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廣孫硬著頭皮:“確定!”


    “好!”敬暉點頭,“某來給你算算,從一個月開始你們就克扣兵士們的口糧,一個月九百人輪流前來操練,每人上交四十五斤,總計三百三十七石五鬥,你們賣掉了兩百石,也就是賣掉了一大半,兵士們這個月是怎麽過的?吃的什麽?”


    “還有,你說一共賣了三十貫,而據某所知,以如今的物價,一鬥米也隻要十文錢,一石就是一百文錢,兩百石就是二十貫,你竟然賣出三十貫錢,你當商賈都是傻子嗎?還是你覺得自己長得俊美,那些商人都垂涎你的美色,被你迷得神魂顛倒才多給你錢?又或者你把我等當做傻子一般戲耍?”


    正堂內外兵士們和捕役們一個都憋著差點笑出聲來。


    許廣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知該如何應對。


    敬暉當即對崔正威拱手道:“中丞,這許廣孫根本就是胡亂誣陷,這些事情都是他親身經曆,不可能不知,他之所以如此,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誣陷!以某之間,當用大刑方可讓他說實話!”


    崔正威擺擺手道:“動刑暫時不必,我等還是先聽聽證人怎麽說!來人,帶庫令史辛貴!”


    不多時,辛貴被兩個捕役帶了進來。


    “卑職拜見三位上差!”


    崔正威正氣凜然的喝問:“辛貴,兵曹參軍許廣孫說他是受蘇果毅的逼迫才克扣兵士們的口糧賣掉換成錢財,然後再交給蘇果毅,這就是說是蘇果毅克扣和貪墨了兵士們的口糧,你可知此事?”


    辛貴連忙說:“迴中丞的話,確有此事,當時卑職也在場!”


    這時坐在旁邊的敬暉說話了,“辛貴,你說當時你也在場,許廣孫把糧食換來的錢財交給蘇果毅的時候你是否在場?”


    辛貴稍加猶豫就點頭:“在!”


    敬暉追問:“有錢幾何?”


    “這······卑職不知!”辛貴不了解情況,不敢隨便亂說話。


    敬暉拿起驚堂木一拍,“啪”的一聲,“你方才都說兩次都在場,如果果真如此,你怎會不知有多少錢財?某看你分明就是作偽證!”


    “冤枉啊上差,某是真不知道,當時某站得遠,沒看清!”


    這一天,整個雲泉府官衙內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大小官吏被崔正威、敬暉、馬景先等人傳喚問話。


    傍晚時分,蘇揚把郭知運叫道一邊:“知運,你們幾個吃過晚飯之後迅速趕往城裏,找到當初賣給你糧食和生活物資的商賈,明天一早把他們帶過來!”


    郭知運答應:“諾!”


    “對了,當初采買這些糧食和生活物資的貨單和付錢票據還在吧?”


    “在的,兄長放心,某保存得很好!”


    雲泉府官衙後院。


    孟建威等人臉色憂心忡忡,很顯然今天的聞訊對他們很不利,雖然官衙內近三成的官吏都出麵作證是蘇揚貪墨了兵士們的口糧,但是過程很令人揪心。


    南宮暉無不擔憂的說:“如果繼續讓大理寺的敬暉像今天這麽審下去,無論我們怎麽誣陷作假都是沒用的,崔中丞雖然是我們這邊的,但他也不可能當著所有人都麵公然裝傻子,即便他明顯偏袒我等,不顧臉麵顛倒黑白,但卻騙不了大堂內外的捕役和兵士們!”


    孟建威歎道:“怪隻怪我們事先沒有做更加周密詳細的謀劃,以致於露出如此之多的漏洞被敬暉抓住,此時再進行彌補已經晚了,這個敬暉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如此精明強幹?”


    南宮暉說:“都尉不知他是大理寺司直?能在大理寺做到司直的人,豈能是泛泛之輩?”


    沉默了半響,孟建威眼神中迸射出兇光,對二人說:“此事某來解決,爾等不用管了!對了,蘇揚用那筆錢財購買了糧食和生活物資,咱們必須把那些商人找到,讓他們消失,如此一來,蘇揚貪墨兵士們的口糧的事情就成了鐵的事實!此事······唿延,你去辦!”


    “好,明天一早某就帶人去城裏找人!”


    南宮暉和唿延子墨離開之後,孟建威思考了一陣,招來旁邊一個隨從低聲吩咐幾句,隨從聽完後離開。


    深夜了,敬暉的房裏還亮著燈光,他正伏案整理今天的審訊筆錄,分析案件細節。


    一陣輕微的聲響從窗外傳來,敬暉聽見,抬頭看向窗戶:“誰?”


