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演習在五月二十號正式開始。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蘇遠山對軍事知之甚少,但他起碼知道萬噸大驅和五代隱身戰機以及高超中導的意義。當這三件極具戰略地位的武器齊聚南方時,它們的作戰半徑,便是聲音所達之處。


    於是,海上所有的不和諧聲,都在演習中煙消雲散。


    而時間進入下半年後,局勢變得再次平靜起來。


    因為最大的那根攪屎棍要忙著自己的權力更迭。


    隨著驢象兩黨各自鎖定自己的候選人,雙方開始了積極的輿論造勢。


    隻不過讓人不安的是,無論是誰,都把目光放在了東方。


    ……


    蘇遠山和蘇星河父子倆在樓下的花園裏一邊散步一邊閑聊。


    蘇星河院士原本在五年前就應該退休的,但為了保證教育改革中政策的延續性,他在離任後進院裏升了一級,如今五年已過,蘇院士也年滿七十,在月初正式退休。


    退休後,蘇星河院士便“一道煙”地迴到了省城,安心地當起了他的種花老頭。


    隻可惜,現在他時間有了,孫兒孫女卻長大了,不需要他了。


    倒是蘇遠山很“懂事”,每天都會和父親下樓走一走,逛一逛。


    蘇遠山見父親有點累的模樣,他便扶著父親的手臂,準備找個地方坐下。


    卻不料,他剛伸手,父親便直接在他手背上一拍:“起開,你爸我還沒老得要人扶。”


    蘇遠山:“……”


    “隻是腿杆有點不行,估計是小時候在水田插秧得了風濕,然後又站了二十年講台的緣故。”蘇星河教授嗬嗬的笑著,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順勢拉了一把兒子,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但腿腳的問題是小問題,我們這種人,最怕的是這裏犯糊塗。”蘇星河指了指自己蒼蒼的白發,歎了一聲:“去年才聽說,我們的同學已經有人老年癡呆了——你說如果一直用著腦子,就不會老年癡呆?”


    “額……大腦是典型的用進廢退。”


    “那我得跟鄭強說一聲,開個後門,讓他把我返聘迴去。”


    蘇遠山頓時愕然,隨即笑了起來:“爸,你迴去幹啥?”


    “我教書嘛!我還幹啥?總不能返聘我迴去當校長嘛。”


    “……還是別了吧,你現在本來站久了腿就不舒服。”蘇遠山看著父親把雙手放在膝蓋上偷偷地揉,便搖頭道:“除非坐輪椅。”


    “嘿!你小子現在就給我把輪椅安排上啦?”


    “……爸,如果你真擔心腦子變不好使,你可以打打麻將……”


    蘇星河立刻搖頭:“沒興趣。”


    “那下棋?”


    “也沒興趣。”


    “那你對什麽有興趣?”


    “教書有興趣。”


    “……”蘇遠山滿臉的無奈——他算是看出來了,感情父親上京之後這麽多年位高權重下來,還真是一點沒變。


    “你總得讓我有點事幹啊——要不帶小孩也行……你和葉子現在……”


    “可別!”蘇遠山馬上擺手。


    開什麽玩笑,他和葉子是同年的,都是74年生人,翻年就43歲了……


    “要不這樣,你去ivideo上開個視頻賬號?”蘇遠山見老爺子有點沮喪的模樣,他想了想道:“開個科普賬號。”


    “科普?”蘇星河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對對對!我聽說科學院那邊有不少院士都開了科普號,但工程院這邊倒沒幾個。”


    “嗯,正常。畢竟工程院的偏工科,而工科嘛……大家都喜歡看技術成果,譬如什麽黑科技之類,反倒是科普看的比較少。”蘇遠山笑著替父親解釋道。


    “那講集成電路和半導體知識的科普有人看沒?”


    “有,肯定有!而且你還可以做成公開課的形式放在互聯網上,對吧。”蘇遠山腦子活泛起來,樂嗬嗬地給父親出著建議:“到時候伱還可以一邊講課,一邊和網友互動——說不定還有人給你打賞呢。”


    “打賞?”蘇星河院士失笑:“有點意思哈——這算是為知識買單麽?”


    “嗯,算!”


    “那好,你給我準備一下!我也準備一下。”蘇星河院士抬起手腕,放到接近五十厘米的地方看了一眼:“小慕快迴來了吧?”


    他話音剛落,蘇小暮和蘇澤安姐弟倆便進了小區。


    ……


    雖然蘇星河院士不讓兒子攙,但麵對孫女和孫子的孝順,他是一點也沒有拒絕,被兩個小孩一路“扶著”走進電梯,還滿臉都是幸福感,看得蘇遠山不住搖頭。


    蘇遠山目送電梯關上,轉身又迴到樓下,他掏出手機,一邊刷著微博和知乎,一邊等待著葉如黛下班。


    今天已經是十一月七日。


    在大洋的彼岸,正在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


    這場對決非但牽動著老美那邊萬千人民的心,同樣也引起了國內網民的討論熱情,或者說八卦之魂。


    一如曆史,目前主流的判斷,還是認為建製派的克嫂贏的概率很大,而那位口沒遮攔的商人基本沒戲。


    但又和曆史不一樣的是,國內有不少人認為,如今全世界都有朝著右邊,朝著保守和民族主義情緒方麵走的傾向,再加上早在幾年前,一些激進的保守主義網友,就在強烈地抨擊燈塔當局對國內的綏靖和妥協,以至於大陸得以崛起……所以,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


    當然,蘇遠山是知道結果的。


    克嫂的那一套,雖然依舊延續著政治正確,從而使得民調看起來很好,但是……誰都知道,政治正確之下,不是所有人都敢說真話的。


    現在正在統計投票中。


    而投票的結果,看起來對克嫂不是很妙。


    “你一個人在下麵?小慕他們放學沒?”葉如黛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蘇遠山抬頭,看著妻子,隻見她臉上帶著一點點憂慮。


    很顯然,這憂慮不是她擔心女兒和兒子沒迴家,而是擔心另外的。


    ——葉子雖然沒有投票權,但她作為矽穀精英的代表,從內心深處就抵觸商人的那一套。


    “陪爸上去了。”蘇遠山拉著妻子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旁:“你擔心克嫂輸?”


    “現在看來,她是真的要輸了。”葉如黛微微歎了口氣。


    “輸了就輸了唄,你一個拿綠卡的,操人家拿護照的心幹啥?”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葉如黛瞪了一眼丈夫:“老唐一次演講中提了五十次china!”


    “那又如何?”蘇遠山把妻子的手握住,笑了起來:“說不定,他還會更好一些。”


    “……”


    “我說的是真的。”蘇遠山微眯著眼,輕聲道。


    “相比虛偽的舞長袖選手,我更願意和直性子打交道。”


    “大不了硬碰硬,對吧?”蘇遠山笑了起來:“他喊maga,我們喊偉大複興,目標相同,矛盾不可調和,總是要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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