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考試,思文帶著女兒八點就到了學校。音樂樓前,早已站滿了參加考試的學生和學生的家長。他們的手裏提著大兜、小兜,有的肩上背著二胡、小提琴、電子琴之類的樂器,互相談論著考試的事兒。不知怎的,現在學生考試都家長陪同,有的爺爺奶奶、姥姥老爺都來陪同,他們比考生還緊張。思文和女兒什麽都沒帶,女兒彈鋼琴,考場自備,家裏沒有不說,誰也不能拉上鋼琴來參加考試。父女倆在籃球場的觀球凳子上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從校門口開進來一輛麵包車,在音樂樓前緩緩地停了下來。車上下來十幾個穿著整齊的人,脖子上還掛著用長長的紅帶子栓的藍色的牌牌。思文知道,這就是評委人員,女兒的命運就掌握在這些人的手裏。這時他有點恨自己認識的人也太少了,如果這裏麵哪怕隻認識一個也會減少一分擔心。哎,就靠命了,女兒能發揮得如何呢?可千萬不要緊張啊!他心裏暗暗地說。

    評委人員向音樂樓走去,人們自動讓出一條通道,目送著這些人上了樓梯,上了陽台,進了二樓的考室。

    “考生們請注意,考試就要開始,現在宣布一下考試紀律……”一位監考人員站在陽台的欄杆旁,一手持話筒,一手拿著紙單,高聲朗讀著。朗讀完後,又交代了考試方法。即一次考一人,從樓梯上二樓陽台再進考場,家長不得陪同。

    “啊?一個一個考?……

    “看這考生少說也得有二百,那得考到啥時候?……

    家長們七言八語。

    開始叫考生的名字了,一個小胖女孩兒應聲,人們自動讓開來,目送著她上了樓梯。家長提著電子琴也跟隨上了樓梯,在陽台的入口處有工作人員接過電子琴,護送女孩兒進了考場,家長便依在陽台的欄杆旁等待著孩子的歸來。

    十幾分鍾後,女孩兒走出考場,走出陽台,家長趕忙護著她下了樓梯。

    就這樣,一個一個考生陸陸續續、上上下下、進進出出地參加著這不同尋常的考試。

    十一點多,陽台上的喇叭裏響著:“下一個考生思曉莉做準備。”

    可算捱到了。思文忙護著女兒上了樓梯,在陽台入口處等候。囑咐的話早已說過,不必再重複了。你說不要緊張她就不緊張了呀,你說要考好她就能考好啊,這時什麽也不能說,說了隻會增加她的心理壓力,思  文這樣認為。

    女兒上陽台了,他迴頭看了看父親,然後轉過頭堅定地走進了考場。父親的眼睛一直盯著女兒,這是愛撫的,深情的,鼓勵的,帶著無限希望的,任何語言都比擬不了的相望。

    思文倚在陽台的欄杆旁,靜聽著考場裏麵的動靜。裏麵傳出主考手拍節奏的聲音,接著是女兒響亮的相同節奏的拍手聲。又是主考發出的拍手聲,接著是女兒響亮的相同節奏的拍手聲。這樣的手拍節奏有十幾次,聽得出女兒迴應的十分貼切,包括附點拍節,休止拍節都十分準確。思文當年學音樂時,上試唱、練耳課都打這樣的節奏,那時老師用教鞭在桌子上敲,同學們坐在座位上用手拍,越拍越起勁,手都拍麻了,拍紅了,還起勁地拍。所以整個教室的節奏聲十分響亮。末了,學生們照常哄笑一陣兒。別小看打節奏,這是看你的節奏感如何,節奏感不好的人,是拍不出相同的節奏的,虧考前訓練了女兒,思文暗自高興。

    停了一會兒,裏麵傳出叮咚的鋼琴聲,是女兒彈的應考的曲子。曲子連貫、流暢,女兒比練習時彈的還要好。

    又過了一會兒,女兒的歌聲傳出:“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搖籃搖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靜被裏多溫暖。……”這是奧地利著名作曲家舒伯特的“搖籃曲”,為適應女兒的隱晦聲音而選擇的,女兒唱得悠揚、深沉、安穩,沒有緊張的情緒,很自由,很流暢。第一段結束,剛唱出第二段開頭“睡吧”的時候,歌聲卻停止了。思文不知何故,緊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又過了一陣兒,考場的門開了,女兒走了出來。她的臉紅紅的,看來還是緊張了。

    “不錯,唱得挺好,琴彈得也行,節奏打得也準。”父親拉過女兒的手邊下樓梯邊安慰地說。

    “不好,舞跳的不好,隻跳幾下就不讓跳了。歌也隻讓唱一段。”女兒撅了撅嘴。

    “那是為了節省時間,跳幾下,唱幾句人家就能評出你的優劣。”父親解釋著。

    “爸,我唱歌的時候,有個評委老師也隨著唱來著。”

    “被你的歌吸引了唄。”父親讚許地說,“不管怎樣,你考的還行,考上考不上都不要緊,隻要努力了,就不後悔。”父親安慰著。

    父女倆穿過人群向校門口走去。迴頭望時,還有一半的考生和家長還在那裏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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