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肚泛白,天將破曉。


    在空中飛來一隻大鳥,仔細一看才知道是許久不見的雞老,他的功力明顯今非昔比,以前忽閃著翅膀,也離地不到三尺。


    如今背上馱著兩個結拜兄弟,依然飛的很快。


    百眼魔君忽然背脊一涼,一股寒意讓他不戰而懼,這是來自血脈的壓製。


    短背從上麵露出頭來,大笑著說道:“李漁大兄弟,李漁大兄弟。”


    李漁隻知道他們三個在門中修到了瓶頸,一起遊曆天下去了,沒想到今夜正好迴來。


    這三個妖怪是李漁見過最上進的,他們的心思特別純粹,這次迴來明顯是有很大的進步。


    當然,李漁並不知道,這三個貨跟著金蟬子,往西邊走了一趟。


    都說雄雞雙翼,飛不過鴉,蜈蚣百足,行不及蛇,如今這蜈蚣比普通蛇快樂百倍,雞老也能禦空飛行了。


    等到雞老他們慢慢靠近,李漁才覺察到事情不對,這三個妖怪的靈力磅礴浩瀚,如同上古大妖。


    他眼神一亮,無論如何,這是三個好幫手。


    再看那邊,百眼魔君拔腿就跑,不帶一絲遲疑的。


    李漁趕緊去追,雞老見狀,也跟了上來。


    “李漁大兄弟,你追他做什麽?”


    “別問了,趕緊殺了他。”


    雞老和短背一聽,這才知道是敵人,隻有聾羊還在問:“什麽,你們說的什麽?”


    雞老俯衝著就衝了過去,李漁剛想提醒他,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他那尖利的喙狠啄在百眼魔君的後背上,後者發出一聲慘嚎,啄眼鴉見事不好,就要撇下主人開溜。


    百眼魔君伸手一捏,嘴裏念了一段法決,啄眼鴉渾身像是要裂開一樣。他心知今日不能丟下這蜈蚣了,心中恨極,但還是不得不趕緊迴頭救他。


    兩邊的人就這樣追逐起來,李漁給雞老加了個輕身符,短背馬上大唿小叫起來,“快,太快了,大哥慢點,屁股坐不住了。”


    雞老再次俯衝啄了過去,招式也沒有,法術也沒有,就是如此樸實無華的血脈壓製,蜈蚣的背上被啄開一道口子,綠色的血液泯泯流出,落地之後發出滋滋的聲音,一看就是有劇毒。


    沒想到防禦那麽高的百眼魔君,麵對天敵如此無助,李漁被這一幕給震撼到了。


    雞老威風凜凜,跟打了雞血一樣,迸發出平日裏沒有的戰鬥意誌。


    突然,百眼魔君幻化為人形,怒喝一聲,原地升騰起一道黃色的煙霧來。


    黃色的煙霧很快就彌漫整個江畔,李漁雖然不怕,但是隻能給三慫遮擋解毒。


    啄眼鴉乘機帶著百眼魔君,飛奔逃命,百眼魔君隻剩下半口氣,而且還強行釋放了本命毒素,讓他的真元幾乎耗盡了。


    啄眼鴉一邊逃,還一邊賊兮兮地看了一下百眼魔君的眼睛。


    “畜生,你想把我的眼球啄了?”


    “小畜不敢,不敢不敢。”啄眼鴉連忙搖頭。


    那邊雞老抖擻了一下雙翅,興衝衝地準備去追,卻被李漁伸手攔住。


    雞老不解地看向他,李漁笑道:“我故意放他走的。”


    剛才和百眼魔君激戰的時候,李漁乘機在啄眼鴉的體內,打入了一絲寒氣。


    有江邊晨霧的掩護,再加上剛才在打架,啄眼鴉雖然謹慎至極,也沒有發現異常。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他們應該會去明教,繼續在方臘的庇護下休養,等待時機再來報仇。


    自己馬上要進宮清溪洞了,有這道寒氣在啄眼鴉體內,自己就能打探到不少情報。


    李漁自己對於九般災,以及他們那詭異獨特的天賦技能十分感興趣,每一個九般災都是天地異種,是超脫三界五行的存在,很是值得研究。


    尤其是他們那神秘莫測的能力,經常能在特殊時候,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李漁笑著問道:“你們三兄弟到哪學了一身本事迴來?”


    三慫諱莫如深,說道:“不能說,不能說,不然會給你惹大麻煩的。”


    李漁不屑地冷笑一聲,背著手挺胸說道:“我仇家滿天下,還在乎這個,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你說吧。”


    短背是個實誠人,他撓了撓頭,說道:“這個事不知道咋和你說,你知道一個叫金蟬子的麽?”


