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伴君如伴虎!


    剛才還一副友好的表情,頃刻之間就立馬翻臉了,李治這態度讓蘇揚真心接受不了,但雷霆雨露皆君恩呐,即便不滿也得誠惶誠恐的受著!


    李月如對李治嗔道:“阿耶,你看你都把蘇大傻嚇到了!”


    “蘇大傻?”李治指著蘇揚,反問李月如:“你覺得他剛才分析得如此絲絲入扣像個大傻嗎?”


    隨即他又語重心長的對李月如說:“孩子,你雖已到了出嫁之齡,但終究涉世未深呐,你要記住,人不可貌相!看似長得俊美的人,不一定心裏就美;看似長得傻的人,卻不一定就是真的傻,說不定人家心裏更明鏡似的!你把人家當傻子,人家跟你裝糊塗,實際上把你哄騙得團團轉、騙得死心塌地而不自知,這才是真正的可悲啊!”


    蘇揚幾欲掩麵而走,李治這個老東西竟然當著他的麵跟女兒含沙射影要提防他這樣的人,真是欺人太甚,你以為小爺稀罕你的寶貝女兒?小爺是有老婆的人好不啦,你女人再好,是公主不假,可也不是小爺喜歡的菜!


    蘇揚忍不住抱拳道:“陛下,為了偵辦這案子,微臣已然好些日子不曾迴家,既然三位宰相已帶兵去了東宮,此間之事與微臣也沒甚關係了,微臣想迴家與娘子團聚,還請陛下準允!”


    李月如急忙問:“你成家了?”


    “是!”


    “不可能,你長得很嚇人,怎會有人要你?”


    蘇揚差點氣哭了,哪有你這麽打擊人的?小爺隻是長得兇了一點,又不醜,怎麽就沒人要了?不對,差點讓這小娘皮繞進去了,小爺乃堂堂的大丈夫?難道就不能娶一房老婆?


    李治沉吟一會兒?看著蘇揚問:“朕見你此前的態度似乎不想卷入此事當中,為何方才又說了那麽多?”


    蘇揚抱拳道:“陛下?臣的確不想卷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中?因為臣隻是一個小嘍囉,經不起大風大浪的捶擊?但臣畢竟有職責在身,陛下既命臣偵辦此案?臣就有責任和使命查明此案真相並如實向陛下稟報?這是職業操守的問題,也是微臣心中堅持的底線,就算斧鉞加身也不能動搖臣的意誌!”


    “至於陛下得知真相之後如何決定,那就是陛下的事情了!臣的使命已經完成?自當迴去繼續丁憂?三年孝期還未滿呢!”


    李治卻道:“失竊秘冊還未追迴,你就想撂挑子不幹了?如果你推測是真的,那麽這件案子就遠遠還未結束!你給朕老實等著,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了!”


    一個時辰後,紫宸殿。


    三高官官和所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都已到齊?蘇揚離得遠遠的,就在大殿大門旁邊站著。


    “陛下駕到——”


    隨著太監唱喏傳出?李治、武媚娘一前一後從側門走了了進來,二人踩著台階上了丹陛?後麵跟著李月奴。


    李治高高在上坐在龍椅寶座上,武媚娘坐在下首左前方繡墩上?李治板著臉看向薛元超、高智周、裴炎?問道:“三位卿家?朕讓爾等帶兵去搜查東宮,進行得如何了?可有了結果?”


    被點名的三人互相看了看,薛元超站出來作揖:“陛下,已有了結果,臣等在東宮的馬房內搜出五百套鎧甲!”


    其他幾個宰相聞言,頓時人人色變,侍中郝處俊立即站出來向李治作揖:“陛下,此事是否有何誤會?”


    高智周站出來怒懟郝處俊:“郝侍中,你這話是何意?我等在東宮馬房搜出了五百套鎧甲,眾軍士都親眼見到了,這難道還能作假?”


    李義琰站出來說:“陛下,假設太子有謀反之意,豈會把如此大批鎧甲隨意放在馬房?這是正常人能幹出的事情嗎?”


    裴炎不緊不慢的迴了一句:“李相公,都有謀反之意了,還能是正常人?”


    “你······你大膽,竟敢如此非議太子!”


    李治舉起了手,眾宰相隻要停止了爭吵,他看向劉仁軌:“劉卿,此事你怎麽看?”


    劉仁軌想了想站出來拱手:“陛下,我朝重律法,而律法重證據!”


    李治手指頭不停的敲擊著龍椅扶手,權衡良久,緩緩道:“太子或許一時糊塗,傳太子前來,朕要當麵斥責他!”


    眾人聽皇帝這語氣,似乎有寬恕太子之意。


    這時武媚娘起身對李治做了一個萬福,“陛下,為人子卻心懷謀逆是大逆不道,陛下這次赦免了他,無法讓其他人引以為戒,以後再出這種事又當如何處置?若不能及時發現呢?臣妾以為此事絕不能赦免,否則遺禍無窮!”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裴炎、薛元超、高智周等人先後站出來。


    劉仁軌遲疑了一下,也站了出來。


    郝處俊思索一番,站出來拱手說:“陛下,臣以為應該好好查一查,但太子畢竟是陛下欽定的儲君,就算有五百套鎧甲作為證據,也不能草率定案!”


