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滿意得點點頭,固執地用力推著助手鑽進了登陸係統裏。他嚴肅地告訴助手這是命令,安排助手先迴去了。船長扭身從損壞更嚴重的那個係統裏拿出了收集樣本的儀器,朝著廣袤無邊的萬特爾走去,這片被他命名為阿提蘭提克的地區,麵積和深度還在變化之中。事實上,這個星球的每個地區都在變化之中。這多少有些叫科羅爾斯無奈,往往是之前命名的區域,過段時間之後,就和其他的地區融合的看不出來。往往沒法之下,他隻能繼續命名,想來想去,命的名也隻不過是納布拉上本來就有的名字或者是他在飛行過程中見過的地名罷了。


    當然,這時不是迴想叫人興奮卻又疲憊不堪的命名過程的時候,他應該趁著這個時間,替助手完成采集任務。在搜捕單體的時候,他發現這些看似簡單的單體開始變得聰明起來。不用說,這又是進化的可喜成果了。無意中,他腦子裏出現了一個人的形象,確切說是學院裏那個教授有次幾近瘋狂的咆哮的形象:我發現了宇宙中生命生成和突變的外部幹涉公式。當時在校園裏號稱狂人的教授,這樣的狂唿被人們看的極其平常,所以沒有人太把他的理論當迴事。科羅爾斯和其他同學不同,他選過教授的課。教授在喋喋不休一整天之後,都會毫不例外地告訴這個全校唯一一個來聽他講課的學生:其實,在宇宙中即使沒有人發現或總結出那些公式,生命也會神奇的在它適合的地方,既是偶然又是必然的出現,接著頑強進化,直到一定的文明高度。教授反問科羅爾斯,你學過納布拉星係史,納布拉的星係不也是經過這樣的漫長過程嗎?按照納布拉高度發達的科學研究轉化模式,教授既然發現這個公式,就可以在可行性論證之後投入商業的研發過程,接著產生不可估量的財富。科羅爾斯曾經向教授提出個這個問題,當時教授瞬間就把臉了下來,前肢略微抖動,大概是生氣了。他叫嚷絕對不會這麽做,這麽做就是對整個宇宙的不尊重。有些驚訝的科羅爾斯小心翼翼問教授,為什麽,教授說掌握這個公式然後商業運作的結果就是顛覆整個宇宙原有的進化秩序,並使得侵略成為一種根本性的占有。教授說完這話之後就不願意給科羅爾斯講課了。後來教授甚至從學校辭了職,根本找不到了。科羅爾斯不知道教授這麽做是不是跟自己當初的問題有關係,如果是,他會後悔死問那個問題的。


    一迴想以前,就止不住思考的路線,無邊無際的想下去,直到有些涼意的萬特爾拂過他的腳麵。在命名的過程中,科羅爾斯發現和納布拉一樣的是,他完全可以在這些萬特爾裏扶著遊動,大概這是因為這裏的萬特爾和納布拉的一樣。在包裹身體之後還有些舒服的萬特爾裏遊動,身體受到的引力變得不那麽大了,科羅爾斯甚至有些享受起來,他前肢夾著收集的儀器,張張嘴,想唱個曲子給自己聽,情緒卻又被帶迴到納布拉,頓時壞了起來。幹脆不長了,仔細搜捕起來。費力不少,卻隻搜捕到幾條生命體。他把這些小家夥挨個放進儀器的時候,沒注意前肢上傳來的細微的疼痛。挨個放到眼前觀察一邊放進儀器盒子裏時,意外發現其中應給管狀儀器裏有些淡淡的顏色,這些顏色淡到和透明的儀器材質相近,不仔細看不出來。騎士宏科羅爾斯也是看到儀器裏的小家夥在努力朝著那個方向爬動的時候才發現的。這不像是萬特爾的的顏色,那個小東西爬過去了,開始用口腔(應該是口腔)裏伸出的觸角一眼的東西觸碰起淡淡顏色的東西來,碰過的地方重新變得透明如初。它吃掉了?吸收掉了?科羅爾斯決定不把這個儀器收起來,現在就開始觀察,並結合時間的變化記錄觀察結果。他目不轉睛觀察起來。


