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蘇維抿了抿嘴唇，目光沉下去，她按在欄杆上看向遠處海水。
“牽扯進去，就脫不了身。”
蘇維寧願活的渾渾噩噩，混日子，也不想參與這些複雜的政治。
“現在處境不好，人情關係都是虛的，隻有利益永恆。”陸慕成的手指刮過蘇維的耳朵，嗓音沉啞，他親過蘇維的頭發，“我不會讓你出事。”
蘇維和陸慕成都是強勢的人，蘇維的保護是在明麵，嘴上。陸慕成的保護，是在他心裏。
遇到事，陸慕成第一時間會站到蘇維麵前。
蘇市長的通緝令下的很快，她隻在追查陳清。
蘇維的車出現的地方，他們查到陳清的住處在附近。蘇維和陳清交情不淺，蘇市長自然想到蘇維背叛她，去找了外援。
可蘇維現在的身份不能公開，不能通緝。
在別墅裏住了兩天，蘇維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裏母親那張臉精致的像假臉。
“其實你長的像你母親。”陳清偏頭看蘇維，笑道：“不過你沒有你母親的女人氣質，像個小屁孩。”
蘇維想把他麵前的牛肉味營養藥丸給踢翻。
抬起下巴，微微眯了眼睛，“老頭，被她抓到你可能會被開膛破肚弄去做實驗。”
“那我就變成厲鬼纏著你。”
這人太不要臉了。
“手術真的不會有問題？”
陸慕成不在，蘇維轉頭直視陳清的眼睛，斂起了玩笑。
表情沉著，嚴肅，“陳老頭，你和我說句實話。”
“埃博拉的能力不是機械控製，他需要的是你們兩個是絕對的人。這麽說你能明白麽？我們都沒有任何害你的理由，我們是擁護舊約的人。”
“有電腦麽？”
“幹什麽？”
“借我用下。”
陳清看著蘇維一會兒，帶她上到三樓，進入一間房。
房間裏全部是電腦，整麵牆是一個顯示屏。陳清帶蘇維到另一邊，拿起黑色方塊遞給蘇維，“要查什麽？”
“查一些新聞。”
蘇維拉開顯示屏，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滑動搜索。
“你對那小子真挺上心。”
陳清看到屏幕上顯示出來的信息。
“他是我的愛人，老頭，等你有了愛人你就會懂那種感覺。”
陳清頓了一下，看著屏幕上的一個光點，恍惚了一會兒。
搖頭笑笑，轉身往外麵走，“你就是欺負我孤家寡人。”
蘇維快速滑動著屏幕。
一年半前的恐怖分子行動似乎牽扯到機械人，為什麽後來就被壓下去了？後麵的信息很少，幾乎沒有。
而現在，蘇市長在研究機械人。
舊約是什麽？不是聖經裏麵的舊約，是他們這個時代簽訂的一份和平契約。
在五十年前就出現過機械人有自主行為，攻擊人類的事件。
當時簽訂的和平契約，無論到什麽年代，不允許機械人有思維。
他們隻能在設定的程序裏活動。
可現在，蘇市長想要破壞合約。
蘇維看著電腦上顯示出來的資料，歐文本人是腦科專業，畢業後進醫院工作了兩年就突然消失了。五年前出現，他改行做科研了，醫學和科技結合，瞬間成了中部城市的紅人。
蘇維閉上眼。
她不想參與政治，一點都不想參與，沒什麽意思。
她隻想治好陸慕成的眼睛，他們不被欺負。
門被敲響，蘇維刪除掉搜索記錄。
走過去打開門。
陸慕成握著手杖站在門口，他微微抬頭：“蘇維？”
“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陳先生告訴我。”
蘇維走出去，握住陸慕成的手，“談了什麽？手術方麵安排的順利麽？”
“挺順利的，明天早上八點手術。”
他們兩個一同往樓下走去，蘇維看著陸慕成的臉，他英俊的五官很平靜。
“你怕不怕？”
“沒什麽好怕的。”陸慕成偏頭，如墨的眸子看向蘇維，“從我看不見，我的大部分生活都是在別人的安排下進行，一開始會怕，其實想想怕也沒用。”
蘇維握著陸慕成的手指，長出一口氣，她是真的心疼陸慕成。
“車禍怎麽迴事？”
“意外，車禍之後，她逃走了。”
蘇維帶著陸慕成到一樓，簡直是有些懷疑陸慕成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天啦嚕！
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她是蘇傑的女兒，還能和她好？
“你之前見過她麽？”
“她很小的時候見過一麵，是在一個宴會上。”
“喜歡她？”
陸慕成皺眉：“不至於，年齡相差太多。”
蘇維坐到沙發上，翹起腿搭在桌子上，笑著看向陸慕成，“那時候的我可是她，對待一個仇人，你也能睡的下去。嘖嘖嘖，老陸，不是我說，你心夠大。”
陸慕成找到她的臉摸到蘇維的嘴唇上，眯著眼落在蘇維的方向，“你知不知道你很作死？”
“不知道。”
陸慕成直接把蘇維給壓在沙發上，按住她的手，俯身狠狠的吻住她的嘴唇。*，蘇維的手被壓在頭頂，她用不大熟練的吻技熱烈的迴應著陸慕成，一直把陸慕成的嘴角咬出了血，蘇維舔著他的嘴唇，喘著氣。
陸慕成靠近她的耳朵，“蘇維，第一次是你強上的！”
“哎呦喂，你們兩個能不能去樓上臥室？辣眼睛！”陳清下樓就看到沙發上滾成一團的兩個人，立刻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
陸慕成連忙摸上去整理蘇維的衣服，迅速起身。
蘇維咳嗽一聲，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大哥，你就不能等一會兒再下來？”
“在別人家，收斂點。”陳清笑的一臉八卦走過來坐在對麵，盯著蘇維，“你變化太大了，不像我認識的蘇維，以前的你可是鐵血錚錚的一漢子——”
蘇維一躍而起，一腳踩在桌子上，“要不要打一架？說誰漢子呢？我是美女！”
“蘇維？”陸慕成叫她。“別鬧，這不是家裏。”
蘇維坐迴去，靠在陸慕成身邊，把玩著槍。
陳清：“美女？你在逗我笑？”
蘇維眯著眼睛，槍在手上轉了一圈指向對麵的陳清：“是麽？”
陳清：“……”
“再說一遍。”
陳清：“美，就你最美。”
蘇維挽住陸慕成的胳膊，“我真是美女，特美那種，等你看見了，會驚豔死。”
陸慕成：“……”
無法想象。
陳清：“……”
看不出來。
陳清的通訊器響了起來，他拿出來接通，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
陳清表情沉下來，應了一聲就收起了通訊器起身往樓上走。
陸慕成迴頭看向蘇維。
蘇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陸慕成按了下蘇維的手背，“順其自然，凡事不要太強求。”
二十分鍾後，陳清和埃博拉匆匆下樓。
埃博拉開口：“我們需要換地方。”
蘇維和陸慕成站起來，蘇維開口：“為什麽？”
“他們找到了這裏，馬上就會到。”
蘇維咬掉嘴唇上的幹皮，有些疼。她握著陸慕成的手很緊，短暫的沉默後，道：“轉移到什麽地方？”
“北區。”
北區。
他們的退路是北區。
蘇維看向陸慕成，咬了咬牙，“那好，走。”
門被敲響，埃博拉過去開門。
進門的是兩個年輕的學生，“老師。”
“陳清，把器材全部轉移，越快越好，沒有時間了。”
你信他們麽？
我信你。
茫茫的世界，陌生的人。
