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整片加勒比海好似熟睡的貴婦,安靜,誘人,充滿了別樣的魅惑力。


    金榜、權力、戰爭,這些都是誘使著人們,前仆後繼奔向大海的主要因素,哪怕前方充滿了致命的危險,卻也無法阻擋桅杆上緩緩飄揚而起的風帆。


    站在船首一側,微風輕輕吹拂著臉龐,嗅著大海特有的氣息,邢澤不由感到了久違的寧靜。


    拿著酒瓶痛飲一口略顯渾濁的朗姆酒,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很想在海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一段時間。


    任何沒有生活在大海附近的人,第一次遠航出海差不多都會升起同樣的想法。


    隻是他們並不知道,大海是有很多麵的,正如看似高貴典雅的貴婦,私下裏可能生活非常糜爛一樣,大海同樣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


    這不,還沒等邢澤的感慨落下,整個天地驟然為之一變。


    黑壓壓的烏雲襲來,海麵上狂風四起,巨大的浪頭一波波湧向了劫掠者號,使整個船身都開始了劇烈顛簸。


    下一秒,豆大的雨滴猛然降下,未來得及迴到船艙的邢澤,直接就被澆了個透心涼。


    躲在船艙一層觀察室的他,看著外麵努力維持平衡的水手們,語氣略帶有些感慨地說道:“好家夥,真是說變就變啊。”


    風雨交加時,船身劇烈地晃蕩起伏,就好像巨大的磨石在山坡上滾上滾下,水手們必須一邊抓緊努力維持著平衡,一邊摸索著朝桅杆前進,如果不把風帆放下來,海上颶風很有可能會將整艘船掀翻,到時就是船毀人亡的下場。


    電閃雷鳴的夜幕籠罩下,他們什麽都看不到,隻能憑著感覺和記憶前進,大海翻湧起的每一股波浪都仿佛能讓水手們葬身海底。


    躲在船艙的邢澤甚至清楚見到,有幾名倒黴的海盜,在逃迴船艙的過程中被海浪打翻,等到海水退去,那裏已經不見了幾人的身影。


    “看來這場風暴的威力不小啊。”邢澤朝著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吉娜說道。


    看著甲板上,依舊在努力朝著桅杆前進的水手,吉娜默默點點頭說道:“看樣子,加勒比海盜的生活沒有想象中的愉快自由。”


    “自由,從來都是相對的。”這個念頭在心中一晃而過,邢澤推開頭頂木製圓蓋,轉頭對著同伴吩咐道:“我去幫他們一把,船艙就交給你了。”


    說完,仗著自己敏捷屬性高超,邢澤一步三晃卻速度飛快的朝著幾根桅杆衝了過去。


    在他身後,吉娜微微撇了撇嘴,一頭鑽進了通往底層甲板的梯子,準備去支援那裏的水手。


    諸如劫掠者號,乃至黑珍珠號,它們的名頭不論多麽響亮,附加的能力多麽的強大,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


    那就是它們全都是木製的船身。


    木製海船的船體,是由許多塊木板“拚合”而成,雖然在造船過程中,工匠們已經在每一塊木板縫之間填充了用瀝青、麻繩和草木灰製作的“防水粘合劑”,但這並不能保證船隻不漏水。


    事實上隻要海船下水,那麽被海水長時間浸泡的木板就會自動吸水膨脹,將填充物從甲板縫隙中擠出,接著海水就會順著每塊木板之間的縫隙滲入到船底艙內。


    滲水問題,通常情況倒不至於使帆船什麽,諸如原著劇情中,隻要開戰,黑珍珠號底層一定衝滿了大量的海水,可它這麽多年以來依舊馳騁在加勒比海上,從未聽說有人可以將其擊沉。


    不會沉歸不會沉,但滲水卻會增大船隻的載重,降低船隻的載貨量,使海船的行駛速度減緩。


    而且,滲入船艙內的海水若沒有及時排出,那麽海水還會泡壞船艙內的貨物或其他物品,並侵蝕船艙裏還未損毀的木材,造成更多的漏水縫隙,加重滲水問題。


    所以水手們必須經常到船隻的底艙巡邏,一旦發現滲水,就要用木桶、抽水泵等工具將滲入的海水排出船外,然後再用各種填充物堵死漏水的船縫。


    一般情況下,船上若是有水密隔艙,那麽處理船底滲水的工作量會少上許多,隻需要簡單的探尋就能快速找到船底漏水的地方進行修補。


    如果船隻上沒有水密隔艙,水手們就要花費很多時間在整個船底尋找漏水的地方,然後對其進行封堵。


    不幸的是,加勒比海盜時代的歐洲造船工匠們,還沒有從華夏引進水密隔艙設計,這就意味著當時的水手們,將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找到船隻漏水的地方,這無疑加大了他們的工作量。


    邢澤之所以派遣吉娜前往底層船艙,就是想要借助她高超的感知能力,盡快找到下麵的漏水點。


    萬一這場風暴的持續時間很長,為了不影響任務,劫掠者號隻能盡快駛離風暴籠罩的海域才行。


    ......


