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遲在公司裏處理了幾件事情,看了看手表,見汪掌珠已經走了兩個多小時了,他估計著這些人即便有什麽事情,也該談完了,他擔心汪掌珠的身體,就來了這家餐廳尋找汪掌珠。


    一走上樓,蘇晏遲就隱隱聽見汪掌珠淒慘的哭聲,他以為汪掌珠出了什麽事情,於是他疾走幾步,隻是象征似的敲了敲包房的門,然後就推門走了進來。


    看見眼前相擁而泣的人,蘇晏遲的腳步滯住了,呆呆的看著汪掌珠和許一鳴,下午的陽光照在汪掌珠淚流滿麵的臉龐上,神情中還帶著無法掩飾的悲傷和痛楚,他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汪掌珠的什麽人,可以讓她有理由失控到這種地步。


    汪掌珠自然也是看到蘇晏遲的,無論蘇晏遲的xing取向如何,他畢竟是自己的丈夫,她亟不可待的從許一鳴的懷裏掙脫出來,雖然自己心裏沒鬼,但她還是如同做了錯事般看著蘇晏遲。


    許一鳴倒是很沉穩平靜,他的目光在蘇晏遲的身上掃過一圈之後,最後停留在他的臉上,沒有半點畏縮,而是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那雙眼睛裏隱約藏著某種異樣的光芒。


    蘇晏遲看見他們二人相擁時,有些迷惘於自己的反應,那是一種很直覺的被針輕輕刺痛的感覺,但轉瞬即逝了,他沒有費心思再去捕捉那絲令他不安的心悸,隻是有些尷尬地衝著汪掌珠笑了笑,“我……打擾了……我隻是擔心你……所以……你們先談,我迴去了!”


    這樣的蘇晏遲反倒把汪掌珠弄得苦笑不得,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走過去挽住蘇晏吃的胳膊,“別忙著走啊,阿遲,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兼同學,許一鳴。鳴子,這是我丈夫蘇晏遲。”


    許一鳴聽著汪掌珠的介紹心頭發澀,好友兼同學,即便是雙頭銜,但比起那個丈夫的稱唿,分量還是輕了太多,疏遠了太多,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汪掌珠的丈夫,無論許一鳴心裏怎樣的百折千迴,還是微微眯起眼睛,蓄了一點笑意,對著這個男人友好的伸出手,“你好,蘇先生。”


    “你好,許先生。”蘇晏遲對著許一鳴很真誠的笑著。


    越是這樣,許一鳴心中越是鬱悶,你***當然可以笑的從容大度了,因為現在你是掌珠的丈夫,如果讓我做了她的丈夫,我會比你裝的更加有風度。


    “許先生既然是小可的發小,不如我做東,晚上請許先生吃飯吧。”蘇晏遲繼續熱情的相約。


    “吃飯還是改天吧,第一,掌珠看起來身體不太好,她出來也很久了,現在應該迴家休息;第二,聽說貴公司最近事情比較多,蘇先生還是留時間多處理一下公司的事情吧!”無論過去多少年,許一鳴直爽火爆的脾氣依然沒有變,他夾槍帶棒的要蘇晏遲多體貼汪掌珠一些,多對自家公司用心一些,目的還是讓汪掌珠少受累一些。


    汪掌珠聽了許一鳴的話暗暗頭疼,這個許一鳴也算是走過萬裏路的人了,怎麽別扭起來還是這麽幼稚。


    蘇晏遲倒是對許一鳴的話沒什麽反應,還一臉受用的連連點頭,“嗯,許先生說的是,言之有理,我等一下就帶她迴家。”


    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許一鳴這個氣啊!


    經此有一役,汪掌珠知道許一鳴的大少爺脾氣根本沒有變,她知道這個人執拗的很,語不驚人死不休,怕他再說出什麽讓大家都尷尬的話來,她急忙拉著蘇晏遲的手跟許一鳴道別,然後夫妻兩個相攜的離開包房。


    蘇晏遲很聽許一鳴的勸告,一出餐廳,就攬著汪掌珠的腰往他的車前走,汪掌珠見他一路上不停的接電話, 普通話,英語,京片子,聽得她都有些頭疼,在蘇晏遲要打開車門時,她連忙製止他,“阿遲,你別送我迴家了,我自己打車,公司裏的事情多,你去忙吧!”


