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申鵬乘著酒精的餘興一人走在家所在小湖邊的小山路上,時間已是九月,那秋風刮得山上一棵棵樹上的枯葉“颯颯”直響,什麽鳥在“咕咕!”叫著,一陣涼風又一陣涼風,申鵬全身打了一個擺子,他卷縮著脖頸,坐在路邊,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撿來的茅草、枯枝,火、溫暖的火燃起來了,火光中,申鵬嘰嘰咕咕念叨著:

    “唉!這女人太狠了,把門給我反鎖上,讓我進不了家,這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心狠,這日子還能過嗎?離婚!離婚!誰不離婚,誰是龜孫子!”

    暗夜裏,申鵬想起和李潔在一起的日子,他越想越傷心難過,是啊!全怪自己當年太糊塗、太善良、太無知。

    申鵬和李潔是同事介紹認識的,見到李潔第一天,他就不喜歡李潔,那胖乎乎的臉、水桶樣的身材,全身哪兒看著都紮眼,是的,申鵬記得很清楚,自己和李潔見了一麵,就迴絕了介紹人。

    申鵬當年教書的陽春外貿中專學校很偏僻,離陽春市一百多公裏,分到學校來教書的大學生大多是除開上課時間,其餘都在喝酒,申鵬到校才一年,一部分老師托關係調迴了陽春市,一部分老師在附近的棉紡廠找了女朋友,有的還結了婚。往日的歡樂去了哪兒?申鵬很無聊,那段時間,李潔向申鵬發起了進攻,一次、兩次、三次,特別是一次過清明節的日子,李潔從家裏拎了一籃子粽子到學校看申鵬,在申鵬的單身寢室,同事們吃著李潔帶來的粽子,紛紛撮合著申鵬、李潔:

    “申鵬,你小子夠幸福的,有人給你送粽子,嘖嘖嘖嘖!”

    “申鵬,有好吃的,不要忘了哥們。”

    ……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申鵬和幾個同事喝得熏熏大醉,他剛迴到單身寢室,李潔就來了。

    “申鵬,你又喝醉了,來!我扶你到床上躺著,別亂動,吹著風是要傷身體的。”

    “別!不要管我,我、我醉了,醉得好,你、你走、你走……”

    是夏季電閃雷鳴的聲音,風擊打得窗戶“嚓嚓!”作響,又是一聲耀眼的閃電,跟著,一個巨雷像在頭頂炸開,接著是停電了,四周黑漆漆一片……

    第二天,申鵬醒來,他感到周身酸痛難忍,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怎麽?自己光著身子,旁邊睡著一個人,是李潔。發生了什麽事?申鵬推了推還在夢中的李潔,李潔也赤裸著身軀,兩個大乳房一聳一聳的,她一邊說話一邊把被子上的衣服扯過來匆匆穿上:

    “你、你昨夜、昨夜……”

    申鵬脹紅著臉:

    “昨夜,我幹什麽了?”

    申鵬感到下身火辣辣的熱:

    “那是怎麽啦?”

    申鵬抓扯著自己的一頭亂發:

    是啊!究竟發生了什麽?申鵬閉上眼睛,思緒在飄忽,好像是在一條河邊,那風、那浪,自己在拚命撕扯著什麽,好像在與人撕打,黑暗中看不清,怎麽,是一條金魚,那亮光、那肉身,那些水草、纏得自己氣都喘不過來,啊啊啊啊!申鵬驀然間感到自己有一種亢奮、有一種急流從身體中湧出,啊啊啊啊啊啊啊!

    ……

    那是命運中注定的情節,從那天開始,申鵬就刻意躲避著李潔,終於,有一天,李潔和她母親找到申鵬,李潔的母親告訴申鵬:

    “我家潔潔從來沒和其他人談過戀愛,你要對她負責。”

    李潔的母親走後,李潔眼睛紅紅的,她喃喃自語道:

    “我、我、我不知道怎麽辦?會懷孕嗎?你床單上的血,你已看見了,我害怕。”

    申鵬看著天空沉默了一陣,緩緩說道:

    “我知道你是處女,你放心吧,我會娶你的!”

