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煥東從文件上抬起頭,發現大家的視線似乎都在等待他,他略清了清嗓子,就開始了會議,“這些天一直出門在外,對於公司裏發生的這件事情還不是很了解,畢竟這樣的事情不是小事,不能草率的做決定,我想再做一下深入的了解,然後再對這件事情做出定xing的決定。”


    他的話音剛落,宋良玉笑著接口,隻是他的笑容冰冷,近乎邪魅囂張,“這件事情是在兩天前發現的,我也知道其關係重大了,在這兩天裏,我對這件事情已經做了深入的了解,具體的數據和來往單據文件上都有證實。”


    楚煥東見宋良玉隱隱把矛頭引向了自己,不能當著這些人的麵跟他翻臉,隻做低頭翻看著文件,他想,如果不出自己所料,站在宋良玉身邊的應該還有別的人。


    果然,沒過幾秒鍾,公司裏的另一股東接著宋良玉的話往下說,“楚總,現在賬麵上的和銀行方麵的證據都很充分了,就看你怎麽做決定了!”


    接著另一位公司裏剛提拔上來的高層主管開口,“這件事情的發生,也是我們公司內部監管不嚴,我說這句話不是針對誰,隻是為了公司好,楚總,我們這次最好進行一次深刻檢查,重點是對各個項目進行審查,這樣才能防止這樣的事情以後再有發生。”


    丁淩躍麵無表情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無論他人怎麽說,他都不發言。


    眾所周知,他是楚煥東的親信,多年在公司身居高位,他做的事情,除了楚煥東,誰敢有異議,而楚煥東在楚天集團的威望更是異常的高,平日裏他說出的話,誰敢這樣公然對抗。


    這些人敢如此,必然是有原因的!


    丁淩躍喝了口茶水,眼睛不經意的掃了宋良玉一眼,見他邪魅的外表一但鄭重起來,驟然多了許多鋒芒,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腦子裏的念頭慢慢的轉動:宋良玉不愧在汪達成手下長大,還真不是一般人,看他往日平和無害的樣子,發起威來原來跟楚煥東一樣狠絕!


    楚煥東翻看著文件,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他是為難的,他何嚐不知道這件事情出了,迫在眉睫是要做徹查,可是,丁淩躍是他最好的兄弟,他這麽做的初衷自然是為了自己好,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舍棄他。


    他再次抬頭看了丁淩躍一眼, 見他眉心微蹙,臉上帶著幾分譏諷之色,自顧抿著杯裏的水,依舊不言語。


    丁淩躍畢竟是他最好的朋友,夥伴,生死弟兄,即使要離開,也輪不到下麵這些小跳蚤來對他說三道四,他抬頭看著眾人,眸色微沉。


    下麵還有人要發言,看似好有好多話要說,但見楚煥東陰沉下來的臉,終於還是都乖乖的閉上了嘴。


    楚煥東的五官很是硬朗,不苟言笑時更是帶著強勢的淩厲,尤其是這樣刻意的壓製情緒,更是讓人膽戰心驚,縱然之前打好腹稿,做了無數心理建設的幾個股東,在宋良玉連連的眼神示意下,也不敢輕易再開口了。


    楚煥東知道這是董事會,憑的是理,不能一味的耍狠,他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一下臉色,但鋒銳的眼風還是在眾人臉上逐一掃過,他說道:“楚天集團有今天,不是一日膨脹起來,是一步步走過來的,它曾經隻是個小公司,也麵臨過資金不足,關係網斷裂的危險,也曾多次陷入即將破產的邊緣,在那些時候,很多員工都紛紛另謀高就,隻有丁經理和在座的有些老人在楚天最困難的時候留了下來,陪我一起度過了風雨飄搖的時期,這也就是我今天堅持要仔細看過文件,再做定妥的原因。


    我想大家都不希望我楚煥東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也不希望我成為忘恩負義的小人,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要仔細將各種數據分析論證,再下結論的。”


    “既然楚總這樣說,咱們還是等楚總深入調查分析過,再聽楚總的意見吧!”宋良玉朝著大家隨意的一笑,仿佛又迴到了之前什麽都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些鬧著起哄的人,大多數都是他暗中收買的,現在聽他這樣說了,自然都附和著點頭同意了。


    楚煥東點點頭,算是散會了,宋良玉等大家都出去了,和楚煥東並肩走出總裁室,不再討論公司的事情,很溫情的問道:“公司裏出了事情,你這麽急的返迴來,掌珠沒有不高興啊?”


