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六,蘇揚帶著郭知運和幾個少年扈從迴到了長安。


    “你看你這才去了半個月就又瘦了!”蘇揚迴到府上之後,蘇黃氏看見他又是一陣埋怨和心疼。


    蘇揚笑道:“阿娘,兒身體結實得很呢!”


    蘇黃氏拉著他坐在身邊,“兒啊,前幾天皇後宣我進宮說話,說是陛下念及蘇家祖孫三代對朝廷的功勞,決定把太平公主下嫁給你,準備給你賜婚!老身也知道,這駙馬的日子不好過,可還沒聽說有誰能夠拒絕的,當時老身也隻能答應了,你不會怪老身吧?”


    蘇揚搖頭:“阿娘,這事皇帝和皇後早就找兒說過了!仙仙,你是何想法?”


    淳於仙仙道“奴的想法重要麽?就算奴反對,你也拒絕不了!”


    “那不行,這事你還是得你同意!”


    淳於仙仙想了想,對蘇揚說:“這大半年我跟太平公主相處的時間也比較長了,她跟一般的官家富家小姐沒什麽不同,沒有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你若娶了她,她應該不會讓你受委屈”。


    蘇揚抓住她的手:“這麽說你同意了?”


    “嗯!”


    蘇揚還沒有來得及去左羽林軍報道,皇帝派來的宣旨太監就來了。


    蘇府上下在院子裏跪了一大片聽著太監宣讀皇帝諭旨,大意就是蘇揚一表人才,又是名將之後,做官這幾年頗有政績和功勳,特賜他和太平公主結為連理,等明年正月十八成親,封蘇揚為駙馬都尉、定遠將軍、左羽林中郎將,與太平公主成婚之後再去上任。


    臥槽,羽林郎將的官職還沒有去報道上任呢,現在直接升為了左羽林中郎將,從前他連個遊擊將軍的封號都沒有,現在直接封了一個定遠將軍的封號,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得到消息的霍撼山、韓悅、彭九斤、耿長生、魏庸等一幹從前的老部下紛紛趕來。


    這些老部下們的臉上一個個愁雲慘淡,就好像蘇揚娶了公主之後肯定會過上悲慘一聲的日子。


    蘇揚對這些人的反應和表現很是不滿:“喂喂喂,你們這都是什麽表情?合著等我與公主成親之後,我這一輩子鐵定就完蛋了?”


    彭九斤道:“校尉,難道不是嗎?你沒見其他的駙馬一個個都過得窩囊得很嗎?”


    蘇揚擺手:“其他駙馬是怎麽過日子的,我管不著,我是不會被女人擺布的!再說了,某要成親了,你們應該替我高興才對,哪有像你們這樣一個個擺著這副表情的?都給某笑笑,不準再擺著一張死人臉!”


    年前的時候,蘇家按照朝廷的規定做了一係列繁雜的禮儀,如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等等。


    等過了年,再過了正月十五上元節,成親的日子就要到了,蘇揚頗為緊張,這天夜裏,他偷偷摸進了淳於仙仙的房裏。


    “你、幹嘛?”


    “仙仙,咱們······還沒那個過呢·······”


    “你······”


    蘇揚把淳於仙仙哄得很高興,她原本心中有些鬱結,這一次過後,她知道自己在蘇揚的心裏占據著很大的份量,她的心情也變好了,給蘇揚和太平公主操辦婚事時也手腳麻利了很多。


    正月十八這天是良辰吉日,皇帝李治原本是想要讓太平公主在白天出嫁,但遭到了朝中許多大臣的反對,大臣們紛紛上書勸諫皇帝,說自古成親都是在晚上,這已經成了禮儀定製,豈能輕易更改?改了隻怕不吉利。


    李治無奈,隻好讓送親的隊伍傍晚時分出發,龐大的送親隊伍人數多達數千人,嫁妝都裝了滿滿三十六大車,隊伍還沒有走出大明宮,天色就漸漸暗了,送親的隊伍隻好點起火把,長長的火把排出幾裏長。


    等送親的隊伍進了通化坊,一路經過的火把把巷內兩側的樹木樹葉都熏黑烤得枯黃了,差點沒把兩側居民的房屋都點燃。


    送親的隊伍以太子李賢、皇子李顯和李輪領頭,他們是公主的親兄弟,按禮製是要隨車轎而行,這謂之“送轎”,但他們隻能送到中途就要返迴。


    等新娘的送親隊伍到了蘇府門外,蘇家點燃竹仗奏樂迎接。


    其時,在這次婚禮上,除了太平公主這個女主角之外,還有淳於仙仙,她也是以妾的身份與太平公主一起和蘇揚拜堂成親,二女共事一夫,如此操作,真是羨煞了旁人。


    經過一番繁瑣的拜堂儀式之後,一男一女兩個小孩捧著龍鳳花燭在前麵導行,身穿新郎官服飾的蘇揚牽著彩球綢帶引著太平公主和淳於仙仙一起進入洞房。


    蘇揚第一次體驗到了結婚的痛苦,繁文縟節太多了,好不容易進了洞房,他才大大鬆了一口氣,接下來他就不管什麽禮儀了,這是夫妻之間的事情,繁文縟節一切從簡!


