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把蘇揚的建議考慮一下,問張大安和劉納言的意見:“二位相公以為鎮遠之言如何?”


    劉納言思索一番後說:“蘇將軍所言也不無道理,臣以為可行,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發行國債,可能會引起百姓們質疑,他們會質疑朝廷為何總是沒錢,上次發行國債才過去一個月,現在又要發,百姓們不一定會買啊!”


    張大安也說:“臣也建議暫不發行國債,況且就算殿下和臣等同意,隻怕裴炎、薛元超等人也不一定會讚同,還得通過陛下!”


    李賢想了想,當即說:“那就明天一早召集其他幾個相公一起來東宮商議確定這件事情!”


    說完這件事情,李賢說另外一件事:“想必諸位已經都知道了奉天宮傳來的消息,李相公想讓自己的舅父家把祖墳遷走,把他父母的墳遷過去,這事是事先與他舅父一家商量過的,並沒有以權勢逼迫其舅父的情形,也不知是誰先傳出來的,後來就傳得越來越不像話了,父皇聽了造謠者的話很是生氣,在奉天宮裏說李義琰不能再掌政事了,但也隻是說說,並沒有下旨,昨天消息傳到了李義琰的耳朵裏,他今天上午已經上書乞骸骨,奏章在孤這裏,諸位以為要如何處理?”


    張大安思考了一下說:“殿下,此事對於殿下而言相當棘手,殿下挽留不好,不挽留也不好!”


    李賢示意他繼續說。


    “陛下已經說過李義琰不能再掌政事,倘若殿下把奏章留中不發,一旦有人把殿下的行為傳到陛下那裏,陛下會不會認為殿下是在故意給他老人家作對?”


    “殿下若是批準了李義琰乞骸骨,這似乎又有些僭越之嫌,他畢竟是宰相,任免還是要經過陛下同意才好!”


    “殿下若是把奏章送去奉天宮,陛下十有八九會批準,當初他反對陛下分封五嶽,又反對陛下去奉天宮有勞民傷財之嫌,陛下已經對他很是厭惡了,而且陛下也說過他不適合再掌政事,君無戲言啊!”


    劉納言拱手:“不錯,李義琰與薛元超不同,兩人雖都做過太子左庶子,但薛元超明顯是站在皇後那邊的,李義琰雖沒有明確表態支持殿下,但從他一貫言行來看,他的立場還是比較傾向於殿下的,如果讓他走了,牽製皇後、薛元超和裴行儉等人的力量就小了很多!”


    李賢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挽留不行,不挽留也不行,這到底要怎麽搞?他又同時很煩惱,劉納言和張大安隻是把情況分析出來,卻沒有提出解決之道,這令他多少有些失望。


    倒是韋承慶站出來說:“殿下,臣以為兩權相害取其輕,走了一個李一琰,殿下還可以再推出另外一個李義琰,而此時正是極為關鍵的時期,殿下絕不能讓陛下難堪,要處理好與陛下的關係才好!”


    蘇揚也比較讚同韋承慶的建議,這都多少年了,難怪李賢在與皇後武媚娘的角逐之中一直處在下風,張大安和劉納言根本就沒有做宰相的實力,鬥不過薛元超和裴炎這兩個老狐狸,在這種情況下竟然不知道權衡利弊,隻想著替李賢如何保存實力,殊不知皇帝才是李賢最大的權利來源,武媚娘也是一樣,如果沒有皇帝李治的寵幸,不論是太子還是皇後武媚娘都將不堪一擊。


    自從湯藥事件發生之後,蘇揚把查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向皇帝稟報了,他相信李治應該猜到幕後的黑手是誰,但皇帝卻一直沒有下手,這讓蘇揚非常疑惑,到底是什麽原因讓李治連這都忍了下來?


    經過韋承慶的建議之後,李賢還是同意了:“好吧,派人把李義琰的乞骸骨奏章送去奉天宮,請父皇決定!”


    臨散去之時,李賢卻把蘇揚叫住了。


    蘇揚跟著李賢來到了一間極為安靜的房間,“鎮遠,坐!”


    “多謝殿下!”蘇揚在李賢對麵跪坐。


    李賢問:“鎮遠,左羽林衛三千人馬,你能全速控製嗎?”


    蘇揚一驚,略作思索後抱拳道:“臣進左羽林衛的時間不長,中間還有好幾個月在北疆征戰,又因擔心落下任人唯親之嫌,並沒有刻意去任命親信,也沒有拉攏中下層武官,更未對武官們進行身份和背景調查,但臣相信隻要隻要臣的軍令下達,大部分將士還是會忠實執行的!”


    李賢考慮了一下,對蘇揚說:“鎮遠,趁著孤在監國,孤要你想盡一切辦法把左羽林衛掌握在手裏,不能出現任何意外,你要安排什麽人,撤換什麽人,盡管去做,孤全力支持你!”


