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一驚“世上還有這般喝法麽!”

    張三水走過去,上下打量那虯髯大漢,一伸舌頭,譏笑道“砍柴的,你這是驢飲水麽,又沒人搶你的酒喝!”那虯髯大漢把眼一瞪,一口酒噴了出來。張三水慌忙倒地滾開,衣衫卻已被酒滴打濕,饒是如此,口中卻絲毫不肯吃虧,連聲說道“好臭,好臭!”口上強硬,心裏卻懼怕樵夫兇惡,不敢再去招惹。起身走到那白衣少女身前,嘻皮笑臉地說道“好一個標誌的小娘子,一個人不寂寞麽?”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也不見那少女如何動作,張三水臉頰已是挨了一掌。那少女厲聲喝道“找死麽,滾開!”

    這一變故令眾人目瞪口呆。常三柏低聲道“邱大俠,這女子甚麽來路,手法如此之快。”邱師白哼了一聲沒有言語,臉上卻是不屑一顧的神色。

    張三水吃了一驚,尋思“這船上的點子怎地如此紮手,一會兒怕是要費些手腳。”眼睛滴溜一轉,瞧那書生兀自酣睡不醒,暗道“這廝上船後便一言不發,不曉得是甚麽路數,我且試他一試!”當下躡手躡腳走過去,俯身貼近那書生的臉頰,大喝一聲“下雨嘍!”那書生打了個激靈,坐起來冷冷說道“下雨管我甚事,你這廝好沒道理!”張三水一呲牙笑道“相公貴姓?你帶著劍,想來功夫不錯喲!”那書生含糊答道“敝姓全,這柄長劍不過是護身而已。”張三水驚唿道“你就是那全江銘麽?”

    “全江銘”三字一出口,當真如石破天驚:那四位老者渾身一顫,樵夫霍地站立起來,眼中似要噴出火來。那鄉下老頭低沉聲道“坐下,不可魯莽!”樵夫不敢違拗,撲通坐在地上,舉起酒壇一陣狂飲,胸脯兀自起伏不停;那白衣少女倏地轉過臉來,臉上露出疑惑的目光;邱師白右手一顫,酒杯當的一聲落在艙板上;常三柏更是心中大駭,低聲道“護住鏢車!”

    “全江銘是誰?小可全金水,此行去東京趕考。”那書生打個哈欠說道。張三水一吐舌頭,呲牙笑道“說笑說笑。我家東鄰土郎中曾言道”那全江銘身高丈二,頭大如鬥,功夫好得出奇,更兼殺人不眨眼。“嘿嘿,好似他親眼所見,實則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你雖是濃眉大眼,有幾分英氣,料來與那全江銘沾不上邊。嘿嘿,你叫金水,我叫三水,倒似一對同胞兄弟。得罪得罪,哦,要過巫山了,你還是抖擻精神觀觀這巫山夜景。”

    “這月黑風高,山險水惡,有甚麽好瞧的,還是酣酣大睡夢遊仙境方才是好!”那書生說罷倒頭便睡。張三水心中冷笑“貪睡的酸秀才,一會兒讓你夢中屍首分家,便宜了你!”伸長脖子四下張望,尋思道“天已黑了,正是下手的良好時機,陶幫主他們怎麽還沒到?”

    此時,船已駛進了巫峽,江麵上黑黝黝的,隻聞得兩岸猿聲啼鳴。桅杆上那盞“氣死牛”風燈,在夜空中閃閃爍爍,艙板上灑下了淡淡的光亮。張三水這一折騰,眾人頓覺人人自危,心中均道“隻聞全江銘那廝領著叛軍攻城拔寨,殺人無數,端的是手段狠辣,若是此時現身船上,我等焉有命在?”念及此,已是無心再聽邱師白大話江湖,當下紛紛散去,隻是守定自己的行囊。常三柏更是驚懼不已。敬武鏢局就在益州,常三柏雖然未曾與全江銘謀麵,卻是曉得全江銘的厲害,自忖自己遠非對手。這一趟鏢雖不是很大,卻也價值三十萬兩銀子,若是走失,鏢局就是砸鍋賣鐵也賠不起。邱師白見狀哈哈笑道“老弟,有我一英衝天在這船上,你怕甚麽!哈哈哈哈……”

