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是聽到一聲巨響後醒過來的。


    那些金屬塊從何塞的黑皮書裏漏出來炸開的時候,他就被那耀眼地強光以及巨大的噪音震暈了。即便是當他醒過來以後,眼前還有那種白晃晃地影子,耳朵裏也有難受的嗡嗡聲。


    身體上的不適導致他過了一會兒才完全清醒過來,才現客廳裏詭異的氛圍,一個身材矮小的莫洛人站在客廳中央,雙手拷著手銬,他穿著考究的西裝,左眼上戴著一個黑色眼罩,一片散著危險氣息的黑氣從他的背後散出,像一隻手把他護在其間,星河馬上想到了他的名字,斯耐夫。


    科奇和切莉站在客廳的角落,艾米麗奧醫生在另一個角落,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蓉若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被綁在身後,他們臉上都是一副震驚的表情。丹黙生在離蓉若不遠的地方,正對著斯耐夫,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星河低下頭,在丹黙生的邊上,他看到了一片殷紅,一個男人倒在血泊中,他的腦袋上有一個拳頭大小張開的窟窿,就像那裏曾經有什麽爆出來一樣。


    濃鬱地血腥味充斥著客廳,壓得星河喘不過氣來,他的心髒以極高的頻率不停跳動,幾乎要從胸膛裏蹦出來。他的雙眼黑,隱隱有又暈過去的趨勢。


    斯耐夫歎了口氣,“葉先生,你是一個很高明的賭徒,但運氣不好。”


    正恍恍惚惚的星河猛然抬起頭,盡管眼前的血跡和空氣中的鐵鏽味幾乎讓他崩潰,他還是強迫自己看向那具屍體,那身看起來很麵熟的大衣,以及斯耐夫的稱謂。


    葉知秋,葉姨的姐夫,這個世界上最後一位算的上是他和嵐月長輩的人的屍體就在他的麵前。星河的內心已經崩潰了,盡管和葉知秋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他能夠感覺到葉知秋對他們幾個真的很好。


    可是他死了,明明自己連他一聲姨父都沒有叫過。葉姨的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為什麽自己非要這麽混蛋呢?星河覺得茫然,一隻小手忽然塞進了他的手心,他轉頭看見了嵐月正噙滿了淚水地看著葉知秋的屍體。


    斯耐夫歎氣過後朝葉知秋走去,從他的手裏撿起了一個金屬物件,放進自己的口袋,同時升騰在他背後的那些黑氣也慢慢縮迴他的身體,就好像從沒存在過一樣。


    “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丹黙生低頭從地上撿起一張還帶血的地圖。


    “當然算數,這個遊戲依然有效。”斯耐夫微笑著看著他。


    丹黙生死死地盯著比自己矮一個頭的斯耐夫,問:“加西亞小姐,你手裏有多少武器?”


    站在角落裏的艾米麗奧醫生思忖了一會兒迴答,“我包裏隻要一把短劍,廚房裏有一把剔骨刀,屋後可能會有一些農具。”


    丹黙生點點頭,“那麻煩你了。”


    “切莉,你把何塞弄醒,休整一下行囊,準備出。”


    “科奇,你留在這裏,唿叫增援,然後把這些孩子帶走。”


    丹黙生在一項項地安排任務,斯耐夫卻忽然打斷了他,“赫穀先生,我想有件事你會錯意了,你口中的幾個孩子才是這場遊戲的主角,你可以不隨行,但他們必須要在押送的隊伍裏。”


    “你說什麽?”丹黙生揪著斯耐夫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斯耐夫沒有迴答,但那些黑色的霧氣又有冒出來的趨勢。丹黙生的麵色趨於冷漠,他鬆開了手,讓斯耐夫掉了下去。


    險些因此摔跤的斯耐夫也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他想要整理一下自己被丹黙生扯亂的衣服,卻受製於自己手上的手銬而無法達成。


    這會兒功夫艾米麗奧醫生帶著她找來勉強能算武器的東西迴來了,一把短劍,一把大號的剔骨刀,兩根叉草用的鋼叉,她把它們堆在客廳的地板上。


    與此同時,切莉也喚醒了何塞,醒來後,他先出去了一趟,取迴了一本被戳穿的黑皮書和一把斷成兩截的劍,看到那把斷劍之後,丹黙生的老臉猛然一抽,他看著若無其事的斯耐夫看了許久,最後一甩袖子走開了。


    他朝星河這個方向走來,有意無意地擋在了葉知秋的屍體前麵,星河抱著嵐月,茫然地抬起頭。


    丹黙生的目光很柔和,“孩子,準備一下吧,我們得在天黑之前穿過城市。”


    星河微微迴神,“生了什麽事?”


