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武衛員外將軍黑齒常之笑著說:“某倒是覺得蘇小郎不錯,現在將士們都很在意這次夜襲能否成功,一個個都擔心著呢,他這麽一唱,將士們都放鬆了,把士氣也拉迴來了,這小子有做大將的潛力啊!”


    見黑齒常之這麽說,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麽,將士們歡歡喜喜、高高興興,總比一個個死氣沉沉要好得多。


    倒是曹懷舜忍不住:“哼,我看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蘇揚一曲唱完,戍堡城牆上下紛紛響起掌聲,有人大叫:“再唱一個!”


    有人馬上附和:“對,再唱一個!”


    蘇揚原本是感覺心裏壓抑,忍不住就跳起來唱首歌緩解一下壓力,可沒想到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他見這麽多人竟然都要他再唱一個,連忙擺手:“不行不行,嗓子唱啞了,唱不了了!小爺開了一個頭,接下來該你們唱了,下一個誰來?有沒有要唱的,大大方方的唱,不要扭扭捏捏像個娘們!”


    立馬有人叫道:“誰像娘們了?唱就唱,都聽好了,‘嫂嫂來一壺酒,俺吃完喝完今晚就在這兒睡下鳥,嫂嫂莫要把俺往外推,你的手大又白······”


    尼瑪的,蘇揚正拿著水袋喝水,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噴出來,對麵的彭九斤被噴了滿滿的一臉。


    周圍忽然轟的一聲,所有人齊聲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


    唱歌那兵士似乎沒有聽見,全然不在乎,絲毫不受影響。


    有人笑得忍不住不停的跺腳,有人笑得捧腹,有人笑得彎下了腰。


    月輪紅著臉,“啐!真是粗野!”


    兵將們被這種扯開粗嗓門豪放派唱法加上半葷半素的歌詞鬧得笑翻了天,全軍上下呈一片狂歡的狀態。


    接下來不斷有人接著唱,唱法、強調和歌詞可謂是花樣百出,怎麽搞笑怎麽來。


    李敬玄聽得臉上的肌肉直跳,卻依然板著臉,但他的身體卻不停的顫抖,估計是想笑又擔心笑出來之後自己的威嚴盡失。


    有個隨軍官員氣急敗壞的大叫:“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將士們很久沒有這麽高興了吧?”王孝傑一句話讓所有不滿的人都閉上了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山下遠處有一支火把搖晃。


    “快看!”


    “開始了!”


    曹懷舜大吼一聲:“都安靜!”


    狂歡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臉上笑容不見了,一個個神情緊張的看著西南方向並豎起了耳朵,他們渴望那裏升起衝天大火。


    遠方隱隱有鬧哄哄的喊殺聲傳來,不少人都聽見了,將士們更加不敢吭聲,大多數人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唿吸,眼睛一眨也不眨。


    沒過多久,隱約的喊殺聲沒有了,但所有人都不敢眨眼,仍然看著遠方的夜空。


    漸漸的,有人眼皮泛酸,眼睛幹澀,不再睜大眼睛不眨眼。


    足足過去了小半個時辰,西南方的天空中仍然沒有火光衝天的景象出現,越來越多的人都開始放棄,一個個變得垂頭喪氣的。


    李敬玄臉色平靜的說:“意料中事!”


    曹懷舜大聲喊道:“眾將士不必灰心喪氣,咱們也沒指望這一次能成功,對付吐蕃人,咱有的是法子!”


    “切!”很多兵將紛紛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一個個轉身坐在了地上。


    蘇揚抓起長槊向秦大石、霍撼山、月輪公主等人招唿:“走吧,好幾天沒睡一個好覺了,去睡覺!”


    眾人跟著蘇揚魚貫而下,很快迴到了營房。


    快到門口時,彭九斤一把拉住蘇揚可憐兮兮道:“校尉,這幾天咱們一路奔波逃命,都沒睡好,您看今晚就不用給公主守夜了吧?卑職實在是撐不住了,眼皮子直打架呢!”


    蘇揚看向耿長生:“豬頭,你呢?”


    耿長生很老實:“想睡覺!”


