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隻見南燕樓站出來喝道:“李興周,你且慢迴去,我想見識見識金陵李家的功夫!”李興周聽到南燕樓指名挑戰,也不生氣,麵上仍是笑容可掬,說道:“南兄,你我自己弟兄,何必苦苦相逼?咱們要切磋武功,也不爭這一會兒呀!”南燕樓冷冷說道:“你不要和我稱兄道弟,南某可高攀不起。要是有膽量就不要退迴去,咱們就鬥上一鬥,要是懦夫,哼哼,你可以讓別人出場。”

    上官通天怪笑道:“南燕樓,你不要自抬身價,李公子是我們的主帥,焉能隨便與人動手?按照比武規矩,我們可以選擇人手,你稍安勿躁,自會有人與你過招!”

    李興周等人是有備而來。他們估計,少林寺的高僧一瓢大師等必不會參與比武,盡管少林是這次英雄大會的發起人,但少林是中原第一大門派,早就有領袖武林之勢,爭不爭武林盟主意義不大。羅中道當然要全力以赴,但很可能是要把全江銘退上武林盟主之位。因此,梁淵計劃由西漠沙對付羅中道,上官通天對付北牧原,施飛龍對方南燕樓。可沒料道,中途殺出了史靈飛和楊鳳傑,把他們的計劃全打亂了。肖二先生未必是南燕樓的對手,施飛龍受了重傷不能再戰,讓誰出戰倒是難以決定。

    且說楊鳳傑勝了這場迴到本隊,眾人都為他高興,楊月月喜歡得不得了,象一隻小鳥歡

    樂地撲到楊鳳傑懷裏,說道:“爹爹,女兒既擔心又高興,您真的是寶刀未老啊!”楊鳳傑苦笑一聲道:“月月,爹爹實際上是到鬼門關走了一遭,要不是……唉!”楊月月疑道:“爹爹,您怎麽了?”楊鳳傑說道:“沒事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全江銘見楊鳳傑說話吞吞吐吐,心中一動,暗道:“莫非真有人暗助楊伯伯?”須知,

    全江銘的“飛雪凝霜”便是從奇門八卦演變而來,而又比奇門八卦深奧的多。剛才,楊鳳傑敗中取勝的那一招,他當時便想到了,不過,他本以為楊鳳傑是對奇門八卦非常熟悉,這才

    敗中取勝。此時他見到楊鳳傑似有難言之隱,便隱約感到,定是有人暗中相助。可那人是誰

    呢?一瓢大師有這樣的本領,可他是有道高僧,又是大會主持,絕不會暗中偏袒一方。羅伯伯雖然和楊伯伯多年交情,可他是一幫之主,聲望宿著,縱然有心相助,也絕不會違背武林道義,破壞比武規矩。北牧原生性灑脫,莫非是他不成?念及此,全江銘低聲問道:“楊伯伯,方才,莫非是北老前輩暗中助你?”楊鳳傑搖頭道:“不是,此人是誰,我也不知。唉,受了人家的恩惠,竟不知道恩人是誰,心裏真不是滋味。”楊月月道:“爹爹,剛才有人在我耳邊說,讓我別害怕,說他會幫助你。這聲音好似在哪裏聽過,卻一時又想不起來,真是奇怪!”

    就在這時,忽見對方走出一個人來,嬌聲說道:“南大哥,我來陪你玩幾招吧!”南燕樓看到此人,頓時目瞪口呆。

    李興周那方出來應戰的非是別人,正是玉麵羅刹林文君。

    施飛龍意外敗給楊鳳傑,打亂了李興周預先製定的計劃。肖二先生贏了一場,還可出場迎戰,但他未必是南燕樓的對手。上官通天和西漠沙要養精蓄銳來對付北牧原和羅中道,其他人又非南燕樓的對手,梁淵雖然號稱“小諸葛”,一時之間也是無計可施。西漠沙思索片刻,叫了一聲“公子”,朝林文君一努嘴,李興周極是聰明,頓時明白西漠沙的用意,是讓林文君出戰。實際上,李興周早已想到了林文君,但兀自猶豫不決,一是林文君有言在先,兩不相助。二是李興周知道林文君與南燕樓的交情非比尋常。剛才林文君與南燕樓那股熱情勁,便讓他心裏好大不快。雖然他深信林文君對自己一往情深,和南燕樓隻是要好朋友,可南燕樓對林文君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他心裏莫名其妙地湧出一股酸意。但他肩負圖複大業的重任,早已學會喜怒不形於色,心中雖然惱怒,臉麵上卻是豁達大度,故作不知。基於此種原因,他擔心即使讓林文君出戰,恐怕也會故意輸給南燕樓。考慮到這一點,他才不願讓林文君出戰,看到西漠沙朝自己努嘴,也隻是搖頭苦笑。

