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一聽,臉色就變了,“何以見得?”


    魏元忠道:“陛下請想,房先忠是陛下欽命的右仆射,即便尚書省的官吏們鐵板一塊也不可能全部都反對他,總有人畏懼陛下的權威,但這些人就像是得道了某人的暗示,集體把房先忠架空了,讓他在尚書省寸步難行,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主使,斷然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


    “還有,陛下是在東上閣與太後發生衝突的,當時在場的隻有政事堂的宰相們,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把消息傳出去,那些言官和太學生們又如何得知?”


    李賢臉色很難看,“太後已被困在上陽宮中,是誰能有這麽大的本事做如此多的事情?”


    魏元忠拱手道:“陛下,臣身為禦史中丞有監察百官之職,這幾天臣發現右羽林軍內部頗不平靜,不知陛下是否知道此時?”


    李賢一聽,“哦,這事朕知道,張虔勖報告說右羽林軍內成分複雜,很多將校都不服他的管束,因此需要大力整頓,朕準了!”


    魏元忠愣了,右羽林衛的動靜是張虔勖搞出來的,他事先向皇帝報備過?這······張虔勖到底是站在皇帝這邊,還是另有主人?


    思索片刻,魏元忠拱手道:“陛下,左右羽林軍太過重要,皇宮和陛下的安危與左右羽林軍的立場息息相關,張虔勖這個人城府太深,臣建議撤換張虔勖,換陛下信得過的將軍統帶或是直接讓將軍之位空懸,包括左羽林也是如此!”


    李賢一聽,隨即搖頭:“不妥不妥,朕才剛剛加封了張虔勖,讓他整肅了右羽林軍,又任命了李多祚為左羽林將軍,怎麽能才過幾天就撤換他們,說不過去,說不過去啊!”


    魏元忠啞口無言了,這可如何是好,是個人都知道左右羽林軍的重要性,但李賢似乎極為信任張虔勖和李多祚,這讓他再怎麽勸都於事無補,勸得太過了反而不美。


    他迴到風雅小築之後,魏庸立即迎上來問:“如何?”


    魏元忠沉著臉說:“右羽林軍的動靜,張虔勖事先向陛下報備過!還有,左金吾衛的李孝逸,也是陛下登基之後下旨調迴任命的,這一切看上去都似乎沒什麽問題,但某總覺得不對勁!鐵衛內部難道就沒有對張虔勖和李孝逸進行過調查嗎?”


    “查過張虔勖,但沒有查出什麽,此前他態度不明,我們也不好確定他的具體立場;至於李孝逸,此前他的職位太低,也就是前兩年才受到重用!”


    魏庸說到這裏,歎道:“可惜大統領不在,很多事情我們都做不了主!”


    魏元忠說道:“現在局勢複雜,不知道皇帝那邊是否能夠洞察全局,某擔心的是陛下太過信任張虔勖和李多祚,一旦有人謀反,右羽林衛勢必會率先發難,我們必須要能夠控製一支人馬,能夠在關鍵時刻控製局麵!”


    魏庸問:“你指的是左羽林衛?”


    “對,其他各衛的人馬都是各地府兵番上,兵員不穩定,變數太大,也不太好控製,萬一關鍵時刻出了問題,後果可能極其嚴重!”


    魏庸的心裏有些沒底,“左羽林衛的皇甫開宏、劉昂之雖然已經成為了鐵衛外圍成員,但在這種時刻他們是否願意配合我等還真不好說,這畢竟是事關生死前途的大事,如果大統領在,我們就沒有這個顧慮,他們一定會聽從大統領的調遣,但大統領遠在北疆······”


    魏元忠想了想說道:“如果不能讓他們完全聽命,那就想辦法讓他們在任何時候都按兵不動!”


    “不行不行,如果右羽林軍發難,而左羽林軍又按兵不動,那還有什麽力量可以在關鍵時刻與右羽林軍對抗?”


    魏元忠思索半響,對魏庸道:“為今之計,隻有以飛鴿傳書向大統領報告神都險惡局勢,請他定奪!”


    魏庸想了一下,同意了:“好!”


    ······


    西受降城的校場內,蘇揚站在點兵台上拿著令旗指揮下校場上的兵士們操練。


    郭知運快速小跑過來稟報:“兄長,有緊急事情稟報!”


    蘇揚扭頭看了一眼郭知運,當即讓旁邊一個校尉來指揮操練,他跟著郭知運走下了點兵台。


    來到僻靜無人處,蘇揚問道:“發生了何事?”


    “兄長自己看吧,神都的局勢異常危急!”郭知運說完把紙條遞給蘇揚。


    蘇揚接過之後看了看,臉色變得異常嚴肅。


    思索良久,他歎道:“看來某要迴一趟神都才行,而且必須盡快啟程!”


    “那······這裏如何是好?”