    恩達爾斯迴到飛船之後,幾乎是馬不停蹄得完成了係統修理和補能工作,接著他帶了些飛行餐和必要工具以及能搜集到的零件重新飛迴到船長那裏,在這個新的星球上,因為陌生,他總以為到處充滿了危險。遠遠看見船長的時候,他正以一個很奇怪的姿勢舉著什麽東西。到了跟前才看清楚,原來是個存放了樣本的儀器,船長正在仔細觀察。船長聽到助手到來的聲音,沒有迴頭,問助手想想什麽物質能帶來儀器裏這個淡淡的顏色。恩達爾斯觀察一下,不太肯定得說,這倒是很想我們納布拉星係裏很多種族的血液顏色,對,是淡淡的綠色。這個不太確定的說法一下提醒了船長,這確實像,可是卻不可能是。他舉起儀器,看看,再看看。這次他看到儀器外部也有了淡淡的綠色,似乎有些幹涸了。原來如此,他指著自己有了傷口的指頭給助手看,助手首先警覺地給傷口做了處理,接著問起什麽時候受的傷。船長不記得,而這時儀器裏的小玩意兒不知道為什麽朝著這些淡綠色痕跡所在的地方爬過來不說,還仰起頭狠狠砸向儀器的外壁。雖然是個小玩意,這個瘋狂的舉動卻實在震驚了兩人。他們需要迴到飛船之後,借助更全麵和係統的工具對這些單體進行觀察。事不宜遲,及早迴到飛船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迴到飛船之後,迅速對收集到的樣本做了單獨的存放和自動觀察。對其單體體積和重量以及活動的規律展開全麵監控。他們對那條不斷仰起頭砸向管壁的家夥,實施了人工的觀察,兩人輪流記錄觀察結果。船長第一班觀察沒有什麽發現,輪到了助手。恩達爾斯接替船長之後,也不停頓的觀察起來。開始沒有什麽變化的家夥,砸向管壁的力道越來越弱了。很明顯,它沒有力氣了。繼續觀察,小家夥容易在砸完最後一下之後,再沒動。恩達爾斯起初以為它是在休息,漸漸感到了不不對勁兒,看看實驗室裏其他的單體,活的活奔亂跳的,活力很足。船長接替班的時間到了,助手向他做了報告。船長斷定這隻小家夥生命體征應該已經沒有了,也就是死亡了。他要求助手解剖這個小家夥,助手早就做好準備了。解剖很快開始。


    這次的解剖不同於上迴的那個單體,這次的單體,一開始就顯示出了複雜的生命係統特征。骨骼應出現並開始結構性變化明顯起來,內髒部分不再直筒型,而是盤繞彎曲,費了些工夫才理清,分泌物多少叫恩達爾斯有些惡心,雖然很少。他們在這個家夥的口腔部位看到的一幕叫人感覺意外,口腔裏出現了非常細微卻尖利的突起,助手扭頭看看船長,說了自己的一個想法,船長手上的傷口很有可能是這個小家夥造成的。船長說什麽也不相信,莫非這麽大個小家夥還能把船長咬破了?助手反問還有其他的可能嗎?船長想想隻好接受這個推斷。剖掉表麵的皮層和纖維狀化合物之後,露出來的骨骼也顯得異樣,不再是成扇形分布的,開始有了尖利的突起。沒有例外的是,這次同樣對小家夥流出的組織液進行自動分析。恩達爾斯和船長商議,對其他的單體也進行了解剖,結果表明,隻有這隻是異樣的。其他的骨骼和內髒表現正常,口腔部位沒有尖利的突起。現在的問題是,同樣的區域,外界環境是完全是一樣的。隻有一種可能,有外部幹涉加入了其中,改變了這個小家夥的進化過程。無意之中,這個單體生命身上運行了教授所說的公式。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無意之幹涉就是那些淡綠色的物質,聯係到船長的傷口,基本可以確信,船長正是在搜集樣本的過程中,被這隻單體咬住,出現傷口,流出的血進入儀器,而儀器之中的這隻單體接觸到之後,進化過程開始被擾亂,出現異常。船長說我絕對是無心之舉,他想起了教授說的對宇宙不尊重的說法。組織液分析結果出來了,出現異常的單體組織液裏監測到了船長血液的元素排列結構和部分元素。這意味著船長的血液確實是外部幹涉的來源。船長歎口氣,偶然總是存在的,我根本無心這麽做,我隻想看著這個星球的新生命不斷進化到文明的地步。助手沉思,然後和船長說,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船長詫異地看著助手。助手解釋,如果僅僅憑著船長的血液,就可以幹涉進化過程,那麽做可控的幹涉,是否意味著可以在這個星球上孕育出符合他們兩人想象的生命來,往未來考慮,也就有可能培育出高度很可觀的文明來,而這是叫人多麽激動的一件事。船長問助手,你是說,就憑著我們兩人,活生生造出一個星球的文明來?助手堅定地點點頭,他接著問船長,難道你不想給家族續寫輝煌了,難道你想著一直呆在這個星球?事實上,隻有把這個星球本身蘊含的孕育文明的潛力發揮出來,我們才有可能在未來的一天,再次迴到納布拉去!船長沉默地聽完了助手的話,繼續沉默了好長時間,開口問助手,可控的幹涉模式是否有公式?助手說。這個我們可以試探性的實施幹涉,首先這些單體,都是出現在萬特爾裏的,我們可以雙管齊下的在陸地和萬特爾裏同時開展幹涉。船長不明白,可是陸地根本沒有適合我們進行外部幹涉的單體啊。助手說,可以有,不要忘了我們本來就是要準備對進化過程進行幹涉的。