我看不見，我的世界隻有你。
儀器搬上飛機，設備裝上，他們的動作非常的快，也訓練有素。是逃習慣了麽？蘇維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陸慕成，如果有什麽意外發生，你跑你的，你跟著陳清。他是我的醫生，看我長大的人，他會照顧你。”
“別胡說。”
樓上的警報響了起來，埃博拉快步往樓上跑去，蘇維鬆開陸慕成的手：“你稍等一會兒，我去樓上看看情況，馬上就下來。”
蘇維快步上樓。
電腦室裏警笛聲亂成一團，蘇維推開門進去看到埃博拉在操縱電腦。
大屏幕上顯示出戰機，越來越近。
“監控按在什麽地方？距離房子有多遠？”
“蘇維？”埃博拉看到蘇維，麵色凝重，招手，“你過來。”
蘇維走過去抬手拉過距離表，深吸一口氣，“十分鍾時間。”
“對，我們隻有十分鍾，必須得撤離。”
蘇維拉開操作麵板在尋找。
“別找了，沒有防護裝備，這是個監視器。”
“那就快走，還磨蹭什麽？”蘇維瞪著屏幕，戰機越來越近，她迅速拉近鏡頭看戰機上的警徽，咽下唾沫，“特警七隊的人，我的老同事們。”
“下樓，走。”埃博拉轉身下樓，蘇維看了眼屏幕，警報聲在提醒著他們時間越來越緊迫。
他們沒有時間了。
“東西全部轉移走了麽？”
“已經裝上飛機。”
“那撤。”
蘇維拉上衣服的拉鏈，她走到陸慕成麵前抓住他的手往外麵走。
一行人到了房子後麵的機場，蘇維把陸慕成推上飛機，轉身跳了下去。
“醫生，你們先走，我斷後。”
陳清要上飛機的動作一頓，迴頭看過來。
“蘇維，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
陸慕成轉身就要下飛機，蘇維咬了咬牙，“陳清，攔住他。”
陳清抬手攔住陸慕成，陸慕成一個過肩摔把陳清給撂倒，快步往蘇維的方向走來：“我和你一起，他們先走，我們隨後跟上。”
必須得分開，兩個人在一起目標更大，落到歐文手裏，陸慕成就完了。
埃博拉也不是絕對能信服，不過她可以賭一把。
總比歐文強。
陳清連爬帶滾的起來：“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啊？怎麽一個比一個暴力——”
“閉嘴，上飛機，時間不夠了。”
聯盟的特警部隊，他們這樣的飛機飛還行，戰鬥那是分分鍾被滅了。
陳清揉著後腦勺上了飛機，蘇維看了埃博拉醫生一眼，走向陸慕成。她摟著陸慕成的脖子，踮起腳尖親在陸慕成的嘴唇上，他一頓。
埃博拉手中的麻醉劑就打在了陸慕成的身上，他皺眉瞪著蘇維，撲到了蘇維身上。
蘇維嘴唇被磕破了皮，差點摔在地上，撐住後連忙大叫：“快來把他弄走，這麽大塊頭壓死我了。”
兩個助手架起來陸慕成。
“陳清，老師。”蘇維對著陳清彎腰，九十度的鞠躬，站直：“我信你，我把他交給了你，照顧好他。”
“埃博拉醫生，上來。”
埃博拉走到另一邊拉開篷布露出戰機，他把一個通訊器扔給蘇維，說道，“一旦脫身立刻和我們聯係，蘇維，你和他們不一樣。”
“照顧好他，走了。”她揚起嘴角，聳肩，嗤笑著，“跑快點，特警七隊個個不要命，戰鬥力很強。你們死不死無所謂，別把我男人給弄死了。”
“放心！”陳清喊了一嗓子：“我會把你男人當成我男人來照顧！”
“你他媽敢！我弄死你！”蘇維大步往戰鬥機的方向走。
飛機開了出去，越來越遠。
蘇維迴頭看了一眼，揉了揉鼻子。
我會去找你的，好好活著。
蘇維偏了下頭，抿了抿嘴唇。
上了飛機拿過頭盔戴上，通訊器裝進口袋。
七隊的速度非常的快，轉眼的功夫他們就追到了這裏，一架飛機朝著陳清他們的飛機航線追過去。
蘇維迅速調整操作麵板，她一急也顧不得語音了，拉起操縱杆直飛了出去。
戰機冒了一屁股的黑煙，蘇維一手握著操作杆另一手拉開麵板進入戰鬥模式。
按下定位發射，兩顆小型彈就直直飛了出去。
蘇維的出現太突然了，開在前麵的戰機沒反應過來就被擊落了，在空中翻滾著直直栽入大海之中。
蘇維本身就沒什麽人性，她自己對生死不那麽看重。畢竟死了她也不損失什麽，隻是，她現在有了牽掛的人，陸慕成就是她的命。
蘇維的飛機開的很猛，身邊沒有陸慕成來牽絆。蘇維就差飛出飛機艙跳個芭蕾舞，她活動著脖子，單手操作麵板，速度增加到了極致。
另外兩架往前追的飛機發現了蘇維，迅速掉頭來對她開火。
蘇維操縱著飛機，密集的彈雨中，硬拚肯定是不行，她就一個人，對方是精英團隊。
玩不過啊！
蘇維迅速下拉，閃的速度太快，後麵攻擊來的兩架戰機差點相撞。
艾倫拿出對講，“報告蘇秘書，和我們戰鬥的是蘇維。”
“確定麽？”
“非常確定，隻有她才會這麽開飛機，目前為止我隻見過她一個人這麽開。”
對講那邊沒有聲音。
艾倫迅速拉開距離，他不是蘇維的對手，而且他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蘇維對上。
蘇亞拉下視頻窗口，眼睛卻緊緊盯著戰況。
“怎麽樣？抓到了麽？”
“沒有，埃博拉跑了，蘇維在跟我們周旋。”
蘇維的戰鬥能力很強，天空中她的戰機變幻莫測，周旋在戰機之間。
“那個人呢？”
“現在不確定在不在蘇維身邊。”
“不要和蘇維糾纏，去追埃博拉，不能讓他再跑了。如果那個男人沒在飛機上，有必要的話，可以對她下手。但是，盡可量不要出現這種情況。”
“好。”
蘇亞把對話框劃上去掛斷。
拿起通話器：“繞開蘇維去追埃博拉，不要傷了蘇維。”
“收到。”
蘇亞抬起頭，他站的筆直。
一人高的顯示屏上，戰機在激烈的戰鬥著。
蘇亞看著那架走位最風騷的戰機，蘇維為那個男人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愛情，真的能改變一個人麽？
蘇亞閉上眼，耳朵裏是戰機的聲音，突然轟的爆炸聲，他迅速睜開眼。
————
蘇維看到一架戰機繞過她往北邊飛去，立刻急了，迅速提高速度，當即發射導彈。
飛機猛的一震，蘇維隨著飛機顛簸，隨後機身直直的往下墜去。
蘇維不再全部指望語音，迅速手動提升速度。
飛機被打到機翼，不至於墜機全毀。
戰機重新拉了迴去，蘇維滿腔的怒火，語音操控攻擊。
突然天空傳來喊聲，“蘇維！不要抵抗了。”
“蘇維！”
速度太快，聲音有些模糊。
蘇維看向最前麵的戰機，那是艾倫。
艾倫要她投降，艾倫要去追陸慕成。
蘇維咬著嘴唇，劇烈的疼讓她迅速做出決定。
繞開所有的飛機直衝上去，對著艾倫的飛機屁股開彈。
“蘇維你瘋了！”
蘇亞拳頭攥的很緊，眼睛死死盯著屏幕，蘇維真是瘋了，她要去撞飛機麽？
她迅速繞過艾倫的戰機，直衝到前麵，摸出口袋裏的通訊器。
“埃博拉博士，安全了麽？安全麽？”
“安全，你快撤離！”
蘇維唿出一口氣，艾倫的飛機直撞了過來。
蘇維迅速下拉，飛機原本就受到了攻擊，搖搖欲墜。
艾倫大喊一聲，蘇維的戰機在空中垂死掙紮的翻了個滾就一頭紮進了大海裏。
飛機拉不起來，隻能任由下墜，埃博拉的戰機不專業，太業務了。
經不起蘇維的折騰，這麽快就掛了。
飛機一頭紮進海裏，萬丈深海灰蒙蒙的看不到底。
極速的衝撞，蘇維眼前一陣發黑，五髒六腑都要被顛出去了。她沒憋住，突然就吐出一口血。海水灌了進來，蘇維眯著眼睛捂著滿嘴的血，她拉開身上的安全帶。用力砸開了戰機的玻璃，一躍而出。
