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陸隊還是於心不忍,將於玖玖送迴顧家。


    顧承盛居然也在,出乎意料地沒有以在醫院時那般態度對待於玖玖。


    隻是看得出顧阿姨還是不待見他。


    往後的幾天,於玖玖都待在顧家沒有出門。


    她變得比之前更安靜了,一整天都待在畫室裏不吃不喝,臉色憔悴了不少。


    鄭湘筠時不時給自己兒子打電話發短信,但念在父子倆都屬於不服輸的情況下,顧深依舊沒迴家。


    可鄭湘筠跟他聊許多,比如小姑娘胃口又差了,臉色不太好,隔天飯桌上的菜會換一個樣式。


    有了前車之鑒,鄭湘筠不讓於玖玖出門,小姑娘乖乖聽話,居然抱了抱她,給她留了一個感激似的吻,溫聲道,“謝謝顧阿姨。”


    這一切都太平靜了,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征兆。


    可是鄭湘筠從來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於玖玖隻是比平常更愛待在那空闊安靜的畫室裏。


    直到有一天晚上,家裏的門邊一直傳來爪抓與貓叫聲。


    那天晚上於玖玖把自己立了多天的畫架拆了下來,平展在地上。


    畫室裏燈火通明,窗外的風不大,隱約可見藏在雲裏的月。


    於玖玖不想浪費電,也不想鬧出太大動靜。


    她把暖氣關了,燈也關了,透著窗外灑進來的點點廣,隱約好似又望見了三年前在醫院嘔吐過後對著鏡子觀察自己的畫麵。


    她突然感覺人生很迷茫,她甚至找不到一點方向。


    自從吵架後她發現她失去了許多記憶,壓抑,悲觀,低喪的情緒一直環繞在她周身。


    她覺得陸隊說得很正常,她好像沒有喜歡人的資格了。


    她的喜歡和愛都是變了質的,她的愛是錯誤的,不符合三觀的,所以她要斬斷這份占有欲強烈的畸形感情。


    她眼淚在無聲地掉,在吞下不計其數的安眠片前,她咽了一部分鎮定藥。


    她趴在地麵一遍遍描摹著心上人的畫像。


    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棱角分明的下顎線條,還有那雙,以前會寵溺看她,無論是初見還是再見時溢滿她的桃花眸。


    她以前記得別人說遺忘比逝去要令人難接受,她已經忘了他一次了,所以她不想忘記他。


    用線稿勾勒的人物沒有色彩,在黑暗裏她手足無措。


    找不到顏料,體內的安眠要開始發揮作用,她捂著胃忽然激烈反嘔了一下,眼淚硬生生逼出來。


    她找到了把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流出的那刻爬迴畫稿前,沾了紅色的指尖停留在畫上,開始無聲發顫。


    他是那般好,那般風光霽月。


    於玖玖眼淚流了一臉,捂著嘴無聲哭了出來。


    她甚至不想讓這幅畫沾上一絲她的肮髒的血。


    那股抽離意識的感覺變得越發強烈,胃裏流淌了惡心,那抹血最終隻是落在了地麵。


    滿臉蒼白的女孩定定地盯著畫,像是要把畫上的人永遠地記在基因裏。


    最後的最後,她倒在了畫旁,明亮的黑眸漸漸渙散。


    窗外的明月隨著雲霧遮眼看不出形色,透入窗內的光都未能照到倒在地上的人影。


    於玖玖感受著胃裏疼到發抖的疼,緩緩閉上眼睛。


    終於,再見啦,她的深深。


    很遺憾,她可能不能陪他一起等到江禦的玫瑰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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