    西漠沙看出李興周很是為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便低聲說道:“公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不能優柔寡斷。以情動之,必為所惑!”李興周頓時醒悟,轉過身去,麵帶深情,柔聲說道:“文君,我不想讓你為難,可是……”林文君搖頭道:“興周,你事先答應過我,說不須我幫忙,更何況南大哥是我的好朋友,我怎能與他動手呢?你還是讓別人出戰吧!”李興周長歎一聲,痛苦地說道:“唉,早知今日之事,也不來爭甚麽武林盟主。可我若不能當上武林盟主,那圖複大業也就無從談起。唉,自己心愛的人都不能幫助於我,活著還有甚麽意思,罷了罷了,從此江湖上再也沒有李興周這號人物!”說罷仰天長歎,痛苦之極。

    林文君看在眼裏,心裏一陣酸楚,尋思道:“興周以圖複大業為畢生的追求,他若得不

    到武林盟主,定會鬱鬱終生。可南燕樓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我與他動手,他定會傷心極了,江銘兄弟也會指責於我。”林文君思前想後,猶豫不決,抬眼看到李興周傷心痛苦,已是淚水盈眶,心中甚是不忍,又尋思道:“興周寧可自己痛苦,也不強迫於我,可見對我情深意長,為了我們的真誠愛情,我就答應他吧,和南大哥過上百餘招,扯個平手算了。”念及此,

    便道:“興周,我答應你就是了。可我恐怕不是南大哥的對手,要是輸了,你可不要怪我。”李興周聞言沒有絲毫歡喜之狀,搖頭道:“文君,你還是不要出場,我不願你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一切都是天意,我認命了。隻要你我真心相愛,甚麽圖複大業就讓它去吧!”林文君大為感動,柔聲道:“興周,不要灰心喪氣,有你的真情鼓勵,也許我、我不會輸。”李興周輕歎一聲,握住林文君的手關心地說道:“你要非去,我也不好阻攔,不過,輸贏不主要,千萬不要傷著自己。”

    盡管林文君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出戰,可到了此時,已是由不得自己,當下點了點頭,輕移蓮步,走到南燕樓跟前說道:“南大哥,我來陪你玩幾招吧!”

    南燕樓見李興周諸人商議來商議去,心中正自煩躁,卻見林文君向自己走來,心中一蕩,以為她要和自己敘談往事,可萬萬沒想到,林文君竟要代替李興周和自己比武過招,大腦轟的一響,頓時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與林文君相識三年,雖沒有向對方吐露一個愛字,可心中早已情根深種,盡管知道林文君與李興周已成愛侶,可今日相見之時,見到他倆卿卿我我,情意纏綿,心裏已是痛不欲生。本想利用比武之機,與李興周大戰一場,借以發泄心中惡氣。可萬萬沒想到,林文君竟肯替李興周出戰,這說明,林文君對李興周愛意極深。一個月前,自己對林文君的忠告,她全然沒放在心上。念及此,他感到萬念俱灰,天旋地轉。

    林文君一直很尊敬南燕樓,雖然她隱隱約約感到南燕樓對自己產生了情愫,但自己一顆心已全係在李興周身上,怎能再接受對方的情感呢!此時她看到南燕樓神情沮喪,便輕聲道:“南大哥,我知道你不願與我動手,從內心來講,我也不願意。可、可……唉,小妹有難言之隱,請你多多見諒。咱們也就走上幾十招,裝裝門麵算了。”實際上,在這刹那間,她已萌生輸給南燕樓的念頭,但也不便明言。

    南燕樓心亂如麻,聽到林文君柔聲細語,他的內心裏已是轉了千百個圈,尋思道:“文君若是敗與我,必然引起李興周的懷疑,文君便要受那不白之怨。唉,我既然真心愛她,就要使她幸福,但願我對李興周的種種猜測都是錯的,比試個三四十招,讓與她便了。”想到此處,淡淡說道:“林姑娘,請進招吧!”