疼，身上太疼了。
海底是黑暗的，徹底的黑暗。
她不過一切的往上遊去，血不斷的從身體裏湧出來。
海裏已經沒有生物，她不擔心會招來鯊魚。
必須得活著。
人這一生有什麽意義呢？從生到死，隻是一個循環。
真正的意義是經曆，是感情，是愛。
海水苦澀。
無盡的黑暗，光明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
蘇維用盡全力。
她想再見一次陸慕成，所以不能死。
她還沒睡夠陸慕成呢，死了不是便宜別人！
可是身體太累了，蘇維幾乎要撐不住。
漸漸有了光亮，很淡很淡的光。
蘇維朝著光遊過去，她向著光。
————
睜開眼，刺目的白，蘇維又迅速閉上了眼。
“醒來就別裝死了。”
冷冰冰的嘲諷聲音，蘇維再次睜開眼，眯著眼睛等適應這光芒。模糊的視線，模糊的人臉，他站起來，俯身端詳蘇維的臉。
“你……”蘇維嗓子幹啞，撕裂的疼，她仍是咬著牙把話說完，“蘇亞你大爺……湊我……這麽近……幹什麽……”
“看看你有多醜。”
蘇亞站直。
視線清晰，他穿著純白色的襯衣，黑色西裝褲。
清冷的眼睛居高臨下看著蘇維，輕輕扯了下嘴角，“你竟然沒死，真是命大。”
蘇維立刻去檢查身體，胳膊剛抬起來就被疼的放了迴去。
呲牙咧嘴叫了半天，蘇亞幸災樂禍的看熱鬧。
“你看個屁……幫我倒杯水。”
“你暫時不能喝水。”
“為……什麽？”
“內傷，需要休養。”
蘇維幹巴巴的咽下唾沫，看著蘇亞：“我昏迷了幾天？”
“三天。”
蘇維的身體沒被換，這是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她以為醒來自己就變成了機械人。
“謝謝。”
“謝？謝我把你炸下來？”
蘇維揚起嘴角嗤笑一聲，不再說話。
他們是雙胞胎，再不生疏，再仇視對方。
他們身上的血液是一樣，他們能感應到對方。
蘇亞接了水過來，拿起小勺子喂給蘇維。
“張嘴喝水。”
“你不死說我不能喝？”
“我不想讓你喝。”
蘇亞一點都不知道羞恥為何物。
蘇維喝了一些水，嘴唇不再幹燥。
肋骨疼，她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嗽起來更疼，惡性循環。
“陸慕成去什麽地方了？”
“你們不是很有本事，去抓啊。”蘇維不顧身上的疼，笑眯眯看向蘇亞，“其實你能力挺強的，一定能抓到陸慕成，相信我。”
蘇亞沉下表情，直直看著蘇維。
“我說的……是真的……咳咳……”
“你怎麽不咳死呢。”蘇亞把蘇維的嘴角壓迴去，“我問你，陸慕成就那麽重要？”
“廢話。”
“你相信埃博拉？他的外號是什麽你知道麽？”
“誰能治好陸慕成的眼睛，我就相信誰，他是誰，在做什麽，關我屁事。”
“你還真是……”蘇亞居高臨下看著她，一時間沒找到合適的詞。“頑冥不靈。”
“關你屁事，欠揍了是不是？”
“你現在這樣能揍得了誰？你就是嘴炮。”
蘇維想咬死他。
他的通訊器閃了一下，蘇亞斂起表情，皺了皺眉，放下通訊器。
“裝睡，母親來了。”
蘇維閉上眼。
沒一會兒，門就被推開。
蘇維本來隻是裝睡，閉上眼就陷入了昏沉，整個人暈暈乎乎。
“她醒了麽？”
“還沒有。”
蘇維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母親的聲音很冷，高高在上。
“另一個人呢？”
“可能死在海裏——”
“沒用的廢物。”母親抬手就抽了蘇亞一耳光，清脆的巴掌聲在病房裏迴蕩著，她的目光冷厲：“你能幹些什麽？埃博拉和陳清帶著那個男人逃到了北區，北區啊！那可是我們的老對手。”
蘇市長打蘇亞，她竟然打蘇亞。
蘇維心中震驚。
蘇亞擦過臉，嘴裏有血，他把血咽了下去。
揚起嘴角想笑，沒笑出來，繼續保持麵無表情的狀態。
“事態嚴重，嚴加看管她，如果蘇維這邊再出點什麽閃失。蘇亞，你這個位置該換人來坐了。”蘇市長目光掃過病床上的人，抬起下巴，眯了眯眼睛，“她醒了立刻通知我。”
“是。”蘇亞的聲音很低，他的指尖抖了抖。
蘇市長轉身出了門，門板闔上。
蘇維睜開眼看著他。
蘇亞不再繼續裝逼了，拉過椅子坐下，擦了擦嘴角的血。
吐出一口血沫，他舔過嘴唇。
“蘇維，我們都是她的工具，沒有什麽分別。”蘇亞扯起嘴角冷笑，表情冷厲，陰狠一閃而逝，很快就恢複以前的清冷如玉。“明天我再匯報上去，你有一晚上的時間去想怎麽應付她。”
“她不會殺我，也不會解剖我，現在我是她手裏唯一的籌碼了。”
蘇維有些想笑，她一直嫉妒蘇亞。
覺得蘇亞受寵，而自己從小就被扔了，現在看來，半斤八兩。
“你臉腫了，真難看。”
蘇亞白了她一眼。
“從小窩囊到大，誰打你都不還手。”
蘇亞表情陰沉下去。
蘇維咳嗽一陣兒，暢快了不少，十分吃力的說道，“我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她手裏的棋子。蘇亞，自由，你想不到擁有自由的人生是什麽樣。非常美妙，會上癮的……”
蘇維笑的很蒼白。
“我走了，你明天早上再醒。”
蘇維閉上眼。
她貪戀陸慕成的那個世界。
蘇維落到蘇市長手裏，她逃不掉的。
第二天早上蘇市長就到了，蘇維看著她，笑了起來：“媽媽。”
“閉嘴。”
“你生氣了？”蘇維恬不知恥，繼續笑。“為什麽？我惹你生氣了？”
蘇市長簡直想殺了她，肯定是那個男人帶壞了她，讓蘇維不聽話。那麽優質的一組數據，竟然跑了。而她這一對兒女，都在幫那個人逃跑。
蘇市長怒不可遏，她看著蘇維。
“真不知道你的腦袋在想什麽，被灌了*湯？”
蘇維一言不發。
“我是你的母親，我會幫你，你竟然去找一個外人？”
你會幫我？虛偽。
蘇維簡直想翻白眼，但是她忍住了。
她要繼續裝下去。
“你們之間有什麽約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媽媽。”
蘇市長萬萬沒想到蘇維竟然就這麽裝失憶。
“你閉嘴。”
蘇維閉嘴。
“陸慕成去哪裏了？”
蘇維一言不發。
“迴答我。”
“你說不讓我說話。”
蘇市長想抽死她，以前的蘇維隻會硬和她吵架，那樣的蘇維還好對付。
現在的蘇維裝傻充愣，油鹽不進。
“你是我的孩子，你應該幫我，聽的話，你怎麽能去幫外人呢？”
蘇維的頭上綁著紗布，隻有一張臉露出來。
蘇市長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手去摸蘇維的臉。
蘇維快惡心死了，迅速扭頭避開。
蘇市長母慈子愛的戲碼有點演不下去了。
“你就告訴我，陸慕成他們和你的聯絡方式是什麽，他們去了哪裏。蘇維，你聽話。”
“陸慕成是誰？”
蘇市長想一巴掌抽她臉上，沒抽下去。
手被攔住，蘇亞提醒道：“把她打死，研究就沒法繼續了。他們的關係這麽好，那個人不會放下她不管的，我們隻需要等。”
“等？”蘇市長胸口起伏，一向高傲冷靜的臉上有一絲龜裂，“我沒有時間了。”
“唯一的辦法——”
“你鬆手。”蘇市長甩開蘇亞的手，看著蘇維一會兒，說道：“通知歐文過來。”
蘇亞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蘇維，轉身走了出去。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陸慕成去哪裏了？”