    甲板上,狂風掀起層層巨浪,波濤相撞的聲音如同雷鳴一般,令人震耳欲聾。


    即便擁有遠超常人的敏捷屬性,邢澤依舊花費了接近一分鍾的時間,才來到了幾根桅杆旁。


    這才多虧了他提前學習的基礎航行技能,否則這個時間還要延長一些。


    雙手抱臂,身體微躬,硬頂著一道海浪的拍擊,趁著海水散落的空隙,他快速拔出了腰間刺劍,直接把捆綁風帆的幾根纜繩盡數斬斷。


    反正纜繩這種東西船上有的是,倒也不怕事後無法重新升起風帆,頂多就是麻煩一點罷了,事態緊急,情況不容許他考慮那麽多。


    “狗屎,過來幾個人把風帆給我綁在桅杆上,動作快點你們這幫廢物。”登船不到一天的時間,邢澤講話的風格已經像是一個老水手了。


    兇名遠揚的他,喝罵效果出乎預料的優秀,原本還在慢慢挪動腳步的水手們,徒一接觸那雙冰冷的視線,立刻什麽也不顧幾個大步就成功奔了過來。


    見此,邢澤放下心來,腳步用力一跺甲板,借助衝力快速滑向了第二根桅杆。


    望著眼前男子的背影,身後幾個水手相互對視一眼,不禁悄悄分散開來,呈半包圍狀的朝著他悄悄步行了過去。


    明顯有些不懷好意的幾人,並沒有立刻急著動手,他們清楚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冒然行動隻會招致失敗。


    終於,耐心地苦等換來了機會。


    “嘩!”


    從風暴來臨之後,最猛烈的一次撞擊產生,足以將整個甲板籠罩的巨浪驟然襲來,借此機會,幾人快速拔出彎刀,幾乎在同一時間朝著背對著他們的邢澤發動了偷襲。


    浪花濺射在水手刀上,發出了一聲聲清脆的響音,在能見度如此之低的環境中,沒有人能夠察覺到這裏發生的一幕。


    隱藏許久的殺機,在浪頭翻湧,天地無色的甲板上,驟然迸發了出來。


    隨著兇器越發接近目標,幾人的神情中都不免流露出了一絲欣喜,可就在這時,在眾人眼中已經是個死人的邢澤,十分突兀的轉過頭來,目光正巧和他們對視在了一起。


    “這樣濃烈的殺意,真以為老子發現不了嗎。”


    偷襲的舉動被人發現,確實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隻是此刻已然無法收手,幾人並沒有因為暴露而遲疑,反而手上力氣更是平添了幾分。


    他們十分清楚,假如不能殺了眼前之人,等到事態平息,自己的結局就是被斬斷四肢扔進海裏。


    不想葬身魚腹的海盜,暗自打定主意,今日拚死也要擊殺目標。


    隻可惜,在幾人鬼鬼祟祟接近自己的時候,邢澤便有所察覺,安置戒備的他根本不會給敵人任何機會。


    隨著轉頭的動作,原本正手持有的武器,一番迴旋變成了反手持劍,手臂一抬,劍鋒一個上調,便輕鬆隔開了右側襲來的利刃。


    與此同時,他身體靈敏的朝著斜後方翻轉而去,不僅避開了另外幾把水手刀,還借此機會反手一劍,從背後捅穿了先前之人的心髒。


    一腳踹開掛在劍身上的屍體,反手持劍的邢澤,就這麽麵帶冷笑地一步步朝敵人走去。


    先手偷襲反被擊殺一人,可想而知此刻幾名行兇者的壓力,他們如今多多少少都有些後悔今日冒失的舉動。


    本以為手到擒來,誰曾想情況卻急轉直下,不得已,幾人隻能冒死的再次衝了上來。


    盯著迎麵劈下的水手刀,邢澤單臂豎起,反手持有的刺劍自下而上劃過一道圓弧,成功擋開敵人武器的同時,手腕一翻驟然就是一個下劈。


    刀鋒劃過敵人脖頸,邢澤沒有再理會他,轉而朝著另外一人殺了過去。


    借助連殺兩人的威勢,他正手持劍徑直就是一個快若閃電的突刺。


    水手刀和刺劍幾乎同時命中兩人身體,不同的是,邢澤隻受到了不到10點的傷害,可敵人卻被直接貫穿了心髒。


    轉瞬之間,前來襲殺他的敵人,就隻剩最後一人孤零零地站在甲板上。


    風雨依舊在持續不斷,劍身上的血水很快就被衝洗幹淨,就連幾具屍體也都隨著浪花掉入了海中。


    “哢!”


    突然,天空閃過一道明亮的閃電。


    此刻提劍一步步走來的邢澤,在對麵敵人眼中,基本等同地獄的魔鬼一般,光是看著就令人望之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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