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意盎然樹屋裏,壁爐裏的樹枝像燃不盡似的發出劈啪的響聲。


    蘇明雪坐在紅色印花地毯上,喝著暖陽,懶散地看著窗外的雪景。


    趁著溫辭外出去獵人公會謀劃的功夫,她思索著對策。


    她原本想聯係陸時,


    但一想到她把他的哥哥都拐跑了,隻能否決了這個想法。


    暫時想不出好的辦法。


    冬日讓人倦怠,蘇明雪揉了揉眉心。


    拿出平板,玩貪吃蛇。


    突然某小說app跳出彈窗,推薦了一本小說。


    蘇明雪本想劃去這條消息,卻不慎點了進去。


    貪吃蛇也碰壁化成無數碎片。


    她隨手看了一眼小說界麵,卻被第一頁裏熟悉的情節擊中。


    雪夜、血族、雙重人格……


    蘇明雪眸微睜,陸淵雪這個顛公。


    竟然把他們發生的事情寫成了小說。


    還寫得不錯。


    但是莫名就很羞恥。


    她直接撥通了陸淵雪的手機,興師問罪。


    “你這麽寫,是不是要問下當事人?”


    那邊的空氣仿佛凝滯了幾秒,才傳來陸淵雪冷淡的聲音。


    “你強迫我的時候,有問我的意願嗎。”


    蘇明雪理虧,但還是淡淡地問,“你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


    “你無權過問。”


    他冷冷的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陸淵雪是有幾分傲氣在身上的。


    蘇明雪看了眼手機,又撥了迴去。


    她還沒說話,陸淵雪充滿怨氣的聲音響起,


    “因為我想忘記你,把一切都寫出來,隻把它當做一段雲煙往事,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陸淵雪氣得睫毛顫抖,他已經放棄報複蘇明雪,還要他怎麽樣?


    他就是忘不記這個女人,所以選擇直麵讓自己痛苦的記憶。


    “你要寫就寫吧。”


    蘇明雪沒想到陸淵雪的情緒一下失控,也不去計較自己那點羞恥之心了。


    反而有些後悔撥了這通電話。


    “所以你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是什麽?”


    誰知陸淵雪反倒質問起她,“還是在你的前夫那裏受了氣,又想玩弄一下我?”


    蘇明雪掛斷了電話,歎了口氣,坐在窗前的地毯上,繼續翻看陸淵雪寫的內容。


    越看越臉紅。


    陸淵雪真是個口嫌體正直的半血族。


    心理活動就像是寫給她的情書。


    “他本該嫌惡這個強行發生關係的女人的,可不知為何視線控製不了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以為他也是那種膚淺的男子,逃脫不了肉體的欲望,才會如此。


    可他明明感到自己更喜歡女人身上旺盛的生命力,喜歡他身上沒有的東西。


    可後來,她明明什麽都沒做,隻是在他身邊唿吸,就讓他感到快樂。前所未有的快樂。”


    蘇明雪看完這一段,關掉了小說頁麵,準備繼續玩貪吃蛇冷靜一下。


    可抬頭時,卻見窗外,陸淵雪一身白衣,站在風雪裏,幾乎和白雪融為一體。


    正凝視著她。


    想起了陸淵雪書裏的描寫內容,她的耳尖一熱。


    但還是走了出去。


    可剛到門口,就見陸淵雪背過身去。


    “既然來了,為什麽走?”


    她不禁出聲,走至陸淵雪麵前。


    走近了,看到陸淵雪溫和的眼神,才看出這是主人格。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在這。”


    陸淵雪輕聲說著,眼神有些茫然。


    蘇明雪卻知道,應該是次人格在來的路上,切換成了主人格。


    她看著陸淵雪漆黑的睫毛上綴著雪花,是那樣的清麗脫俗。


    不禁有些心軟。


    “要喝杯茶再走嗎?”


    陸淵雪淺淺一笑,


    “怕喝了茶就不肯走了。”


    蘇明雪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陸淵雪朝她走了一步,如櫻花的唇輕啟,


    “明雪,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人,我已經不奢求自己能夠擁有你。”


    “可我還想看著你,真的不能留在這個世界嗎?”