蘇維緊緊閉著嘴。
“現在實驗到了關鍵之處，你這樣，我很傷心。”
貓哭耗子。
蘇維移開眼睛。
“他會來找你麽？”
蘇維還是不說話。
“到底我是你親人還是他是你親人？”
“他。”
蘇維不再叫疼，也不再呲牙咧嘴的裝苦逼相。
她看著蘇市長，“他是我的愛人，你們的實驗違背道德，遲早會被反噬。如果你現在有一點理智，你就應該停手，不要再繼續研究下去。”
“世界馬上就要滅亡了！我必須得拯救這個世界！你懂個屁！”蘇市長咆哮。
蘇維不再說話。
“陸慕成不是普通人，他的基因組成和我們不一樣，這很值得研究你懂麽？”
蘇維不懂，關她屁事。
隻有陸慕成和她有關係，其餘的一切人和事，對於蘇維來說毫無意義。
很快歐文就到了。
蘇市長已經恢複優雅。
“市長。”
“檢查她的身體。”
歐文看著病床上的蘇維，短暫的猶豫後上前掀開被子，檢查了傷勢，說道：“斷了肋骨，手臂斷裂，身上沒有特別的東西。”
“能帶你到你的實驗室做檢測麽？”
歐文眼前一亮：“要對她做實驗？”
“可以麽？”
“可以，不過需要養兩天，現在的她太虛弱會受不了。”
“會死？”
“對。”
蘇市長沉默片刻，點頭：“那就等幾天，那個人和她一塊迴來的，她這個身體也不是原來蘇維的身體。他們兩個既然都能穿越過來，那組織應該差不多。上次是不是沒檢測她？那就用她試試吧，不成功再說。這是秘密，她的名字也必須得保密。”
“我明白，蘇市長。”
蘇市長歎一口氣，看著蘇維：“為了這個世界，為了中部，我隻能這麽做，別怪媽媽。”
去你大爺！
虛偽！
呸！
就是為了你自己。
蘇維別開臉，看都不想看她。
接下來兩天蘇亞都沒有過來，軍方來人看著她。
蘇維肋骨斷啊！
站起來都難，至於弄這麽多人來看著她麽？
蘇市長也太高估了蘇維的能力。
蘇維一邊艱難上廁所一邊想，這他媽能逃出去才是奇怪事。
蘇亞的態度怪怪的。
蘇維的印象中，蘇亞就是忠誠的狗腿，可現在，這條狗腿變了。
似乎，不那麽忠誠了。
可是，並沒有什麽卵用。
蘇市長現在也不允許他來看自己。
倒黴催的。
不知道陸慕成怎麽樣。
蘇維也會有特別疼的時候，疼的狠了就想想陸慕成如果在一定急的團團轉。
想什麽都沒用。
陸慕成現在恐怕也是自身難保，不知道陳清會不會真的幫他。
第三天早上蘇維被衝進來的士兵用手銬拷在推車上，蓋上被子，前前後後一隊人看著她。
蘇維表示亞曆山大。
被塞進軍用汽車中，一路開到了歐文的實驗室。
進了實驗室，歐文微笑著點頭，“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蘇維也微笑，“我快憋尿了，歐文博士，能帶我去洗手間麽？”
“如果我說不能呢？”
“那我就尿在你的檢查儀裏。”蘇維臉皮厚如城牆，笑眯眯看著歐文博士，“我無所謂，反正已經這樣了，再髒也髒不到哪裏去。您不一樣啊，您這樣的權威專家，迴頭刷尿多難看。”
“尼亞，過來。”
尼亞過來，“歐文博士。”
“把她送到洗手間。”
“好的。”
蘇維進了洗手間，肋骨雖然是接好了，可蘇維疼啊。
這麽短時間也不會長好，坐到馬桶上已經是一身的汗。
“你還幫我脫褲子？”蘇維看著要幫自己脫褲子的尼亞，震驚了。“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你幫我脫褲子？你這個機器人害不害臊？”
尼亞老臉通紅，連忙出去。
“把門關上，你是不是要偷看？”
她把門關上，蘇維從嘴裏挖出通訊器，這邊有訊號。
迅速拉開，按著號碼給埃博拉發信息，“我還活著，在歐文手裏。”
信息發送成功，外麵突然響起了警報聲。
門外人立刻來推門，蘇維闔上通訊器扔進了馬桶裏。
脫掉褲子坐在上麵。
尼亞開門，蘇維捂著自己嗷的一聲大叫：“救命啊！機器人耍流氓了。”
尼亞連忙出去。
蘇維按下水把通訊器衝了下去。
提上褲子，警報聲大叫。
這個實驗室有特殊裝置，隻要發送信號出去就會被檢測到。
這孫子。
蘇維又按水衝了一遍，通訊器應該被衝下去了。
“來幫幫我，機器人。”
尼亞真想打死蘇維，她快控製不住體內的小宇宙。
這個人類太煩了。
簡直是到了欠揍的程度。
蘇維向來欠揍。
她被拖進去塞到了檢查儀器裏，整個過程像躺進棺材裏。
蘇維在心裏呸了一聲。
“準備好了麽？我們要開始了。”
“你等會兒！”蘇維連忙大叫。
艙蓋又打開，歐文看向她：“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會特別疼麽？”
“不會。”
“騙我你是孫子，以後見我叫奶奶。”
歐文：“……”
立刻按下艙蓋。
砰的一聲，蘇維的手腳都被控製住。
漆黑的世界，什麽也沒有，逼仄壓抑恐懼。
蘇維大叫，可沒有人聽到她的聲音。
她像是躺在棺材裏，死亡那麽近。
也許，人死了就是這樣，躺在棺材裏。
永遠的不見天日。
突然手腕開始疼，蘇維無處可躲，她隻能接受這種疼。
恐懼。
無處不在的恐懼。
蘇維揚起脖子大喊，沒有人。
她絕望的躺在這樣黑暗狹小的地方，頭抬不起來，脊骨突然被鋼針刺了進去。
蘇維大喊，她是真的疼。
很久沒有這樣疼過，疼的很純粹。
陸慕成也經曆過，當時他替自己躺了進來。
出去的時候，臉都白了。
老陸也經曆過，他能過去，蘇維也能過去。
疼消失了。
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空曠的世界，一個院子。
隻有她一個人，她蹲在角落裏。
“她是傻子，我們不跟她玩。”
“蘇維是個傻子，你們不知道吧？她的腦子有問題。”
“檢查結果出來了，她不適合再留在家裏。”
“隻是個孩子——”
“她是智障，她腦子有問題。你懂麽？她的腦子有問題。我的孩子不能是個殘疾人，我不要這樣的孩子，不能讓外界知道她的存在，把她送走。”
……
“聽說她是傻子。”
“我不是傻子，我不是！”
蘇維無法控製情緒，她痛苦的喊出聲。
她真的不是個傻子，她不是！
她不是個傻子。
“傻子，過來讓哥哥摸摸，哥哥給你糖吃。”
“啊啊啊救命啊！傻子打人了！傻子要把人打死了！好多血。”
……
“蘇維！一天到晚都是你，打架不好好學習不和同學交流。如果不是你的媽媽，你早被趕出訓練營了。”
“關一天禁閉，不許吃飯。”
“你這個蠢貨，又和人打架！”
耳光打在臉上，很疼。
蘇維滿臉都是淚，明明是他們先欺負自己。
就因為她是傻子，她必須背負暴力狂的罪名。
“很能打是麽？那老師就不和你客氣了。”
“站起來！”
蘇維站起來又被踹倒，她已經爬不起來。
“你就是個蠢貨，你什麽都做不到！所有人都放棄你了，你還有什麽？”
“蘇維的各項成績都很優秀，隻是……”
“狂躁症、暴力傾向，她不適合做警察。這樣的人做不了警察，抱歉。”
無窮無盡的黑暗，她的世界隻有黑暗。
活著有什麽意思呢？
“有戰鬥讓蘇維去啊，她多能打，恐怖分子都怕她。”
蘇維咬著牙，她的指甲裏都是血。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不要迴來了。”
爆炸聲轟然響起，她被炸成了碎片。
她看著自己的身體落進了火海裏，被燒沒了。