    婚後的太平公主感覺很幸福,表現也是相當得體,服侍長輩,與姐妹淳於仙仙相處和睦,夫妻倆在進宮謝恩之後,太平公主就開始表現出自己身為妻子的責任,催促蘇揚前去左羽林衛報道赴任,她和淳於仙仙留在府裏處理家務。


    此時的羽林衛實際上還並沒有完全單獨成建製體係,為什麽這麽說,因為這個時候製還是由其他十二衛的將軍檢校羽林衛。


    檢校就是兼任、掛名,並不實際擔任職務,隻有少數是實職管事的,直接握有左右羽林衛兵權的還是中郎將、郎將、校尉這些中高級武官。


    而這其中中郎將又不同,他是翊府主官,翊府就是左右翊中郎將府。


    這個羽林衛左右翊中郎將府究竟是幹嘛的?它是羽林衛轄下的一個實權衙門,它的主要職責就是負責在皇帝上朝時護衛左右陛階,在皇帝出行時作為儀仗引路,這些羽林衛士都是由這個翊衛中郎將府管理,郎將和中郎作為中郎將的副手輔助,其實就相當於管理儀仗隊的單位。


    還有其他羽林兵士們呢?他們由羽林將軍、校尉統領,負責內層崗哨、夾道護衛。


    羽林衛左右翊中郎將府各有錄事一人,府一人,史二人;倉曹、兵曹各府二人,史四人;胄曹,府、史各二人,統轄的兵馬大約在一千餘人。


    在左羽林中郎將府上任幾天之後,蘇揚發現這個位置上的事情真的不多,閑得可憐,皇帝並不是每天都要上朝,一個月也就那麽兩次大朝會,召集宰相們議事根本用不著羽林軍護衛陛階,有左右千牛衛就足夠了。


    皇帝和皇後、宮中嬪妃出宮的次數每個月幾乎少得可憐,因此中郎將府的事情就少了很多,但如果真要找事還是有的,就比如對羽林軍兵士的訓練,清查庫存的兵器甲胄弓弩箭矢和其他軍事物資。


    羽林軍是由從前的北門左右屯營改編而來,與其他十二衛不同的是,羽林軍的兵士都是招募的,並非是府兵番上,招募的都是精壯之士,各個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也並非都是官宦、軍中武官的子弟。


    羽林軍一共定額六千人,左右各有三千人,真正有戰鬥力的也就是四千人,因為還有兩千人歸左右中郎將府管理,儀仗隊,樣子貨,蘇揚就是這其中一千人的頭頭。


    儀仗隊的羽林衛兵士們一個個看上去長得高大,披著鎧甲手拿長戟、大槍一個個顯得威風凜凜,站崗時也是身形挺拔,很有氣勢,但真正如果要打仗,隻怕夠嗆。


    來到左羽林中郎將府上任了六七天之後,蘇揚就發現這些儀仗隊成員們平時的訓練量還比較正常,但也僅僅訓練如何行走、如何站崗排位次序,如何保持身體提拔威武,根本沒有戰陣演練之類,而且隊列、站姿都很不到位,很不專業。


    經過近十天的熟悉之後,蘇揚決定,既然做了左儀仗隊的老大,就要把這個左儀仗隊搞好,搞出氣勢來,搞得與眾不同。


    “來人!”


    一個小吏走進堂前拱手躬身答應:“將軍有何吩咐?”


    蘇揚問:“今天是誰在校場當值、操練士卒?”


    “迴將軍的話,是郎將皇甫開宏!”


    “你通知皇甫開宏,召集所有將士列隊,原地待命!通知其他將校和官吏,除去崗哨之外,所有人在校場集合!”


    “諾!”小吏答應後轉身匆匆離去。


    蘇揚身披甲胄,腰懸戰刀帶著郭知運和幾個扈從很快來到了校場上。


    “見過將軍!”郎將皇甫開宏,中郎劉昂之、各校尉、兵曹參軍事、錄事、府、史、兵曹、倉曹、胄曹等人都一一向蘇揚抱拳拱手見禮。


    蘇揚抱拳迴禮走到千餘將士麵前,轉身麵向眾人,高聲道:“眾將士,羽林翊衛中郎將府負責護衛天子臨朝階陛,出行引路儀仗,現在外麵有很多人都嘲笑我們是樣子貨,雖披著厚實的甲胄,拿著鋒利的長戟大槍,實際上是中看不中用,正要動刀槍與敵人廝殺,隻怕頂不住一個照麵就會被擊潰!”


    這番話一說出來,隊伍中頓時群情激奮,誰也不會承認自己是銀樣蠟頭槍,這太他嗎侮辱人了。


    “誰說的,哪個王八蛋敢這麽說我們,看大爺不把他的腦袋扭下來當夜壺!”有人怒生大叫。


    “某不服,誰要是敢如此說,就過來與大爺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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