    笑聲未已,忽聽江麵上有人大聲喝道“那船停下!”眾人心中一凜,轉身望去,隻見一艘快船追來。那船順風順水,底薄船輕,疾如奔馬,瞬息間已到了離客船三五丈之處。船頭站著一條大漢,麵目猙獰,頭挽牛心發髯,左手倒提一柄銅鐧。那漢子覷得近了,口中打個唿哨,船艙中忽喇喇湧出十五六條大漢,各執兵器,飛身向客船縱來。眾人頓時唿聲連連,慌作一團。

    那大漢對張三水哈哈笑道“三水兄弟,你都摸清了麽?張三水呲牙笑道”摸清了,這船上肥羊不少,敬武這趟鏢就價值三十萬兩銀子。“說罷在那大漢耳邊低聲細語了幾句。那大漢哼了一聲”不妨事!“目光掠過眾人,卻是去盯那鏢車。

    常三柏心中慌亂,尋思“這廝原來是賊人臥底的,不知他們是甚麽路數。”他跟隨師父保鏢多年,曉得賊人是衝這趟鏢來的,心中驚慌,表麵卻是強作鎮定,雙手一拱,說道“禮敬江湖,以武會友,益州敬武鏢局副總鏢頭常三柏拜見這位英雄。不知這位好漢與飛魚幫陶大當家的如何稱唿?”

    眾水寇轟然大笑。那大漢怪笑道“你認得陶幫主麽?”常三柏道“在下久聞陶幫主大名,隻是無緣得見。”張三水呲著牙說道“算你有福,這就是威鎮長江水道鯨魚幫陶鯨陶幫主。識相的,快快把鏢銀奉上,陶幫主大慈大悲,或可饒了爾等性命!”常三柏心中發慌,尋思道“久聞陶鯨橫行長江,水裏路上的功夫均為了得。他親自出馬,這趟鏢隻怕是保不住了。罷了,說不得隻好與他拚了!”當下把心一橫,硬著頭皮說道“既然是陶幫主親自出馬,那就是誌在必得。也罷,那就請陶幫主露一手功夫,也好讓我敬武鏢局的眾鏢師心服口服。”

    陶鯨冷笑連連,傲慢說道“就憑你也配與我動手麽?哼哼,三水,陪他玩幾招!”倒背雙手,顯得極為自負。

    張三水應了一聲,胸脯一挺,畏縮之態頓去,雙手一挫,右手便向常三柏肩頭搭去。這一招“小勾鐮”使得與邱師白一模一樣,但來勢迅捷,卻又比邱師白快了一分。常三柏不敢怠慢,身形一側,腰刀已是橫劈出去。陶鯨見了搖頭道“刀走黑,劍走青。你這招不夠狠,還需再練三年。”張三水不慌不忙,左手疾探,徑向對方刀背抓去。常三柏疾速撤刀,左掌向張三水頭頂拍去。陶鯨又道“你這招刀中加掌的功夫使得不對,左掌還應再快三分。”如此鬥了三十餘招,陶鯨在旁邊指指點點,就象教導弟子一般。張三水愈戰愈勇,已漸漸占了上風常三柏在這口腰刀上浸淫了三十年功夫,死在這口刀下的強盜也有四五十人,可今日卻是束手縛腳,力不從心,當真是愈鬥愈慌。