蘇維抿了抿嘴唇，目光沉下去，她按在欄杆上看向遠處海水。
“牽扯進去，就脫不了身。”
蘇維寧願活的渾渾噩噩，混日子，也不想參與這些複雜的政治。
“現在處境不好，人情關係都是虛的，隻有利益永恆。”陸慕成的手指刮過蘇維的耳朵，嗓音沉啞，他親過蘇維的頭發，“我不會讓你出事。”
蘇維和陸慕成都是強勢的人，蘇維的保護是在明麵，嘴上。陸慕成的保護，是在他心裏。
遇到事，陸慕成第一時間會站到蘇維麵前。
蘇市長的通緝令下的很快，她隻在追查陳清。
蘇維的車出現的地方，他們查到陳清的住處在附近。蘇維和陳清交情不淺，蘇市長自然想到蘇維背叛她，去找了外援。
可蘇維現在的身份不能公開，不能通緝。
在別墅裏住了兩天，蘇維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裏母親那張臉精致的像假臉。
“其實你長的像你母親。”陳清偏頭看蘇維，笑道：“不過你沒有你母親的女人氣質，像個小屁孩。”
蘇維想把他麵前的牛肉味營養藥丸給踢翻。
抬起下巴，微微眯了眼睛，“老頭，被她抓到你可能會被開膛破肚弄去做實驗。”
“那我就變成厲鬼纏著你。”
這人太不要臉了。
“手術真的不會有問題？”
陸慕成不在，蘇維轉頭直視陳清的眼睛，斂起了玩笑。
表情沉著，嚴肅，“陳老頭，你和我說句實話。”
“埃博拉的能力不是機械控製，他需要的是你們兩個是絕對的人。這麽說你能明白麽？我們都沒有任何害你的理由，我們是擁護舊約的人。”
“有電腦麽？”
“幹什麽？”
“借我用下。”
陳清看著蘇維一會兒，帶她上到三樓，進入一間房。
房間裏全部是電腦，整麵牆是一個顯示屏。陳清帶蘇維到另一邊，拿起黑色方塊遞給蘇維，“要查什麽？”
“查一些新聞。”
蘇維拉開顯示屏，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滑動搜索。
“你對那小子真挺上心。”
陳清看到屏幕上顯示出來的信息。
“他是我的愛人，老頭，等你有了愛人你就會懂那種感覺。”
陳清頓了一下，看著屏幕上的一個光點，恍惚了一會兒。
搖頭笑笑，轉身往外麵走，“你就是欺負我孤家寡人。”
蘇維快速滑動著屏幕。
一年半前的恐怖分子行動似乎牽扯到機械人，為什麽後來就被壓下去了？後麵的信息很少，幾乎沒有。
而現在，蘇市長在研究機械人。
舊約是什麽？不是聖經裏麵的舊約，是他們這個時代簽訂的一份和平契約。
在五十年前就出現過機械人有自主行為，攻擊人類的事件。
當時簽訂的和平契約，無論到什麽年代，不允許機械人有思維。
他們隻能在設定的程序裏活動。
可現在，蘇市長想要破壞合約。
蘇維看著電腦上顯示出來的資料，歐文本人是腦科專業，畢業後進醫院工作了兩年就突然消失了。五年前出現，他改行做科研了，醫學和科技結合，瞬間成了中部城市的紅人。
蘇維閉上眼。
她不想參與政治，一點都不想參與，沒什麽意思。
她隻想治好陸慕成的眼睛，他們不被欺負。
門被敲響，蘇維刪除掉搜索記錄。
走過去打開門。
陸慕成握著手杖站在門口，他微微抬頭：“蘇維？”
“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陳先生告訴我。”
蘇維走出去，握住陸慕成的手，“談了什麽？手術方麵安排的順利麽？”
“挺順利的，明天早上八點手術。”
他們兩個一同往樓下走去，蘇維看著陸慕成的臉，他英俊的五官很平靜。
“你怕不怕？”
“沒什麽好怕的。”陸慕成偏頭，如墨的眸子看向蘇維，“從我看不見，我的大部分生活都是在別人的安排下進行，一開始會怕，其實想想怕也沒用。”
蘇維握著陸慕成的手指，長出一口氣，她是真的心疼陸慕成。
“車禍怎麽迴事？”
“意外，車禍之後，她逃走了。”
蘇維帶著陸慕成到一樓，簡直是有些懷疑陸慕成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天啦嚕！
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她是蘇傑的女兒，還能和她好？
“你之前見過她麽？”
“她很小的時候見過一麵，是在一個宴會上。”
“喜歡她？”
陸慕成皺眉：“不至於，年齡相差太多。”
蘇維坐到沙發上，翹起腿搭在桌子上，笑著看向陸慕成，“那時候的我可是她，對待一個仇人，你也能睡的下去。嘖嘖嘖，老陸，不是我說，你心夠大。”
陸慕成找到她的臉摸到蘇維的嘴唇上，眯著眼落在蘇維的方向，“你知不知道你很作死？”
“不知道。”
陸慕成直接把蘇維給壓在沙發上，按住她的手，俯身狠狠的吻住她的嘴唇。*，蘇維的手被壓在頭頂，她用不大熟練的吻技熱烈的迴應著陸慕成，一直把陸慕成的嘴角咬出了血，蘇維舔著他的嘴唇，喘著氣。
陸慕成靠近她的耳朵，“蘇維，第一次是你強上的！”
“哎呦喂，你們兩個能不能去樓上臥室？辣眼睛！”陳清下樓就看到沙發上滾成一團的兩個人，立刻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
陸慕成連忙摸上去整理蘇維的衣服，迅速起身。
蘇維咳嗽一聲，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大哥，你就不能等一會兒再下來？”
“在別人家，收斂點。”陳清笑的一臉八卦走過來坐在對麵，盯著蘇維，“你變化太大了，不像我認識的蘇維，以前的你可是鐵血錚錚的一漢子——”
蘇維一躍而起，一腳踩在桌子上，“要不要打一架？說誰漢子呢？我是美女！”
“蘇維？”陸慕成叫她。“別鬧，這不是家裏。”
蘇維坐迴去，靠在陸慕成身邊，把玩著槍。
陳清：“美女？你在逗我笑？”
蘇維眯著眼睛，槍在手上轉了一圈指向對麵的陳清：“是麽？”
陳清：“……”
“再說一遍。”
陳清：“美，就你最美。”
蘇維挽住陸慕成的胳膊，“我真是美女，特美那種，等你看見了，會驚豔死。”
陸慕成：“……”
無法想象。
陳清：“……”
看不出來。
陳清的通訊器響了起來，他拿出來接通，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
陳清表情沉下來，應了一聲就收起了通訊器起身往樓上走。
陸慕成迴頭看向蘇維。
蘇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陸慕成按了下蘇維的手背，“順其自然，凡事不要太強求。”
二十分鍾後，陳清和埃博拉匆匆下樓。
埃博拉開口：“我們需要換地方。”
蘇維和陸慕成站起來，蘇維開口：“為什麽？”
“他們找到了這裏，馬上就會到。”
蘇維咬掉嘴唇上的幹皮，有些疼。她握著陸慕成的手很緊，短暫的沉默後，道：“轉移到什麽地方？”
“北區。”
北區。
他們的退路是北區。
蘇維看向陸慕成，咬了咬牙，“那好，走。”
門被敲響，埃博拉過去開門。
進門的是兩個年輕的學生，“老師。”
“陳清，把器材全部轉移，越快越好，沒有時間了。”
你信他們麽？
我信你。
茫茫的世界，陌生的人。
我看不見，我的世界隻有你。