    在眾目睽睽之下,林文君也不便再說甚麽,銀牙一咬,軟鞭在空中虛晃一下,便向南燕樓打來。眼看那銀絲軟鞭離身子不足尺許,南燕樓滴溜一轉,避了開去。此招一過,南燕樓已是掣劍在手,一招“南海蕩舟”,長劍徑去削對方的軟鞭。林文君揮動長鞭,矯若遊龍,上下盤旋。南燕樓的劍招雖然快捷,但一連五招,劍鞭竟沒相碰一下。二人相識雖久,卻從沒真正比試過,現在真刀真槍廝鬥,均是暗讚對方了得。

    轉瞬之間,二人已是廝殺了三十餘招。南燕樓暗道:“文君的鞭法端的高明,可內力不濟,但我要贏她,也須五百多招。”

    激戰之中,林文君也尋思道:“南大哥這套‘南海劍法’端的無懈可擊,功力又在我之上,不用我相讓,五百招之內他也定能勝我。哦,我何不使出全部本領,和他鬥上三百招,然後再認輸呢?這樣一來,南大哥既贏得光彩,興周那也好交代。”她性格直爽,敢作敢為,主意既定,便使出本門絕學,軟鞭一抖便向南燕樓下盤纏來,左手一揚,三枚梅花針分打南燕樓上部額角的太陽穴,中部胸口的璿璣穴,下盤右膝的環跳穴。林文君這一手暗器功夫有個名堂,喚做“梅花三疊”,手法之巧,實是第一流的暗器功夫。

    南燕樓本無心交戰,此時見林文君使出如此狠辣的招數,心中一酸,但在危機時刻,也不容多想,一個“旱地拔蔥”,避開對方的軟鞭,長劍一抖,一招“三轉法輪”,抖起三朵劍花,梅花針便全被蕩了出去。南燕樓正以為解了此招,不料林文君早已料到,鞭梢一彎,長蛇般的突然上揚,鞭梢上的鋼針驟然伸出,指向南燕樓前額上部正中的“上星穴”。

    南燕樓沒想到林文君突施怪招,招招狠辣,完全是一副拚命的打法。在這性命俄傾之際,哪裏還敢相讓,長嘯一聲,食指一彈,將那鋼針彈的歪向一邊,長劍一掄,不再隻守不攻,隻見劍光閃閃,柔中有剛,虛中藏實,忽南忽北,指東擊西。這一套“南海劍法”施展開來,行劍如高山飛瀑,長河瀉坡,雖起伏跌宕,而無間斷塞滯之跡。

    全江銘和南燕樓交情深厚,知道他的武功已達一流境界,但看到他這套“南海劍法”猶如行雲流水,不由暗暗叫好。他知道南燕樓與林文君是多年好友,二人廝殺,招數雖然驚險,卻絕不會有甚麽危險。可張雨晴心中卻甚是憂慮,那日她與南燕樓同往萬義山莊,言談之間,已然察覺南燕樓對林文君含有情愫,現在看到林文君與南燕樓拚命廝殺,不由為南燕樓暗暗難過。此時羅中道神情凝重,隱約感到今天英雄大會將有重大變故,稍有不慎,便可能讓李興周奪取盟主之位。若然如此,李興周很可能不會抗遼,反而會憑借盟主的地位,利用中原武林人士幫他圖複大業。如果如此,團結中原好漢共同抗遼將會變得困難重重。比武一開始,史靈飛雖然輸了一場,幸好揚鳳傑勝了施飛龍,雖是蹊蹺,但畢竟扳迴一場。南燕樓與林文君之戰,他本來並不擔心,知道五百招之內,南燕樓定可贏了對方。誰知南燕樓一見林文君竟然無精打采,兩人的對話又是奇怪之極(他並不知道二人的關係),前三十招南燕樓又是處處被動挨打,心中頓時大急,及至看到南燕樓轉守為攻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場中已是鬥了將近百招,羅中道眼見南燕樓穩占上風,知道南燕樓勝券在握,何時結束廝殺,不過是時間問題。

    場中的變化,李興周看得清清楚楚,知道照此下去,林文君必敗無疑,不由眉頭緊戚。西漠沙和梁淵低聲說了幾句,會意地笑了。他倆都已看出南燕樓雖占上風,但神情卻是極度痛苦。二人都是計謀百變之人,對這其中的奧秘已然洞悉,料定很快就會發生變化,臉上均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西漠沙和梁淵果然猜得不錯,南燕樓雖然占了上風,心裏卻愈發痛苦,看看百招一滿,便不願再鬥下去,暗道:“是時候了,我既然深愛文君,而她又想贏了這場,我還與她鬥個甚麽?認輸便了!”心念及此,見對方軟鞭向自己長劍捲來,也不躲避,手中一鬆,竟讓對方的軟鞭將自己的長劍捲向了天空。這一變故太過突然,任誰也想不到南燕樓的長劍竟會脫手。但兵刃脫手已是輸了一招,這已是不爭之事實。南燕樓將劍拾起,苦笑一聲向迴走去。

