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她忍不住笑道:“花夕,沒想到你的楓穀竟然就在這雪山中,真是沒想到啊!”她忽又歎息一聲,“世間萬物果然是難以預測,仍誰也不會想到這千年雪山中竟會有如此幽靜美麗的地方。”

    花夕淡然一笑,“當時我發現此地時,也是大吃了一驚。可是仔細想想,世間萬物本就很奇妙,這也不足為怪。”

    她點了點頭,望了一眼來時穿過的山洞,道:“隻是我不明白,你的楓穀既如此隱蔽,今日若沒有你領路,我是決然無法找著的,但是為何那日我離去時…… ”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花夕笑截道:“你想問既然楓穀如此的隱蔽,為何當日你卻能輕鬆離去?”

    她點點頭。

    花夕笑了笑,道:“看來你也有糊塗的時候,你怎麽忘了我是神界的花神啊!”

    她微微抬頭,望向此時淡笑的花夕,花夕轉眸望向她,輕輕歎了口氣,道:“當日我見你飛身離去,本想去追你,可是又一想,你當時的心情一定是非常的沉重,所以我想或許讓你自己靜靜也比較好,所以我便撤去了楓穀的幽禁之術,而你當時也因為心情激蕩,哪裏還顧得上去看四周的環境,所以你並沒有感覺到這楓穀便在這雪山上,要是……”說到這,花夕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唇角勾起了一絲淺笑,道:“要是你當時的心情不激動,就憑我這點小法術豈會瞞得了你。”

    聞言,她的臉上展開淡淡的淺笑,眸光落向那滿地的紅葉,道:“小法術?……花夕你太謙虛了。這楓穀四周皆暗藏玄機,這可不是什麽小法術能辦得到的?”聲音聽似平緩無波,可又其意深刻。

    花夕轉眸望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笑了笑,抬頭望天,慢慢道:“看來今日不會有月色了。”

    花夕一怔,沒有明白,道:“什麽?”

    她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沒什麽,隻是看著天空烏雲滾動,料想會下雨吧!”

    花夕心中忽有所動,抬頭望向眼前的女子,嘴角動了動,似要說些什麽,可終究沒有開口。

    她依舊仰望著上空,忽然低聲道:“花夕,你可有最想要的東西?”

    花夕一怔,未想到她會有此一問。

    “花夕,從未想過嗎?”她收迴仰望天際的目光,迴首看向花夕,淡淡一笑,“花夕跟隨神司有萬年之久了吧?”

    似乎是因為提到神司的緣故,花夕的聲音多了份痛楚,“是啊,我跟了主人萬年之久!”

    “萬年?”她輕輕歎息,“那你可了解神司最想要什麽嗎?”

    “主人最想要的?”花夕又是一怔,一時間竟答不出來。

    “是做三界之主嗎?還是毀滅三界?”她微微一笑,看向花夕。

    花夕愕然,三界之主?或許應該是,隻是此時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當年神司因為她的離去,而動怒變色,驚恐惶急的樣子,花夕的目光望向眼前正在微笑看著他的女子,心中突然一片明了,許久之後,花夕蒼涼一笑,“花夕知道主人最想要的是什麽了。”

    “是什麽?”她含笑問道。

    “是你,整個三界也不抵你一人。”花夕淡淡道。

    “哈哈哈……”像是聽到什麽最可笑的言語,她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而神情卻是一變,道:“好,好,神司最想要我是嗎?那你告訴我,我若隨了他,他能讓魔界重迴天庭嗎?他能解除雪族的咒語嗎?他能讓夜巫族的人重新活過來嗎?他能讓沙之國迴到從前嗎?他能還是風蕷嗎?他能嗎?”她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如自語,臉上也浮起一抹自嘲的淺笑。

    花夕幽幽歎息道:“不管主人做過什麽,有一點卻是你不能否認的,他真的很愛你。”

    “嗬……”片刻後,她輕輕一笑,“不要再拿愛來做借口了,就因為神司愛我,便可以來傷害我嗎?”

    便在此時,天空中傳來轟然雷鳴,片刻之後,豆大的雨滴如石子一般砸了下來,轉眼間天地一片迷蒙。

    直消片刻,她的衣裳全濕,她依舊一動不動站在那裏。

    花夕也沒有動,仍雨點砸在他的身上。

    在這大雨中,他們倆個站在黑暗中,誰也沒有去避雨的意思。或許,此時他們站在這大雨中會覺得舒服些吧!

    黃沙鎮,也一般下著雨。

    房內,門是打開的,窗戶也是打開的。

    風吹進,拂過他斑白的長發,拂過那癡坐的人。

    寒青坐在圓凳上,眸光一直呆呆望著窗外,以為如此望著,那已離去的人就會迴來。

    隻是日升月落,日複一日,她始終沒有出現過。

    抬首四顧,恍若夢中。

    她真的離去了,真的這般決然離去了,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了。

    風是如此的冷,雨是如此的滲骨。

    不相信不放棄卻在這一刻徹底的絕望了。

    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不等來人進來,寒青的冰冷的聲音已傳來,“小五,無論是誰,都不見。”

    可是不等一直守候在房門外的小五迴應,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響起,“怎麽,連我也不見?”

