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燒的緣故,某位向來鬧騰地少女也終於抵擋不住身體的疲憊,在顛簸地馬車上打起了瞌睡,前座上駕馬的科奇無可奈何地看了眼蓉若,從前麵遞了一瓶藥水過來,“是菇草汁,喝了這個睡一覺吧。”


    蓉若接過藥瓶,一口灌了下去,小臉頓時皺到了一起,吐出舌頭不住哈氣,“前輩,你應該加些糖調味的。”


    科奇的表情看起來很無奈,嘴巴微張,卻又想不到應該說什麽,最後隻好拉低了自己的帽簷,當作什麽都沒有聽到,默默駕馬。


    喝過藥後,蓉若很快就在顛簸地馬車上睡著了,科奇解下自己的外套交由星河他們給她蓋上。為了不打擾她休息,星河他們放低了說話的聲音,就連皮克斯也很乖巧地趴在馬車的窗沿上,沒有鬧騰。


    不過實際上,沒了蓉若這個話癆之後,他們也沒有什麽話可以說了,星河望著窗外的風景聊以打時間,車站離江城有五十公裏,乘馬車需要一個多小時,他有足夠的時間呆。


    馬車在荒野上跑了十來分鍾後穿過了一片林地到了正路上,到這裏星河已經能依稀認出一些路了,上次他們離開江城的時候,出城的時候蓉若駕著馬車就是從這條路走的。


    昔日江城算不上繁榮,但好歹也是附近一片區域裏最大的城市,這條路上倒是也有不少往來的旅者。不過現在這條大道上隻有他們三匹馬車,沿途倒是依稀可以看見一些馬車的殘骸。


    “古蘭克先生,江城現在情況怎麽樣了?”離江城越近,星河心裏就越沒底,他不知道他們曾經住過的樹屋是否安好,也不知道那些他們曾經見過的風景現在變成什麽樣了。


    科奇揚了一下韁繩,“情況不太樂觀,在我們和江城失聯之前收到消息,江城的絕大部分公共設施生了爆炸,應該是斯耐夫的手筆。我們搜查斯耐夫的時候進入過一次城區,不過沒太深入,城區很多地方進行過暴力改造,布了不少陷阱。”


    星河心底咯噔一下,這樣看來,那些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多半是沒了,“城裏的平民呢?”


    “城市封鎖之前,大部分平民都逃了出去,現在安置在城北邊的難民營裏,你們有認識的人在城裏?”科奇迴頭看了眼星河幾人。


    認識的人?星河抬起頭看著車廂的頂棚,不論關係好壞的話,自己幾個在江城認識的就杜澤,巴爾博,艾米利奧那些人了吧,現在他們大部分都已經不在江城了。


    “城市封鎖了,那那些沒有逃出去的人怎麽辦?”安東抬起頭問。


    科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因為他背對著自己,星河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隻聽了他歎了口氣,“所以我們要盡量製服斯耐夫,這樣軍隊就不會抹掉江城了。”


    安東的眼睛閃爍著光芒,“因為一個人就要抹掉一座城市,斯耐夫有那麽重要?”


    星河替科奇迴答了這個問題,“因為帝國害怕丹徹斯特事件重演,他們擔心‘原罪’再次擴散開來。”之前在學院的圖書館裏,他查閱了大量關於丹徹斯特事件的文獻,帝國當然會害怕那場奪走了數十萬人生命的瘟疫再一次爆。


    科奇迴頭看了眼星河,臉上表情有些詫異,不過倒是沒有反駁星河的說法。


    安東沒有再說話,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覺得這是沒有道理的事情,但是在這個魔靈帝國裏,他們兩個孩子並沒有什麽話語權。他們不想看著江城這個近乎故鄉的存在被毀掉,又不能打消帝國抹掉江城的打算,所以他隻好替他們接下充當誘餌的活,期待斯耐夫被製服後他們還能留下一個存放迴憶的地方。


    之後的一段路裏大家都沒有再開口,車廂裏隻餘下蓉若不時響起的唿嚕聲,因為巴爾博先生的房子在郊外,所以他們的車隊並沒有進城,而是沿著城郊的路行駛。


    不過星河還是可以透過車窗看見城市裏到處升騰著的黑煙以及隨處可見的瓦爍,江城的破壞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馬車跨過貢河的時候星河遠遠地看見了大角鬥場,那座地標性的建築因為地下穴居人遺跡的坍塌而損毀,他們幾個離開江城的時候,修繕工作正在進行中,結果到現在它隻剩下一堵殘牆還在,剩下的部分想來已經被斯耐夫炸掉了吧。


    三輛馬車有條不紊地邁過巴爾博玉米地的田埂,星河在其中好幾片田上看到了江城政府插上的待售標識。巴爾博隻是一個人類,江城的市政廳不會去費力研究他財產的順位繼承人是誰,這些土地很自然地重歸政府名下掛牌出售。


    星河已經遠遠地能看見巴爾博的那所老房子了,就像重吾說的那樣,房子邊的穀倉隻剩下一堆燒焦地殘骸,“重吾,玲和巴爾博先生的墓碑在哪?”