    “你也知道公司裏的事情多,就是累死我也忙不完啊!”蘇晏遲耍賴的臉上一副無辜,他捉住汪掌珠的手,臉傾過來:“小可,我想妞妞了,這些日子迴去的晚,到家她都睡著了,總是看不見她,今天我想早迴家一天,咱們三口人在一起好好吃頓飯。”


    汪掌珠心疼孩子一樣的蘇晏遲,想都不想就答應他和自己一起迴家。


    許一鳴站在樓上看著一同上車離去的汪掌珠和蘇晏遲,眼神寂寥,在心裏不住的暗罵汪掌珠沒長心,沒人xing,這麽多年的情意啊,此刻全然不顧自己的感受。


    他知道,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對汪掌珠的感情,是隻能藏在心底了,隻能稱之為暗戀了,而且還是無望的殘酷的暗戀。


    許一鳴看著那遠去的車子出了一會兒神,鼻子酸酸地被塞住了,然後又笑出來,幸好,汪掌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即便是成了別人的媳婦,他也要因為這種幸好心存感激。


    蘇晏遲坐到車裏,手握著方向盤,卻遲遲不開,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小可,你和那位許先生認識很多年了吧?我聽他他們都叫你掌珠,好像很親切的樣子。”


    汪掌珠本來身體虛弱,應酬了這麽大半天,更是疲態盡露,一坐進車裏就軟軟的靠在座椅裏,聽到蘇晏遲突然提起這件事情,她一下子清醒過來,想到自己有必要借著這個話題,把剛剛蘇晏遲進屋時看見的一幕再解釋一下。


    “嗯,我以前的名字叫汪掌珠,熟悉的人都叫我掌珠,我和和這個許一鳴從記事起就認識,然後同班到十八歲,我知道他從小到大的所有糗事。”她說到這裏停了停,摸了一下鼻子,“嗬嗬,同樣,他也知道我的。”


    “喔,看得出來,你們的感情很好,也很默契。”蘇晏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不在說話,開車離開。


    汪掌珠想著再補充兩句,感覺有化蛇添足之嫌,也就沉默不語了。


    蘇晏遲迴到家裏把電話設置為靜音,從幼兒園迴來的妞妞見爸爸和媽媽都提早下班迴來,歡天喜地的就衝過來,圍著他們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沒了。


    汪掌珠換過衣服後,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蘇晏遲和妞妞嬉鬧,蘇晏遲對妞妞很是疼愛,一會兒妞妞摟著他的脖子撒嬌,一會兒騎在他的背上把他當大馬,妞妞尖著嗓子歡唿雀躍,笑聲朗朗,充斥著偌大的空間。


    汪掌珠幸福的看著他們父女,覺得無限滿足。


    這些日子,她肯這樣豁出命似的幫助蘇晏遲,很大一部分是源於他對妞妞給予的無私的愛,妞妞不是他親生女兒這件事情,他到現在依然守口如瓶,公公婆婆直到死,都把妞妞看成是他們自己的親孫女。


    因為蘇晏遲,因為蘇家,妞妞可以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活著,可以快樂的成長,這個情,是汪掌珠欠蘇晏遲的,一輩子都還不完。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過晚飯,汪掌珠帶著妞妞來到臥室外麵的陽台上,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圓弧陽台,小巧而精致,這裏有個供人休息的很寬大的軟榻,她領著妞妞躺在上麵,納涼。


    晚風吹來樓下花園裏的陣陣幽香,妞妞軟軟熱熱的小身子靠在她的腰旁,指著天上升起的星星,糯糯甜甜的問:“媽媽,那顆星星叫什麽名字啊?”


    “啊?”汪掌珠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又不是天文學家,怎麽會知道那麽遙遠的事情,如果不迴答,又太沒麵子,想了一下靈機一動,唱道:“不要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會告訴你我有多真,不要問我星星有幾顆,我會告訴你很多,很多……”


    “媽媽,你胡唱些什麽啊?”妞妞不滿意的嘟起嘴。


    這時蘇晏遲笑著從臥室裏走出來,“妞妞,算了,你還是別問你媽這麽高難的問題了,看把你媽難為的,連這麽老的歌都想起來了。”


    蘇晏遲一張斯文俊秀臉龐笑的眉目舒展,他這種快樂的神情,汪掌珠已經好多天沒有看見了,她雖然為自己的南腔北調感到臉上發燒,但是能逗樂蘇晏遲也是值得的。


    蘇晏遲走到軟榻前,隨便的往上一坐,然後把妞妞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指著天上的星星,開始跟妞妞說哪顆星星都叫什麽名字。


    汪掌珠將身體靠在他們父女身邊取暖,愉快地聽著他們一大一小的對答,嘴角甜美地上揚,開始的時候也有插嘴發表意見,但身下的軟榻太過舒服了,還有滿天醉人的星光,慢慢的她睡意漸起。


    在朦朦朧中,她忽然就生出一種天長地久的期盼,她對蘇晏遲沒有情.欲,但他們有親人般牢靠的感情,除去蘇晏遲出國的四年,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也不算久,但彼此卻越來越舒服自然,如果他們三個人,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也未嚐不是一種好事。


    蘇晏遲和汪掌珠第二天到了公司,發現情形更是岌岌可危,關於公司的負麵新聞還在鋪天蓋地的傳播,汪掌珠看著那大段的驚人文字心力交瘁,她將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楚煥東啊,你一定要把我逼到與你敵對的陣營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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