    李漁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咽了口唾沫說道:“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短背說道:“這不就是機會麽,我跟你說,那金蟬子可太兇了,你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麽兇殘的人。”


    雞老眼珠滴溜溜一轉,賊兮兮地說道:“小聲點,別讓他聽了去了,那家夥可太記仇了。”


    短背嚇得渾身一激靈,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人才說道:“李漁大兄弟,那和尚動不動就要殺人,一路上你是沒見啊...嘖嘖...”


    李漁現在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他一點都不想聽,但是已經騎虎難下,抹不開麵子了。


    短背講的繪聲繪色,他們一行人從中原出發,一路往西走。


    同行人中,一個扛著耙子的豬妖,雖然好吃懶做,但是脾氣算是最好的一個了。還有一隻猴子,脾氣暴躁易怒,動輒就要發飆;還有一條白龍了,更加離譜,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不知道打死多少妖怪修士。


    當然,他們和那個和尚比起來,簡直就是大善人了。叫金蟬子的和尚,有時候不用一言不合,眼色一交流,就給人扣上一個‘邪魔’的大帽子,然後出手秒殺。


    在進入天竺之前,還隻是碰到一些妖怪什麽的,但是越往西走,就越可怕。


    到了佛國才看到,沿途各種屍山血海,妖魔吞了一個國家的都有,還有專挖童男童女心的,還有一個國家都是骷髏,骷髏們喝了子母河的水就能懷孕生子的。


    金蟬子一揮手,就能滅殺一大片,到最後他們遇到了一大群和尚,全都是身後冒佛光,腳下有蓮台的,也就是世人所說的---佛。


    金蟬子說那些佛不過是批了一層人皮,待他揭下來之後,就能看到這些‘佛’的真實麵目。


    李漁問道:“你們到了西邊的天竺,他就讓你們迴來了?”


    雞老點了點頭,說道:“他們在一條又髒又臭的河邊,讓三弟挖出一個巨大的陵墓,看到陵墓入口之後,他們四個就讓我們三個離開。”


    李漁聽得有些氣不過,說道:“這分明是挖寶去了,到門口把你們踢了,簡直是太過分了,要是我的話,打死也不走。”


    “那是你沒見過他們,這四個沒有一個善茬,跟咱們不一樣,他們是真的會打死你的。”


    李漁摸了摸眉心,笑的有些勉強,這三個妖怪淨說一些大實話。


    他舔了舔嘴唇,有點心動,問道:“你沒問問,那陵墓是誰的,裏麵都有些什麽東西麽?”


    “金蟬子說,那裏麵有一個叫釋迦的人,可能被困在裏麵很久了。”


    李漁倒吸一口涼氣,佛國的事越來越明朗了,他自己已經隱隱猜到了真相。


    若是真讓他挖了出來,金蟬子會怎麽辦?佛門內鬥還會遠麽?


    他拍了拍雞老的後背,說道:“先不說這個了,你們這次迴來,趕上好時候了,我馬上要在正經門召開英雄會,廣招天下豪傑前來,共同製定一個品階評判準則,稱量天下修士。”


    短背聽得熱血沸騰,說道:“這麽厲害,來了多少人?”


    “來了不少。”


    一人三妖,一邊說一邊逛遊著迴汴梁,李漁說道:“咱們正經門今非昔比,你看見這片湖泊了麽,這就是本門聖湖---正經湖!”


    話音剛落,湖麵上鑽出幾個妖怪,對著李漁作揖,齊聲道:“掌教。”


    李漁揮了揮手,指使他們退下,得意洋洋地說道:“湖中有大批水族妖物,都是我門中弟子。”


    “李漁大兄弟,你發達啦!”


    “哪裏哪裏,不過是些不足掛齒的成就罷了,我對這些不怎麽放在心上,就跟天邊的浮雲一樣。”


    ---


    百眼魔君和啄眼鴉逃走之後,一口氣跑出了開封府,在一片荒草叢生的墳地前停下。


    百目魔君,在地上痛苦地蠕動幾次,然後身形一變,化為一隻七彩蜈蚣。


    那密密麻麻的腳,絢麗的色彩,無不透露著他的危險。


    啄眼鴉飛上枝頭,說道:“他們沒追來。”