    丹黙生麵上的表情很苦澀,“我們輕敵了。”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金屬項圈,“我們的魔力都被這東西限製了,現在我們和不會魔法的普通人沒有差別,斯耐夫要求我們以這樣的狀態押送他穿過江城到城外的營地去,盡管這明顯是個陰謀,但是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赫穀先生。”斯耐夫舉起手,擺出一副舉手言的模樣,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後,他繼續開口,“有些地方我需要糾正你,先,我沒有耍任何陰謀,我說過隻要你們把我帶到終點,那麽你們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其次,你還是有一個選擇的餘地,剛才我和葉先生的賭博,如果你想要玩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玩一局。”


    “什麽賭局?”星河追問。


    斯耐夫亮出了手裏的手槍,“這個彈巢六彈槽裏隻有一個位置有子彈……”


    “夠了,斯耐夫,我們會把你帶到終點的。”丹黙生打斷了他介紹,然後看向星河,“孩子,不要聽信他的陰謀。”


    大致葉知秋就是因為那個賭局而死,所以丹黙生才要阻止自己,星河的目光慢慢變得冰冷,他望著斯耐夫,“隻要我們把你帶到終點,那麽讓你做什麽都可是是嗎?”


    “是的。”斯耐夫點點頭。


    “給我看地圖。”這話星河是對丹黙生說的,“我們在江城生活了兩年,對這裏很熟悉。”


    丹黙生盯著星河的眼睛看了一秒,沒有猶豫,把地圖遞給星河。


    星河看著地圖上那條醒目的紅線,那條路線以巴爾博家為起點,曲曲折折,把東城區,江城公立醫院,老工廠,江城警署,大角鬥場這些地方全部繞進去了,他抬起頭,看著斯耐夫,“你是打算讓我們帶著你沿這條紅線走?”


    “雖然這條路繞了一些,但是相信我,它絕對有意義。”斯耐夫微笑著說。


    星河審視著斯耐夫,他不認為這些地點出現在這條路裏是個巧合,同時他也很確定在自己的人生軌跡中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莫洛人,那麽這件事就很難人尋味了,“你知道這些地方是不是因為玲?”


    “不,這是那位女士告訴我的,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話,帶我到終點,我或許會告訴你。”斯耐夫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星河剛打算開口,胃裏就是一陣翻江倒海,屋子裏的血腥味終究是太濃了,讓他受不了,嵐月最先現這一點,摻扶著他朝屋外走,路過斯耐夫邊上的時候,他盯著眼前的莫洛人,“我會帶著你到終點的。”


    兄妹兩人走到屋外,外麵的新鮮空氣讓星河的感覺好了許多,他抓住嵐月的手,小聲說,“我們一定能走到終點,然後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嗯。”嵐月點點頭,她不停打抖的手卻體現出了他的不平靜。


    屋裏的人很快就整理好了裝備,何塞拿著他的匕,切莉拿了那把剔骨刀,艾米麗奧醫生手裏握著她的短劍,至於丹黙生和科奇則一人手持一根鋼叉。


    安東和重吾也醒了過來,他們都看到了葉知秋的屍體,臉色自然不好,尤其是重吾,星河可以注意到,他看向斯耐夫的眼神中帶有一絲恐懼。


    至於斯耐夫本人,他的手上雖然拷著手銬,本人也宣稱束手就擒,確是所有人裏唯一一個沒有一絲緊張感的。這是一個瘋子,之前星河見過的最難以琢磨的人是羅伊德,那是一個可能隨時施暴的家夥,但他至少還有條例可循。


    但斯耐夫不是,他現在做的事情毫無道理可言,但他們偏偏還得照他說的來做。


    某位紅少女是最後準備好的,從拄著一根木棍當拐杖,走起路來頗為費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燒還沒好的緣故。


    “姨父的身體怎麽辦?”在他們啟程前,蓉若問丹黙生。


    後者看著他,歎了口氣,“處理完斯耐夫之後,我們再迴來,葉知秋是個聽灑脫的人,這些事他不會介意的。”


    停在屋外空地上的三輛馬車已經傾倒,拉車的馬早已不知跑向何方,隻能在雪地裏看到一行行遠去的馬蹄印,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徒步走過這段路程。


    江城的民風並不淳樸,甚至可以說有些彪悍,這樣的局勢下還留在江城的民眾中,除了那些沒來得及逃出去的,剩下的,恐怕都不是什麽善類了吧。


    這一路恐怕不會太平,但看著斯耐夫那若無其事的樣子,星河咬了咬牙,一定要把這個混蛋帶到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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