    重吾從位子上站起來,指了下房子後麵的某個方向,“在那邊的田裏,房子後麵。”


    星河,安東還有嵐月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因為房子遮擋的原因,他們沒有看到墓碑,倒是看到何塞駕的第一輛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星河不解,巴爾博的房子前麵有足夠的空地停車,為什麽要把車停在這裏。


    “保持安靜,坐迴車裏。”科奇緊握韁繩,如臨大敵的盯著那所房子,第一輛馬車上,何塞走下馬車,左手握著短匕,他的黑皮書漂浮在身邊,緩緩朝小屋走去。


    葉知秋和丹黙生也下了車,他們沒有去看何塞,而是在警戒天空,最後一輛馬車上的切莉也下了車,她從後麵的車廂裏提了一個手提箱出來,在馬車邊打開了它,數十個帶翅膀的小金球從裏麵飛出來然後朝小屋飛去。


    星河花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為什麽他們會這麽緊張,他在小屋上看見了炊煙,“小屋裏有人!”


    “是誰,斯耐夫嗎?”安東也激動起來。


    “還不清楚。”星河搖搖頭,繼續朝小屋那邊看去。


    切莉在放飛了那些小金球之後也往小屋走去,何塞走在前麵,他緩慢地朝小屋前進,在雪地裏留下一排腳印,還沒等他走到小屋邊上,小屋的門突然開了。


    星河心底一緊,卻見到一隻大黑狗留著哈喇子狂吠著朝何塞奔去,它沒能撲到何塞就被一堆憑空出現的蛛網狀的東西牢牢地纏在了雪地裏,動彈不得。


    不過這樣,那隻大黑狗依舊在狂吠不已。


    “是巴爾博先生的狗。”嵐月驚唿。


    星河點點頭,那的確是巴爾博的大黑狗,隻是如果大黑狗也在屋裏的話,那裏麵正在生火的那個人是誰?


    那條大黑狗出現以後何塞就沒有繼續前進,而是警戒地看著已經打開的房門,這個空隙內,切莉已經走到了他的背後。


    何塞朝切莉做了一個手勢,切莉點點頭,朝前揮手,伴隨著蜂鳴聲,星河看見了什麽東西從房門飛了進去,應該是剛才她釋放的那些金色小球。


    屋裏傳出來一些劈裏啪啦的聲音,接著房子的窗戶被打破了,一顆電球帶著玻璃碎片射向何塞,何塞緊握著短匕沒有過多動作,他的黑皮書替他吃下了那顆電球。


    但是對何塞和切莉的進攻沒有就此停止,在電球被黑皮書吞噬之後馬上就有兩顆蘊含著大量魔力的法球射在何賽和切莉腳下,頓時大量的雪花飛濺,遮擋了星河的視線,星河隻能隱隱看見有一個人蔥窗戶裏跳出來和何塞扭打在一起。


    飄揚地雪花很快落下,襲擊者露出了自己的麵容,是個女人,個子挺高,臉上帶著防毒麵具,她右手上拿著一把短刀,左手持一根短木棍。


    她對何塞的偷襲沒能見效,僅僅憑著比何塞手裏的匕長一些的短刀在肉搏中取得稍稍一些優勢,但是何塞的樣子並不怎麽吃力,他一邊用匕擋住對手的短劍,一邊用黑皮書防禦從短木棍頂端射出來的電弧。


    隻是何塞並不是一個人,何塞的身邊還有切莉,號稱蜘蛛女王的她似乎很擅長使用那些類似蛛網一樣的東西。


    幾張蛛網牢牢地把襲擊者捆住,並卸除了她的武器,何塞走過去扯下了她臉上的防毒麵具。


    “艾米麗奧醫生?”星河遲疑地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孔,重吾不是說她去精靈之川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星河疑惑地看向重吾,卻見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和埃米利奧醫生是在精靈之川分開的。”


    星河看著被製伏的加西亞·艾米麗奧,又看看車裏自己幾人,一時間他覺得自己大概想通了為什麽艾米麗奧醫生會在這裏。


    自己幾人因為不想看到江城這個第二故鄉毀於一旦,不想看著留有玲迴憶的地方消逝而同意擔當誘餌;蓉若因為不認同英靈殿拿幾個小孩做誘餌的行動而慪氣般地跟上來。


    那麽艾米麗奧醫生全副武裝地守在巴爾博先生的老房子裏似乎並不是那麽難理解了,大家都是些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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