    “三水兄弟,正事要緊,莫再與他纏鬥!”陶鯨發話道。

    張三水呲牙一笑,腳步疾走,身子圍著常三柏滴溜亂轉,一雙肉掌上下翻飛,忽點忽抓,頓時攻的常三柏隻有招架之功,絕無還手之力。又鬥數合,張三水怪叫一聲,竟是欺身而進,劈手奪去腰刀,順勢點了常三柏的“巨厥穴”。

    陶鯨一擺手喝道“鯨魚幫隻劫鏢銀,與他人無關。動手!”眾水寇吆喝一聲,便向鏢車撲去。

    “且慢!”邱師白慢騰騰站起來說道,順手在常三柏身上一拍,解開了他的穴道。

    陶鯨一愕,問道“你是何人?”

    邱師白一字一句說道“川西邱、師、白!”

    陶鯨怪笑道“原來是一英衝天!哈哈,你不在家中納福,也要來淌這趟渾水麽?”

    “天下人管天下事。陶幫主,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看在邱某的薄麵上,放常副總鏢頭一馬!”

    “哈哈哈!”陶鯨一陣狂笑,譏諷道“你是甚麽東西,是天下第一麽?”眾水寇轟然大笑道“川西邱師白,天下第一號大狗熊!”陶鯨又道“你在川西稱王稱霸尚可,可在這長江之上卻由不得你撒野!”

    邱師白仰天長歎道“天下之大,豈是井底之蛙可窺。罷罷罷,邱某五年未曾與人動手,也不知這對肉掌還管用否。陶幫主,出招罷!”

    陶鯨嘿嘿冷笑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左手虛指,銅鐧向邱師白雙腿掃來。邱師白不躲不避,左腳徑向銅鐧踢去。不料陶鯨這一招卻是虛招,有個名堂喚做“螳螂撲蟾”,後續手段便是“黃雀在後”。會家子曉得厲害,自然是側身避開,那“黃雀在後”也就沒了用場。此時邱師白兀自托大,竟用腳去踢銅鐧,顯然是不把陶鯨放在眼裏。陶鯨暗自冷笑,忽地倒地一滾,已是到了近前,左手倏地探出,徑向對方襠裏抓去。這一招狠辣陰損,若是抓實,邱師白便會當場喪命。邱師白見狀大驚,再要躲避已然不及,危急時刻,竟是不退反進,施展擒拿手段,雙手箕張,左手摳眼,右手鎖喉,完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陶鯨焉肯與他硬拚,就勢一滾,避了開去。饒是如此,隻聽哧啦一聲,陶鯨竟將對方的左腿褲管盡數撕了下來。眾水寇齊聲喝采道“好一招呆鵝蛻皮!”

    這一招邱師白雖未受傷,可褲管撕去,露出一條毛茸茸大腿,非但形狀甚是不雅,招數上也已輸了一分,誰高誰低已然分明。常三柏心存感激,高聲說道“邱大俠,我這裏有備用衣褲,你換上再戰!”邱師白一條大腿露在外麵,心中又羞又愧,沒好氣說道“你多麽子事喲,滾開了麽!”

    陶鯨譏諷道“就憑你這點功夫還要出頭擋橫麽?”邱師白把胸脯一挺,說道“邱某不過一時大意,你以為就勝得過我麽?來,來,來!”陶鯨看他不知進退,心中頓生殺機,暗罵道“該死該死!須是早早放翻了他,搬取鏢銀要緊。這船上之人不曉得都是甚麽來路,隻怕是夜長夢多。”雙眼向周遭望去,隻見眾商旅遠遠躲開,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隻是緊緊抱住自己的行囊。隻有那四個老者依然是大吃喝喝,旁若無人。那白衣少女扶欄遠眺,冷若寒霜。最奇的是那叫做全金水的書生依舊是響聲如雷,鼾鼾大睡,對發生之事渾然不知。陶鯨暗自點頭道“三水說得不錯,這幾人甚是可疑,不曉得是甚麽路數。快刀斬亂麻,免得節外生枝。”念及此,殺機頓起,恨不得一口水吞了邱師白。當下吐個門戶,銅鐧一晃來搶邱師白。