    蘇明雪瞬間渾身都冒起雞皮疙瘩,甚至有點毛骨悚然。


    陸淵雪是怎麽知道她不是這個世界的?


    大概是她的反應太過於震驚,陸淵雪淡淡解釋道:


    “前不久我有了讀心術的技能,聽到了你的心聲。”


    “才知道原來這裏對於你來說,隻是短暫停留的地方,隻是一串數據。”


    蘇明雪的語言功能仿佛失靈,她張了張唇,


    “對……”


    陸淵雪微笑著打斷,笑容有些苦澀。


    “小雪,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陸淵雪走近她,長發落了些雪花,俊逸的臉慢慢靠近她,看著她的眼神帶著眷戀,


    “還可以吻你嗎?”


    陸淵雪明明可以聽到她的心聲,卻還是等她迴答了,才低頭吻過來。


    就在他們的唇隻差咫尺時,她的眼睛突然被陸淵雪的手掌捂住。


    睫毛輕觸著陸淵雪的手心,她的視線一片昏暗,有一瞬間的恐慌過後,她又放鬆下來。


    視線被遮擋,觸覺和嗅覺就變得更加敏銳。


    她聞到幽香的寒梅香氣,唇仿佛被柔軟的櫻花瓣貼上。


    唇/舌勾纏。


    溫熱的氣息慢慢渡了過來。


    寒幽的香氣變得淺淡,蘇明雪的視線恢複了光亮。


    雪地裏空無一人。


    就像是陸淵雪從未來過。


    就像她做了一場夢。


    隻是她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似的。


    *


    陸淵雪在沉霧森林的出口,捂著絞痛的胸口。


    次人格嘲諷地勾起唇角。


    沒想到他還有做演員的天賦。


    蘇明雪沒有認出他來。


    要不是他讀了她的心聲,知道蘇明雪對他還是有一絲喜歡的。


    他是不會就這麽放了蘇明雪的。


    可正是聽了她的心聲,知道她的心裏有好幾個人。


    即使強留下來,也沒有意義。


    他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他迴味著剛才那個吻,心又在一抽一抽地痛。


    也許,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親密接觸。


    所以他不想看到蘇明雪用看著別人的目光看著他。


    *


    仍然站在雪地裏的蘇明雪,眼神放空。


    她好像察覺到哪裏不對勁了。


    她原以為陸淵雪捂住她的眼睛,隻是不願意她看到他難過的樣子。


    可細想下來,卻總覺得不對。


    有一個荒唐的念頭冒出來。


    難道…………


    突然出現的溫辭打斷了她的思緒。


    溫辭從不遠處的樹後走出來。


    他穿著米色的大衣,銀色短發映襯得眸色更藍。


    溫辭又做賊。


    蘇明雪有些慍怒地看著溫辭走近。


    隻是不知道溫辭聽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


    “夫人真把我當魚養嗎?”


    溫辭伸出指尖摩挲著她的唇,漂亮的桃花眼裏含著一層薄薄的怒氣。


    看來隻是看到他們接吻,並沒有聽到別的。


    蘇明雪反而鬆了一口氣。


    “隻是告別吻而已。”


    溫辭深深地望著她,“隻是?”


    在她迴答之前,溫辭牽住她的手,


    “外麵冷,進屋說吧。”


    門窗把風雪隔絕,室內的暖讓在雪地裏站了許久的蘇明雪打了個寒顫。


    她欲鬆開溫辭的手,轉頭卻見溫辭眼神卻驟然變冷。


    溫辭的魚尾現了出來,藍色鱗片閃爍。


    她被壓倒在地毯上。


    溫辭完完全全變成了人魚模樣。


    銀色的長發發尾帶著卷,長長的魚鰭在耳後,像個精靈。


    溫辭捏起她的下巴,湛藍的眼似深海,笑意森然,


    “原來,我在你眼裏隻是一串數據。”


    蘇明雪瞪大雙眸。


    溫辭居然全部聽見了。


    “看著我們為你著迷,你很開心吧?”


    溫辭笑容有些詭譎,


    “可惜啊。”


    “陸淵雪放過了你。”


    “我卻不會。”


    溫辭眼裏帶著冷冰冰的笑意,


    “和我們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裏沉淪吧。”


    “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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