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來碗涼粉。”


    “好勒……”


    鐺鐺鐺一剁,透明像果凍的涼粉往碗裏一抓,澆上一股子山西老陳醋,一碗涼粉兒擺在了王根生麵前。


    “怎麽才來?”


    袁朗低頭吸溜著涼粉,低聲的問道。


    王根生取了一雙筷子,像個正常吃涼粉的顧客,隻是不經意間低聲的迴答:


    “倒黴,被小鬼子抓了壯丁,差點就被拉去修城牆。”


    袁朗抬起頭看了王根生一眼,能坐在這裏跟他接頭,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抓一群特戰隊員當壯丁,也不知道是哪一幫倒黴蛋碰上了。


    惹誰不好,非得惹他們。


    “城裏麵我已經轉了一圈,指揮部在城北,日本人加強戒備了,明崗暗哨最少加了一倍,完全偷襲指揮部風險有點大,咱們的計劃得改一改。”


    袁朗穿著二鬼子的黃皮,又有一個二鬼子帶路,把城裏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日軍指揮部加強崗哨防備,他不是很意外。之前防備不足,一個旅團指揮部都讓他們端了。


    日本人要是不長點記性,袁朗都該懷疑他們的智商了。


    “怎麽改?”


    王根生端起涼粉兒吸溜了一口。


    來的路上袁朗心中已有腹稿:“一個組襲擊軍火庫,另一個組直接打東城門。


    把城門打開,大軍引進來,一個小小的指揮部,隨手可以捏死。”


    特戰隊員主要是輕武器,對付有所防備的日軍指揮部不好強攻。


    但是大軍打進來,輕重機槍火力壓製,再用九二式步兵炮一炮一炮的轟下去,便可輕易碾碎敵人。


    王根生不知道情況不好評判,他是相信袁朗的判斷。


    隻是還有一個問題。


    “武器進來了嗎?”


    特戰隊員都是赤手空拳進來的,也就是殺了押送他們的七八個日偽軍,繳獲了幾支三八大蓋。


    僅僅用步槍來搞事,顯然是不太夠的。


    “跟我來。”


    袁朗把兩份涼粉錢放在桌上,起身朝一處小巷走去。


    攤主收起錢,連忙招手:“老總,給多了,這是兩份的錢。”


    老總來吃涼粉兒就是賞臉,不給錢都說得過去,吃一份涼粉兒,給兩份的錢,攤主怕消受不起。


    袁朗頭也不迴:“他的那份我請了。”


    “謝謝老總。”


    王根生衝著攤主咧嘴笑了一下,起身跟了上去。


    他確實沒帶錢,主要是沒錢。


    跟袁朗吃飯,誰用掏錢呢?誰也沒有他有錢。


    二人七拐八拐,推門走進了一處寬敞的宅子裏。


    “屋子原來是中央軍一個團長包外室買下來的,軍官失蹤了,女的也上吊了,死過人又傳屋子裏鬧鬼,沒人敢住就一直空著。”


    袁朗領著王根生來到西廂房,一個個碼的整整齊齊的軍火箱,就擺在麵前。


    王根生上前撬開軍火箱,從中取出嶄新的波波沙衝鋒槍,驚訝的合不攏嘴。


    “怎麽弄進來的?”


    日本人戒備那麽嚴密,這一箱一箱的軍火,起碼要拉倆大車,除非城門口的守衛眼珠子都瞎了,否則絕不會視而不見。


    袁朗沒有迴答,而是介紹起了這批軍火:“三十支波波沙,五萬發衝鋒槍彈,足夠把城裏搞個天翻地覆。”


    都知道顧問的神秘,王根生不會自討沒趣的追問。


    他興奮的裝著彈夾,“夠了,足夠了。搞一下小鬼子指揮部都沒問題。”


    原以為最多能搞上十幾支二十響,進攻戒備森嚴的日軍指揮部,王根生就沒有太大的底氣。


    現在全員裝備衝鋒槍,二十人的特戰隊都能以一當十,除非小鬼子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在指揮部,不守城了。


    要不然,保準把他指揮部打個稀巴爛。


    “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犯不著冒那麽大風險。”


    之前摧毀一個旅團指揮部,特戰隊員都換了一茬兒。


    都是個頂個的精銳,袁朗不想為一個小小的縣城,付出太大的代價。


    “哦,對了,還有個新玩意,這東西叫火箭筒,德國貨。“


    袁朗說著撬開了角落裏的一個箱子,取出了一個長長的,像個炮管一樣的武器。


    “火箭筒,是幹什麽用的?”王根生打量著粗粗的管子,非常不解的問。


    在他看來,這像是炮管,可又沒見顧問拿出底座來。


    槍,那更不像了,哪會有那麽粗的槍。


    袁朗把火箭筒熟練地扛在了肩上,擺弄著像是要發射的樣子。


    嘴裏還學著音效,


    “咻……”


    “砰!”


