到懷裏,“既然這樣我或許可以邀請你坐一會兒。”


    “我的同伴們,他們在哪?”蓉若盯著他問。


    “他們都在自己的房間裏,很安全,至少現在是這樣。”巴薩躬身對著樓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蓉若心中有些不安,但還是順應了對方的邀請,下了樓。她走到了那個麵向院子的客廳裏,令她詫異的是,那隻一隻跟著她的小鹿居然也在院子裏,甚至它一見到她還主動湊了上來。


    “盡管我這輩子見過很多自然之靈,但這樣的,我得承認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巴薩走到她的身後,那隻小鹿看起來很懼怕他,見他走來馬上躲到了院子的牆角,他轉過頭,“不過從我的個人角度來說,我依舊建議你完成你的狩獵。”


    “你的意思是讓我殺了這隻鹿,可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蓉若問。


    “年輕地毛文們總是以為大狩獵是森林的賜福,這其實是一種片麵的理解。大狩獵不單單是一個賜福的儀式,它是一個成長的過程。先祖們將他們的智慧和意誌凝結在自然之靈上並幻化成最適合我們的獵物,我們在追尋自己的獵物的同時也是在追尋我們成長過程中所欠缺的東西,所謂的大狩獵實際上就是完成自我成長的過程。”巴薩迴答。


    “可我的先祖不是毛文呀,我也沒有喝你們那個壇子裏的水,為什麽會有我的獵物出現?”蓉若盯著那隻小鹿問,“而且,為什麽我的獵物會是一隻鹿,這是在說我欠缺著什麽?”


    “供奉在聖地中的先祖不光是毛文,還有先民中那些值得尊敬的英雄們,魔靈也曾是先民的一員,隻是你們忘了而已。至於為什麽你的獵物是一隻鹿……“巴薩轉頭看著她,“當我小的時候總是很怕黑暗,於是我在大狩獵中遇上了一隻夜梟,當我用箭射中那隻夜梟的時候,我也驅散了隱藏在我內心深處的黑暗;你不忍獵殺這隻鹿,這或許本身就是你會遇上這隻鹿的原因。”


    蓉若抿著嘴看著那隻躲在牆角的小鹿,“我不覺得有同情心是一件壞事,如果大狩獵的要求就是這樣無謂地獵殺,那我對這種森林的賜福沒有任何期待,而且有誰規定過大狩獵一定要以殺戮來完成嗎?”


    “這一點都是沒有人規定過,不過從古至今還沒有人用狩獵以外的方式來完成這儀式。不過赫穀小姐你可以放心,我也不會強迫你來做這件事,因為你不是毛文。”巴薩轉身朝屋裏走去,“所以赫穀小姐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你要在被驅逐以後再迴到屬於毛文的森林當中呢?”


    “毛文隻是擁有這片森林,但這森林屬於帝國,身為帝國的公民我可以出現在帝國的任一片領土上。”蓉若糾正他。


    “赫穀小姐,你我都知道這森林的規則是怎麽一迴事,所以這樣的文字遊戲是沒有意義的。”巴薩坐到桌子邊,用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不如我們坐下喝杯茶慢慢聊。”


    “我不喜歡喝茶。”蓉若在巴薩的對麵坐下。


    “是嗎,我以為你們魔靈都喜歡喝茶,你們總是要一邊喝茶一邊談事情。”巴薩有些奇怪地看著她。


    “所有人都喜歡又不代表我一定也要喜歡。”蓉若迴應。


    “是的,你說的有道理,正好我也不喜歡這味道。”巴薩把已經倒好的兩杯茶推開,“那麽赫穀小姐,你可以說一說你們到底為什麽又迴到森林裏來了嗎?”


