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一看到李漁,馬上就明白了。


    他竊取了世尊彌勒佛的佛法神通子,就如同他在南疆做的一樣。


    玄奘眼睛微微一閉,然後很快睜開,臉上已經掛起了笑容。


    “賢弟。”


    “兄長!”


    兩個人上前,握著手攜手並肩往前走。


    “賢弟這次來長安,所為何事啊?”


    李漁笑道:“一來是看望哥哥,二來是與唐皇商議一件大事。”


    “哦?”玄奘的臉上,洋溢著熱情,他笑起來十分有感染力,問道:“是什麽大事?”


    “淨化西天。”


    玄奘腳下一停,看向李漁,目光逐漸危險起來。


    “我已經與金蟬子結盟,決意幫佛門奪迴西天,迎迴我佛。”


    玄奘對金蟬子的了解,可比李漁深多了,他深知金蟬子即使是打上西天,也絕對不是為了迎迴諸佛。


    “世尊如來,諸佛慈悲,若是金蟬子當真有這個意願,諸佛一定會重新接納他迴到淨土。”玄奘說道。


    李漁沒有順著這話往下說,他轉而說道:“這次殺到西天淨土,沿途不知道要鏟除多少的妖魔,我看隻靠中原佛門恐怕不太行啊。”


    “禪師!”


    玄奘身後,慧能忍不住高聲喊道。


    神昉用力拽了他一下,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禪師自有分寸。”


    慧能這才不再說話,但還是有些希冀地看向玄奘。


    他希望玄奘能和李漁合作,後者已經拋出了橄欖枝。


    李漁現在最大的價值,並不是他的道門身份,而是六朝的皇權。


    六朝帝王都是他的盟友,這是一個強大到無以複加的力量,連天庭都為之忌憚。


    李漁是唯一一個曾經串聯起六朝,讓六朝兵馬並肩作戰的人,而且一舉擊退了天兵。


    六朝的皇朝武力若是參與到佛門內鬥中來,勢必將改寫局勢。


    李漁笑吟吟的模樣,充滿了誘惑力,玄奘看著自己的結義兄弟,眼神中沒有一絲情感。


    周圍的空氣好像靜止了一樣,眾僧都緊張地望向玄奘。


    “好。”過了約莫有半炷香的時間,玄奘才輕聲說道。


    空氣中緊張氣息瞬間緩和下來,隱隱聽到幾聲如釋重負的歎息。


    玄奘帶著李漁等人,來到大明宮,此地是李世民給李淵修建的宮殿,可惜李淵還沒住就死了。


    這宮殿宏偉壯麗,堪稱六朝之最,李世民的孝心沒盡到,隻能含淚自己住了。


    殿外侍衛們一邊一個站得筆直叉著手目不斜視。


    李漁身後的弟子還有佛門諸僧都在殿外等候,隻有李漁和玄奘得宣進殿。


    大殿內,傳來李世民爽朗的笑聲,還有他跟幾個心腹臣子的交談聲。


    李漁很雞賊地用靈力偷聽一番,結果是在閑聊,說的是當年逐鹿天下打仗的趣事。


    “陛下,玄奘禪師和正經道長求見。”


    “請!”


    兩個宮女搬來椅子,讓兩人坐下,李世民笑吟吟地說道:“這才幾天沒見,沒想到道長成佛了,恭喜恭喜。”


    殿中的大臣們也都大笑起來,覺得李漁一個道士成佛,頗有喜感。


    李漁渾身的佛光擋也擋不住,他今天來大唐,也不是來遮掩來了。


    長孫無忌笑著撚須,問道:“道長是如何從道轉佛,繼而證道的?我等見識淺薄,聞所未聞,還望道長不吝,一解我等心中疑惑。”


    隻見李漁單手合十,道:“貧道經過一番苦修,發現原來這佛道乃是相通的,非但如此世間一切的道法,都是本心的覺悟。”


    本來還有些調侃的眾人,一下子沉默下來,李漁的話中透露出的意思就是---他真的成佛了。


    李世民看著李漁,始終掛著淺笑:這個人越來越有趣了,他終究是要改換天機的。


    ---


    大唐為李漁安排了鴻臚寺的住處,被李漁婉拒了。


    自己在長安有地方去,六朝之內,遍布丈母娘。


    武府內,武士彠夫婦很熱情地招待了李漁,順便打聽了一下武順的近況。


    得知女兒一切都好,夫妻兩個就放下心來,他們在大唐已經無欲無求,唯一的牽掛就是幾個孩子。


    兩個兒子十分本分,小女兒雖然不老實,但是年紀尚小,盡管她總是闖禍,夫妻兩個也不怎麽放在心上。


    兩個丫鬟帶著李漁,來到一處廂房,到了樓下李漁接過燈籠笑道:“有勞了。”