    因左右羽林衛和左右千牛衛都並沒有建立單獨的建製體係,其武將的任命並不是經過兵部,一般是皇帝直接任命中郎將以上武將,從前還都隻是檢校,並不是實職,隻有中低層武官由兵部任命。


    現在不同了,現在左右羽林軍有了實職將軍,中下層武官的任命雖然由兵部負責,但將軍有撤換的權利。


    “臣遵命!”蘇揚答應,他又問:“殿下這麽做······”


    李賢歎道:“孤感覺這皇宮裏的形勢越來越詭異了,孤不得不擁有一點保命的實力啊!”


    “明白,臣立刻開始著手進行,最少三天,最多五天就能把左羽林衛的內部重新洗牌!”


    從東宮出來之後,蘇揚思考了一番,向著貞觀殿方向而去。


    沒過多久,他來到了一個內侍居住的院子,找到一個小太監問道:“曹公公何在?”


    “曹公公正在喝茶,將軍請隨奴婢來!”


    在小太監的領路下,蘇揚很快就見到了曹公公這個皇帝最為信任的太監之一,此人也是皇帝身邊主要管事太監之一。


    “喲,什麽風把駙馬爺給吹來了?”


    蘇揚抱拳:“在下冒昧來訪,還請公公見諒!”


    “無妨、無妨,駙馬爺請坐!來人,給駙馬爺上茶!”


    一個小太監給蘇揚送來一盅茶水後退了出去。


    曹公公問:“駙馬爺來老奴這裏是有事?”


    蘇揚沉吟一下,左右看了看,“在下有些事情想向公公單獨請教,不知可方便否?”


    曹公公想了一下,對門外之人吩咐:“沒有咱家的允許,誰也不許進來!”


    門外傳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諾!”


    曹公公起身對蘇揚示意:“請駙馬爺跟老奴來!”


    曹公公把蘇揚引到了一個密室,密室內放著一些字畫和精美的瓷器,還有些玉石珠寶,看來是這老頭藏寶的地方。


    “這些都是下麵那些人送給咱家的,咱家就找人建了這麽一個密室存放起來,讓駙馬爺見笑了!”


    蘇揚笑道:“人之常情!”


    曹公公點了點頭,問道:“不知駙馬爺有何要事要對咱家說?”


    蘇揚沉吟一番,抬頭道:“曹公公,去年陛下那件湯藥案你是知道的,陛下雖然下令讓在下把後來查到的情況絕不向第三人透漏,但在下相信曹公公應該猜到背後下手的是誰吧?”


    曹公公不知道蘇揚問這話的意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猜到了!駙馬爺問這個是為何?”


    蘇揚抱拳:“公公,在下已經說了來這裏是向公公請教的,陛下既然知道那件事情是誰在幕後叫人幹的,為何不出手呢?難道陛下這都能忍?難道陛下已經對她癡迷到連她都下毒手了還······”


    蘇揚實在說不下去。


    曹公公輕聲道:“陛下有陛下的考慮,豈是我等做奴婢的能揣測的?”


    蘇揚隻好再次行禮:“公公跟著陛下很多年了,對陛下最了解,在下相信公公應該知道陛下為何不下手的原因,還請公公不吝賜教!”


    曹公公看著蘇揚,足足過了幾分鍾才開口:“咱家也很好奇,駙馬爺為何過了這麽久才來找咱家問這事!”


    蘇揚不由苦笑道:“正是因為心裏一直想不到答案,卻又整天如履薄冰,實在太難受了,而這世上如果說還有誰最了解陛下,恐怕隻有曹公公了,還請公公為我解惑!”


    曹公公沉吟了一番,確定蘇揚不時來探他的底的,才緩緩說道:“陛下有陛下的苦衷啊,原因還是在於太子,他對太子不放心啊!”


    蘇揚一驚,試探道:“公公是指陛下猜忌太子,還是陛下不放心把江山交給太子,認為太子沒有統治大唐天下的能力?”


    曹公公淡然道:“猜忌或許有那麽一點,做皇帝的誰會完全信任某一人?以老奴之見,陛下還是認為太子的性子軟弱了一些,陛下好幾次私下說過,太子像他,這話聽起來他對太子很喜愛,實際上卻包含了很多無奈,駙馬爺應該明白這意思吧?”


    “明白!”蘇揚點了點頭,皇帝這一生都被武媚娘掐得死死的,對這個女人是又恨又愛,寧願自己死,也原諒她對他下的毒手,不得不說李治的內心是極其矛盾的,也是他的悲劇!皇帝是擔心李治重蹈他的覆轍,一個皇帝一生受製於人,這滋味隻怕不是那麽好受。


    蘇揚想到這裏,心中一驚,隨即皺著眉頭說:“在下並未聽說太子妃房氏有何不妥之舉啊?”


    曹公公搖頭:“不是太子妃,也不是太子其他嬪妃!”


    “不是太子的女人?”這讓蘇揚頗為納悶,“聽公公這麽說,難道是太子身邊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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