    南燕樓長劍脫手,使林文君大感意外,她做夢也沒想到南燕樓會故意輸給自己。她看到百招一滿,本想將軟鞭湊上去,讓南燕樓削斷軟鞭,自己就此認輸也就是了。可誰知南燕樓竟是先於自己認輸。一時之間,竟楞在場中不知所措。

    李興周興奮不已,上前說道:“文君,你真是我的知己,太謝謝你了!”林文君神情恍惚,一邊往迴走,一邊喃喃自語道:“謝我,謝我甚麽?南大哥,你為甚麽要這樣?”

    南燕樓突然落敗,這是羅中道萬萬沒想到的事,可事實如此,他也不能加以責怪。全江銘雖是覺得有些奇怪,但其中內情並不明白,他與南燕樓和林文君都是好友,誰勝誰負並不放在心上,走過來說道:“哥哥與林姐姐也是好友,讓她一招也是該的,若是我也會如此,哥哥何必沮喪?”唯有張雨晴心中明白。她看到南燕樓失魂落魄的樣子,便意味深長地說道:“南大哥,你輸得對,林姑娘一定會明白你的心意,你千萬不要心灰意冷。”南燕樓聽了隻是緊鎖雙眉,黯然無語。

    這時,西漠沙嘿嘿笑著走到場中,說道:“各位英雄好漢,僥幸我方又勝了一場,下一

    場就由老夫會會天下英雄,不知哪一位大英雄大豪傑肯於賜教,嘿嘿嘿!”

    羅中道見狀笑道:“找到我頭上來了。”不待對方指名挑戰,身形一晃,便到了西漠沙跟前。羅中道是丐幫幫主,又是天下五大奇人之一,在江湖上名頭何等響亮,平時想看他顯露功夫的機會那時少之又少,各路群豪見他出場,均是精神大振。而西漠沙也是天下五大奇人

    之一,二人交手也是十年之前的事了。十年前,一瓢大師、羅中道、北牧原、西漠沙和高瓊五位頂尖高手,齊聚嵩山五**上,比武論英雄,千招之內,竟是無一人獨占鼇頭。從那以後,江湖上便把佛、仙、神、丐、魔稱為天下五大奇人。

    羅中道笑道:“西老賊,咱們十年沒交手了,老叫花子的手也有些癢癢了,哈哈,不知道你的邪門外道的功夫有甚麽長進,老叫花子今日倒要見識見識!”

    西漠沙哼了一聲說道:“老叫花子,你少賣狂,咱們彼此的功夫誰也清楚,你贏不了我,我也贏不了你。可今天我倒想分出勝負來。喂,老叫花子,咱們換個鬥法如何?”羅中道笑道:“西老賊,你有甚歪點子就直說吧,不必掖掖藏藏。你雖然有一肚子壞水,可我心知肚明,也不怕你抓三撓四,隻要你劃出道來,老叫花子一準奉陪!”

    西漠沙讚道:“嘿嘿,夠英雄,夠氣派,說話行事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要鬥得有趣,又要分出勝負,采用甚麽方法好呢?”實際上,西漠沙早已想好了比武的方式。他知道若是動手過招,縱是打到天黑,恐怕也是平局,要贏了對方,隻有以己之長克敵之短。兩人的功力在伯仲之間,可自己揮掌之時可以發出毒氣,若是兩人比拚內力,自己定然可以占到便宜。他故意作態想了一會兒,說道:“武學之道,博大精深,咱們都是江湖上有身份的人,也不必學那豬三狗四,販卒村夫,一味蠻打。”

    羅中道點頭道:“你放了幾十年狗屁,今天倒說了一句人話。喂,西老賊,你說如何文比?”西漠沙說道:“你叫我老賊,是因為我殺人無數,你自命俠丐,可手上沾的鮮血也比我少不了哪去。咱們今天就學那佛門弟子,比比坐禪的功夫。”羅中道大笑道:“你是濫殺無辜,我是懲戒惡賊,這中間的區別,你不要混為一談。要說坐禪麽,我看那不過是浪費時間,這輩子你是不會放下屠刀的。再說,今天是比武爭奪武林盟主,我可沒功夫陪你坐禪,你要想放下屠刀,皈依佛門,可以拜在一瓢大師門下,他倒可以點化於你,哈哈哈!”