儀器搬上飛機，設備裝上，他們的動作非常的快，也訓練有素。是逃習慣了麽？蘇維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陸慕成，如果有什麽意外發生，你跑你的，你跟著陳清。他是我的醫生，看我長大的人，他會照顧你。”
“別胡說。”
樓上的警報響了起來，埃博拉快步往樓上跑去，蘇維鬆開陸慕成的手：“你稍等一會兒，我去樓上看看情況，馬上就下來。”
蘇維快步上樓。
電腦室裏警笛聲亂成一團，蘇維推開門進去看到埃博拉在操縱電腦。
大屏幕上顯示出戰機，越來越近。
“監控按在什麽地方？距離房子有多遠？”
“蘇維？”埃博拉看到蘇維，麵色凝重，招手，“你過來。”
蘇維走過去抬手拉過距離表，深吸一口氣，“十分鍾時間。”
“對，我們隻有十分鍾，必須得撤離。”
蘇維拉開操作麵板在尋找。
“別找了，沒有防護裝備，這是個監視器。”
“那就快走，還磨蹭什麽？”蘇維瞪著屏幕，戰機越來越近，她迅速拉近鏡頭看戰機上的警徽，咽下唾沫，“特警七隊的人，我的老同事們。”
“下樓，走。”埃博拉轉身下樓，蘇維看了眼屏幕，警報聲在提醒著他們時間越來越緊迫。
他們沒有時間了。
“東西全部轉移走了麽？”
“已經裝上飛機。”
“那撤。”
蘇維拉上衣服的拉鏈，她走到陸慕成麵前抓住他的手往外麵走。
一行人到了房子後麵的機場，蘇維把陸慕成推上飛機，轉身跳了下去。
“醫生，你們先走，我斷後。”
陳清要上飛機的動作一頓，迴頭看過來。
“蘇維，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
陸慕成轉身就要下飛機，蘇維咬了咬牙，“陳清，攔住他。”
陳清抬手攔住陸慕成，陸慕成一個過肩摔把陳清給撂倒，快步往蘇維的方向走來：“我和你一起，他們先走，我們隨後跟上。”
必須得分開，兩個人在一起目標更大，落到歐文手裏，陸慕成就完了。
埃博拉也不是絕對能信服，不過她可以賭一把。
總比歐文強。
陳清連爬帶滾的起來：“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啊？怎麽一個比一個暴力——”
“閉嘴，上飛機，時間不夠了。”
聯盟的特警部隊，他們這樣的飛機飛還行，戰鬥那是分分鍾被滅了。
陳清揉著後腦勺上了飛機，蘇維看了埃博拉醫生一眼，走向陸慕成。她摟著陸慕成的脖子，踮起腳尖親在陸慕成的嘴唇上，他一頓。
埃博拉手中的麻醉劑就打在了陸慕成的身上，他皺眉瞪著蘇維，撲到了蘇維身上。
蘇維嘴唇被磕破了皮，差點摔在地上，撐住後連忙大叫：“快來把他弄走，這麽大塊頭壓死我了。”
兩個助手架起來陸慕成。
“陳清，老師。”蘇維對著陳清彎腰，九十度的鞠躬，站直：“我信你，我把他交給了你，照顧好他。”
“埃博拉醫生，上來。”
埃博拉走到另一邊拉開篷布露出戰機，他把一個通訊器扔給蘇維，說道，“一旦脫身立刻和我們聯係，蘇維，你和他們不一樣。”
“照顧好他，走了。”她揚起嘴角，聳肩，嗤笑著，“跑快點，特警七隊個個不要命，戰鬥力很強。你們死不死無所謂，別把我男人給弄死了。”
“放心！”陳清喊了一嗓子：“我會把你男人當成我男人來照顧！”
“你他媽敢！我弄死你！”蘇維大步往戰鬥機的方向走。
飛機開了出去，越來越遠。
蘇維迴頭看了一眼，揉了揉鼻子。
我會去找你的，好好活著。
蘇維偏了下頭，抿了抿嘴唇。
上了飛機拿過頭盔戴上，通訊器裝進口袋。
七隊的速度非常的快，轉眼的功夫他們就追到了這裏，一架飛機朝著陳清他們的飛機航線追過去。
蘇維迅速調整操作麵板，她一急也顧不得語音了，拉起操縱杆直飛了出去。
戰機冒了一屁股的黑煙，蘇維一手握著操作杆另一手拉開麵板進入戰鬥模式。
按下定位發射，兩顆小型彈就直直飛了出去。
蘇維的出現太突然了，開在前麵的戰機沒反應過來就被擊落了，在空中翻滾著直直栽入大海之中。
蘇維本身就沒什麽人性，她自己對生死不那麽看重。畢竟死了她也不損失什麽，隻是，她現在有了牽掛的人，陸慕成就是她的命。
蘇維的飛機開的很猛，身邊沒有陸慕成來牽絆。蘇維就差飛出飛機艙跳個芭蕾舞，她活動著脖子，單手操作麵板，速度增加到了極致。
另外兩架往前追的飛機發現了蘇維，迅速掉頭來對她開火。
蘇維操縱著飛機，密集的彈雨中，硬拚肯定是不行，她就一個人，對方是精英團隊。
玩不過啊！
蘇維迅速下拉，閃的速度太快，後麵攻擊來的兩架戰機差點相撞。
艾倫拿出對講，“報告蘇秘書，和我們戰鬥的是蘇維。”
“確定麽？”
“非常確定，隻有她才會這麽開飛機，目前為止我隻見過她一個人這麽開。”
對講那邊沒有聲音。
艾倫迅速拉開距離，他不是蘇維的對手，而且他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蘇維對上。
蘇亞拉下視頻窗口，眼睛卻緊緊盯著戰況。
“怎麽樣？抓到了麽？”
“沒有，埃博拉跑了，蘇維在跟我們周旋。”
蘇維的戰鬥能力很強，天空中她的戰機變幻莫測，周旋在戰機之間。
“那個人呢？”
“現在不確定在不在蘇維身邊。”
“不要和蘇維糾纏，去追埃博拉，不能讓他再跑了。如果那個男人沒在飛機上，有必要的話，可以對她下手。但是，盡可量不要出現這種情況。”
“好。”
蘇亞把對話框劃上去掛斷。
拿起通話器：“繞開蘇維去追埃博拉，不要傷了蘇維。”
“收到。”
蘇亞抬起頭，他站的筆直。
一人高的顯示屏上，戰機在激烈的戰鬥著。
蘇亞看著那架走位最風騷的戰機，蘇維為那個男人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愛情，真的能改變一個人麽？
蘇亞閉上眼，耳朵裏是戰機的聲音，突然轟的爆炸聲，他迅速睜開眼。
————
蘇維看到一架戰機繞過她往北邊飛去，立刻急了，迅速提高速度，當即發射導彈。
飛機猛的一震，蘇維隨著飛機顛簸，隨後機身直直的往下墜去。
蘇維不再全部指望語音，迅速手動提升速度。
飛機被打到機翼，不至於墜機全毀。
戰機重新拉了迴去，蘇維滿腔的怒火，語音操控攻擊。
突然天空傳來喊聲，“蘇維！不要抵抗了。”
“蘇維！”
速度太快，聲音有些模糊。
蘇維看向最前麵的戰機，那是艾倫。
艾倫要她投降，艾倫要去追陸慕成。
蘇維咬著嘴唇，劇烈的疼讓她迅速做出決定。
繞開所有的飛機直衝上去，對著艾倫的飛機屁股開彈。
“蘇維你瘋了！”
蘇亞拳頭攥的很緊，眼睛死死盯著屏幕，蘇維真是瘋了，她要去撞飛機麽？
她迅速繞過艾倫的戰機，直衝到前麵，摸出口袋裏的通訊器。
“埃博拉博士，安全了麽？安全麽？”
“安全，你快撤離！”
蘇維唿出一口氣，艾倫的飛機直撞了過來。
蘇維迅速下拉，飛機原本就受到了攻擊，搖搖欲墜。
艾倫大喊一聲，蘇維的戰機在空中垂死掙紮的翻了個滾就一頭紮進了大海裏。
飛機拉不起來，隻能任由下墜，埃博拉的戰機不專業，太業務了。
經不起蘇維的折騰，這麽快就掛了。
飛機一頭紮進海裏，萬丈深海灰蒙蒙的看不到底。
極速的衝撞，蘇維眼前一陣發黑，五髒六腑都要被顛出去了。她沒憋住，突然就吐出一口血。海水灌了進來，蘇維眯著眼睛捂著滿嘴的血，她拉開身上的安全帶。用力砸開了戰機的玻璃，一躍而出。
疼，身上太疼了。
海底是黑暗的，徹底的黑暗。
她不過一切的往上遊去，血不斷的從身體裏湧出來。