    過了一下癮,他指著一個一個零件,給王根生介紹使用方法。


    “德國的鐵拳火箭筒,最新的黑科技。這個是火箭彈,跟炮彈的作用一樣。


    就像開槍一樣,瞄準敵人,然後扣動扳機,火箭彈就會咻的一下朝敵人飛去。


    最大射程在一百五十米,火箭彈的威力不亞於迫擊炮炮彈,最大的優勢是可以直瞄發射。


    使用時身後不要站人,小心被激發時的尾焰誤傷。”


    王根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今天是小刀拉屁股開眼了。


    這世上還有這樣的武器?


    把迫擊炮拆了底座,加一個扣動的扳機,就能把炮彈打出去。


    之前是聞所未聞。


    如果非讓他來形容的話,火箭筒又有點像槍榴彈。


    不過,光看火箭彈的形狀大小,就知道肯定比槍榴彈威力大的多。


    幾倍的炸藥量,夠敵人喝一壺的。


    火箭筒上手非常容易,王根生跟著袁朗學了兩遍,就已經掌握了基礎的操作技巧。


    隻不過打的準不準,隻能看運氣。


    火箭筒本就是易學難精,除非像袁朗一樣開掛,一般人還真得練個一年半載,才敢說自己打的夠準。


    “剛上手打不準?”


    王根生一下想到了變通的辦法:“我們可以抵近發射,縮短距離來湊,那總歸能打得準吧?”


    袁朗:“那也別離得太近了,把自己炸著就不好了。”


    火箭筒主要是用來對付碉堡,坦克裝甲車的。


    如果是用來對付士兵的話,其實打不準也無所謂,差不離就夠了,爆炸加破片的殺傷,也夠敵人喝一壺的。


    準備了十具火箭筒,一百枚火箭彈。


    眼下肯定是用不了那麽多的,多餘的就是留著給新二團裝備。


    王根生了解到了火箭筒的威力,想法就又變化了:“顧問,有了火箭筒,特戰隊的作戰能力又能提升一個檔次。


    我看,能不能兵分三路,一組去東城門,二組去占領軍火庫,我率領剩下的人堵在鬼子的指揮部外麵。


    但凡小鬼子帶兵向城東支援,咱就給他幾枚火箭彈,給大部隊爭取時間。”


    不強攻,僅僅是堵住街道片刻……有衝鋒槍加火箭筒,不算是個難事。


    袁朗點了點頭:“那好,就照你說的做,傍晚讓一組留一個人在此等候,我跟和尚去東城門。”


    約定了時間,二人就此分別。


    迴去的路上,袁朗轉轉悠悠停在了一家館子門口,抬頭一看招牌劉記驢肉。


    別說,轉悠了一上午還真餓了。


    他邁步走了進去:“掌櫃的,來二斤醬驢肉,再來三個火燒。”


    “貴客裏邊請……”


    掌櫃的聽到聲音笑臉相迎,可見到真人,臉色一下就變了。


    “老總,不巧了,醬驢肉賣完了。”


    袁朗一看掌櫃的臉色變化,就知道事出在哪了,準是他這身衣服惹的禍,人家把他當成吃白食的了。


    一塊大洋拍在櫃台上:“掌櫃的,有什麽肉上什麽肉,可別告訴我你這兒什麽都沒有。”


    瞧見了大洋,掌櫃的完美的展現了變色龍的本領,臉上又笑成了一朵花,“那哪能呢!有,保準您滿意。”


    轉過頭吆喝:“紅燒驢肉,蔥爆驢肉,?再來三個火燒。”


    店裏冷清的厲害,一桌客人都沒有,袁朗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


    他不禁疑惑道:”掌櫃的,都到飯點了還沒人,是不是你們菜做的不行?”


    掌櫃做起了夥計的活,擦了桌子,倒上一杯茶,滿臉的無奈說:“我這老店可是從光緒年間開起來的,至今也六十多年。


    從我爺爺手裏傳下來,不說百年老店,那也是上了年頭的。


    菜要是做的不好,能開這麽多年嗎?”