    李治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查一查,傳朕旨意,太子禁足在崇仁殿,沒有朕的旨意不能隨意外出!太子謀逆一案由劉仁軌、高智周、郝處俊三人聯合調查!”


    被點名的三人立即站出來拱手:“諾!”


    這時李月如問:“不是說趙道生招供秘冊在東宮馬?秘冊呢?”


    帶兵搜查東宮的三人互相看了看,薛元超隻好站出來說:“陛下,我等並未在東宮搜到秘冊,此事可能還需要審問太子身邊的人!”


    李治沉吟一番,“既然沒有搜出秘冊,那秘冊失竊一案就不算完!蘇揚何在?”


    “哦,在,在!”蘇揚都快睡著了,他聽到喊聲急忙走到大殿中間行禮:“臣在!”


    “朕命你繼續調查秘冊失竊一案,你查你的,宰相們查他們的,分開行事,如有需要可進宮向朕稟報,拿著朕的令牌可暢通無阻!”


    “······臣遵旨!”蘇揚無奈,隻能再次接下了差事,但他此時感覺有好幾雙眼睛正向他看過來。


    迴到大理寺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申時許,剛一進門,大理寺卿韋兆恭以及一幹官吏們都圍上來問這問那。


    蘇揚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拿起茶壺倒茶,官員們都圍上來看著。


    喝完一碗查,蘇揚抬頭看向眾人,“皇帝下令三宰相帶兵搜查東宮,從馬房裏搜出來五百套鎧甲,太子已被軟禁在崇仁殿,這事還沒完,尚書省的劉相爺、門下省的郝相爺,還有禦史大夫高智周奉命繼續查太子涉嫌謀逆一案!”


    大堂內的氣氛陡然為之一凝,所有人都感覺到山雨欲來,太子謀逆,這可不是小事,天知道會有多少朝臣官員被牽連進去?弄不好今年長安城內很多官員都要被殺頭、流放,他們的宅子都要空出來。


    敬暉擠進人群圈內對蘇揚拱手:“使君,那咱們這些人怎麽辦?”


    對啊,太子被軟禁,東宮搜出了大量鎧甲,那秘冊到底有沒有追迴?所有人都看著蘇揚。


    蘇揚起身看著眾人,“相爺們在東宮沒有搜出秘冊,我也相信秘冊根本不在東宮之內,皇帝命我等繼續追查秘冊失竊一案!”


    大理寺卿韋兆恭問:“蘇使君,這麽一來的話,你們的調查方向豈不是與宰相們重疊了嗎?”


    “重疊?”蘇揚笑著搖了搖頭,“不不不,某覺得沒有重疊,他們查他們的,我們查我們的!”


    這時一個兵士氣喘籲籲快步走進大堂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了一圈,立即扒開人群走到蘇揚麵前抱拳道:“使君,霍校尉命卑職前來向使君報告!”


    “哦?霍撼山帶人追捕侯安忠如何了?”


    “迴使君,霍校尉率我等在潼關成功截住了侯安忠,校尉命卑職先行一步騎快馬來向使君報告,他帶兄弟們押著侯安忠隨後就趕迴長安,按照行程計算,明天上午他們就能進入新豐縣境內!”


    “哈哈哈······”蘇揚大笑,大堂內眾官吏都很高興,這個侯安忠可是個關鍵人物,此人居中聯絡,承上啟下,隻要抓住了此人,秘冊失竊案就能浮出水麵一大半。


    “太好了!”蘇揚大笑著說,“諸位,咱們為了這個案子已經忙活了好些天了,這些天諸位在此吃住也不曾迴家,今天某給諸位放個假,明天一早辰時迴來集合,某會挑選一些人出城去接應霍校尉,這個侯安忠太重要了,絕對不能出差錯!”


    眾人紛紛抱拳躬身:“諾!”


    “好,都迴家跟家人團聚吧,明日一早早些過來報道!”


    “卑職等告辭!”


    蘇揚匆匆趕迴家,淳於仙仙聽說他迴來了立即從後院趕過來,“你不是在辦案嗎?今天怎麽迴來了?”


    蘇揚道:“我迴來隻是洗個澡換身衣裳,待會兒還要再出去,你去叫人給我準備一些吃的!”


    “怎麽剛迴來就要出去?”


    蘇揚沉吟一下,“出事了,有人誣陷太子,皇帝震怒,派人搜查東宮查出了大量鎧甲,太子若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這下朝堂隻怕要天翻地覆,長安城內隻怕會有很多人被流放殺頭!這件案子的一個關鍵人物已經被霍撼山抓住了正押往長安的途中,但參與此案的人當中有內鬼,現在我誰都不相信,隻相信自己,今夜我就要連夜出城去布置一番,以免被對手殺人滅口!”


    淳於仙仙聽完麵帶憂色,“太危險了!再說天黑了,城門都關了,你怎麽出去?”


    “放心,我有辦法出城,你去叫人準備吃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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