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知道這是一個夢,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醒過來。他身處一片叢林當中,像是迷霧之森,卻又有些不同,這裏的樹木長得不是那麽密集,但是卻比迷霧之森更陰暗恐怖,因為這裏的天空是完全黑暗的。


    天上沒有太陽,沒有月亮,也沒有星空,可以說是漆黑一片,可是森林中卻有光。星河不知道那光是從哪裏來的,但那詭異地光芒卻能讓他看清楚身邊數米的範圍。至於更遠地地方,則是一片黑暗,而那黑暗當中,有些東西在追逐著他。


    那些東西看起來是一個個血人,走得很慢,但卻怎麽都甩不掉。星河也沒有試著去攻擊那些東西,因為它們足以喚醒他很多不好的迴憶。這片森林中沒有任何可以用來判斷方向的東西,他隻能憑著感覺朝一個方向跑,不知道哪裏是盡頭。


    在這片森林當中,同樣無法判斷的是時間,因為天空上空無一物,所以星河無從判斷自己已經逃了多久,逃了多遠。後麵的那些血人還在慢慢朝他走來,那刺鼻難聞地血腥味已經傳到了他的鼻子裏,他能從那些血人慘不忍睹的臉上看到一些熟悉的麵孔。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他忽然聽見了流水聲,不多時一條大河出現在他麵前,那河寬十餘米,不知從何處起始,亦不知流向何處,將森林砍成兩半。


    星河走到河邊,看著不知深淺地大河,伸手試了試河水,發現十分冰涼。他迴頭看了一眼正在向這邊聚集地血人們,一咬牙,下了河。冰涼地河水很快打濕了他的衣服,讓他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他不得不咬緊牙關,艱難地朝對麵遊去。


    當星河遊到河中央的時候,他迴頭看了一眼,發現那些血人們站在岸邊,並沒有下水。他很興奮,迴頭大喊,“來追我啊,混蛋們!”


    那些血人對他的嘲諷無動於衷,默默地看著他。越來越多的怪物從森林當中走出,星河看著在河邊排成一排地血人們,感覺有些滲人,迴過頭專心朝對岸遊去。


    就在他離岸邊隻有一兩米的時候,有什麽發光地東西從對岸的森林中走出來到岸邊,那是一隻半透明地散發著藍光的獅子。從獅子身上散發出的光芒很柔和,令人心安,但那獅子本身卻令人畏懼。它高大兇猛,站在河岸邊上喘著氣。


    星河不覺得自己是這隻猛獸的對手,他順著河流向下飄,可令他絕望地是,那隻獅子一直跟著他。當他朝岸邊靠近一些,它也朝岸邊靠近一些,還露出了獠牙。當他離岸遠一些,那獅子也會離岸遠一些,就好像它的職責隻是在阻擋他上岸一樣。


    河水的冰冷令星河難以忍受,他迴頭看向那群血人,不由得目眥欲裂,那些家夥們居然開始下河了,雖然他們當中的很多人被水流衝向了下遊,但還是有不少正緩緩地朝他遊過來。


    星河不得不鼓起了勇氣,朝那隻獅子大吼,“滾開!”


    那隻獅子以巨大地吼聲迴應他,整座森林在吼聲之下都震了一震。它在彰顯了自己的威勢之後,朝河岸邁出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它的爪子緊貼著河岸。它向星河齜牙咧嘴,逼迫著他迴頭。


    獅子的威勢迫使著星河後退,他迴頭瞥見血人們正在靠近,而麵前的這隻獅子卻依舊毫不讓步,它張開了嘴,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長長的鬃毛隨著威風飄動,甚至於它身上的光芒還變地耀眼了很多。


    獅子伸出前爪,甩了一捧水到星河臉上,擊得他臉頰生痛。同時它身上的光芒更涼了,迫使他不得不閉上了眼睛,當他再睜開眼時,看見了耀眼的太陽,和一隻正在抽自己臉的手。


    剛剛醒來的星河還有些茫然,他花了兩三秒的時間認出了杜澤,他身上套著一身白色披風,單膝跪在他身上。星河想要憤怒地大喊,卻發現自己的最終堵著什麽東西,不僅如此,他被綁在一塊雪橇上,身上還蓋著一塊白布。


    杜澤沒有留時間給他胡思亂想,而是直接抽出匕首,橫在他的脖子上,說道:“想開口就不要亂叫,否則我馬上割斷你的脖子。”