    蘇揚道:“這裏隻能交給張仁願和唐休璟了!知運,你去把張仁願叫來,某有話跟他說!”


    “諾!”


    不久,蘇揚在城主府內見到了張仁願。


    “拜見將軍!”


    蘇揚拉起他,“張兄,某得悉神都有人圖謀造反,意欲廢黜皇帝,另立新君,而陛下還被蒙在鼓裏,某必須火速趕迴神都,否則來不及阻止!”


    張仁願一聽大驚失色,“什麽?陛下不是剛剛登基才幾個月嗎?怎麽就有人要圖謀反叛?”


    “千真萬確,單於道和朔方軍就交給你和唐將軍了,待會兒某會去見程務挺,聲稱中受降城有軍務要處置,先迴中受降城,然後借機脫身快速返迴神都!你帶著這裏的兵馬返迴中受降城與唐將軍迴合,隻留下百十人即刻,這裏就交給程務挺!”


    “記住,無論何時,控製好朔方軍和單於道內的兵馬,不能讓兵馬給旁人奪了去!某會留下知運跟著你一起去,你等若有事不能決定,可讓知運派人告知於某!”


    張仁願若有所思,“將軍是指程務挺······”


    “你心裏知道就行,一切拜托了!”


    “將軍放心!”


    蘇揚向張仁願交代完畢之後就前往帥府麵見程務挺,帥府就在隔壁,隻有幾步路就到了。


    “大總管,蘇將軍求見!”


    程務挺聽到報告,抬手:“請他進來!”


    蘇揚被領進了堂前,抱拳道:“見過大總管!”


    程務挺起身笑道:“蘇賢弟來見某有事嗎?”


    “大總管,某接到報告,朔方軍那邊有幾個人生病了,據報告說很可能是瘟疫,還有不少牲畜也出現了類似的狀況,末將必須盡快趕迴去處理此事,若真是瘟疫,則需盡早采取措施,大總管這邊最近這段時間若是無重大軍務,也盡量不要派人過去,以免把瘟疫帶過來,到時候累及全軍,我等就百死也難恕其罪了!”


    程務挺一聽,神色嚴峻,“若是真瘟疫,麻煩就大了,可是若是不派人過去,你我如何聯絡?”


    “大總管放心,某已經想好對策,若有情況,某會派人來西受降城,到時候信使不進城,隻把書信留在城外,大總管派人取走書信,若有迴信,可派人送至城外,讓信使帶迴即可!”


    “若隻是虛驚一場,末將也會盡快派人過來告知大總管!”


    程務挺思索一番,點了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蘇揚告辭之後當即把城內兩千人馬帶走了,隻留下了百十餘人在城內。


    走了幾十裏,蘇揚帶上準備好的幹糧、馬料、水和三匹馬與張仁願和郭知運告辭,又交代了一番之後才折道向南,直向神都而去。


    途中,蘇揚扮成八百裏加急信使的模樣,帶著三匹馬一路狂奔,馬累了就在沿途的驛站換馬,四天四夜不眠不休,一路疾馳,跑了近兩千餘裏才終於抵達了黃河渡口,乘坐官船到了孟津,再騎馬趕迴洛陽。


    蘇揚進入洛陽是秘密的,不敢用真實身份,進了洛陽城之後,他也不迴家見阿母、淳於仙仙、太平公主和一雙兒女,這個時候如果他迴到洛陽的消息走漏出去,可能打亂某些人的行動,但也絕對會引起皇帝的猜忌,邊關大將沒有詔令擅自迴京,這罪名一旦追究就算不是死,估計這輩子的仕途也就完了。


    魏府。


    “我要去書房待會兒,不要打擾我!”魏庸吃完晚飯對自己妻子說。


    “知道了!”


    魏庸喝了一口茶,起身來到了書房,他拿著油燈放在了書案上,突然,一個聲音突兀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視線內,他情不自禁叫道:“誰?”


    來人轉過身來,笑道:“魏兄,不必驚慌,是某!”


    魏庸一看,臉上大喜,連忙拱手:“大統領,你怎的迴來了?”


    “神都的局勢複雜,某不能不迴啊,某連家都沒迴就直接來你這裏了!”


    “大統領請入座!”魏庸連忙招唿。


    蘇揚在書案前跪坐,魏庸立馬燒水煮茶。


    茶水煮得香噴噴的,魏庸倒了兩杯,送一杯過去。


    蘇揚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問道:“某接到飛鴿傳書是四天前,接到飛鴿傳書的當天下午就騎快馬往洛陽趕,如果不是扮成八百裏加急信使,隻怕在四天之內趕不迴來!現在神都的局勢可有變化?”


    魏庸當即道:“前兩天表麵上很平靜,但實則暗流洶湧,這兩天卻突然連下麵的暗流都沒有了,屬下擔心······”


    蘇揚道:“現在風平浪靜,隻怕實則是暴風雨來的前奏,看來我今夜必須要去左羽林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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