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縣令起身走到大帳門口看了看,見四周無人才放心下來,他走到蘇揚對麵俯身低語:“二一添作五?”


    蘇揚嚇了一跳,這卓縣令真是好大的膽子,十幾萬石糧食和百萬貫錢財說吞掉就吞掉,他也不怕撐死?


    蘇揚裝糊塗:“你我二人?”


    卓縣令低聲道:“朝廷不清楚林家有多少家底,但雍州署那邊不能不打點,你想想,如果拿下一個匪窩卻沒有搜出錢財,隻怕任何人都不會相信,所以雍州署和朝廷那邊多少要上交一些!”


    蘇揚還是第一次與人商議如此私密之事,感覺很刺激,他忍著笑:“你認為朝廷和雍州署要各交多少?”


    卓縣令想了想,試探道:“雍州署兩萬貫,朝廷三萬貫?”


    “那······右武衛呢?雲泉府可是直屬右武衛啊!”蘇揚問,他可不能吃虧,你卓縣令想討好自己的上司雍州長史,老子也不能把頂頭上司右武衛將軍給忘了,如果被右武衛的人知道,還不派人來給老子穿小鞋?


    卓縣令有些尷尬,“那就再給右武衛兩萬貫?”


    蘇揚盯著卓縣令的眼睛:“卓老兄,你這樣這個送一點,那個送一點,送來送去隻怕會搞得天下皆知,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保密,到時候一旦有人告發,你我丟官罷職事小,人頭落地事大!還有,如果林乾水的弟弟迴來,他向官府討要林家的財產又如何是好?”


    卓縣令沒想到蘇揚竟然考慮得如此周全,不由問道:“那依蘇老弟的意思當如何處置?”


    蘇揚考慮了一下,“卓兄,這林家經常欺淩鄉民,勾結有關官員侵吞百姓們的田產,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他們家有這等下場也是罪有應得,咱們吞這筆錢財和糧食,心裏沒負擔,對吧?”


    卓縣令點了點頭,其實他心裏很尷尬,他就是與林乾水勾結侵吞鄉民們田產的主要官員之一。


    “既然如此,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咱們隻押送一筆錢財和糧食送往長安交付朝廷,什麽雍州署和右武衛或是其他衙門一概不送,若是有人問起,咱們必須統一口徑,錢糧都已經全部上交朝廷了,咱們分文未取!”


    “至於林乾水之弟,他若是迴來討要林家財產,你就把原本屬於林家的田產和房產交還給他,他們家侵吞百姓的田產一律歸還給百姓,你想想是不是會在百姓們之中掙得偌大的名聲?”


    卓縣令摸了摸胡須,想了想點頭道:“如此安排似乎不錯!你認為要送多少錢糧給朝廷?”


    蘇揚想了想,“要不······糧食一萬兩千石、錢十萬貫?我認為這麽多足夠了,誰會想到一個山匪窩子裏會藏著十幾萬石糧食和百萬貫錢財?”


    卓縣令考了一下蘇揚的建議,最後還是同意了:“行,就這麽辦吧!剩下的,咱們分掉?”


    蘇揚低聲道:“此時分贓容易被人盯上!等把送給朝廷的部分糧食和錢財運走,剩下的由我先派人秘密運走,等風聲過後,你再帶人來取走屬於你的一半,你以為如此可好?”


    卓縣令不甘心失去主動權,“為何不是由我帶人先運走?”


    “你現在有人和車馬?你若迴城帶大批人手和車輛來,定會引人注意,而我帶兵迴營正好可以把這批錢糧帶走,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卓縣令不得不承認蘇揚說得有道理,不過他也不擔心蘇揚把他一腳踢開,他在朝廷裏也是有人的,蘇揚若是敢一腳把他踢開獨自私吞這筆錢糧,他就有把握讓蘇揚活活撐死。


    “善!”


    次日,卓縣令忙著安置從山上下來投降的山民們,派官吏那些老弱婦孺打散分派到雍州各地居住,聯係當地官府給這些人分田地,又派衙役把投降的壯年山民們押送派往各邊關之地充軍。


    蘇揚這邊正命令兵士們收拾打包行李和輜重,準備撤軍返迴雲泉折衝府。


    “啟稟果毅,魏禦史來了!”一個小兵走進大帳向蘇揚報告。


    蘇揚一聽立即出去迎接,之見魏元忠帶了一隊人馬過來,是禦史台的兵丁。


    “元忠兄,如何了?”蘇揚走過去抱拳問道。


    魏元忠拱手迴禮:“孟建威已被拘押,雲泉府現在是丘斯文在主事,某就是從雲泉府而來的,來此要抓捕長史南宮暉,並把許廣孫和唿延子墨帶迴去進一步審問!”


    蘇揚點點頭,這下放心了,當即下令:“來人,去把南宮長史請來!”