    ……

    申鵬結婚後,時間過去了一年,李潔絲毫沒有懷孕的跡象,在醫院檢查後,李潔屬於先天性不孕。

    李潔自從在醫院檢查後,她的心情就像換了一個人,整日沉默著,臉上無一絲笑容,對申鵬愛理不理,申鵬怎樣開導她,都無濟於事,她三天倆頭都是在娘家,她廠裏發的東西、發的工資、獎金連帶申鵬的一部分工資、獎金一股腦兒往娘家搬,那是家嗎?申鵬也一天天沉默下來,過不多久,申鵬調到了陽春市建設局上班,由於申鵬工作能力很強,到建設局工作八年後,當上了計財處處長,他在工作上很順,但家庭生活卻越來越惡化,他下班後,經常到朋友家下圍棋、喝酒聊天,就是不想迴家。那一個個夜晚、一條條街道……

    ……

    那個秋夜,申鵬從朋友家下圍棋、喝酒、聊天,很晚才迴到家,他到了家門口,李潔又反鎖了門,他隻好趔趔趄趄來到他父親家。到了!借著朦朧的路燈光,他掏出鑰匙開了門,走進客廳,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黑暗中,大口噴著酒氣,那一個個酒嗝,他拍了拍腦門:

    “家裏怎麽沒人,父母親去了哪兒?瞧!我這狗記性,他(她)們不是去海南三亞了嗎?”

    申鵬正獨自沉思著,忽然,洗澡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跟著,一個白花花的身影走到客廳開關處按亮了一盞藍色的燈光,那是一個女人白花花的身影,披著一件紫色浴袍,全身光溜溜的,那白嫩細膩豐滿的肌膚上還閃著一滴滴水花,胸前的乳溝,還有那堅挺的兩個圓月微微顫栗著……由於客廳的燈光比較朦朧、暗淡,加之,秦菊正低頭獨自輕輕用手抹著身上的水珠,她並沒有發現坐在客廳沙發中的申鵬……望著朦朧燈光下的秦菊,申鵬全身抖動著,他意識模糊,那酒勁,他什麽都忘了,眼前隻有一個白花花的身影,衝上去,他全身篩糠似地摟住了那光那影,是山唿海嘯,客廳裂開了一條縫,申鵬的身體已裂開了一條縫,他抱著秦菊滾到沙發上,那瞬間,秦菊驚呆了,還沒任何反映,已被申鵬重重、緊緊壓在沙發上……

    ……

    “申、申鵬,你別這、這樣,我、我、我受不了啦,嗚嗚嗚嗚嗚嗚!”

    “菊妹,我愛你、我愛你,我要和那女人離婚,我要娶你,我要娶你,我要娶你,我難受,我口渴,啊!啊啊啊啊,喔喔喔喔喔喔……”

    ……

    人有兩重性,一層在於人不僅是有感官有血肉有欲望的自然屬性的動物,另一層更重要的在於人是有良知有道德觀有法製觀的社會屬性的人,申鵬把自己的不幸、痛苦,欲望強加給更弱小者,那必然會造成更大的不幸、更大的災難,這是一種社會悲劇,這種悲劇在蔓延……

    秦菊的傷痛、羞辱,以及還未成熟的感情、愛情是燒紅的烙鐵深深烙印在內心深處,對一位傳統型的未婚少女而言,名譽、身體被野蠻踐踏,本來愛情、家庭應該是很令人憧憬的事情,可一種偶然,就那樣斷送了原本美好的一切,她的心在滴血,她對申鵬原本有好感的,如果順著那感情慢慢發展,也許,在申鵬結束無愛情的婚姻家庭後,兩人的感情會開花結果的,但申鵬的粗魯、申鵬的衝動、申鵬的原始獸性葬送了一切,那對秦菊而言是一場火災、一場地震,申鵬在極端的愛裏摧毀了一位少女的身體、感情、還有未來臨的愛情、婚姻、家庭。秦菊知道秦肯業、張慧娟夫婦都是年已古稀的老人,他(她)能承受那種打擊嗎?老兩口對自己的情意,她永生難忘,為了自己的名譽、為了兩位老人晚年的幸福生活,秦菊選擇了沉默,那種沉默是一生的沉默,午夜裏,秦菊輾轉反側,那沉默憂傷痛苦的夜,秦菊的精神、肉體在忍受著煎熬,她抓扯著自己的頭發,時間、隻有時間,才能使她平複心靈的羞辱、痛苦,而時間一分鍾一秒鍾地走著,怎麽時間那麽慢?秦菊強迫自己忘了時間,她一心撲在自學考試上,她是否不存在了,她是莊子、她是屈原、她是司馬遷、她是沈從文、她是錢鍾書,那一篇篇文章,一首首詩歌,那是她的慰藉、她的故鄉,吹吧!唐詩的風,下吧,宋詞的雨點,秦菊最喜歡一人默念著李清照的《聲聲慢》一詞: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一葉葉、一聲聲,一字字,沉重地打在秦菊那滿目創傷的心坎上。