    二番交手,邱師白自是不敢托大,雙手左右箕張,也吐個門戶,喚做“千鈞一發勢”。陶鯨舉鐧便砸,當真是勢大力沉。邱師白不敢硬接,往後一退。陶鯨見他怯陣,銅鐧使得如風車一般,上磨、下掃、中截、直劈、側撩,招招狠辣。邱師白雙掌斜分,見招拆招,腳下絲毫不亂。如此鬥了四五十招,陶鯨雖是占了上風,邱師白卻也未露敗象。

    常三柏看了多時,心中感歎“我走鏢多年,也會過許多好漢,哪裏想到世間竟有這般功夫,我當真是井底之蛙。天可憐見,這次多虧遇到了邱大俠,這趟鏢或可無事也說不定。”心念未已,場中形勢已是大變。陶鯨自創鯨魚幫,殺人越貨,橫行長江十餘年,他的功夫何等了得,豈是邱師白可比!他鬥得興起,招數忽地一變,那根鐧上下翻飛,蹦、砸、滾、挑、戳、架、掛,猶如狂風暴雨一般。這一招喚做“雨打白沙地,鐧打亂劈柴”,是陶鯨的絕命殺招,不知放翻了多少江湖好漢。邱師白頓時亂了手腳,轉身欲走,卻是為時已晚。陶鯨大喝一聲“著!”邱師白撲地倒地,腦袋早著了一鐧,眼見是沒了性命。常三柏登時驚得目瞪口呆,心裏叫苦不迭。陶鯨喝道“搬取鏢銀!”

    “嗬嗬…嗬嗬……”漆黑的江麵上忽地傳來桀桀怪笑之聲,陶鯨不由一怔。隻聞那笑聲連綿不斷,愈來愈近,轉瞬間已是到了近前。陶鯨喝道“鯨魚幫在此方便,來者是哪條線上的朋友?”

    笑聲戛然而止,隻見七條大漢飛上船來,皆是一身黑衣。領頭那漢子生得赤發黃須,頭上綰著鵝梨角兒,一條白絹帕裹著,手裏提著一根杆棒。陶鯨拱手道“閣下與烏衣幫白幫主甚麽交情?”

    那漢子冷笑連連,輕蔑地說道“白洪算甚麽東西!”掏出一塊銅牌,右手高舉過頂,喝一聲“看清楚了!”那漢子身後的伴當齊聲高唿“飛龍在天,威震江湖!”

    陶鯨見那銅牌上繪著一條淩空盤旋的飛龍,登時驚的臉上變色,強作鎮靜說道“鯨魚幫陶鯨恭祝施幫主玉體康安。請問閣下怎麽稱唿?”

    那漢子道“東西南北中,飛龍在天顯威風。金木水火土,八方雲雨匯江中。”

    陶鯨心中一凜“這廝原來是飛龍幫外五堂的水龍堂堂主江子風,怪不得如此霸道。”慌忙躬身施禮道“久仰江堂主大名,隻是無緣得見,今日相逢,陶鯨深感榮幸。”

    江子風右手一指,喝道“陶鯨你知罪麽?”

    陶鯨心中罵道“你算甚麽鳥人,竟敢辱罵於我,不過是依仗幫主施飛龍罷了。”心中如是念想,嘴上卻恭恭敬敬說道“不敢,不知陶某何處開罪了貴幫?”