    寒青默然迴首,望向來人,淡淡道:“是你們。”

    來人正是離開雪山的無夜與雪眼。

    “小五,你下去吧!”寒青吩咐道。

    “是。”小五恭敬退下。

    無夜望了眼寒青,走了進去,身後雪眼也跟了進來,隨手關上了門,口中同時道:“你怎麽不點燈?窗戶也開著,門也開著?還有把你那個礙事的麵紗也給取下來吧!”說著的同時點上了燈,正要關窗戶時,卻被寒青嗬道:“不要關窗戶。”

    雪眼一窒,道:“怎麽了?”

    寒青沒有說話。

    無夜望了一眼寒青蒼白的臉,對著雪眼搖了搖頭。

    一時間房內有些沉默,倒是過了片刻,寒青卻開口道:“你們來我這有什麽事嗎?”

    雪眼瞪了一眼寒青,道:“沒事便不能來嗎?”

    寒青皺了皺眉,苦笑不答。

    無夜失笑,搖了搖頭,望向寒青淡淡道:“我們也沒什麽要緊事,隻是過來看看你,倒是你看來不怎麽好?”

    寒青淡笑了一聲,笑容中滿是苦澀,他走前幾步,從床頭拿起那張素箋,遞於無夜。

    無夜一怔,道:“這是什麽?”

    寒青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緩緩走到窗前,向外凝望著。

    當無夜看完那張素箋後,臉色似乎瞬間失去了血色,仿佛身子也在微微顫抖,道:“這是……這是……她寫的?”

    寒青微微點了點頭。

    雪眼望向無夜此時激動的神色,有些擔心,正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是無夜很快平靜了下來,隻是眼神之中,那一份傷心的情懷卻是怎麽也抹不掉的,“她什麽時候來憶雪的?”

    寒青的目光依舊望著窗外,“兩天前。”

    “勸君把情望,莫誤自逍遙……果然啊,雪兒……”無夜低低地道。

    “沒想到她竟如此的決然。”寒青的目光似穿透那迷蒙的雨線,落向了很遠的地方,“其實我也想過,這樣一走,對她來說未嚐不是解脫,她背負的太多了,可是……”寒青突然轉身,臉上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隻是聲音卻有些哽咽,道:“可是我放不下,我不住勸我自己她走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是我的癡心妄想,一切都是我的不應該,一切的一切,可是我就是放不下。”

    無夜緩緩閉上了眼睛,帶著一絲淒婉,道:“我也放不下,可是我卻不能不放。”

    雪眼默默看著眼前的兩人,微微歎息一聲。

    房內靜默不語,窗外雨聲淅淅,寂寞無語。

    終於,寒青打破了沉默,問道:“無夜,我有一事不明,為何雪兒的容貌竟完全變樣了呢?”

    無夜睜開眼,望向寒青,苦笑了一聲,道:“雪兒現在的容貌早已是千年前的容貌了,你當然不認識。”

    “千年前的容貌?難怪……”寒青低笑了一聲,道:“難怪她的紫眸也消失了,難怪她自稱為妖。”

    “妖?”無夜無意識的低喃著,“難道真的迴不去了嗎?”

    雪眼望向此時麵色蒼白,仿佛是陷入了夢境之中的無夜,輕輕歎息了一聲,喚道:“王上……”

    無夜迴神,臉上重新恢複了平靜,似乎剛才一瞬間的軟弱,從來不在他身上存在過。他深深望向寒青,道:“寒青,尊重雪兒的選擇吧!”

    寒青沒有說話,目光依舊望著窗外,隻是他的肩膀卻輕顫了一下。

    無夜看了看寒青,沒有再說什麽,轉過身,望向旁邊的雪眼,低聲道:“雪眼,我要迴魔族去了。你就留在這裏……”

    雪眼身子一震,道:“王上……”

    無夜擺了擺手,道:“你還記得在雪山你答應過我什麽嗎?如果你還記得,就不要再說了。”

    “是,雪眼記得。”雪眼輕輕地道。

    無夜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好,記得就好!”話音剛落,便緩步向外走去。走了幾步之後,寒青清冷的聲音忽然傳來,“可否告知我一件事?”

    無夜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道:“什麽事?”

    寒青凝望著窗外無盡的風雨,靜靜地道:“雪兒,是否真的已經忘卻前塵了?”

    無夜的嘴角動了動,但終究什麽也沒有說,邁開腳步,向外走去,隻是不知過了多久,在風雨中傳來他飄忽的聲音:“或許吧!”

    “或許嗎?”寒青的聲音低低灑入了風中,輕不可聞,“那就是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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