    考試,期盼已久的自學開始來臨了,秦菊以良好的成績獲得了全國自學考試漢語言文學專業本科文憑,喜悅、歡笑、歌聲又迴到了她的身邊,她辭去了申肯業家保姆的事,她的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麵,她真誠地感謝申肯業夫婦對她的教育、幫助、關心、愛護,另一方麵,對申鵬她又是非常地仇恨和鄙視的。秦菊是善良的,離開申肯業家那天,走出門時,她哭了,秦肯業夫婦也偷偷抹著眼淚,張慧娟哽咽著:

    “孩子,在外麵日子過得不好,就迴來吧,我們永遠是你的伯伯、阿姨!”

    秦菊的眼淚在眼眶裏直轉,她猛一迴轉身,離開了申肯業家,路,就在前方,一朵受命運摧殘的花朵,要綻放在更廣闊的天地:

    “秦伯伯、張阿姨,您們保重,我會時常迴來看您們的!”

    “再見!再見!”

    新的生活開始了,秦菊被陽春市外貿學校聘為語文代課教員,她又迴到了久別的校園。

    學校教務科科長錢書凱通知秦菊給所教班級的學生上一堂公開課。那天早上,學校教務校長、錢書凱,還有許多老師都來到秦菊上課的班級觀摩上課,她上課的內容是朱自清的散文《背影》。

    “叮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的電鈴聲響過後,秦菊穿著一套淺灰色的西裝走上講台。

    “起立!”

    “老師好!”

    “同學們好!”

    秦菊微笑著向同學們點點頭,大家坐下後,她從教案裏雙手捧出一張油畫,油畫上是一個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的老人的背影,秦菊向同學們問道:

    “同學們,大家看看這張油畫,畫上的老人是誰?為什麽畫的是老人的背影?這裏有怎樣的一個故事?怎樣的一段感情?”

    “老師,這位老人是朱自清的父親,他當時去給朱自清買桔子。”

    秦菊讚賞地向那位女同學伸了伸大拇指:

    “劉紅同學說得好,這位老人就是朱自清的父親。”

    秦菊用手向後捋了捋頭上的一頭短發,接著又問道:

    “父親為什麽要去買桔子?他當時是怎樣想的?朱自清是通過怎樣的描述來體現父親愛子的一片情深的?下麵,請同學們打開課文閱讀朱自清的《背影》一文,注意,作者是怎樣描寫人物的穿著、體態、動作的?要求圈點勾畫有關語句。”

    ……

    “好!我在黑板上寫下提示,有哪位同學再來模擬朱自清父親”攀“的動作?”

    秦菊轉身在黑板上用粉筆寫下:

    提示:人物的外在動作,是他內心情感的直接反映,要模擬好動作,必須準確把握好“父親”當時的心理狀態。

    “秦老師,我來模擬!”

    “歡迎楊誌同學閃亮登場!”

    秦菊帶頭鼓起掌來。

    “啪啪啪啪啪啪啪!”掌聲響徹在校園的上空,響徹在老師、同學們的心田。

    ……

    錢書凱有意或是無意地總在接觸秦菊。

    “秦老師,你上課!”

    “秦老師,買菜,今天的豬肉多少錢一斤?”

    “秦老師,你到圖書館來查資料。”

    無巧不成書,錢書凱的影子老在秦菊的眼前晃著。

    那是夏季的一天黃昏,秦菊因為是班主任,按計劃,她去走訪一個學生家長,走訪完後,就匆匆坐公交車趕迴學校,天氣很悶熱,她剛一下車,天空就電閃雷鳴起來,那夏季的涼風,吹得她穿在身上的淡綠色連衣裙在夜色裏“嘶嘶!”直響,一路上的濕氣蔓延上升著,秦菊還沒跑到學校大門口,“嘩!”,又是一聲耀眼的閃電,跟著豆大的雨點就下了起來,也是那個時候,一個身影來到秦菊身邊,一把雨傘,藍色的雨傘為秦菊擋住了天空裏的雨點:

    “謝謝你,錢科長!”