    能開六十多年,確實也是老店了。店裏要是沒有兩道招牌菜,能留得住顧客,早該黃了。


    袁朗:“可你們店為什麽沒有人呢?”


    飯店裏要是坐滿了人,口味兒肯定差不到哪裏去。但要是一個人沒有,那指定是有問題。


    掌櫃沒有急著迴答,而是上下打量了袁朗兩眼,再加上剛才給的大洋,心裏猜測此人絕不是二鬼子。


    那些黃皮鬼子來吃飯,都是欠賬,肯付錢的少之又少。


    願意給大洋的,還當什麽二鬼子!


    想了想,掌櫃也就不避諱了,吐槽道:“還不是因為這鬼世道,兵荒馬亂到處打仗。


    老百姓兜裏沒錢,啃窩窩頭都吃不飽。誰還來下館子?


    下館子來吃飯的,又都是手裏拿槍的,吃白食,我還不敢跟人家要賬。


    這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您也是趕巧了,再過幾日,小店兒真就要關張了,想吃也吃不上了。”


    老百姓都成窮鬼了,沒油水可榨了。


    袁朗腦海裏突然浮現這麽一句話,還是帶音效的。


    打仗本質上就是兩個勢力的消耗,吃的喝的用的全都要錢。


    中央軍在此處盤踞數年,基層的士兵都要餓肚子,更別說老百姓了。


    從掌櫃的剛才的態度來看,日本人來了,吃白食的也沒見少。


    隻不過是一波換了另一波罷了。


    正琢磨著,菜就上來了。


    蔥爆驢肉,紅燒驢肉,一上桌還沒吃,鼻子就先享受了,小味兒撓撓的,香氣撲鼻。


    夾一片驢肉放嘴裏,絕對是近日來最大的享受。


    天天罐頭烤餅,袁朗吃得都快上火了,此時的兩盤炒菜,就是絕佳的美味。


    片刻的功夫就如風卷殘雲,把美味一掃而空。


    “嗝……”


    一杯茶水下肚順了順氣,袁朗揉著肚子,“掌櫃的,你這店可不能關,要是關了,我上哪兒去找這麽好吃的菜呢?”


    “唉。”掌櫃歎了口氣,一個肯付錢的顧客不頂用,那麽多吃白食的,早垮晚垮都得垮。


    “要是能繼續開下去,誰願意關門?六十多年的老店,三代人的心血。倒在了我的手裏,死了都沒臉見祖宗。”


    袁朗又拍下兩塊大洋:“來十斤醬驢肉,五十個火燒,四十個窩頭。剩下的留在賬上,隻要你還開門,我就還來吃。”


    “哎,好勒!”


    掌櫃又表演了一迴變臉,探手抓大洋的速度,比小偷的妙手空空都要快。


    詮釋了什麽叫做貪財的掌櫃。


    “不過,不貪財,這小店也撐不到今天。”


    袁朗微微歎了口氣,狗屁的世道,都不給人活路。


    這不是逼著人拿槍嗎!


    今夜,就推翻小日本的統治。


    魏和尚守在院裏眼巴巴的等著,他聽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作響。


    “怎麽還不迴來?”


    一想到老板在外麵胡吃海塞,自己餓著肚子,還得苦守著這幫俘虜,他就饞得流口水。


    “好漢,我這兒有半個白薯。”


    一個機靈的俘虜,把自身攜帶的口糧獻了上來。


    估摸著是把魏和尚當土匪了。


    “去去去,你自己吃吧。”和尚留著肚子等著吃肉,自然不願意吃那沒滋沒味的白薯。


    男人悻悻地把白薯揣進懷裏,鼓足了勇氣說:“好漢,我們都是些做苦力的窮苦人,身上幾個大子兒都沒有……”


    餓肚子的和尚煩躁的厲害,“都跟你們說了,我們不是土匪,不會把你們怎麽樣。老老實實的待著,等到了時間自然會放你們走。”


    一個冷俊的眼神投過來,說話的漢子嚇得都縮迴了脖子。


    咚咚咚,大門被敲響了。


    一準是老板迴來了,魏和尚急吼吼的去開門,第一眼看臉,第二眼就在找吃的了。


    和尚的鼻子比狗都靈,接過袁朗手裏的吃的,探手抓起醬驢肉就啃。


    吃相比餓死鬼投胎好不到哪裏去。


    “喂,給老子留點,其他的弟兄還沒吃飯呢!”


    袁朗還沒忘記魏和尚錘他那兩拳,他很記仇的。


    早知道就先送到那邊,給和尚留幾個窩頭啃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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