    星河隻能選擇妥協地點點頭,他知道杜澤下得了手,這個喪心病狂地家夥手上的人命早就多得數不過來了。


    “很好,乖乖聽話就對了。”杜澤用匕首拍拍他的臉頰,然後把塞在他嘴裏的布抽出來,那是一塊破抹布,還帶著難聞的惡心氣味。


    “撒庫村的事是你做的?”星河一重獲說話的能力就忍不住問道。


    啪!迴應他的是一耳光,打的星河臉頰充血,火辣辣地痛,“我說過了,我問你答,不是你問我答。”


    “杜澤!”一道驚唿聲傳來,星河轉頭看見了茉莉,她捂著嘴站在一邊,同樣穿著白色的披風。


    “茉莉,收一收你的同情心吧,我們現在的處境可不太妙。”杜澤歎了口氣,“而且這孩子可不像他看起來那樣人畜無害,他手上至少可是有一條人命的。”


    “你...你!”星河震驚地看著杜澤,自己手上的罪是他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從沒有向別人提起過。


    “很奇怪嗎,星河。”杜澤用匕首的刀尖劃過他的臉頰,玩味地看著他,“殺過人的人,他的身上是有特殊的味道的。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那味道,其實我一直有些好奇,一個十歲的孩子,是怎麽讓自己的雙手染上鮮血的。”


    “你個瘋子!”星河用一口唾沫迴應了他。


    杜澤抹掉自己臉上的唾沫,沒有說話,調轉了匕首的方向,用力砸到了他的臉上。星河感覺自己的牙好像被砸斷了,嘴裏充滿了血腥味。


    “杜澤,別這樣。”茉莉有些不忍看著這一幕。


    杜澤無奈地聳肩,收起了匕首,然後用手抽了抽他的臉頰,“星河,沒死吧,沒死就告訴我是誰讓你們來調查的。”


    星河一言不發,雙目怒視杜澤。


    “你這樣我很難辦啊。”杜澤站起來,雙手叉著腰,在雪地了走了幾步,“你們隊伍裏的那個魔靈,是赫穀家族的那個異類吧,我記得你們應該已經進入了迷霧之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是誰告訴你們撒庫村的事情,還有沒有其他人在調查?”


    “不說話?嘴挺硬的啊。”杜澤又蹲下來,貼近他的臉,“小子,你知道麽,你的命很好啊,好到我都嫉妒了,隻是在江城混了兩年就搭上了都城的魔靈,還學了一些他們的小戲法,可以說是前途一片光明啊!不過你要想清楚了,你要是不配合的話,你的大好未來可就葬在這裏了。”


    命好?他的命算哪門子命好,星河不自覺地將心中的想法浮現在臉上,不過這似乎讓杜澤會錯了意,他搖搖頭,重新將那塊髒兮兮的抹布粗暴地塞進他的嘴裏。


    杜澤站起來走到雪橇前麵,將綁帶掛到自己的肩上,同時對茉莉說,“茉莉,怎麽樣,走得動嗎?我們不能在這裏休息太長時間,得盡快趕到庇護所,森林裏麵應該出了什麽事,那些毛文們這兩天巡邏地頻率變頻繁了。”


    茉莉點點頭,表示自己還能走,於是杜澤走過來拉起白布把他蓋住,隨後開始拖著雪橇移動起來。那塊白布很厚實,遮擋了星河的所有視線,令他無從判斷杜澤究竟在朝什麽地方前進,隻能從搖搖晃晃地雪橇中感受到他們走得不快。


    束手就擒不是星河的性格,他還有一張杜澤沒有注意到的底牌,那就是魔法。不,他注意到了,隻是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他其實是一個魔靈。


    天工學院所教授的人類魔法在魔法派係中被劃為言靈魔法,使用者需要借助魔文也就是咒語的力量來輔助施法,雖然言靈魔法中有無聲施法的技巧,但對大部分人尤其是初學者來說,咒語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杜澤堵上了他的嘴。


    但是對魔靈來說,他們大部分所修行的魔法是手法魔法,依靠肢體的動作來完成施法,就像他第一次見到蓉若時她所做的那樣,雙手合十就輕鬆釋放了一個魔法。


    雖然星河這段時間以來所學習的都是言靈係的知識,但在江城時,他一直進行的練習都是來自於本能。雖然在手法係上他不得綱領,沒有經受過係統的訓練,但勉強移動一下繩子還是可以的。


    這是份細活,急不得。杜澤這家夥為了防止他掙脫將他的雙手反縛在背後,他隻能一點點地利用魔力去解開繩子,好在杜澤現在沒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解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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