    提到汪掌珠,楚煥東冷峻的臉龐有了一些鬆動,他轉頭看了看宋良玉,見他維持著一貫的邪魅笑容,看不出什麽,就輕歎口氣,“這個小丫頭還沒玩夠呢,我這樣突然迴來,她當然有一點兒生氣了,她那小脾氣,你還不知道!”


    “她的脾氣也都是你慣出來的,誰讓你什麽事情都依著她,從小就寵著她!”宋良玉嘻嘻哈哈的說笑著。


    他們兩個在旁人眼前,若無其事的說笑著走出辦公室。


    宋良玉和楚煥東在各自辦公室門口前分開,他假意去了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恰好看見丁淩躍進了楚煥東的辦公室,他知道楚煥東和丁淩躍他們之間有種默契,一種基於遠古本能建立起來的關係,是其他人永遠無法理解也無法介入的默契。


    他不動聲色的走迴辦公室,眼神漸漸陰沉下來,看著窗簾上的花紋,一手下意識的敲擊著辦公桌,想了一下,走出辦公室,一直乘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進了安全的車廂裏,掏出了手機。


    宋良玉知道,楚煥東再能幹,僅憑他一個人,就算把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用來工作,也不可能把公司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現在公司雖然已經定型了,但楚煥東身邊還是必須要有一個值得他托付又能幹的好助手,除去丁淩躍,就等於斬去楚煥東的一條臂膀。


    汪掌珠從迴到家裏,就處於坐立不安中,看著楚煥東那樣的著急離開,她就知道公司裏一定出了大事,而且還很可能跟宋良玉有關,因為之前宋良玉給她發過一個短信,上麵隻寫著兩個字:速歸。


    偏巧妞妞今天有些感冒了,沒有去上學,突然見離家旅遊多日的爸爸和媽媽迴來了,委屈的不得了,她見爸爸神色凝重的著急去公司,沒敢聲討爸爸,於是纏著神不守舍的媽媽控訴他們撇下她獨自去旅行的罪行。


    汪掌珠心裏很煩,但也知道自己和楚煥東把小朋友一個人仍在家裏,他們出去旅遊很是理虧,就任憑妞妞在自己的懷裏撒嬌嗔怪個夠,直到她自己說累了,跑到一邊去找水喝,汪掌珠才鬆了口氣,上樓洗澡。


    洗澡的時候她也是神色恍惚的,一不小心弄打了瓶玫瑰精油,滿室都是濃鬱的香味,讓她的頭更加疼起來。還沒等她從浴室裏出來,外間的電話鈴就響了起來,她心中一驚,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倒。


    電話是宋良玉打來的,汪掌珠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輕輕的說了聲:“喂!”


    “掌珠啊,爸爸病了!”宋良玉的聲音中帶著焦急。


    “什麽?爸爸得了什麽病?”汪掌珠驚叫起來,爸爸的身體她知道,經過這些年的逃亡和流離失所,早就不複當年的強壯體魄,現在風燭殘年的他,經不起一點兒的風吹草動,無論生了什麽樣的病,對他來說都夠熬的。


    宋良玉支吾了半晌,才說:“跟你說了,你不要著急,其實,爸爸的心髒病最近總是犯,你知道楚煥東還在追查他的下落,他不敢正大光明的去醫院,所以休克過去好幾次了,多虧保鏢發現的及時,喂他吃了速效救心丸,才沒什麽大危險,爸爸怕你擔心,一直不讓我告訴你。”


    汪掌珠本來就自責,聽宋良玉這樣一說,隻剩下對爸爸無盡的愧疚和對病情的擔憂了,爸爸都要死了,自己竟然有心情去跟楚煥東遊山玩水,她算什麽女兒,太不孝了,簡直罪大惡極。


    她哽咽著問道:“爸爸現在怎麽樣了?”


    “爸爸現在病情還算穩定,但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還會再發病,爸爸的身體狀況你也知道,現在是急需住進醫院長期療養的,還有,他病很大程度是心病,本來他是沒有心髒病的,就是這些年抑鬱,憤怒才使得他患了心髒病。我不能再等了,我怕爸爸等不了,所以我現在必須動手了。”宋良玉的聲音透著幾分堅決和悲壯。


    “要我幫你什麽嗎?”汪掌珠想著爸爸,也下了決心,可是再想想楚煥東和妞妞,她的眼淚終於止不住的落下來。


    “我這次想把丁淩躍從公司裏趕走,他是楚煥東的左膀右臂,要想除去楚煥東,必須先攆走丁淩躍,但丁越躍和楚煥東關係有多好你也知道,楚煥東很有可能會偏袒丁淩躍,如果我這次趕不走丁淩躍,他一定會反過來整我,也許我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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