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宅,江奕快步歸來。


    那門房仍舊對江奕小心謹慎,但江奕早已不以為意,自從江宅死了人,能留下的,就算不敬江奕,也是對江河川和衛文君有感情的,已然難能可貴。


    朝門房點了點頭,江奕長驅直入,先是去向衛文君請安,聆聽母親的擔憂與教誨,而後才是走進江河川的書房,給予恭敬的問候。


    書房很安靜,可聞門外鳥雀之聲,江河川合上手中的書籍,仔細地上下打量兒子幾眼,點了點頭,“迴來了。”


    江奕笑了笑,“嗯,勞父親憂心了。”


    “為父者替子分憂,天經地義,”江河川起身,繞過書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而後指向書桌上那把與眾不同的菜刀,“近日合家安寧,此刀無用武之地,你呢?”


    江奕鬆了口氣,他一直擔心又有惡徒來犯,所幸平安無事,或許,是某些意圖不軌者得知了兩個蒙麵人的下場,投鼠忌器吧,“兒子去了趟大夏萬寶閣……”


    江奕把自己成為修複師的事說了一遍,使得江河川老懷大慰,“好,好!沒曾想,奕兒你竟也通曉玄器一道。”


    “是啊,”江奕笑了笑,沒打算細說玄器方麵的事,否則,江河川細問起來,江奕總不可能將蒼瀾珠的存在告知吧。如果江河川是玄修,麵對著生父,江奕沒有半點藏私之心,讓江河川知曉並無不可,但江河川並非玄修,得知蒼瀾珠這等寶物的存在,反而是禍非福。


    於是,江奕轉移了話題,“對了,爹,前些日許多人落井下石,你要分辨真心假意,如今可曾有眉目?”


    江河川點點頭,“自從你修為盡廢後,仍舊保有善意的,待我江家之人形同陌路的,落井下石的,為父這裏都已心裏有數。山水有相逢,未來再遇,表麵如何暫且不論,心下卻能有底。”


    江奕雙眸一亮,玄氣精芒一閃而過,“那麽,爹是否準許我展露修為了?”


    “嗯?”江河川要做的事已經做完,自然不會限製江奕,待會兒他也會主動提起這事,令江奕無需再隱瞞,但此時江奕先問了出來,倒是讓江河川敏銳地感覺到了兒子的迫切。


    如果是以往那個恃才傲物的兒子,江河川或許會懷疑兒子是為了虛榮,想要展露修為重拿榮光,但如今的兒子心靈蛻變,再不是那傲氣淩人之輩,江河川就產生了懷疑,“可是生了什麽事?”


    江奕點了點頭,先是請父親坐下,而後麵目凝重地問道:“您打算何時賣出持遠車行的一半份額,怎麽賣?”


    看來是與持遠車行有關,甚至是和李富貴有關了……江河川心裏有了猜測,嘴裏卻道:“八天後,在尚未來得及開張的持遠車行本部,為父邀請了一些富商共談此事,到時候價高者得。”


    江奕蹙眉,“您就不怕那些富商聯合起來,壓價?”


    江河川搖頭,“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拉下臉來強壓並不容易。再者,為父也考慮過這點,邀請的人自有玄妙,他們有的互相仇視,有的是生意上的對手,總之,聯合之事很難。”


    江奕說道:“就算不聯合,但壓價是所有人的共識,他們有著共同的目標,冥冥中其實已經聯合了。”


    江河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傳出有節奏的聲音,“共同目標倒未必,有些人並不是真心想買,反倒會對他們的仇人、對手胡攪蠻纏,胡亂提價都說不定。再者,低價的確是共識,就連我們,都是要低價賣出去。因為不賣不行啊,既然車行做不起來,留得越久,價值就越低啊。”


    江奕苦笑,“看來爹心中自有計較,邀請的人都有講究,甚至,隻要爹您願意,可以找個朋友安排在裏麵暗中幫扶。但是,怕就怕到時候有人不請自來,打亂您的部署啊。”


    “哦?”江河川挑起劍眉。


    隨後,江奕把李富貴的計劃和李浩亮的打算說了一遍,頓時讓江河川氣憤得一拍桌子。


    揉了揉眉心,江河川苦惱說道:“李富貴倒好說,但他那兒子李浩亮若是參與進來……玄修啊,真要當場飆,誰敢得罪他?奕兒,那李浩亮什麽修為,你可是他的對手?”