    百眼魔君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慢慢為自己療傷。


    啄眼鴉賊心不死,滴溜溜的烏鴉眼睛,看向縮成一團的蜈蚣。


    若是能啄去百目魔君的眼球,占據他的身子,簡直是一步登天。


    百目魔君慢慢恢複了元氣,他剛才之所以這麽慘,其實不是實力原因,還真是血脈壓製。


    那隻雞一叫,他就渾身酥軟,差點原地去世。


    如今離開了那隻雞精的附近,感受不到他的氣息,百目魔君逐漸恢複。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樹上,嘴裏發出怪異的聲音。


    啄眼鴉化為人形,落在地上,垂手笑道:“主人放心,小畜對主人忠心耿耿,絕無二意。”


    百目魔君看都不看他,這話誰也不信,但是他根本不害怕,因為這隻烏鴉在他的掌握之中,根本翻不了天。


    他啐了一口帶綠血的唾沫,說道:“這廝有雞妖助戰,我不是他的對手,咱們迴清溪洞,讓方臘派個幫手來。隻要殺了那隻雞,其他的我都有把握對付。”


    啄眼鴉一刻也不想在這多待了,剛才那場大戰,差點就要了他的命。


    “好,我背著主人,咱們現在就走。”


    ---


    李漁迴到正經門的時候,天色已經要亮了,他推開門上到小樓,發現自己床上金蓮睡得正香。


    她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很明顯是在裝睡。


    他輕輕走了過去,小聲笑道:“別裝了,再裝打你屁股。”


    金蓮甜甜地一笑,睜開眼睛,說道:“你身上味道好奇怪。”


    “剛和一隻蜈蚣精打了一架。”李漁輕輕搓了搓手掌,伸到被窩熟稔地握住一塊軟肉揉了起來,心有餘悸地說道:“幸虧我百毒不侵,不然就被他暗算了。”


    金蓮嚶嚀一聲,坐起身子,依偎到他懷裏。


    李漁撫摸著她的秀發,笑著說道:“短背他們迴來了。”


    潘金蓮抬起頭,笑道:“真的呀?”


    “當然是真的,而且還突破了瓶頸,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們都可以完全化形了。”


    想到這三個貨,還是不能完全化形的半吊子,就敢跟著金蟬子去天竺,參與那場戰鬥,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聽他們話裏透露的信息,金蟬子糾集了孫悟空、敖烈、豬八戒一道,這陣容還算可以。


    不過佛門內鬥一旦徹底爆發,勢必會席卷整個六朝,包括六朝之外的蠻族。


    比如說吐蕃、暹羅、天竺這些信奉佛教的國家。


    如今的世界,佛道兩家獨大,而佛門更是遍布整個大地。


    在佛門中,對頂端的佛陀們起了內鬥,底下的信徒肯定會更加瘋狂地支持自己信奉的佛陀。


    所謂的異端比異教徒更可恨,就是這個道理。


    潘金蓮癡纏在李漁身上,連老朋友三慫迴來,都沒有多大興趣去相會。


    她閉上了美麗的眼睛,雙臂溫柔地環著李漁的脖子,幽幽地說道:“你身上還有其他味道,是那次花子虛帶來的那個女人身上的味道。”


    李漁嚇了一跳,這鼻子也太靈了吧,潘金蓮見他沒有說話,還以為他生氣了,趕緊倒在他的懷中,仰起臉雙眼彎彎地笑望著他,輕輕撫摸著他頜下,媚聲道:“她伺候的你舒服,還是蓮兒?”


    李漁厄了一聲,心中暗道,這還真是旗鼓相當,不過金蓮更加乖巧,花樣也多。


    他把花子虛獻妻,禦靈堂下藥的事說了一遍,金蓮一聽他肯給自己解釋,說明心裏是有自己的,不禁喜笑顏開。


    李漁把她嬌小的身子抱在懷裏,笑道:“你看雞老聾羊短背他們都進步了,你也不要倦怠,沒事的時候,多去找找寶釵,和她一道修煉。”


    李漁讓潘金蓮去和寶釵一塊修道,純屬是夾帶私貨,因為寶釵相對來說悟性沒那麽高,很多時候需要有人指點。


    自己又不能天天在,潘金蓮可以指導她一番,這個小妮子上進心也很強,而且特別不服輸。


    與之相比,林黛玉就沒有那麽用功,天天摸魚,但是無奈人家是靈草轉世,本來就不需要怎麽修煉,隻要慢慢覺醒就行了。


    潘金蓮心思通透,對李漁的想法一清二楚,皺了皺鼻子表示不滿,然後就靨足的小貓一樣,往他懷裏亂拱。


    李漁一夜沒睡,笑著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說道:“好蓮兒,讓我抱著睡一小會,巳時再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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