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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劉銘傳不受李秀成的管,那劉銘傳的行動當然不會說停就挺停,進攻南昌的力度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日愈加劇。太平軍雖然是百戰之師,但麵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士氣高昂的新軍,南昌城風聲鶴唳,形勢岌岌可危,更何況湖南方向還有個瘋狂的曾國藩。湘軍彭玉麟和曾國荃所部,已經突進到武昌城下,每日隻是架起大炮,對著城裏猛轟,還一麵積極準備攻城。這仗打成這樣子,石達開也很無奈,如果不是九江方麵一直按兵不動,武昌城更加危險。麵隊危局,石達開隻能選擇談判。


    新一輪的談判開始,劉銘傳很配合的就停止進攻,曾國藩派人來催促共同進攻的時候,劉銘傳的答複是部隊經過連續作戰,需要休整。


    沒有了劉銘傳方麵的壓力,石達開得以集中力量在武昌城下對湘軍進行了數次反擊,麵對太平軍瘋狂的反撲,湘軍不支,整個戰線後退五十多裏,武昌城的危局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石達開與李秀成的談判也進入到一個新的階段。


    談判其實就是雙方麵達成妥協的途徑,李秀成清楚的認識到,以石達開眼下的實力想要完全消滅他,單單是南昌和武昌這兩座堅城就得打個一年兩年的,可是楊一和他的新軍卻沒有時間可以消耗在這裏。李秀成也清楚的知道,北京方麵才是大局的所在。


    雖然是被迫坐在談判桌上,石達開還是拚命的為自己撈取最大的利益,討價還價的最終結果是雙方妥協。石達開同意向新軍投降,但這投降也隻是對外的,實際上石達開的人員和兵馬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表麵上的歸順。這也是石達開目前能做出的最大讓步。李秀成也知道石達開這樣的投降實際上等於沒投降,但是他已經沒時間等待,在一番故做姿態後,還是在談判協議上簽字。


    談判結束,李秀成率領早就準備好一切的手下,立刻北上。心細的李秀成對石達開並不完全放心,在九江城裏還是留下李柱子的獨立一師,連水師也留了下來。


    南昌和武昌兩座城池在一夜之間全部換上了新軍的旗號,這把正在準備下一步進攻的湘軍弄的一頭霧水,但不管怎麽說,總不能對著友軍的旗號開炮吧?也隻能偃旗息鼓,並在第一時間通知曾國藩。


    曾國藩在得知這一消息後。愣了許久,接著就派人把李鴻章給叫了過來。李鴻章從上海迴來後,曾國藩就向朝廷推薦了李鴻章,隻是這一段時間事情不斷,對李鴻章的委任一直沒有下來。李鴻章現在隻是跟在曾國藩身邊繼續學習軍務,一麵等待朝廷的任命,一麵跟著湘軍做些事情。聽到曾國藩派人來召喚,正在處理公文的李鴻章就放下手頭的事情,立刻就趕到曾國藩的營帳。


    “老師召喚,不知有何示下?”李鴻章在曾國藩麵前,總是一付恭敬的姿態。聲音也不高,頭也稍微低了低。


    曾國藩歎了一口氣道:“少荃,你先看看這個。”說著把前線傳迴來的報告給李鴻章看。李鴻章看了之後也不說話,隻是尊敬的看這曾國藩,用一付聆聽的表情,等待曾國藩繼續說話。


    曾國藩表情落寞的說道:“少荃,你怎麽看這事?”曾國藩指的是石達開投降新軍的事。李鴻章也覺得這事蹊蹺,但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好恭敬的對曾國藩道:“學生愚昧,還望老師教誨。”


    “少荃你也不必過謙,其中端倪我想你也察覺一寫,隻是那楊一在上海對你甚為照顧,你怕是有話也不好說吧?”曾國藩這一番話直接就說到李鴻章心裏去了,李鴻章對最近新軍和楊一的動態一直是十分關注的,尤其是這次對石達開的進攻上,劉銘傳表現的太異常,早就引起李鴻章的注意,加之李秀成進入武昌的事情也有所耳聞,其中的奧秘也能猜的個七七八八,隻是礙於楊一對自己不錯,有的話不好說而已。李鴻章的心思被曾國藩一語道破,心裏對這位老師的敬佩又增加幾分,連忙作請罪狀,低頭迴話道:“老師明鑒,學生慚愧。”


    曾國藩也沒有過多責怪李鴻章的意思,揮了揮手示意李鴻章別在意。李鴻章跟隨曾國藩有日子了,對老師的一些習慣動作還是明白是什麽意思的,這才抬頭看著曾國藩,等著曾國藩的進一步教教誨。