    不久,南宮暉故作鎮定的走了過來。


    魏元忠板著臉拿出了禦史台的逮捕公文,旁邊的捕役也拿出了枷鎖。


    “南宮長史,你寫給孟建威的書信已被我等截獲,你與孟建威、唿延子墨和許廣孫等人勾結陷害蘇果毅,上下沆瀣一氣侵吞府兵田產、克扣府兵口糧之事已然事發,跟我們去禦史台走一遭吧!”


    南宮暉臉色慘白,癱軟在地上,兩個捕役上前給他戴上了木枷和鎖鏈把他押走了。


    魏元忠轉過身來對蘇揚拱手:“蘇果毅,某還要迴朝複命,就先告辭了!”


    “剛才就走?吃頓飯再走嘛!”


    “多謝蘇果毅好意,不用了!”


    蘇揚送走了魏元忠等人,又看著卓縣令帶著衙役捕快們把山民們都帶走去安置,營寨內隻剩下數百府兵了。


    “知運!”


    “在!”


    蘇揚指著營寨內的十幾萬石糧食和百萬貫銅錢:“留下三萬石糧食和二十萬貫銅錢,你找人找騾車驢車過來,連夜把剩下的全部運走找地方藏起來!記住,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少!”


    “諾!”


    翌日,營寨內原本堆積如山的錢糧,如今隻剩下一小堆了。


    蘇揚命大角手吹號集結,兵士們紛紛拿著刀槍在營地中間集合待命。


    “攻打三仙嶺的戰事結束了,將士們在此次戰事中表現都不錯,有功之人已經被功曹記錄下來,待返迴雲泉府就論功行賞!現在給所有人一個時辰的時間打包行李,把糧草和錢財裝箱上車、拔營起寨,解散!”


    兵士們一哄而散,紛紛返迴營帳收拾東西。


    沒有了唿延子墨和南宮暉等人,蘇揚大事小事都要管,一個時辰過後總算把所有錢財都裝車,營帳都收起來躲在騾子背上,隊伍排成一長排。


    “拔營,迴軍府,出發!”


    在蘇揚的命令下,隊伍班師返迴雲泉府。


    兩天後,郭知運迴到雲泉府。


    “都藏好了?”蘇揚問。


    郭知運點了點頭:“藏好了!”


    蘇揚想了想,“林乾水有一個弟弟,他很可能快迴來了,你去林家宅子附近盯著,如果他迴來了,你就迴來報告!”


    “諾!”


    自從孟建威、南宮暉和唿延子墨被抓之後,雲泉府的高級武官就隻剩下蘇揚和丘斯文了,現在由他們倆主事,不過丘斯文隻是別將,話語權不大,又有把柄在蘇揚手上,隻能唯蘇揚馬首是瞻。


    這天兩人議事,功曹走進來稟報:“啟稟蘇果毅,攻打三仙嶺的傷亡和功勞已經統計出來了,戰死三十六人,傷四十五人,其中十八人重傷殘疾,隻怕不能再從軍!這是統計結果和戰功記錄!”


    蘇揚接過冊子打開看了看,問道:“以往對戰死和受傷兵士的撫恤是如何安排的?”


    “迴果毅的話,對於戰死者,一次性給家屬發放三十貫錢撫恤,受傷致殘而不能繼續從軍者,一律給予二十貫錢的撫恤,撫恤是由朝廷發放的!”


    戰死者隻有三十貫的撫恤,竟然這麽少?蘇揚算了一下,如果一支十萬人的軍隊全軍覆沒,朝廷僅僅給家屬們的撫恤金就要多達三百萬貫,這相當於朝廷一年財政總收入的十分之一了,難怪打仗就是燒錢。


    蘇揚考慮了一下,對丘斯文說:“丘將軍,兵士們也不容易,家裏還有一家老小,我看咱們軍府再給每個戰死者家屬二十貫的撫恤,湊起五十貫,你以為如何?”


    “兵士們的確可憐,拚死廝殺,死後的撫恤的確太少了,隻是軍府哪有錢財可以補給家屬們?”丘斯文道。


    蘇揚說:“孟建威不是被抓了,我聽說他有五千畝田地,把那些從兵士們手裏和附近百姓手裏侵占的田產歸還之後,應該還剩下不少,某打算把這些田產作為軍府的公田,收入歸軍府,一方麵用來補貼兵士們,另一方麵多餘的部分也可以作為軍府的開銷,也能夠為兵士們補充衣物鞋襪禦寒,你認為如何?”


    丘斯文聞言抱拳道:“果毅大義,卑職認為可行!我們從三仙嶺繳獲的錢糧按照規定可以截留一部分用來賞賜兵士,其他的押送長安上交!”


    蘇揚當即對兵曹說:“那就傳某命令,吹大角集結兵士,對將士們論功行賞!”


    “諾!”


    一刻之後,兵士們在校場上集合,蘇揚等人站在點兵台上,他拿著戰功薄把立下功勞的兵士一一喊到台上領取獎賞,得到錢財和糧食獎賞的兵士們領取了錢糧之後都高興的走下台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暴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最後的煙屁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最後的煙屁股並收藏大唐暴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