    西漠沙微笑道:“濫殺也好,好殺也罷,反正都是殺人,我也不與你爭執。我說的坐禪,便是要與你比拚內力!”一指左邊的兩塊大石頭又道:“這兩塊大石相距三丈,拳風可及,你我就坐在上麵發掌,誰若被打下石頭,或堅持不住,那就算輸了。咱們就以一柱香為限,若一柱香燃完,雙方都安然無事,我西某也不占你的便宜,那就算是我輸了!”眾人暗道:“這老賊也太狂了,羅幫主內力渾厚,降龍十八掌天下無匹,焉能輸於你!”老一輩人士知道西漠沙為人陰險,詭計多端,均尋思:“這廝如此大方,莫非其中有詐?”西漠沙嘿嘿笑道:“老叫花子,你如果認為不公平,也可重新劃出道來!”

    羅中道心中也是疑他有詐,聽他意存輕視,豪氣陡起,朗聲笑道:“西老賊,你不用激我,老叫花子奉陪就是了!不過,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一柱香內相安無事,我們就算平局,來吧!”

    二人躍上大石,各自坐好,羅中道凜然道:“西老賊,快發掌吧!”西漠沙暗運內力,左掌劈空拍出。羅中道喝道:“好!”遙擊一掌,掌風相撞嘭的一聲,這一掌雙方都未用全力,隻是試探對方而已。盡管如此,二人心中都是一凜,均感對方的內力比十年前精進了不少。

    西漠沙雙掌推出,這一次用了八成功力,比起第一掌,威力增加了一倍有多,端的猶如暗流洶湧,突然間無聲無息地卷來。羅中道不敢托大,也是雙掌一抬,平推出去,兩股潛流相撞發出轟的聲響,周圍的空氣好似爆炸了一般。

    二人你發一掌,我擊一掌,激戰了半炷香的時間。西漠沙每發一掌,那毒氣便增加一分,

    饒是羅中道內功深厚,已然練到了百邪不侵的境界,也要分神應付。這樣以來,西漠沙已是占了上風。

    再過片刻,隻見西漠沙大汗淋淋,衣衫盡濕。羅中道的頭頂好似蒸籠一般,發散出熱騰騰的白氣。全江銘諸人知道,羅中道正在以他絕頂內功,將西漠沙襲入體內的毒氣驅出,這

    樣他勢必要比西漠沙多耗一分力氣,相比之下已是吃了的大虧,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擔憂。一瓢大師武學淵博,開始他聽西漠沙提出比拚內力,就已經猜到了西漠沙的用意。這樣的比法,對羅中道非常不利。若是近身搏鬥,西漠沙的“赤焰七毒掌”雖然厲害,卻也奈何不了羅中道。他是大會主持人,明知西漠沙使詐,卻也不便阻攔。

    李興周等人卻是欣喜異常。上官通天讚道:“漠沙兄這一招果然高明,我看這柱香燃不完羅中道就會落敗!”李興周笑道:“這一場如果勝了,咱們就連贏兩場了,下一場上官先生對付北牧原,隻要是平局咱們也就勝券在握了!”

    李興周想到的,羅中道自然也已想到了。他知道這一場萬萬輸不得,否則,形勢將會大大不利。他後悔不該逞一時之勇,答應西漠沙的比武方式。但到了此時,後悔也無濟於事,隻有全力一搏,與對方同歸於盡。

    這時那柱香也已燃了多半支了,雙方都知道,此時已是決生死定存亡的時候。西漠沙的內功雖然不如羅中道精純深厚,但卻陰狠霸道的多。他加緊施為,一掌接著一掌,內力猶如排山倒海般的從掌心發出,直攻過去!羅中道長須飄飄,頭頂上的白氣越來越濃,他要分心揮發體內毒氣,降龍十八掌的威力也就打了折扣。縱然如此,仍是堅韌異常,任憑西漠沙如何衝擊,他的身形未曾移動分毫!