    這燈籠多少有些多餘,李漁頭頂的佛光,照耀的路上十分明快。


    看到名滿天下的正經道長如此和善,兩個小丫鬟都俏臉一紅,微微斂裾彎腰,便轉身離開。


    剛踏上二樓李漁心頭猛一跳,眼看著外麵的月光驀然變成血紅色,一隻金色的手掌從刺目的血光中探出往迴廊抓去。


    “鼠輩!”李漁嗬斥一聲,隨即打出一張符籙,疾飛而起騰出一道火焰。


    血光和金色的大手像琉璃一樣破碎,現出對麵屋簷上一個紅袍赤膊的僧人。


    這身打扮,像極了大昭寺的餘孽,不是中原僧人。


    他閉著眼睛雙手合什,額頭的天靈蓋向外鼓起,眉心露出一個眼狀的血洞,虯髯濃須果然是一名番僧。


    那番僧眉心的血洞蠕動著,猛又射出一片血光,血光詭異陰森,透著一股邪氣。


    伴隨著血霧出現無數鬼怪,尖嘯聲同時響起,庭間的天井仿佛化為一片邪祟兇域。


    那條紅毯變成一片血池,數不清的手臂和肢體扭動著從血池般的麵鑽出,將武府客房內紫色的步幛扯得粉碎四處蔓延。


    李漁被突然出現的手抓住,雖然奮力抵抗,卻始終無法掙脫,被一點一點拖入血池。


    很快,被拽下的李漁砰的一聲化為樹枝,原來是個分身,他本人則負手站在一旁。


    感受著分身傳來的氣息,這血霧會把人抓到另一個空間,距離此處十分遙遠。


    李漁頓時明白,這個番僧身上有法寶,類似風月寶鑒,裏麵也有獨成一體的小天地。


    番僧對李漁有分身並不奇怪,他手掌一拍,血線一分為二朝兩邊甩開。


    另一條血線已經翻過門檻,驀然從血水中滾出一隻骷髏頭,白森森的牙齒“哢哢”作響張口咬住李漁的鞋尖。


    李漁抬腳將骷髏頭踢得粉碎,眼睛死死盯著番僧。


    庭院內血光大盛,濃稠的鮮血潮水般湧進客廳,表麵翻滾著浮出一根根交錯的白骨,在無形的力量操縱下扭動著組成手指和臂骨。


    這已經不是大昭寺的法術,這很明顯是苯教手段,那個崇拜屍體和死亡古老宗教。


    佛法傳到高原之後,與苯教合二為一,藏傳佛教應運而生。


    這個人是苯教的傳人,說明他很有可能是一個從兩教合一時候就存在,一直活到現在的活化石。


    汙血順著骨骼蔓延,構成肌肉和血管的輪廓一眼看去,就像無數被剝了皮的惡魔。


    肢體兇獰而又詭異,庭院內就像是一個阿鼻地獄,讓人毛骨悚然。


    李漁立刻飛身而起試圖躍上屋梁,誰知他身形一動,那些血手就像發現目標的毒蛇一樣同時射出纏住他的腳踝。


    無數淌血的手臂森然林立將李漁生生拖入血水然後像潮水一樣退去。


    砰的一聲,這個李漁又化為樹枝,對麵房頂番僧這才側目看來。


    李漁嗬嗬一笑,“你以為就一個?”


    話音剛落,庭院內到處都是李漁,這麽多的分身,每一個都頂著佛光,這庭院徹底亮如白晝一般。


    李漁手指一動,整個庭院都被藤蔓封鎖起來,尤其是對麵屋頂。


    那番僧並在一起的雙手動了起來,十指交錯結出一個繁複的法印,然後發出一聲低沉的斷喝:“傷!”


    咒語聲中番僧腳下的瓦片碎紙般翻開,一顆藍黑色的兇獰頭顱從瓦片下伸出舉起一條巨大的手臂,握拳往李漁身上擂去。


    李漁身前,浮現出一個土牆,擋住了這一下,這一拳打在土牆上,爆發出巨大的聲響。混亂聲中,李漁隨手丟住一個冰針,對著番僧那血淋淋的眼洞打去。


    這時候,從庭院的血池中,湧出朵朵血色蓮花。


    番僧踩著蓮花,一步步上前,躲開了冰針,揚首道:“正經道長,別來無恙。”


    李漁的瞳孔急劇收縮,看著眼前的番僧,他心中驚疑不定,“是你,癩頭和尚...”


