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齊了,隻有兩個人在吃,而且兩個人的吃相都不咋地。


    嬴貞小時候在宮中,其實也學過一些吃飯時的禮儀,那時候各種山珍海味擺在麵前,也不覺得有什麽胃口,但自從去了北疆後,在吃飯上麵,嬴貞和以前判若兩人。


    剛到北疆時,他先是從一名樸刀手做起,大秦軍製,每十人為一伍,五十人為一隊,二百人為一旅,一千人為一衛,一萬人為一營。


    記得那時候吃飯,營中每當開飯時,一口大鍋就要供應一個旅足足兩百人的夥食,稍微去晚點,那是連一粒米都撈不到了,


    所以嬴貞現在吃飯養成了一個習慣,吃得快,嚼的少,眼睛不離桌子。


    至於秦清,完全是被嬴貞逼的,她要是吃慢點,就會被嬴貞都搶光。


    很難想象,這竟然是一位一字親王的吃相。


    風卷殘雲,八菜一湯,轉眼功夫被兩人吃的幹幹淨淨,反倒是請客的趙公平,連筷子都沒動一下。


    等嬴貞吃完擦嘴的時候,不經意間瞥到了趙公平,似乎這才想起他來,


    “欸?你怎麽不吃啊?”


    趙公平嘴角一抽,看了一眼桌子上幹幹淨淨的盤子,嗬嗬笑道:


    “我不餓,您吃您吃。”


    嬴貞點頭道:


    “聽說你們這種香火之神在享用貢品的時候,隻需吸走食物中的精華便算是吃過了?”


    趙公平謙卑道:


    “您說的不錯,大部分時候是這樣,偶爾嘴饞了,也會化身出現在民間吃點地道美食。”


    嬴貞“噢”了一聲,側頭看向胡邴槐,


    “潁丫頭的事情就這麽定了,你倆也別在這杵著了,該忙什麽忙什麽去吧。”


    胡穎先是退後幾步,朝著嬴貞深深一揖,在大戶人家中,女子被安排婚事不是什麽稀罕事,所以胡穎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再者,秦王殿下都說了,軍中兒郎可任她挑選,那麽多人裏麵難道就沒有一個看對眼的?總比嫁給那個見都沒見過的崔進士強吧?


    胡邴槐卻是尷尬的站在原地,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臉上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嬴貞挑眉道:


    “怎麽?還是事?”


    胡邴槐趕忙彎腰笑道:


    “殿下,李梨方才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冒犯,論罪當是不赦,但他總歸是由邴槐請來的,這一切罪名都該是邴槐來擔才對,所以......”


    嬴貞裝傻道:“誰是李梨?”


    胡邴槐道:“就剛才進來過的那個白胡子老頭,殿下在懷陰郡見過的,他的那隻鐲子.......”


    “噢~~他啊~~~”


    “敢情是替他要迴鐲子吧?清兒,那隻金鐲子呢?”


    嬴貞看向秦清,


    後者一攤雙手,


    “捏碎啦~~”


    啊?胡邴槐臉上瞬間變色,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他和李梨雖是道不同,卻極為難得的成為了無話不談的知交好友,自然也就明白那隻精金鐲子的威力以及對李梨的重要性,


    本命物這種東西對於煉氣士來說至關重要,本命法寶若是損毀,主人必遭反噬重創,境界越低,受傷越重,隻有進入煉氣士的上五境,才不會受此影響。


    見到秦清睜眼說瞎話,嬴貞忍不住笑出聲:“公子我跟你說正經話呢,咱不貪圖他這點東西。”


    “噢~~”秦清瞬間恍然,從袖子裏取出那枚鐲子擲給胡邴槐,笑道:“剛才隻是開個玩笑,看把你嚇的。”


    “秦姑娘真是風趣......真是風趣.......”胡邴槐接了金鐲小心收好,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怎麽會來桐州的?”


    嬴貞麵不改色的說道:“奉旨入京。”


    胡邴槐聽了卻是渾身一震,這四個字的分量實在是太大了,皇上既然讓秦王迴京,不敢說已經徹底原諒了秦王在北疆的大敗,但起碼也透露出一絲緩和的意思,而且胡邴槐自己也猜得到,這多少和九公主出嫁有關。


    一旦秦王返京,那麽這半年來在太安風生水起的那幾位皇子又該如何自處呢?


    隻怕幾位皇子之間,多年以來的暗鬥將會徹底的擺在台麵上,太安城必當掀起一陣驚天波瀾。


    這可是個機會啊,跟對了人,這輩子飛黃騰達,跟錯了,滿門抄斬。


    胡邴槐此刻的心裏,很忐忑,


    嬴貞也知道他很忐忑,所以才會提前對胡慵和胡穎下手,為的就是讓胡邴槐在忐忑之後,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如果胡邴槐選錯了,胡慵難免會在北疆一次小規模衝突中,意外“陣亡”,而胡穎的未來夫婿崔進士,嬴貞更是有一萬個辦法弄死他。


    嬴貞不是善人,涉及到自身利益時,甚是都是個惡人。


    胡邴槐沉默片刻後,小聲道:


    “殿下此番北上必定危險重重,有什麽用的著邴槐的地方,殿下隻管吩咐,邴槐必當竭盡全力。”


    這算是表態了,


    嬴貞不怕他會反水,一州刺史對於嬴貞來說,其實作用不大,但對方既然原本是老四的人,那麽能將別人的變成自己的,這本身也是一種收獲。


    “返京一事,我是得了皇上口諭,別人是不知道的,我拿邴槐當自己人,才會告訴你,至於幫忙,你那點能耐實在夠嗆,我今晚來此,是要收拾一個人,想必邴槐也能猜到是誰,至於善後的事,交給你處理,你不是最擅長給別人安罪名嗎?”


    胡邴槐傻嗬嗬的笑著,心裏已經猜到那個人是誰了,


    “殿下放心,邴槐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


    嬴貞點了點頭,目光投向一邊乖巧站立的胡穎,難得的嚴肅道:


    “你爹隻不過是尋常的士族出身,能混到如今這個地步極為不易,當然了,這都是他自己的能耐,你和胡慵以後做事情要多考慮周全,不要學那些紈絝子弟,你爹這輩子是福是禍,將來還要看你們兄妹倆,不爭氣的話,連累你爹被削官處刑也不過眨眼之間,創業守成之艱難,唯有經曆者方才能體會個中滋味,青樓這種地方,以後不要來了,老老實實迴家,該讀書讀書。”


    胡邴槐在一旁聽的連連點頭,心底的喜悅完完全全寫在臉上,甚是有點受寵若驚,因為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皇室中人跟他說了一番心底話。


    胡穎更是屈膝躬身行大禮,一副乖乖女的模樣,嬌聲道:


    “殿下金玉良言,胡穎銘記在心。”


    嬴貞哈哈一笑,揉了揉眼睛道:


    “難得嚴肅一迴,差點把我自己都感動到了。”


    胡氏父女一臉愕然,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嬴貞自己,又何嚐不是另一個胡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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