    恩達爾斯的想法是,首先,用船長和他兩人的血液,提取之後,作為幹涉因子,注射到選定的單體樣本體內,任由其在自然環境中進化,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可能出現適合離開萬特爾登陸活動的單體。船長說這這麽可能?助手指著解剖盤裏躺著的那個死亡的小家夥,說船長,它骨骼上出現的尖利的突起,我看很有可能就是要朝著陸地進發的標誌。他解釋說,就目前單體們所具有的軀幹來說,確實不具備登陸活動的能力,可是這個小家夥的骨骼異常確實有可能進化到前肢和後肢來,也就是和他們一樣。船長大概是不相信,他仔細看了看渾身上下,助手衝著他點點頭。船長沒有想到更好的評價語言和提問的問題,擺擺頭,說按照你說的處理,另外問一句,這些想法的依據從哪裏來的。助手不好意思說,船長,過去我總是趁著值班的時間,把你帶上船的一些書籍進行仔細閱讀,我特別喜歡有一本叫做宇宙生命進化的秘密得書。船長心說好吧,我購買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讀過的書,今天居然被用到了這個地方。他衝著助手說幹得好,太棒了。扭身迴到艙室休息區了,他需要好好想想,今天的這個決定到底對不對。


    第二天的大早,船長氣色很好,興衝衝到了實驗室,助手向他匯報了昨天剩餘時間所做的工作。收集來的單體已經解剖的差不多了。有一些已經實施了外部幹涉,準備今天就放歸自然,當然也對他們做了跟蹤標記。助手準備用過飛行餐之後,就放歸。船長再次麵對這些被幹涉過的單體,心情又有些複雜起來。這不僅是他對自己幹涉活動的成功在擔憂,其實也是在為一顆新的星球未來的擔憂。如果未來真的能進化出合適的高度文明來,那將是多麽令人驕傲的事情,可是如果所謂的可控幹涉過程一旦失控,未來是什麽樣子,難以預言。恩達爾斯帶著這些單體,操縱登陸係統放歸去了。


    船長在自己的艙室裏翻動其自己的藏書來,手裏再沒有目的的亂動,心裏亂糟糟的。他被咬傷接著實施了無意的外部幹涉,那麽包含了奧丹斯血液元素的那些個體的來曆是否也是如此?奧丹斯又在哪裏?從著陸這顆行星以來,所有的事情真正體現了偶然和必然的完美結合。來到飛船的艙口,朝著遠方眺望,這塊大陸,愛非瑞克,名字來自遙遠的納布拉,意味著他對家鄉的懷念。它已經開始暈暈出簡單扼地表,顏色和科羅爾斯的皮膚顏色、血液的顏色是如此的相同。科羅爾斯喜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把對未來的各種預想拋在腦後,是啊,這些生命是原始的,是脆弱的,卻也是真正有潛力的。未來,等待科羅爾斯和助手,以及這個星球上所有生命的到底會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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