    癩頭和尚是自己親手所殺,李漁記得清清楚楚,按理說絕對沒有複活的可能。


    莫非是幻術?


    對麵的和尚哈哈一笑,說道:“上次金陵一戰之後,我可想你想的緊啊。”


    李漁笑了一聲,說道:“往日裏你的佛法,可不是這種邪魔歪道,怎麽死了一次,便改弦更張了?”


    癩頭和尚看上十分可怖,他的臉上腐爛了一大塊,但是整個人卻非常高興的樣子。


    “我這次來,就是告訴你,你的好日子到頭了。西天淨土的事你也敢插手,好好好,我佩服你。”


    說完之後,他順著血色的蓮花,從庭院中的血池中緩緩消失。


    血色的迷霧頓時散去,院子裏一切如初,好像剛才的大戰隻是一場噩夢。


    李漁走出院子,外麵靜悄悄的,他繼續往外走,一個丫鬟出來倒洗腳水,正是剛從送他的其中之一。


    她赤著腳穿著木屐,看到李漁十分羞赧,但還是大膽地問道:“道長,怎麽還不睡?”


    李漁問道:“你剛才有聽到什麽動靜麽?”


    “沒有啊。”


    李漁點了點頭,笑道:“沒事了。”


    說完之後,他迴到自己的客房,躺在床上李漁腦海中浮現出剛才的大戰來。


    癩頭和尚竟然來了,不過看他的樣子,到底是不是複活還很難說。


    畢竟這禿驢渾身沒有一塊好肉,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正常人,他用的法術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曾經的癩頭和尚,出手就是上乘的佛法妙術,每次出招都是金光、梵音,甚至是天女撒花。


    這次可倒好,出手就是屍山血海,腐臭難聞,還有白骨骷髏。


    自己剛和金蟬子還有玄奘談攏,馬上就冒出來一個早就死了的對頭,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


    李漁閉上眼,留下一道分身,本體則來到風月寶鑒內。


    ----


    黎山聖母西行,對西方的諸神,是降維打擊。


    她隻用了一年不到,就征服了西方大片的土地,上麵一神教的人改為黎山聖母的信徒。


    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巔,無數人被驅趕著,修建新的道場。


    負責監督的,是一個豐腴柔潤風情如畫麗人,她手裏握著一根皮鞭,絲質的衣料緊貼著白美的肌膚,嬌軀曲線畢露。


    周圍的人都對她畢恭畢敬,沒有一個苦力敢抬頭看她一眼,因為這位仙妃一樣的人物,是黎山聖母的親傳弟子,來自中原的美人王熙鳳。


    來到西方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剛剛學會的法術,在這裏已經是無人能敵。


    師父讓她來這裏開辟道場,王熙鳳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把這兒林立的小國全部收拾了一遍。


    一個高大的西方男人,跪倒在她麵前,謙卑地說道:“神使大人,這一片宮殿即將建成,請再給小人三天的時間。”


    一串清脆的腳步聲響起,王熙鳳邁著步子走了過來,直接一腳踩在了他的腦袋上。


    “三天?”


    西方男人的臉,被她踩在腳下,陷入了泥土中。腳跟處傳來劇痛,但是他不敢反抗,就這麽直挺挺地趴著。


    “師姐她們明天就到,你們要是建不好,全部都丟到山下喂鷹。”


    她一邊說,一邊揚鞭抽打,地上的男人像條死狗一樣抽搐著,渾身上下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手腳都不自然彎曲。


    “聽到了沒有?”


    “聽...聽到了。”


    王熙鳳這才心滿意足,抬腳離開,扭著腰往下一處殿宇走去。


    師父真是的,好端端的中原不待,要來這鬼地方。


    王熙鳳一邊走,一邊在心底抱怨,她是剛開始修道不久,並不知道李漁的厲害。


    在她看來,師父是成名已久的老神仙,在天庭都有很大的話語權,怎麽會害怕一個道士。


    他敢拆師父的道場,去把他殺了不就行了。


    雖然心裏這麽想,不過王熙鳳是個精明的人,慣會欺下媚上,在師父和師姐們麵前,乖巧溫順。


    “唉,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迴到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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