    “謝什麽,小秦老師,我剛出學校大門,看見你在雨中,這不,我就趕了過來。”

    “錢科長,你到哪兒去?”

    “小秦老師,我吃完飯,到學校門口走走,沒什麽事,你到哪兒來?”

    “我去一個學生家走訪剛迴來。”

    雨越下越大,“轟隆隆!”的雷聲擂擊著黃昏的天空,“嘩!”又一聲刺透人心的閃電,藍色雨傘下的秦菊不由嚇得把頭伏在錢書凱的右胸前,同時,用手緊緊抱著錢書凱的腰,那時間持續了五秒鍾,錢書凱呆了,待秦菊迴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好恐怖的閃電,嚇死人了,你怎麽不怕?”

    “我是男人!剛才,那閃電,小秦,啊!”

    夏季的雷聲轟隆隆隆隆,夏季的雨聲嘩啦啦,那閃電撕裂了天空與大地的胸膛,那雨中的藍色雨傘綻放著,是一條船、是一間溫馨的房間,又一陣雷聲在天邊漸漸遠去,雷雨慢慢停了下來,錢書凱、秦菊已剛剛走到女教師單身宿舍,秦菊從挎包裏掏出鑰匙,把寢室門打開,她迴頭向錢書凱笑笑:

    “謝謝!你進屋坐坐吧。”

    “小秦,謝什麽?時間不早了,我改天再來拜訪你,你迴寢室早點休息,我走了!”

    “再見!”

    “明天見!”

    ……

    五天、十天、十六天,月經還沒來,秦菊到醫院一檢查才知道自己已懷孕,她不知該咋辦?驚恐中,她打電話把事情告訴了申鵬。申鵬接到秦菊的電話後,就匆匆趕來和秦菊商量那件事情。

    咖啡館裏,兩人見麵後默默靜坐了一會兒,秦菊的心很亂、很煩,她低著頭不停地用手扯著衣角,申鵬深情地看著秦菊,他的眼紅紅的:

    “小秦,是我對不住你,你受苦了,我要你嫁給我,孩子是我們的,把孩子生下來行嗎?我抓緊時間和李潔離婚,你知道,我和李潔的婚姻一開始就是一種錯誤,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我不願意是第三者。”

    “不!你不是第三者,這跟你沒關係,多年前,我和李潔就行同路人了,沒有你,我和她已是要離婚的。”

    秦菊抬眼看了看申鵬,感概萬千,她的眼眶濕了:

    “怎麽會是這樣呢?為什麽會是這樣呢?”

    四目相對,申鵬握著秦菊的手,喃喃自語著:

    “是啊,過去我傷害了你,褻瀆了我們的感情、愛情,我請求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秦菊的淚無聲地流著:

    “那件事發生之前,我對你是有一種欲言又止的感情的,每次見到你,我就感到是一陣春風在撩撥著我的心,我高興,有時又有些羞澀,不知那是什麽一種感情?可自從那件事後,我就害怕看見你,很長一段時間,我恨你,是的、你打亂了我的生活,你粗暴地踐踏了我的感情、身體。”

    申鵬悔恨萬分地用手拍擊著自己的胸膛:

    “菊,我錯了,那些個夜晚,我每天都跪在窗前,我向老天請求,懇求老天爺懲罰我的罪過,如果能,我願意老天爺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給我一次機會吧,菊!行嗎?你原諒我吧!”

    淚水從秦菊的眼裏奪眶而出,她用手捋了捋申鵬頭上的亂發:

    “該剪剪頭發了,瞧,你一臉的胡須,我早已原諒了你,不然,我幹嗎給你打電話呢?”

    申鵬的淚像古來的洪水嘩嘩地流著:

    “菊、你真善良,今後,我要用一生好好待你和孩子。”

    秦菊站起來,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光,向申鵬笑笑:

    “走吧,你容我迴去再好好想想,好嗎?”

    秦菊走啦,申鵬站在咖啡館門前久久佇立著,他看著秦菊的背影消逝在融融的夜色之中。

    “那麽多年過去了,李潔,我們離婚吧!”

    “你休想,我告訴你,你給我聽清楚,申鵬,我不答應,你不就一個處長嗎?想以勢壓我,離婚,沒門!”