    蘇揚恨鐵不成鋼:“豬頭這個綽號沒起錯,我看你就是豬投胎的,哼,工錢減半,滾吧!小爺自個來守!”


    耿長生和彭九斤灰頭土臉的跑迴了他們的營房。


    霍撼山走過來說:“我守!”


    “你?”蘇揚看了霍撼山一眼,擺擺手:“算了吧,你也連續好幾天沒休息了,我今天連睡了兩次,養足了精神,今夜我來守!”


    霍撼山轉身走了。


    蘇揚想了想,走迴營房拿了一張毛皮袍子出了門。


    月輪公主迴到營房關上房門,把羊皮褥子裹在身上躺在了硬鋪上,身體不由自主的的蜷縮在一起。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月輪公主起身打開房門見是蘇揚,“有事?”


    蘇揚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反手關了門。


    “喂,你要作甚?”月輪看見蘇揚手裏拿著厚實的毛皮袍子感覺有些不對勁,急忙攔著他。


    蘇揚一邊把毛皮袍子鋪在地上,一邊說:“今夜沒有人給你守門,他們幾個都需要休整,沒辦法,隻能我親自守了!”


    月輪一把拉住他:“等等,你要守夜去外麵守啊,鑽到我房間來是何意?”


    “夜裏外麵太冷了,還是屋裏暖和!”


    月輪急了,不讓蘇揚繼續:“那不行,我雖比你大不少歲數,可你已經是一個成年男子,你在這裏我怎麽入睡?”


    蘇揚道:“你放心,你睡你的床鋪,咱睡咱的地鋪,不會礙著你啥事,咱一會兒就睡得死沉死沉的,不會對你咋樣的!”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你出去!”月輪說著就用力拉蘇揚,要把他推出房間。


    蘇揚不高興了:“嘿,你還知道你比我大十歲呢?我都不介意,你還不樂意了?我還擔心你老牛吃嫩草呢!”


    “你!”月輪的臉瞬間變得通紅,“什麽老牛吃嫩草,說得可真難聽,總之你不能睡這裏!”


    “總之我今晚就要睡這裏了,你趕都趕不走!”蘇揚說著往鋪好的毛皮褥子上一趟,把兩邊一裹,把自己裹得一個大粽子一樣了。


    月齡公主氣得差點跳腳,指著蘇揚的手指頭都開始顫抖,“你、你這不是耍無賴嗎?”


    蘇揚突然把腦袋從毛皮袍子裏伸出來問:“喂,我怎麽感覺這個場景好像似曾相識呢?”


    月輪公主一頭霧水:“???”


    蘇揚一拍腦袋:“想起來了,就是在我唱歌之後第一個唱的那小子,他是不是這麽唱的‘嫂嫂你拿壺酒,俺吃完喝完今夜就在這裏睡下鳥,嫂嫂你莫要把我往外推,你的手大又白······’”


    月輪當場就撲上去拳打腳踢,蘇揚嚇得趕緊躲在毛皮袍子。


    “嘭嘭嘭······”


    “哎呀,別打了,要出人命了!”蘇揚慘叫。


    隔壁營房裏。


    耿長生睜開眼睛喊道:“石頭,我怎麽聽到了殺豬聲?”


    彭九斤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賭一吊錢,校尉的童子身肯定沒了!”


    “哎呀,要了老命了,怎麽就不消停一會兒呢?”秦大石頗為難受的伸手把毯子拉起蓋住了頭部。


    至始至終,“死人臉”霍撼山抱著他的刀都沒有睜開眼睛。


    黎民時分,外麵還漆黑一片,蘇揚突然睜開了眼睛,直挺挺坐了起來。


    他起身卷起毛皮袍子輕手輕腳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隔壁的房門被蘇揚推開,他走到了霍撼山的床鋪前,“死人臉,去公主房門口守著!”說完轉身就走。


    霍撼山睜開眼提著橫刀就跟著走了出去,秦大石、耿長生和彭九斤也驚醒了,他們知道第二波夜襲就在黎明時分發動,立即起床拿了兵器就跑上了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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