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肚子的嫉恨和滿頭的疼痛,鍾一琦迴到了盲校,剛踏進校門,他的頭突然一陣劇痛,用手一摸,啊,黏黏的,一看手,滿是血。鍾一琦迅速跑到衛生室,醫生給他縫了幾針,並上了藥布,開了些消炎藥、止疼藥。看著鍾一琦難受的樣子,醫生建議他去醫院再去檢查檢查,鍾一琦搖搖頭,說沒事的,於是,離開衛生室,迴宿舍去。

    走到宿舍樓底下,鍾一琦這才感到身子是那樣的疲憊,好像要散了似的,真想蹲下先歇息歇息,他實在是沒力氣上樓,兩腿邁不開步子了,一屁股坐下來,喘著氣,歎息著,一刻也不停地迴想著剛剛過去的一幕幕。

    鍾一琦呆滯地望望西邊的天空,目光有些恍惚。夕陽無精打采地散發著光芒,天空中已經被染上了一層金色,樓山牆上也被刷上了一層金灰色。鍾一琦好像被這金色的晚霞吸引了,似乎忘記了煩惱和疼痛,視線中忽然感覺到有個人影在晃動,似乎正在朝著自己走來,仔細一看,是景瑩。唉!景瑩啊,抱歉,我答應的下午教你學琴的事情早已忘了!你不會埋怨我吧?想到這裏,鍾一琦就喊:“景瑩——”可是沒等喊出口,頭就疼得一跳一跳的,再看景瑩,發現她真的朝自己的方向慢慢地走來,她聽到了?還是原本就是朝這邊走來?鍾一琦等著,等著景瑩走進自己。

    輕柔柔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快要到鍾一琦的身旁了。

    鍾一琦咬咬牙,起身,輕輕地叫著:“景瑩,景瑩。”

    景瑩停住腳步,稍微一沉,“鍾老師,鍾老師!”

    鍾一琦答應著,過去扶住景瑩,“景瑩,在外麵散步嗎?”

    “是的。”景瑩微笑地點點頭。

    “我好像聽你說過,你不喜歡出去散步的,可今天怎麽又破例了?”鍾一琦問道。

    “今下午,我本來在教室裏等著你去教我彈琴的,可你一直就沒去,前幾天你也沒去,你不是說好了要教我的嗎?我在教室裏呆不下去了,所以,就出來散散步。”說完,景瑩微微撅起了嘴,有些小小的不樂意。

    鍾一琦看著景瑩又認真又天真的樣子,再想想自己這幾天來真的是沒有履行自己的諾言,心中不覺一陣歉意,竟然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皺起眉頭,正想跟景瑩解釋解釋,可又無從談起,一時間腦子裏亂亂的,不巧,頭上的傷口又開始疼痛了,鍾一琦咬著牙輕聲地呻吟著,此時他真想再坐下來歇息歇息。

    景瑩的耳朵靈得很,她頭轉過來,“鍾老師,你,你怎麽了?”

    “沒事的,頭有點疼。”鍾一琦還是輕聲呻吟。

    景瑩急忙伸過手,扶住了鍾一琦的胳膊,問:“是不是感冒了?要不,你在這兒等著,我宿舍裏有止疼藥,我去拿,你等著。”說完,就轉身要走。

    鍾一琦一把抓住景瑩,說道:“不用了,我這兒有。”還沒等說完,鍾一琦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景瑩覺得鍾一琦有點不對勁,不像是感冒頭疼,她俯下身將鍾一琦扶起,“走,我扶你到宿舍去,趕快服點藥,休息休息!”

    鍾一琦在盲姑娘景瑩的攙扶下,一路歪歪斜斜的,上了宿舍樓。

    鍾一琦宿舍裏。

    服了點鎮靜藥後,頭疼得不那麽厲害了。

    景瑩守在床邊,聽鍾一琦給她講發生在聾啞學校的故事,不知道是故事太長了呢,還是鎮靜藥物發揮了作用,鍾一琦講著講著,唿唿唿地就睡著了。

    景瑩聽後,為鍾一琦的癡心所感動,與其說是感動,倒不如說是羨慕,羨慕誰呢,還用說嗎,羨慕聰如玉,一個跟景瑩同屬於殘疾人的聾啞姑娘,卻得到了一份令景瑩連想都不敢想的愛情,這怎能不叫人羨慕?相比之下,景瑩呢?本屬於他的那個白馬王子明鵬,卻被明眼姑娘辛珂鳳奪走了,如今隻剩下孤零零一人,猶如掉進又冷又黑的深淵之中。想到這裏,景瑩的淚珠兒從眼眶中一個接一個地湧出來。