海裏已經沒有生物，她不擔心會招來鯊魚。
必須得活著。
人這一生有什麽意義呢？從生到死，隻是一個循環。
真正的意義是經曆，是感情，是愛。
海水苦澀。
無盡的黑暗，光明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
蘇維用盡全力。
她想再見一次陸慕成，所以不能死。
她還沒睡夠陸慕成呢，死了不是便宜別人！
可是身體太累了，蘇維幾乎要撐不住。
漸漸有了光亮，很淡很淡的光。
蘇維朝著光遊過去，她向著光。
————
睜開眼，刺目的白，蘇維又迅速閉上了眼。
“醒來就別裝死了。”
冷冰冰的嘲諷聲音，蘇維再次睜開眼，眯著眼睛等適應這光芒。模糊的視線，模糊的人臉，他站起來，俯身端詳蘇維的臉。
“你……”蘇維嗓子幹啞，撕裂的疼，她仍是咬著牙把話說完，“蘇亞你大爺……湊我……這麽近……幹什麽……”
“看看你有多醜。”
蘇亞站直。
視線清晰，他穿著純白色的襯衣，黑色西裝褲。
清冷的眼睛居高臨下看著蘇維，輕輕扯了下嘴角，“你竟然沒死，真是命大。”
蘇維立刻去檢查身體，胳膊剛抬起來就被疼的放了迴去。
呲牙咧嘴叫了半天，蘇亞幸災樂禍的看熱鬧。
“你看個屁……幫我倒杯水。”
“你暫時不能喝水。”
“為……什麽？”
“內傷，需要休養。”
蘇維幹巴巴的咽下唾沫，看著蘇亞：“我昏迷了幾天？”
“三天。”
蘇維的身體沒被換，這是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她以為醒來自己就變成了機械人。
“謝謝。”
“謝？謝我把你炸下來？”
蘇維揚起嘴角嗤笑一聲，不再說話。
他們是雙胞胎，再不生疏，再仇視對方。
他們身上的血液是一樣，他們能感應到對方。
蘇亞接了水過來，拿起小勺子喂給蘇維。
“張嘴喝水。”
“你不死說我不能喝？”
“我不想讓你喝。”
蘇亞一點都不知道羞恥為何物。
蘇維喝了一些水，嘴唇不再幹燥。
肋骨疼，她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嗽起來更疼，惡性循環。
“陸慕成去什麽地方了？”
“你們不是很有本事，去抓啊。”蘇維不顧身上的疼，笑眯眯看向蘇亞，“其實你能力挺強的，一定能抓到陸慕成，相信我。”
蘇亞沉下表情，直直看著蘇維。
“我說的……是真的……咳咳……”
“你怎麽不咳死呢。”蘇亞把蘇維的嘴角壓迴去，“我問你，陸慕成就那麽重要？”
“廢話。”
“你相信埃博拉？他的外號是什麽你知道麽？”
“誰能治好陸慕成的眼睛，我就相信誰，他是誰，在做什麽，關我屁事。”
“你還真是……”蘇亞居高臨下看著她，一時間沒找到合適的詞。“頑冥不靈。”
“關你屁事，欠揍了是不是？”
“你現在這樣能揍得了誰？你就是嘴炮。”
蘇維想咬死他。
他的通訊器閃了一下，蘇亞斂起表情，皺了皺眉，放下通訊器。
“裝睡，母親來了。”
蘇維閉上眼。
沒一會兒，門就被推開。
蘇維本來隻是裝睡，閉上眼就陷入了昏沉，整個人暈暈乎乎。
“她醒了麽？”
“還沒有。”
蘇維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母親的聲音很冷，高高在上。
“另一個人呢？”
“可能死在海裏——”
“沒用的廢物。”母親抬手就抽了蘇亞一耳光，清脆的巴掌聲在病房裏迴蕩著，她的目光冷厲：“你能幹些什麽？埃博拉和陳清帶著那個男人逃到了北區，北區啊！那可是我們的老對手。”
蘇市長打蘇亞，她竟然打蘇亞。
蘇維心中震驚。
蘇亞擦過臉，嘴裏有血，他把血咽了下去。
揚起嘴角想笑，沒笑出來，繼續保持麵無表情的狀態。
“事態嚴重，嚴加看管她，如果蘇維這邊再出點什麽閃失。蘇亞，你這個位置該換人來坐了。”蘇市長目光掃過病床上的人，抬起下巴，眯了眯眼睛，“她醒了立刻通知我。”
“是。”蘇亞的聲音很低，他的指尖抖了抖。
蘇市長轉身出了門，門板闔上。
蘇維睜開眼看著他。
蘇亞不再繼續裝逼了，拉過椅子坐下，擦了擦嘴角的血。
吐出一口血沫，他舔過嘴唇。
“蘇維，我們都是她的工具，沒有什麽分別。”蘇亞扯起嘴角冷笑，表情冷厲，陰狠一閃而逝，很快就恢複以前的清冷如玉。“明天我再匯報上去，你有一晚上的時間去想怎麽應付她。”
“她不會殺我，也不會解剖我，現在我是她手裏唯一的籌碼了。”
蘇維有些想笑，她一直嫉妒蘇亞。
覺得蘇亞受寵，而自己從小就被扔了，現在看來，半斤八兩。
“你臉腫了，真難看。”
蘇亞白了她一眼。
“從小窩囊到大，誰打你都不還手。”
蘇亞表情陰沉下去。
蘇維咳嗽一陣兒，暢快了不少，十分吃力的說道，“我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她手裏的棋子。蘇亞，自由，你想不到擁有自由的人生是什麽樣。非常美妙，會上癮的……”
蘇維笑的很蒼白。
“我走了，你明天早上再醒。”
蘇維閉上眼。
她貪戀陸慕成的那個世界。
蘇維落到蘇市長手裏，她逃不掉的。
第二天早上蘇市長就到了，蘇維看著她，笑了起來：“媽媽。”
“閉嘴。”
“你生氣了？”蘇維恬不知恥，繼續笑。“為什麽？我惹你生氣了？”
蘇市長簡直想殺了她，肯定是那個男人帶壞了她，讓蘇維不聽話。那麽優質的一組數據，竟然跑了。而她這一對兒女，都在幫那個人逃跑。
蘇市長怒不可遏，她看著蘇維。
“真不知道你的腦袋在想什麽，被灌了*湯？”
蘇維一言不發。
“我是你的母親，我會幫你，你竟然去找一個外人？”
你會幫我？虛偽。
蘇維簡直想翻白眼，但是她忍住了。
她要繼續裝下去。
“你們之間有什麽約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媽媽。”
蘇市長萬萬沒想到蘇維竟然就這麽裝失憶。
“你閉嘴。”
蘇維閉嘴。
“陸慕成去哪裏了？”
蘇維一言不發。
“迴答我。”
“你說不讓我說話。”
蘇市長想抽死她，以前的蘇維隻會硬和她吵架，那樣的蘇維還好對付。
現在的蘇維裝傻充愣，油鹽不進。
“你是我的孩子，你應該幫我，聽的話，你怎麽能去幫外人呢？”
蘇維的頭上綁著紗布，隻有一張臉露出來。
蘇市長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手去摸蘇維的臉。
蘇維快惡心死了，迅速扭頭避開。
蘇市長母慈子愛的戲碼有點演不下去了。
“你就告訴我，陸慕成他們和你的聯絡方式是什麽，他們去了哪裏。蘇維，你聽話。”
“陸慕成是誰？”
蘇市長想一巴掌抽她臉上，沒抽下去。
手被攔住，蘇亞提醒道：“把她打死，研究就沒法繼續了。他們的關係這麽好，那個人不會放下她不管的，我們隻需要等。”
“等？”蘇市長胸口起伏，一向高傲冷靜的臉上有一絲龜裂，“我沒有時間了。”
“唯一的辦法——”
“你鬆手。”蘇市長甩開蘇亞的手，看著蘇維一會兒，說道：“通知歐文過來。”
蘇亞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蘇維，轉身走了出去。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陸慕成去哪裏了？”