    江子風道“烏衣幫、白沙幫諸多幫會每年都孝敬一份例子錢,唯有你竟敢與我幫作對,幾次招你不來,真是膽大得很啊!”冷笑連連,臉上隱隱現出殺氣。

    陶鯨忙道“這幾年財路不暢,有些微薄之物實是拿不出手。今日尋得這三十萬鏢銀,正要送往貴幫,卻遇上了江堂主,巧極,陶某這就令手下盡數搬到堂主船上。”

    江子風噗哧一笑“我取這鏢銀手到擒來,用得著你麽!”忽地把臉一變,喝道“對我幫不敬,便是死路一條!”手起棒落,頓時將陶鯨搠翻在地。張三水見勢不妙,縱身便要跳進江裏。江子風頭也不迴,杆棒向後打去,張三水噗通栽倒在艙板上。其餘六條大漢兵器翻飛,登時將鯨魚幫眾殺得幹幹淨淨。江子風惡聲道“斬草除根,不留活口!”眾商旅聞言,頓時驚叫聲四起。

    “且慢,灑家的性命你也要麽!”說話的正是那位鄉下老者。

    那位白衣少女慢慢轉過身來,緩緩說道“久聞飛龍幫作惡多端,原來果真如此!”口氣淡淡,卻是冷若寒霜,話語之中透著殺氣。

    全金水翻身坐起,疑道“血腥彌漫,殺人了麽?”

    江子風雙眼連眨,徑直走到白衣少女近前,上下打量一番,陰惻惻說道“小娘子留下慢慢享用,餘者一個不留!”

    那少女嗬斥道“”無恥淫賊,竟敢對我無禮!“江子風陰陽怪氣地說道”我是淫賊不假,卻並不無恥。“左手一翻,倏地向那少女”乳中穴“抓去。這一招看似輕描淡寫,卻是輕薄下流,快捷狠辣。那少女叱一聲”找死!“嬌軀微側,避開對方的一抓,左掌疾閃,已是摑了江子風一掌。這一掌力道頗重,江子風臉頰上登時爆起了五個指印。

    江子風痛的滿眼直冒金星,向後退了兩步,定睛去瞧那少女,卻見她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條軟鞭。江子風大腦急閃,驀地想起一人,不由大駭,脫口說道“你、你是玉麵羅刹林文君?”

    那少女哼了一聲,說道“既然曉得我的名字,還等甚麽,自斷雙臂,給我滾下船去!”

    江子風思索片刻,忽地怪笑一聲道“哼哼哼,好一個玉麵羅刹,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日卻讓你一步,我江子風自會在徐州總舵等你。搬取鏢銀,咱們走!”林文君嬌軀扭動,已是擋住江子風的去路,柔聲說道“江堂主,你看那月亮已然升起,這月明風清之夜,正是觀看巫峽山水的大好良辰,走了豈不可惜!”江子風身子一顫,尋思道“江湖傳言,林文君雖然年輕,卻是心狠手辣,武功奇高。她說話輕描淡寫之時,就是她殺人之刻。”念及此不由顫聲說道“林女俠,你想要我的性命,江某決不眨眼。可是我家施幫主決不會放過你!”

    林文君柔聲笑道“先殺了你,再去找施飛龍算帳!”軟鞭一抖,徑向江子風雙腿卷來。江子風一個旱地拔蔥躲了開去,口中兀自喝道“弟兄們齊上,剁了這賊婆娘!”

    那六個黑衣人亮出兵器,便要殺將過來。那鄉下老者噴出一口濃煙,桀桀笑道“施飛龍的手下好不要臉,想以多勝少麽?”煙袋鍋子一揮,已是橫在艙板中間。樵夫大吼一聲“直娘賊,吃我一斧!”掄起板斧一陣亂剁,看似毫無招數,實則巧妙之極。隻聽叮叮當當一陣亂響,那六個黑衣人的兵器全都飛上了天。鄉下老者怪笑一聲,煙袋鍋子疾點,那六個黑衣人登時口吐鮮血,身歸那世去了!

    江子風此時與林文君鬥了七八招,隻辯得架隔遮攔,毫無還手之力。見自己的手下不過一招便被那鄉下老者殺死,心中更是慌亂,托地跳出圈子,顫聲道“你、你們是陰山五怪?”

