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許飛來說,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陌生而又親切,從未聽過但卻感覺與自己息息相關,不禁站住了腳步。


    許騰奇怪的看了一眼不知為何突然停住的弟弟,“怎麽了?”許騰關切地問。


    許飛向四周看了一下,現這四周除了自己和哥哥半個人影也沒有,心想興許是自己聽錯了,陰雨天窩在樹洞裏這麽長時間神智都有點恍惚了,於是抬頭向許騰笑道:“沒什麽,哥,我們迴去吧。”


    “好”,許騰應了一生,拉著許飛的手繼續往迴走,可是沒走幾步,天上便降下一道流光,流光散去,一個身著白衣,三十左右的儒雅青年擋在了兄弟二人麵前,正是那位中州十傑的領頭青年。


    原來,中州十傑被廣海打入叢林之後一直都未離去,看到了玄丹出世,便放出紅隼,看到了廣海與黑影鬥法,便坐等機會,心想若是兩敗俱傷,自己十人或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黑影的黑氣隻在渾元傘結界之內彌漫,中州十傑對其內的戰鬥也半點看不到,但玄丹穿過結界飛走一幕卻被幾人看的清清楚楚。


    領頭青年祭起飛劍飛至半空,卻隻看到玄丹落入叢林,夜色之下也隻能判斷個大體位置,況且玄丹既然自己會飛,誰敢保證進入叢林之後還會不會亂跑。


    見身後的這一大團黑氣似乎還沒有散去的樣子,領頭青年遂下決定,留兩個人在此繼續看著,剩下的人按其估摸的位置散開尋找玄丹,至於身上的傷,此刻也沒心思慢慢療了。


    八個人成扇形搜尋玄丹,領頭青年的這一條線正好撞上準備迴村的許騰和許飛。


    領頭青年飛至此處,隱隱約約似有一股異香入鼻,與玄丹出世之時所聞的丹香極為相似,低頭看去,卻隻看到兩個采藥的人,遂攔下二人,希望能問出一點有用的消息。


    對領頭青年來說,許騰和許飛的打扮、氣息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但奇怪的是,尋常百姓見自己這些能夠馭劍飛天的修仙之士都會敬仰無比,畢恭畢敬,而眼前的兩位明顯對自己的從天而降沒什麽驚奇,別說畢恭畢敬了,較大的許騰還慢慢將許飛拉到身後,麵對自己的臉上充滿警惕。


    也許是邊境的人野慣了,領頭青年心裏這麽想。


    “兩位老鄉,在下天象宗中州十傑之一落天,特到此處尋找宗門遺失之物,不知兩位可有見到什麽特別的東西?”領頭青年問道。


    依然保持一副儒雅的姿態,但卻說了一個謊,鑒於許騰和許飛的態度,甚至報出了自己的師門姓名,雖說這兩人不一定知道這一堆名號,但說出來想必多少會有點震懾力。


    “我們是出來采藥的,沒見過什麽特別的東西。”許騰冷冰冰地道。


    “不知二位的所帶之物,在下可否一看?”雖是詢問的語氣,落天卻不容拒絕地走向了二人。


    許騰雖然練過武,但也自知世俗的武藝與這些飛天遁地的修仙之士相比根本就無勝算,心想自己與許飛身上肯定不會有什麽對方宗門的遺失之物,若是對方為此而來,看看也就罷了,若是對方另有企圖,到時再與對方拚命,自己拖住對方,讓許飛先行逃走。


    想到此處許騰將背的藥簍卸下放在了身前,許飛背著的口袋也給扔在了地上,看著走到跟前的落天說:“看吧。”


    落天倒也毫不客氣,蹲下來將藥簍和口袋翻了個遍,卻隻翻到一些幹糧草藥,又看了眼許騰和許飛,見二人身上不似有藏東西的地方,頓時大感失望。


    “打擾了。”沒有再為難二人,落天閃過到左,讓出了道路讓二人通過。


    許騰也未多說,已是半點也不願在這落天麵前多留,拉起許飛便從落天身邊走過。


    “咦?”就在兄弟二人經過落天麵前之時,落天輕咦一聲,語畢便伸手向走在後邊的許飛抓去。


    許騰雖走在前邊,卻一直觀察著落天的舉動,不知落天為何會突然難,出於保護弟弟的本能,轉身便向落天打去。


    麵對許騰的來襲,落天右手打出一道勁氣將許騰推出,左手去勢不減,轉眼便將許飛抓入手中。


    “你敢!”被推出的許騰後退之中重心放低,右腳蹬地化解去勢,退出不過丈許便大喊一聲,右腳狠蹬地麵,借勢向落天衝了過來。


    落天左手提著許飛,右手打出一道道勁氣欲逼退許騰,可許騰硬是憑著靈活的與魁梧的身材不符的身法左躲右閃,從落天打出的勁氣中找到縫隙貼近了落天。


    許騰心急弟弟,一招一式不要命地向落天身上招唿,而落天一直自持身份,不想出手去傷一個凡人,加上之前受的傷,左手還要製住不斷折騰的許飛,一時間竟被許騰打了個手忙腳亂。


    落天越打越是心驚,盡管自己一直在用勁氣與許騰過招,但修仙者用內力催而出的勁氣又豈是凡夫俗子所能抗衡的,而眼前的這位武夫用的雖是世俗的武藝,卻總能察覺到自己打出的勁氣的缺口,若非自己的護體之術,怕是身上已經吃了幾拳。


    落天乃天象宗掌門之徒,年紀輕輕便被選為席弟子,不出意外,便是下一屆天象宗的掌門,與自己的九個師弟一起更是被中州修仙界譽為中州十傑,從來都是順風順水,難免也養成了一些心高氣傲的脾性。


