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後………………


    一對白發蒼蒼的夫婦,坐在沙發上,看著電影。


    外麵下著雨,雨聲淅淅瀝瀝。


    依偎在男人懷裏的女人,雖白了發,眼角也有了些皺紋,但氣質從不敗美人。


    她仍然看起來優雅華貴。


    男人也是。


    “入秋了,等天氣好了我們去看楓葉,怎麽樣。”


    溫辭輕聲說著,但懷裏的人沒有迴應。


    他低下頭去看蘇明雪。


    蘇明雪安靜地靠在他的肩膀,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


    卻沒了唿吸。


    溫辭怔住了,手輕輕撫摸她的臉。


    眼淚無聲地流下。


    ————————


    靈堂寂靜無聲,氣氛肅穆。


    白色的花朵圍繞著蘇明雪的黑白照片。


    哭聲和焚香交織。


    薑梔鞠躬祭拜,含淚望著蘇明雪那張明媚的臉。


    她唯一的好友就這麽去了。


    雖然蘇明雪好像總是瞧不上她的樣子。


    但是她卻感覺蘇明雪對她很好。


    她想起蘇明雪和她相處的片段,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讓她疑惑的是蘇明雪恩愛的丈夫溫辭,卻隻是神情淡淡地放空。


    也許悲傷到極致,是沒有眼淚的吧。


    她這麽想著。


    淚眼朦朧中,一個長相格外俊美的男人出現在靈堂。


    他長得格外出眾,紅色的長發無比耀眼。


    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薑梔也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看。


    這些年,她就住在蘇明雪的隔壁。


    但從未見過這個男人。


    也許是默默暗戀蘇明雪的男人吧。


    她的好友是個大美人,愛慕者數不勝數。


    看到這個陌生的男人出現,溫辭才終於有了反應,他站起身對紅發男人道:


    “你來了。”


    “我來看看她。”


    紅發男人的眼神無悲無喜,他走近水晶棺材。


    手隔著玻璃像在撫摸蘇明雪的臉。


    薑梔在男人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他的眼神無波無痕。


    仿佛隻是來祭拜一下。


    但在他離去時。


    薑梔看到他的背脊就像被抽去似的,一下沒了精氣神。


    很快,又有一個金發綠眸的青年也出現在靈堂。


    又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


    他的眼眶是紅的。


    她不小心和他的眼睛對上,連忙低下頭。


    陸時的目光卻沒有移開。


    他認出了薑梔,那個血液香味很獨特的女人。


    她的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眼角有了魚尾紋。


    夫人也會是這樣嗎?


    陸時遲疑了幾秒鍾,還是朝蘇明雪的棺材走去。


    夫人身邊有八隻死去的烏鴉。


    陸九和夫人一起躺在玫瑰花瓣裏。


    陸時鼻頭酸澀,眼眶又紅了。


    嘴角卻緩緩上揚。


    他的傻哥哥。


    最終還是心想事成了。


    和夫人共生死。


    夫人的新丈夫真夠大度的。


    陸時看向夫人的臉。


    夫人老了。


    但是不難看,還是很美,像睡美人一樣。


    陸時隔著水晶棺材,指尖輕觸著蘇明雪的發。


    眼眶凝結的淚,滴在了透明的玻璃上。


    *


    天空被一層霧氣籠罩著。


    陰雨淅淅瀝瀝地下。


    空寂的墓地,溫辭拿著黑傘,手捧著一束白色梔子花佇立在蘇明雪的墓碑前。


    墓碑前突然多了一束嬌豔的玫瑰。


    他側過頭,一身黑衣的陸炎出現在他身側。


    “你來看她了。”


    溫辭對昔日的情敵微笑。


    “我一直在看著她。”


    陸炎淡淡凝視著墓碑上蘇明雪明豔的臉。


    溫辭不置可否,微風吹拂過他的白發。


    陸炎轉過頭,看著溫辭的白發,看著他眼下的細紋。


    雖然仍然俊美,但卻不年輕了。


    “你老了。”


    陸炎眼中似含著傲慢似的輕笑。


    溫辭有些自嘲似地搖了搖頭。


    “是啊,老了。已經幾十年過去了。怎麽會不老。”


    他看向陸炎,他的情敵一如當年那般英俊。


    “不像你,還像從前一樣。”


    陸炎抬起下巴,淩厲的丹鳳眼上挑,冷笑道:


    “我如果會老,你以為你還會有機會和她在一起嗎?”


    “她心裏本來就有我。”


    溫辭也冷嗤道。


    “最後還是愛我。”


    果然,情敵之間不會和諧太久。


    自蘇明雪走後,溫辭難得地提起了點精神,他稍稍挺直背脊。


    麵對情敵,他還是要拿出最好的精神麵貌。


    他等著陸炎反駁。


    卻沒想到,陸炎沉默了良久。


    最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謝謝你。”


    溫辭怔住,剛才的那股勁一下子消失。心底泛起苦澀。


    陸炎深深地盯著墓碑上蘇明雪嬌媚的臉。


    鮮豔的紅唇緩緩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四處寂靜無聲,隻有雨落在傘頂的滴答聲。


    陸炎轉過身,看著不斷飄搖的雨。


    漆黑的眼眸裏是無盡的孤寂。


    此後,他的餘生皆是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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