    “好眼力,你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就此死去,當真可惜呀可惜!”那矮胖商人一晃金算盤,搖頭晃腦說道。

    林文君收迴軟鞭,玉手一拱,說道“久聞四怪大名,多謝援手,小女林文君這廂有禮了!”她性格爽直,既曉得任秀已死,便不說五怪。

    那鄉下老者也不見怪,沉聲道“四怪?哼,說得是。老五任秀既死,這”農、漁、樵、商、士“麽,隻剩下農夫薑子桑、漁夫姚兵天、樵夫池浩秋、商人賀九嘍!林姑娘,咱們且殺了這廝,再一同去找施飛龍算帳!”

    薑子桑說話之際,江子風眼睛滴溜亂轉,心中暗道“不就此逃命,還更待何時!”倏地身形飛起,翻身向江中縱去。林文君反手一鞭,使出的正是“鎖喉”的招數,鞭稍將江子風脖子緊緊纏住,用力一帶,江子風便被拽了迴來,撲通一聲摔倒在艙板上。池浩秋罵一聲“直娘賊!”劈頭一斧,將江子風的頭顱剁了下來。

    說話不過一盞茶的光景,這船上已是倒下二十餘具屍首,當真是腥風血雨,慘不忍睹。常三柏走鏢二十餘年,哪裏見過這等場麵,雙腿顫抖,撲翻身拜倒,說道“小人常三柏拜見眾位好漢,這鏢銀盡管拿去,隻求饒小的一命!”薑子桑麵無表情,說道“誰耐煩要你鏢銀,快去將屍首拋進江裏,再將這艙板打掃幹淨。”常三柏如釋重負,連連叩頭,自去清掃艙板。此後,常三柏迴到益州,勸師父收了鏢局,自去隱居鄉下,絕口不提江湖之事,兒孫滿堂,倒也過得快活。

    薑子桑叼著大煙袋,慢步走到全金水跟前,厲聲問道“你果真叫全金水?”

    全金水麵無表情,淡淡說道“如假包換。”

    池浩秋劈胸揪住全金水,吼道“我看你就是全江銘那個鳥驢!”

    全金水任他揪住衣襟,依然是淡淡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尋全江銘做甚?”

    池浩秋須發戟張,怒道“那鳥驢殺了老五任秀,害的咱們叫不成五怪,氣死我了!”賀九做好做歹勸道“老大、老三,咱們自喝酒去,隻要尋到那廝,好歹要了他的性命。”一雙彎眼上下端量,笑眯眯說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怕他不照麵!”

    四怪又是席地而坐,開懷暢飲。薑子桑道“林姑娘,灑家還有件要緊事去辦,咱們九月初三亥牌時分齊聚天龍幫總舵,會會那施飛龍。”林文君淡淡說道“小女一準赴約。”手扶欄杆,兀自向江麵眺望。全金水依舊合衣躺下,不一會兒發出了輕輕鼾聲。

    這一日酉牌時分,船駛進湖北境界。那架船的艄公說道“諸位客官,前麵就是嶽州了,巴陵縣的嶽陽樓很有名氣,許多客人到了巴陵都要到嶽陽樓遊玩一番。有在這裏下船的麽?”全金水瞥了一眼陰山四怪,暗自冷笑道“這廝們一路跟蹤,定然是為了任秀之事。不過是吃不準我的身份,要查實了再與我尋仇。哼,梁子既結,須要早作了斷,別讓他們壞了我的大事。我這就下船,他們若是跟來,一劍一個殺了倒也幹淨!”心念已定,當下提起行囊高聲道“既然到了巴陵,小可這就下船。”聲音響亮,隻是要讓陰山四怪聽得清楚。他付了船錢,棄舟登岸,行了一程,不經意向後看去,隻見陰山四怪遠遠地跟在後麵,心中不由冷笑道“這廝們隻怕死得晚了,且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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