    西漠沙從對方反擊的力道,已然感到不如開始猛烈,心中一動,雙掌交錯拍出,口中發出厲聲嘯叫。這嘯叫聲刺耳異常,竟似一柄利錐,接連不斷地擾亂對方的心神。這是邪派中的一種功夫,叫作“攝魂奪魄大法”,和佛門的“獅子吼功”相比各有千秋。場內觀戰的各派弟子,內功稍低的已是禁受不住,連忙撕下衣襟塞住耳朵。除了幾位武學大師外,其他人眾也都盤膝而坐運功相抗。

    羅中道內功定力都已達到極高境界,“攝魂奪魄大法”雖然厲害,若在平時定然不會受其影響。但此時他既要反擊對方的掌力,又要排出體內的毒素,體力消耗遠比對方多,驟聞對方的嘯聲,心神一亂,上身連著晃了三晃,急忙使出千斤墜的功夫,這才穩住了身形。

    西漠沙看在眼裏,心中竊喜,知道羅中道已是強弩之末,隻不過是在苦苦支撐。但自己的內力也是發揮到了極至,在對方降龍十八掌的反擊之下,已是氣喘籲籲,幾欲心竭力枯。看看這一柱香便要燃完,而羅中道雖是搖搖欲墜,卻兀自咬牙堅持,西漠沙心道:“臭要飯的內功精進如斯,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厚,這場縱使取勝,我也要大病一場,可若不拚命,定然取勝不了,豈不讓李興周等人取笑?”當下打起精神,雙掌接連拍出,猶如狂風暴雨,不給對方喘息之機,雙睛圓睜,嘯聲更加尖曆,要在這柱香燃完之際,將羅中道從大石上擊落。

    一瓢大師、北牧原、全江銘已看出場上的微妙變化,知道羅中道必敗無疑,也是毫無辦法。

    就在這時,隻聽場外響起一陣抑揚悅耳的簫聲,令人精神一振。全江銘心中一蕩,暗道:“莫不是阮佩兒來了?”順聲望去,卻見獨孤行客吹著竹簫緩緩走到場內。眾人多數不認得獨孤行客,見他牧人裝束,一頭亂草般的頭發,反穿羊皮大衣,身後背著一個長長的包裹,手執竹簫隻是吹奏,卻是悠然自得,對各路群豪竟是視而不見。均想:“這個塞外漢子好不知趣,場中比武已到關鍵時刻,卻到這玉皇頂吹簫玩耍,豈不是大煞風景!司馬南四位掌門卻是心中一凜,驚道:“這廝莫不是要仗著明月寶刀來奪武林盟主之位?”

    楊月月見了心中一動,尋思道:“莫非暗助爹爹的竟是獨孤大哥不成?”楊鳳傑也想到

    了這一點,父女倆眼神一對,臉上均露喜色。楊月月悄聲對張雨晴說道:“雨晴姐姐,獨孤大哥來了,我看西漠沙這個老東西要倒大黴。”張雨晴見獨孤行客驟現場中,心中甚是奇怪,唯恐他搞甚麽惡作劇引起眾人的公憤,聽楊月月如此說,不由一愕,暗道:“難道他要幫羅伯伯贏了這場?”

    心念未已,就聽簫聲一變,如泣如訴,讓人聽了頓覺陰森可怖,好似來到了陰曹地府。倏地,簫聲變得極為尖曆,好似曆鬼嚎叫一般。簫聲與西漠沙的長嘯相互撞擊,使人感到心旌搖動,莫可抑製,有幾個武功較弱的年輕弟子竟然暈了過去。

    西漠沙正要施最後一擊,忽聽獨孤行客的簫聲愁盡慘極,迴腸百轉,充滿哀怨,節拍韻律與他的嘯聲全然不同,頓時心神大亂,不得以分出三成功力與之相抗。羅中道這時嘴角浸出血絲,便要摔倒,驟覺壓力一輕,便知獨孤行客擾亂了西漠沙的心神,抓住這此時良機,內力猶如長江大河源源不斷向對方襲去。這一下攻守逆轉,西漠沙暗暗叫苦,情知不敵,也隻好盡力頑抗。

    獨孤行客的功力雖比西漠沙稍遜一分,但此時西漠沙內力已是大損,幾乎到了燈幹油盡的地步,哪裏還是獨孤行客的對手?獨孤行客的簫聲越吹越高,猶如千萬支利針插進西漠沙髒腑,隻聽西漠沙大叫一聲,一個倒栽蔥從岩石上直摔下來,簫聲嘎然而止。羅中道內力大損,一時不敢說話,隻是朝獨孤行客飄去感激的眼神。獨孤行客臉孔朝天,裝作沒有看見。

    上官通天跳出來怒道:“這一場不算,若非這廝攪局,漠沙兄定然贏了!”一瓢大師口誦佛號,說道:“阿彌陀佛,上官先生不要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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