    “先說清楚,森林裏那具毛文的屍體,不是我們幹的,我們到那裏的時候他就已經躺在那裏了。”在開口談正事之前,蓉若先撇清同那具屍體的關係。


    “這個我知道,我並沒有說過那孩子的死是因為你們,他隻是在狩獵的過程中迷失了自我。”巴薩感慨了一句,“可憐的孩子。”


    “等等,你是說大狩獵會致死?”蓉若有些不敢置信。


    “赫穀小姐,那畢竟是狩獵,不是所有的獵物都像你的一樣沒有攻擊性。”巴薩迴答,“好了,繞了這麽久,該說你的事了,赫穀小姐。”


    蓉若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巴薩長老,我到了撒庫村,我見過了那裏的情況,很多村民失蹤了。”


    “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不過你說的那個村子在哪?”巴薩問。


    蓉若強忍著不發作,迴答道:“那個村子就在迷霧之森邊上,甚至那些村民有很多人都是直接在森林裏失蹤的。”


    “赫穀小姐,就像你說的,那個村子在迷霧之森邊上,它不在森林裏,所以那裏不歸迷霧之心管轄,至於你說的那些在森林裏失蹤的人,我會派我的獵人們去搜尋,但是赫穀小姐你要清楚,這森林很大,有人在裏麵迷路是常有的事。”巴薩不急不緩地迴答。


    蓉若真的是被這老家夥的臉皮給折服了,她受夠了這樣兜圈子,“巴薩長老,能不能不要再裝了,我們都清楚那些失蹤案和你們毛文是扯不開關係的!”


    然而巴薩的臉皮就如同城牆一般厚,絲毫不為所動,他甚至反咬一口,“赫穀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辭,沒有任何證據表麵是毛文做了那些失蹤案。相反,你們魔靈派了人到迷霧之心裏大開殺戒卻是證據確鑿的,毛文不欠帝國說法,反而是帝國欠那十七名枉死的戰士一個說法!”


    蓉若覺得很可笑,她知道真相是什麽,巴薩也知道真相是什麽,但是他們兩個現在卻像是審判庭上的律師一樣,在做無謂的爭論,“巴薩長老,昨天晚上我的一個同伴失蹤了,在撒庫村失蹤的,他叫星河,是一個十三歲的人類男孩。”


    巴薩沉默了兩秒,“對於你同伴的事,我隻能表示抱歉,我會讓巡邏隊在森林裏搜尋他的下落,如果他身在森林當中的話,我們會確保他的安全。”


    巴薩站了起來,接著道:“不過赫穀小姐,在所有事情有一個結果之前,還請你和你的朋友們呆在這間屋子裏,食物我們定期會有人送過來。”


    “這是軟禁嗎?”蓉若盯著她問。


    “不,這是對你們的保護。”巴薩迴答。


    他說完便朝院子的小門走去,在他即將走到門邊的時候,蓉若喊了一句:“帝國的軍隊已經在開拔了,巴薩長老,你真的想讓內戰打響嗎?”


    巴薩的腳步頓了一下,他佝僂的背部一下子變得很明顯,就好像突然變得蒼老了一樣,他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所有事最終都會有一個說法的。”


    巴薩留下這句話出了院子,從他開門時留下的一點縫隙中,蓉若看到這宅子外麵布滿了正在巡邏的毛文,他們確確實實地被軟禁了。她有些泄氣,迴到二樓,走向嵐月他們的房間。


    開門以後,蓉若才發現,巴薩是給了她特殊對待的,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並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被綁在房間裏的椅子上,眼睛上蒙著布,嘴裏還塞著東西。


    她急忙上去把嵐月放下來,她一掙脫繩子就問:“蓉若,我們在哪,找到我哥哥了嗎?”


    蓉若隻能遺憾地搖搖頭,並先去解開其他兩個人身上的繩子,令他有氣又有些好笑的是安東居然坐在椅子上睡著了,當她放開他的時候,他的口水甚至都流出來了。


    他們最後一個解開的是曉馨身上的繩子,他們一抽掉塞在她嘴裏的東西,她就急急忙忙地說:“曉柔他們也進森林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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