    “少荃,為人知恩圖報,乃君子所為也,然新軍最近舉措反常,恐有大事將出。如今這楊一還是朝廷的命官,隻要他不做越軌的事,石達開降了新軍倒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就怕此子不甘居人下,以新軍當前之戰力,恐天下再無對手。”曾國藩說著臉上露出憂慮的神情。李鴻章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也隻能安慰道:“老師憂慮天下,學生佩服,我看那楊大人也是個一心為國的良才,應該不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來。”


    李鴻章的安慰看來沒起多大作用,曾國藩依舊是一付滿懷心事的樣子,半天也不說話,隻是坐在那發呆,弄的李鴻章也隻能繼續站在一旁候著。


    過了好一會,曾國藩才對李鴻章說道:“少荃,你是個人才,繼續留在我這恐怕會影響你的前途,福建那缺個參將,我向王懿德大人推薦了你,你收拾一下這就出發。”


    李鴻章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施禮告退,走到門口的時候,曾國藩突然對著李鴻章的背影道:“少荃,一旦天下有變,我等當為朝廷盡忠。”李鴻章默默的轉身,對著曾國藩行了個師生間的大禮貌,這才迴頭離開。


    走出門外的李鴻章心裏很矛盾,曾國藩的意思他很清楚,就是在提醒他一旦楊一造反,曾國藩希望李鴻章能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共同為維護這清朝的江山盡忠。如果曾國藩這話是在李鴻章去上海前說,那李鴻章應該沒有任何異議的跟隨,但眼下的李鴻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李鴻章了,上海之行給他的震撼太大了。


    新軍先進的裝備,超前的作戰思想,奇特的訓練方法,還有上海一帶工業發展帶來的巨大財富,都讓李鴻章認識到楊一無論是在財力還是在武力上都遠遠的走在其他人前麵。如今的新軍,在整個中國根本就是一支無敵之師,任何與之對抗的力量,下場都將是被毀滅。洋人如此,勝保如此,今後的曾國藩也應該如此。從上海迴來後,李鴻章一直有去上海投靠楊一的念頭,隻是楊一一直在天津作戰,沒有機會去。乳劑的李鴻章很矛盾,一邊是對自己殷殷期望的老師,一邊是對自己青睞有加,積極招攬的的楊一。


    “如果楊一得了天下,對我中華未必是壞事。”李鴻章心裏突然升起這樣一個念頭,心虛的迴頭看看曾國藩的營帳。營帳的門口緊閉著,但李鴻章仿佛看見曾國藩緊促的眉頭和憂慮的表情。想起在曾國藩身邊所受的教導,李鴻章不由的呆在那兒,眼睛直直的看著曾國藩的營帳。這時李鴻章的肩膀猛的被人拍了一下,把原本就心虛的李鴻章驚出一身冷汗。


    “少荃,你在這發什麽呆呢?”


    李鴻章被驚的臉色蒼白,迴頭一看,原來是湘軍名將左宗棠。左宗棠眼下還沒有後來在大清三傑的名頭,隻是在駱炳章的手下做個兵部郎中,不過很得駱炳章的器重,左宗棠做事也不加幹涉。左宗棠一向以諸葛自居,平日與曾國藩交好,也曾多次在曾國藩低潮的時候出手相助,以前也多次見過李鴻章,對他也頗看重。左宗棠這次來也是感覺到最近的苗頭不對,想和曾國藩探討一下時局的變化,正好趕上李鴻章在這發呆,變上前招唿他。兩個後來的對頭,現在都還沒發跡,一個是後來在中華唿風喚雨的淮軍統帥,軍機中堂,一個是後來國人評價:“中國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的左宗棠。兩人在曆史上留下的名聲不同,但同樣是都是經緯天地的人物。按照曆史的正常發展,兩位都將是風口浪尖上的風liu人物,隻可惜現在兩位如今都還人微言輕,這次的匆匆見麵,並沒有給曆史帶來多少影響。


    “原來是左大人,李鴻章失禮了。”李鴻章認出左宗棠後趕緊行禮。也許是左宗棠心裏有事,也顧不上和李鴻章多說話,隻問了一句:“你老師在嗎。?”李鴻章迴道:“正在營帳中。”左宗棠和李鴻章客氣兩句,就急忙進了曾國藩的營帳。


    左宗棠進了曾國藩的營帳,隻見曾國藩依舊是一付滿懷心事的樣子,還不時微微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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