    李潔從臥室衝到客廳,她用手指指點點著,申鵬強壓著內心的憤怒:

    “李潔,這又有什麽意義呢?這些年,我早都受夠了,這是家嗎?所有的東西,我都不要,房子、車子、家具、票子統統歸你,我隻要我的自由,夠了嗎?”

    “啪!”,茶幾上的玻璃杯被李潔狠狠摔在地磚上,玻璃碎片四濺著:

    “嗨!這、這、這,你放什麽狗屁、豬屁了,想當初是哪個王八蛋、龜孫子騙了我,玩夠了!該丟了!沒門!”

    申鵬氣得七竅冒煙,他揚手一巴掌打在李潔的臉上:

    “你、你這女人,當初,我就是上了你的當,你懷孕了,孩子呢?整整一個騙局,不要臉!”

    李潔愣了半響後,她猛地抄起茶幾上的茶壺向申鵬砸過去,玻璃渣、茶水在申鵬的頭上開了花,申鵬臉上流著血,他攥緊拳頭不過好歹總算克製了自己,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打人了!殺人了!”,李潔躺在客廳裏嚎叫著,申鵬打開家門,離開了那所謂的“家”。

    “申鵬,你這個騙子,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滾!你滾!你滾了,就不要再迴來了,想離婚,沒門!”

    夜色深深,那嚎叫的聲音、那辱罵的聲音,是天邊翻滾的烏雲,起風了,雷聲陣陣,豆大的雨點,嘩嘩下著,在雨裏,申鵬全身淋了個透濕:

    “下吧,暴風雨,你來得更猛烈些吧!”,申鵬在雨中揮舞著雙臂。

    誰?前麵是誰?那嬌小的身影撐著雨傘在雨中哭泣。

    “菊,是你嗎?你幹嗎哭?你為誰而哭?”

    “鵬,你看你臉上的傷口,還疼嗎?”

    “菊,別哭,你再哭,會撕裂我的心的,來!笑笑!”

    “鵬,聽話,別離婚了,好好迴家過日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是家嗎?我還能跟她過日子,再說,你怎麽辦?肚裏的孩子怎麽辦?”

    “我沒什麽?孩子到醫院去流產,沒什麽問題,你陪我去就行了,真的。”

    “那不行,我要我們的孩子!”

    “那不行,要孩子,對你對我對孩子都是災難,你難道還不明白,認命吧鵬。”

    ……

    雨,仍在嘩嘩地下著,那雨聲、那傘下的兩個人影在雨夜中蹣跚著。

    秦菊流產前,給學校請了一個月的事假。

    申鵬背著秦菊用多年積蓄的私房錢在郊區為秦菊買了一套一百平米的農家小院,秦菊流產後,申鵬開著小轎車帶著秦菊來到了農家小院:

    “菊,你在這裏安心靜養,我請了一個小保姆,她照顧你,每天,我都會來看你的,什麽都不用想,好好休息。”

    申鵬扶著秦菊躺在床上,給秦菊蓋上被子,然後笑了笑:

    “好好躺著,別吹著風,我去接小保姆。”

    ……

    “鵬,今天,別燉雞了,你看,天天吃得我都變成肥豬了。”

    “那好,小紅,你到菜市場買一些素菜。”

    “好的,申鵬叔叔,我就去!”,保姆小紅拿起菜藍穿過院壩。

    秦菊放下書本,對申鵬笑笑:

    “你看我身體沒有什麽問題了,這段時間,你辛苦了,過幾天,我想 去看看我姐,另外,我也該上班了,學生在等著我。”

    申鵬走到秦菊身邊,他的眼又紅了:

    “多休息休息,身體是最重要的,沒征求你的意見,我為你買了這房子,你不會生氣吧?”

    秦菊的心裏突然翻起一腔感激的熱浪,她靠在申鵬的胸前;

    “鵬,你不容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需要這房子,你留著將來自己住吧。”

    申鵬緊緊摟著秦菊:

    “不!這是我送給你的,它是我的一片心。”

    秦菊掙脫開申鵬的懷抱,跑到院壩裏,她大聲哭著,那高興、幸福的熱淚盡興地淌著,申鵬一時慌了神,他呆呆站在秦菊的對麵:

    “別哭,菊,我作錯了什麽,你就打我、罵我。”

    秦菊停止了哭聲,“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鵬,我是高興、快樂,你想哪去了,但房子我不能要,我心領了!”

    申鵬還是呆呆地站著:

    “快樂?高興?你怎麽哭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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