    就在這時,“嘭”的一聲,窗欞碎裂,一個黑影撞破窗欞衝了進來,手中鋼刀直刺敬暉想胸口。


    敬暉嚇都臉色發白,連連後退。


    眼看著刀尖就要刺入敬暉胸膛,突然“嗖”的一聲,一支利箭破後發而先至射中了黑影的肩膀,箭矢強大的力道把黑影撞倒了一旁,手中的刀也刺偏了,擦著敬暉胳膊而過。


    緊接著一個人影從窗戶裏躥了進來,黑影正待轉身再揮刀劈向敬暉,卻是為時已晚,後進來的人抬腿一腳就將黑影踹了出去撞在牆壁上昏死過去。


    敬暉看見黑影昏過去,再一看後來者,當即拱手:“若非蘇果毅來得及時,某這條命就沒了!”


    蘇揚擺擺手:“某也是以防萬一就在附近蹲守,沒想到他們的膽子還真大,竟敢直接對你下手!”


    這時聽到動靜的兵士們和捕役們紛紛趕了過來,裏裏外外數十人,火把將內外照得通量。


    不久,得到消息的崔正威、馬景先、孟建威、南宮暉、丘斯文也紛紛趕來。


    “這是······”崔正威震驚的看著房內一片狼藉的模樣,牆角還躺著一個黑衣人。


    有兵士迴答說:“那黑人正欲刺殺敬司直,幸虧蘇果毅來得及時,否則敬司直隻怕性命不保!”


    這時有一個捕役在已經昏迷的黑衣人身上進行搜查,從其懷中摸出一枚印信,翻過來一看,竟然是蘇揚的左果毅官印。


    眾官員輪流拿在手上查驗了一番。


    蘇揚說:“因某經常在校場帶兵操練,官印一直都放在官衙的堂前,不曾帶在身上過,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刺客身上!”


    敬暉立馬想到了,“很明顯,此人意圖刺殺某,然後製造是蘇果毅刺殺我的現場進行嫁禍,可是他中途事敗,幸好蘇果毅來得及時,否則某已命喪黃泉,蘇果毅也見蒙受不白之冤!來人,把他關起來,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隨意靠近,某懷疑他是受某人指使,此時誰接近此人,誰就最有嫌疑!”


    官吏們麵麵相覷。


    崔正威看向孟建威,眼神中似乎帶著質問,冷哼一聲拂袖去。


    孟建威一看不好,立即追了出去,等到了崔正威的住處,孟建威立即說:“中丞······”


    “崔正威怒不可遏:“孟都尉,你不要告訴某這事不是你指使的!你這事要作甚?官場有官場的規矩,就算敗了也是本事不濟,怨不得別人,可你用此等手段就令人不齒了,你以為殺了一個敬暉就萬事大吉了?你太天真了,蘇揚是太子的人,一旦敬暉出事,太子勢必再會派人來,到時候來的人隻怕比敬暉更難對付!”


    孟建威拱了拱手:“對不住中丞,此事是我等思慮不周,某保證絕不會再有下次!對了,蘇揚用那筆錢財購買了糧食和生活物資用作兵士們的口糧,此事您可能還不清楚”


    “哦?”崔正威疑惑,“難道他早就知道我們要來?不可能啊,我們三人被抽調來查案是朝廷臨時決定的,他不可能事先得到消息!”


    孟建威立即說:“中丞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找那些商賈了,他們很快就消失,沒有人為他證明他用那些錢財買了糧食和生活物資!雖然那些糧食和生活物資還在倉庫了,但誰也證明不了那些東西是他用那筆錢財買的!”


    崔正威聽完之後緊鎖的眉頭鬆了下來,“如此還差不多,隻要這事辦成了,那麽他就無法自證清白!”


    次日一早。


    唿延子墨一身狼狽的跑了迴來,帶去的幾個隨從是一個也不見了。


    孟建威在後院看到他,嚇的一跳:“唿延,你這是······事情辦成了?”


    唿延子墨搖頭苦笑,“都尉恕罪,事情辦砸了,沒想到蘇揚棋高一著,也是昨夜就派人進了城找那些商賈,雙方當場就打了起來,蘇揚帶來的那個郭知運年紀輕輕既然是武藝高強,某差點栽在他的手裏,若不是逃得快,隻怕被他當場捉住了!”


    孟建威聽完氣得暴跳如雷:“廢物、飯桶,全是飯桶!”


    上午升堂的時候,孟建威向剛剛走進大堂的崔正威搖了搖頭,崔正威不知其意,卻又不好出聲詢問,因為按照規定,雲泉府上下所有武官文吏都應該主動迴避與負責調查的官員進行接觸,而負責調查的官員也禁止私下單獨與雲泉府武官文吏接觸,否則就有勾連之嫌,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告到朝廷,麻煩會更大。


    在眾目睽睽之下,崔正威自然不能把孟建威叫到後堂單獨說話。


    “來人,請蘇果毅前來說話!”崔正威走到主位上對捕役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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