    江奕搖搖頭,“現在的我遇上他,難逃敗亡之局,不過,還有八天,這八天裏,我會借助丹藥盡量提升,也許八天後,也就是第九天能夠一戰。”


    江河川頓時皺眉,他是一個父親,如果江奕無法百分百的戰勝對手,那麽,哪怕是拱手讓出持遠車行一半份額,他也不願兒子與李浩亮放對。虧,窮?不可怕,對於江河川來說,這世上再沒有什麽事,比失去兒子更可怕。


    但也正是由於身為人父,江河川又不願去打消兒子的積極心,如果這時候就讓江奕放棄,到時候將持遠車行一半份額拱手讓人,那麽,對江奕而言,未必不是打擊。


    經過思量,江河川也隻能說道:“好吧,你努力修行,其他事有我,一切都等到八天後再說。”


    江奕應是,他沒有提某兩個他心裏曾打過的主意,其一即是將李浩亮的心思告知李富貴,讓李富貴去節製李浩亮,因為這很不靠譜。人都有善的一麵、惡的一麵,李浩亮終究是李富貴的兒子,真要李富貴聽了李浩亮的打算,惡向膽邊生,與李浩亮結合一起,那便更是雪上加霜。


    其二,推延出售持遠車行一半份額的時間,越晚越好。但轉念一想,都被李浩亮盯上了,哪怕江家不賣,他也會找上門來吧?如此一來,還不如江家自己決定什麽時候賣,還能得個主動權。


    沒有多說什麽,江奕告辭,退了出去。


    迴房歇息片刻,江奕便取了驚鋒劍,去往練功房。八天後,他就將麵對李浩亮請來的玄修,如果江奕打退了這位玄修,李浩亮更是會親自出手,以目前江奕僅僅第一重的修為來看,想要安然度過,很難。所以,江奕半點時間都不想浪費。


    “玄氣修為重要,戰鬥手段也很重要,否則,空有修為,沒有完美揮修為之法,又如何言勝。”


    “又是好幾天沒有練武,感覺手生了不少。”


    站在練功房中央,江奕一邊思量著,一邊平緩唿吸,調整狀態。


    而後,江奕開始練習基礎劍式,待熱身之後,即轉而練起了清風劍武。


    “人,生而懵懂,而後幼稚,而後成熟,而後滄桑,而後蒼老,最終死去。”


    “我所習之劍,也如人生,體現著我曾經每一個階段的特質。”


    “先是基礎劍式,那時中規中矩,為習劍而興奮,是為一個初初踏入玄修之路的憧憬與希望。”


    “而後便是清風劍武,一般帶風字的劍武都度極快,但多了個清字則不然。清風,講的是一種輕靈和清爽的心境,這是我第二劍。”


    “最後,便是凝氣通脈第五重時所學的追魂奪命劍,忘了什麽是憧憬,什麽是希望,什麽是清爽高品的心,反而殺氣凜然。劍出,追魂,索命,不飲血不歸鞘。”


    “如今,重走一遍……”


    “正如一個人重走自己人生之路,很多相遇,很多選擇,你們……還會一如既往嗎,還是……改變。”


    劍影躍動,步法飄忽,江奕在舞劍,顯得輕靈而瀟灑,偶爾一道劍光,便如那清風纏繞在枝頭,吹動淡淡斜陽。


    由手生滯澀到圓滿如意,江奕隻花了幾個念頭的時間,就像一個人迴到他童年玩泥巴的地方,笑著抓起一把泥土。


    驀然,江奕手中的劍輕輕一顫,出了聲聲劍吟。


    輕描淡寫。


    清風過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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