    過去不到半個時辰,自己十人先是被廣海一招打得吐血,緊接自己與一個世俗武夫纏鬥半天,似是活了三十多年丟的臉還沒這半個時辰多。


    落天越想火氣越大,手上的勁氣也越來越重,逼的許騰節節後退,最後直接向許飛的身上打了一道禁製,封閉了許飛的六識,使其再也不能亂動,然後勁氣一收,護體罡氣瞬間爆出,還在近身的許騰猝不及防之下被反彈而出,砰的一聲撞在身後的樹幹上。


    “哼,不自量力!”落天望著倚著樹幹不能動彈的許騰,麵色略顯尷尬,繼續說道:“這位小兄弟有點仙緣,我決定帶迴宗門好生培養,即走修仙路,世俗之事能了則了,你別纏著了,也應該替他高興。”


    雖然打贏了,但畢竟對一個凡夫俗子用了仙法內力,落天也知勝之不武,尷尬之下不得不說兩句場麵話,也給自己帶走許飛找一個理由。


    祭出飛劍,落天提著許飛走到上麵,略一思索,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粒藥丸彈向許騰,正巧落在許騰嘴裏,落天似是還要說些什麽,不過終歸沒有開口,法決一捏,帶著許飛衝天而去。


    落天帶走許飛是因為靠近許飛便可聞到一股丹香,而許飛渾身上下絕對沒有玄丹蹤影,落天有一種直覺,玄丹定與許飛有關,遂不惜以仙法打傷許騰也要擄走許飛。


    但這畢竟是落天自己的想法,靠不靠譜自己都無法確定,沒有心思再一個個叫同行的這九個人出來,略一思索,停在半空用內力喊道:“各位師弟師妹,爾等在此繼續搜尋,找到最好,找不到也莫要強求,一切以自身安危為重,師兄先走一步,七日之後,師門匯合!”


    怕周圍還有他人,所以喊話的內容也沒有說明,其實主要防的還是廣海和黑影。


    不一會兒,林中傳來九聲長嘯,落天聽到後略一點頭,一掐法決,飛劍駝著自己與許飛向南疾馳而去。


    早點迴到師門便早點安心,


    一刻鍾後,被打傷的許騰已經恢複了些許行動能力,之前撞到樹上的瞬間,許騰剛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給移了位,哇哇吐出數口鮮血,身體似癱瘓了一般,想要動一根指頭都做不到。


    眼看著這突然降下的修仙者將許飛擄走,還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而弟弟一動不動的毫無反應,一時間著急、自責、無奈,甚至一絲絕望充斥著內心,神智幾乎快要渙散,直到落天彈出的藥丸入嘴,受的傷慢慢修複,神智才慢慢恢複清晰。


    許騰與許飛有著自己的身世,別人遙不可及的修仙夢在兄弟二人眼中卻如洪水猛獸一般,許騰本想帶著弟弟在這邊緣之境安安靜靜地度過一生,娶妻生子,樂享天倫,然而這突來的變故把自己的一切願望都給打散,自責自己的無能沒能保護好弟弟,想著弟弟之後不可預知的生活,想著興許兄弟二人再無相見之日,這七尺男兒竟已淚如雨下。


    事在人為,天作何為?安穩一生,本是奢望。


    此一別,不知何日相見。再相見,可會人同心異?


    淚水混著血水流滿許騰的臉龐,許騰抬頭看天,望著許飛離去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大喊出聲:


    “飛子!!!”


    許飛被落天封閉了六識,從許騰被打傷到自己被帶走之間的事一概不知,自然也沒有聽到哥哥最後的喊聲。


    離落天擄走許飛已有一天時間,在這一天之內,中州修仙界一些數的上的宗門,皆在緊急布置,派出門中精英弟子趕往國北林方向。


    事無虛事,乃告天下,這是中州一個神秘的消息組織“知天”的標語,意為確定了事情是真的,才會告知天下。


    就在兩個時辰前,這幾個大宗門幾乎同時收到了知天傳來的一條信息——“國北林異寶出世,仙紋遍體,異香漫天,疑為化靈玄丹,天象宗落天親見。”


    天象宗,鎮天殿,掌門靈虛子看著通靈玉簡顯示的消息喃喃自語:“怪了,落天親見的消息,為何經由知天告知?”轉身對下的一人道:“知天所傳定無虛事,師弟,防生變故,你帶幾個人走一趟吧。”


    丹宗,丹天閣,掌門廣法右手緊攥通靈玉簡,神情有些激動,也有些憤怒,對麵前的二人道:“如此看來,師祖所煉玄丹已成,廣海雖在,為兄卻仍感不安,你二人跑一趟吧,務必協同廣海將玄丹帶迴!”


    中州星落古城,一個密室之中,一男子看著手中通靈玉簡,冷冷一笑道:“太平了這麽久,也該變天了!”


    同是星落古城,中央一座高塔之上,天星閣閣主卞天年拿著手中通靈玉簡,慢慢踱步到窗前,望著滿天繁星,矗立良久,在玉簡中寫道:


    “六派掌門覲見,災星漸顯,世道將亂,玄丹的消息知天不會隻通知我們,此舉怕是要做這亂世的引子,此時不宜插手玄丹之事,靜觀其變,不得已,再出手。”


    通靈玉簡華光一閃,消息已然送出,卞天年再次望向夜空,眉頭輕皺,喃喃自語:“災星顯,北鬥沉,自古天象如此,災星亮了,北鬥也亮了,這天象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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