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祭祀結束,已經是下午,有主巢來的高級貴族派來使者,請“水罐”過去商討軍務——有軍情顯示本城東側最後幾座起屏障作用的中小巢穴已經快要淪陷,[柳岸城]遭到攻擊也就是兩三個6天內的事情!


    但“水罐”卻給推脫了,他還有別的著急的事情要辦,這不還有好幾個6天嘛,不急!


    這樣一來,雖然主巢的軍官們肯定有所抱怨,不過如今的“水罐”位高權重,又占著本地蟻的優勢,那些外來貴族有求於他,不可能真的翻臉,所以他毫不在乎。


    水神祭祀耽擱了太長時間,不由得“水罐”不急。他先匆匆迴到巢穴內部自己寢宮,一隻專屬服侍他的工蟻立刻銜起早就準備好的容器跟上,他身邊還有好幾隻工蟻護衛,因此新加入的這隻螞蟻並不顯眼。


    離開寢宮,“水罐”轉而向上爬去。


    和其他毛林蟻一族的巢穴一樣,[柳岸城]的貴族們在樹巢頂部和底部各有一間寢宮,無論層次各貴族的寢宮大小都一致,大約一顆花生豆大。但位置是根據地位不同而不同的,夏季寢宮高度越高說明其主蟻的地位越高,而冬季寢宮相反,是越低越好。


    如果有貴族去世,留下的寢宮還會遞補給下一層次貴族中資曆最深者,所以毛林蟻貴族一輩子可能要搬好多迴家。


    “水罐”現在的寢宮,在夏季寢宮群中居於第二層次,而他做夢都想住進第一層次的寢宮。但是最高層的12間寢宮都有主了,而且其中沒有年老多病者,按往常是要排很久隊,還要接受一次任務考驗才行,這輩子能不能登上“頂枝”都是未知數。


    隻不過,這些[柳岸城]當地的第一層次的寢宮擁有者,最高級的貴族們,如今大多沉迷在沒有止息的宿醉中。隻有一名高級貴族例外——“水芹”,而他的寢宮也正是“水罐”的目的地。


    守在“水芹”寢宮洞口的幾名護衛自覺讓開,“水罐”也按例將自己的護衛留在了外頭,他用大顎接過工蟻一路銜著的東西——一個樹籽小罐,然後鑽入了和巢穴其他地方同樣烏黑但卻顯得更加深沉的寢宮之中。


    整座[柳岸城]樹巢內都沒有一絲亮光,習以為常的“水罐”靠著靈活的觸角,很快就摸索到了寢宮的主蟻“水芹”的身子。


    “水芹”,和“水罐”是同一批雄蟻卵中孵化的,6枚蟻卵孵化了5隻幼蟻,有3隻幼蟻活到化蛹,但是破蛹成功的隻有他倆。“水芹”第一個鑽出來,“水罐”是第二個。


    正是這幾分鍾的差距,讓兩個資曆相同的雄蟻在一切需要排輩的場合,“水罐”都必須排在“水芹”後頭,包括一次難得的良機——一名高級貴族意外殞命空缺下來的地位和寢宮,也是“水芹”得到了考驗資格並成功,而“水罐”依然在第二層次裏繼續等待。


    但是,“水罐”從不怨恨“水芹”,因為一同出生和成長的緣故,他倆關係非常親近。“水罐”迫切希望能夠晉級也是為了支持他的至交“水芹”,他也從“水芹”那裏知道了很多第一層次的秘辛,知曉“水芹”作為少數派是多麽的鬱鬱不順心。


    現在的“水芹”雖然沒有墮落成那些酒鬼一樣,但他的狀態更不好——他已經瘋了,隻會在寢宮裏來迴轉圈,搖晃著觸角,大顎裏流淌著流不盡的液體,從觸角裏能讀出其腦海裏一片混亂混沌。


    “水罐”是3個月前外出帶隊迴巢,才突然得知“水芹”成了這樣,他的觸角裏再不會發出任何有意義的信息,服侍他的護衛也由於其他貴族的任務指令而自動跑光了,隻有兩隻工蟻照例不需要命令就每天給他喂食和清潔,不然“水芹”怕不是活不到“水罐”迴來。


    “水芹”怎麽會無緣無故的發瘋,“水罐”心裏有個答桉,但他沒有證據,隻能每天過來看看他,定時喂他一罐自己派蟻調配的藥水——一名已經去世的老貴族曾經告訴他的草藥藥方,不管什麽病症都可以治愈。但這也是他第一次應用藥方,目前還看不出療效。


    3個月來,“水芹”一直沒有恢複清明,但也沒死,“水罐”將自己麾下的護衛派了幾個在寢宮口守衛,除了自己和長期服侍“水罐”的工蟻外誰都不讓進。


    當然,也極少有貴族會來看這個發瘋的同族。極少,並不代表沒有。


    來過的幾隻第一層次的貴族都是與“水芹”的政見不同者,也是“水罐”的防備對象,他們帶著“慰問品”來,被阻攔後本可以靠著地位強行驅散護衛入內,但卻受挫後主動離開了。


    “水罐”是聽說“水芹”參加了某次品嚐發酵飲料的聚會後才成這樣的,心中懷疑,卻也沒有辦法,他沒辦法直接對抗第一層級的那些同族,但布下的些防備措施還是奏效了。現在的他大權在握,隻期望自己最親近的“水芹”清醒過來,然後依舊全力支持他,支持他以第一層次唯一清醒的高級貴族的名義,統帥整座[柳岸城]。


    喂完藥水,“水罐”就離開了,不比以前躲藏在“水芹”的庇護下可以悠悠閑閑,如今他要忙的多。在“水芹”沒醒來之前,他要協調好與主巢貴族的關係,一起協力守好這座他和“水芹”生長大的巢穴。


    至於那些危機罐頭在鴉蜜和酒精中醉生夢死的各級貴族們,時不時有喝死的,“水罐”全都懶得理會。


    “水芹”說的沒錯,鴉蜜是“毒物”,隻會毒害貴族,讓他們浪費時間,失去武勇,變得像蟻後一樣無能。作為高級貴族,“水芹”那與其他同層次貴族截然相對的傾向,讓他在這個貿易樞紐空有地位卻危機四伏,甚至也許是他遭害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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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濡目染之下,也讓“水罐”在最惶恐的時刻,沒有放縱自己享用毒物,也就避免了和其他貴族一樣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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