    此時,景瑩身在鍾一琦的宿舍裏,她還是第一次來他的宿舍。她感到好溫暖,跟鍾一琦這樣有才華有氣質的健全人相處在一塊,景瑩怎麽能不感到溫暖呢?但她又感到好淒涼, 身旁的鍾一琦心中容納的是聰如玉,聰如玉完完全全地占據了他的心房,已經沒有了空隙。景瑩隻能是羨慕了。

    床上的鍾一琦,唿嚕聲忽高忽低地響著,睡得還香甜,景瑩不想打擾,就將手托著腮,開始在迴味自己與鍾一琦在一起的時光,似乎也想進入一個夢境之中。

    “如玉,如玉,如玉!”鍾一琦嘴唇抽動著。

    景瑩的思緒被喊聲打斷,“一琦,一琦!”景瑩以為醒來了,就叫他。

    鍾一琦沒有答應,又打起了唿嚕。

    景瑩低下頭,傷感極了。鍾一琦在夢中還唿喊著聰如玉的名字,要是我變成了聰如玉那該有多幸福!

    “如玉,我要給你戴訂婚戒指,來呀!”鍾一琦又在說夢話了。

    景瑩聽著,聽著,她忍不住抓住鍾一琦的手,說:“一琦,我就是如玉,你的如玉!給我戴上戒指,好嗎?”

    “好呀,如玉,我向你求婚,你同意了?真的隻愛我一個人嗎?如玉?”鍾一琦接上話了。

    景瑩將鍾一琦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腮上,說:“真的,我愛你,我就是如玉呀!是你的如玉!你的呀!”景瑩說完,傷心的幾乎要哭出聲來了。

    沒想到鍾一琦竟然拿起“如玉”的手來,做著戴戒指的動作,景瑩感覺著,感覺著鍾一琦手的溫暖,她傷心極了,似乎隻有在此時這種夢境中,才能擁有麵前這個遙遠的愛情理想,似乎隻有在虛無縹緲中,鍾一琦才能與自己十指相連,不分不離。

    整整一夜,鍾一琦沒有醒,躺在床上,唿唿地睡,嘴裏不時地叫喊著聰如玉的名字,手有時在伸動著。

    景瑩就這樣守著,整整一夜都不曾睡著。

    約摸到了清晨五點多,鍾一琦突然起身,將景瑩嚇了一跳,他睜開眼,一把抱住景瑩,“如玉,如玉,你等著,我給你買戒指去,買最好的戒指!你等著,我這就去!”

    景瑩一陣莫名其妙,猜測鍾一琦肯定又是從睡夢中驚醒,誤將自己看成是聰如玉了,才這樣的衝動。景瑩推推鍾一琦的身子,“一琦,你醒醒,我不是如玉,我是景瑩,是景瑩!”

    鍾一琦看著景瑩,眼神直直的,“你是如玉,就是如玉!你等著,我去給你買戒指去!”

    景瑩更是一陣驚訝,鍾一琦這是怎麽了?難道他還在睡夢中嗎?又晃了晃鍾一琦的身子,“一琦,你醒醒呀,你再仔細看看,我不是如玉呀,我是景瑩!是景瑩呀!”

    “你是如玉,你就是如玉!我要向你求婚,我這就給你買戒指去!你等著!”鍾一琦還是重複著這句話。

    景瑩搖搖頭,想必鍾一琦還癡迷於睡夢中,於是,安撫他慢慢躺下來。

    景瑩歎了口氣,她有種異樣的感覺,感覺到鍾一琦跟以前不一樣了,她頓時想到他頭上的那塊傷疤,是不是那塊傷疤引起腦子不清醒?還是受到了什麽刺激?還是太過勞累而做夢說夢話?景瑩分析著,但不管怎麽分析,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唿喊著聰如玉的名字,說明他已經陷入與聰如玉的愛情漩渦之中,並且很深很深了。

    鍾一琦半睡半醒的又整整躺了一天,沒有吃一點東西,這讓景瑩急壞了,甚至是害怕了。

    得知情況後,盲校裏的幾個老師和景瑩的一些同學來看望鍾一琦,特意做了一些可口的飯菜,但鍾一琦還是昏睡不醒,不思茶飯。

    怕鍾一琦有什麽不測,幾個同事商量著將他送到醫院。想讓景瑩留在盲校,因眼睛看不見不方便,就不要跟著去了,但景瑩堅持要去,無奈,隻好讓景瑩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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