蘇維緊緊閉著嘴。
“現在實驗到了關鍵之處，你這樣，我很傷心。”
貓哭耗子。
蘇維移開眼睛。
“他會來找你麽？”
蘇維還是不說話。
“到底我是你親人還是他是你親人？”
“他。”
蘇維不再叫疼，也不再呲牙咧嘴的裝苦逼相。
她看著蘇市長，“他是我的愛人，你們的實驗違背道德，遲早會被反噬。如果你現在有一點理智，你就應該停手，不要再繼續研究下去。”
“世界馬上就要滅亡了！我必須得拯救這個世界！你懂個屁！”蘇市長咆哮。
蘇維不再說話。
“陸慕成不是普通人，他的基因組成和我們不一樣，這很值得研究你懂麽？”
蘇維不懂，關她屁事。
隻有陸慕成和她有關係，其餘的一切人和事，對於蘇維來說毫無意義。
很快歐文就到了。
蘇市長已經恢複優雅。
“市長。”
“檢查她的身體。”
歐文看著病床上的蘇維，短暫的猶豫後上前掀開被子，檢查了傷勢，說道：“斷了肋骨，手臂斷裂，身上沒有特別的東西。”
“能帶你到你的實驗室做檢測麽？”
歐文眼前一亮：“要對她做實驗？”
“可以麽？”
“可以，不過需要養兩天，現在的她太虛弱會受不了。”
“會死？”
“對。”
蘇市長沉默片刻，點頭：“那就等幾天，那個人和她一塊迴來的，她這個身體也不是原來蘇維的身體。他們兩個既然都能穿越過來，那組織應該差不多。上次是不是沒檢測她？那就用她試試吧，不成功再說。這是秘密，她的名字也必須得保密。”
“我明白，蘇市長。”
蘇市長歎一口氣，看著蘇維：“為了這個世界，為了中部，我隻能這麽做，別怪媽媽。”
去你大爺！
虛偽！
呸！
就是為了你自己。
蘇維別開臉，看都不想看她。
接下來兩天蘇亞都沒有過來，軍方來人看著她。
蘇維肋骨斷啊！
站起來都難，至於弄這麽多人來看著她麽？
蘇市長也太高估了蘇維的能力。
蘇維一邊艱難上廁所一邊想，這他媽能逃出去才是奇怪事。
蘇亞的態度怪怪的。
蘇維的印象中，蘇亞就是忠誠的狗腿，可現在，這條狗腿變了。
似乎，不那麽忠誠了。
可是，並沒有什麽卵用。
蘇市長現在也不允許他來看自己。
倒黴催的。
不知道陸慕成怎麽樣。
蘇維也會有特別疼的時候，疼的狠了就想想陸慕成如果在一定急的團團轉。
想什麽都沒用。
陸慕成現在恐怕也是自身難保，不知道陳清會不會真的幫他。
第三天早上蘇維被衝進來的士兵用手銬拷在推車上，蓋上被子，前前後後一隊人看著她。
蘇維表示亞曆山大。
被塞進軍用汽車中，一路開到了歐文的實驗室。
進了實驗室，歐文微笑著點頭，“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蘇維也微笑，“我快憋尿了，歐文博士，能帶我去洗手間麽？”
“如果我說不能呢？”
“那我就尿在你的檢查儀裏。”蘇維臉皮厚如城牆，笑眯眯看著歐文博士，“我無所謂，反正已經這樣了，再髒也髒不到哪裏去。您不一樣啊，您這樣的權威專家，迴頭刷尿多難看。”
“尼亞，過來。”
尼亞過來，“歐文博士。”
“把她送到洗手間。”
“好的。”
蘇維進了洗手間，肋骨雖然是接好了，可蘇維疼啊。
這麽短時間也不會長好，坐到馬桶上已經是一身的汗。
“你還幫我脫褲子？”蘇維看著要幫自己脫褲子的尼亞，震驚了。“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你幫我脫褲子？你這個機器人害不害臊？”
尼亞老臉通紅，連忙出去。
“把門關上，你是不是要偷看？”
她把門關上，蘇維從嘴裏挖出通訊器，這邊有訊號。
迅速拉開，按著號碼給埃博拉發信息，“我還活著，在歐文手裏。”
信息發送成功，外麵突然響起了警報聲。
門外人立刻來推門，蘇維闔上通訊器扔進了馬桶裏。
脫掉褲子坐在上麵。
尼亞開門，蘇維捂著自己嗷的一聲大叫：“救命啊！機器人耍流氓了。”
尼亞連忙出去。
蘇維按下水把通訊器衝了下去。
提上褲子，警報聲大叫。
這個實驗室有特殊裝置，隻要發送信號出去就會被檢測到。
這孫子。
蘇維又按水衝了一遍，通訊器應該被衝下去了。
“來幫幫我，機器人。”
尼亞真想打死蘇維，她快控製不住體內的小宇宙。
這個人類太煩了。
簡直是到了欠揍的程度。
蘇維向來欠揍。
她被拖進去塞到了檢查儀器裏，整個過程像躺進棺材裏。
蘇維在心裏呸了一聲。
“準備好了麽？我們要開始了。”
“你等會兒！”蘇維連忙大叫。
艙蓋又打開，歐文看向她：“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會特別疼麽？”
“不會。”
“騙我你是孫子，以後見我叫奶奶。”
歐文：“……”
立刻按下艙蓋。
砰的一聲，蘇維的手腳都被控製住。
漆黑的世界，什麽也沒有，逼仄壓抑恐懼。
蘇維大叫，可沒有人聽到她的聲音。
她像是躺在棺材裏，死亡那麽近。
也許，人死了就是這樣，躺在棺材裏。
永遠的不見天日。
突然手腕開始疼，蘇維無處可躲，她隻能接受這種疼。
恐懼。
無處不在的恐懼。
蘇維揚起脖子大喊，沒有人。
她絕望的躺在這樣黑暗狹小的地方，頭抬不起來，脊骨突然被鋼針刺了進去。
蘇維大喊，她是真的疼。
很久沒有這樣疼過，疼的很純粹。
陸慕成也經曆過，當時他替自己躺了進來。
出去的時候，臉都白了。
老陸也經曆過，他能過去，蘇維也能過去。
疼消失了。
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空曠的世界，一個院子。
隻有她一個人，她蹲在角落裏。
“她是傻子，我們不跟她玩。”
“蘇維是個傻子，你們不知道吧？她的腦子有問題。”
“檢查結果出來了，她不適合再留在家裏。”
“隻是個孩子——”
“她是智障，她腦子有問題。你懂麽？她的腦子有問題。我的孩子不能是個殘疾人，我不要這樣的孩子，不能讓外界知道她的存在，把她送走。”
……
“聽說她是傻子。”
“我不是傻子，我不是！”
蘇維無法控製情緒，她痛苦的喊出聲。
她真的不是個傻子，她不是！
她不是個傻子。
“傻子，過來讓哥哥摸摸，哥哥給你糖吃。”
“啊啊啊救命啊！傻子打人了！傻子要把人打死了！好多血。”
……
“蘇維！一天到晚都是你，打架不好好學習不和同學交流。如果不是你的媽媽，你早被趕出訓練營了。”
“關一天禁閉，不許吃飯。”
“你這個蠢貨，又和人打架！”
耳光打在臉上，很疼。
蘇維滿臉都是淚，明明是他們先欺負自己。
就因為她是傻子，她必須背負暴力狂的罪名。
“很能打是麽？那老師就不和你客氣了。”
“站起來！”
蘇維站起來又被踹倒，她已經爬不起來。
“你就是個蠢貨，你什麽都做不到！所有人都放棄你了，你還有什麽？”
“蘇維的各項成績都很優秀，隻是……”
“狂躁症、暴力傾向，她不適合做警察。這樣的人做不了警察，抱歉。”
無窮無盡的黑暗，她的世界隻有黑暗。
活著有什麽意思呢？
“有戰鬥讓蘇維去啊，她多能打，恐怖分子都怕她。”
蘇維咬著牙，她的指甲裏都是血。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不要迴來了。”
爆炸聲轟然響起，她被炸成了碎片。
她看著自己的身體落進了火海裏，被燒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