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陣鑽心的咳嗽聲從裏間傳來,夾雜著卓瑪的抽泣聲,淩丁當心一緊,也顧不得麵前黑衣男看到自己時候的怪異了,撩開簾子就走了進去。


    布局淡雅脫俗的室內此刻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女子露出厚被的臉比雪白的被套更顯蒼白,此刻看到疾步走進來的人,一聲咳嗽登時堵在了嗓子口,憋得臉上呈現出一抹異樣的嫣紅,本來半眯的眸子陡然銳利,定定地看著淩丁當。


    “你···”樓月本來想說你是來殺我的,卻被手上一滴冰涼的液體生生奪迴了神誌,看著身旁淚眼朦朧一臉擔心的卓瑪,隻能半垂下下眼睛掩去心裏的驚駭。


    淩丁當剛剛看到男人的反應還有些莫名其妙,但此刻再看這個卓瑪口中的月兒姐姐見到自己時的神態,就可以確定一件事了。


    這兩人絕對是認識自己的。


    但對這兩個人,她還真沒什麽印象,尤其是麵前這個病重的女人。


    她自認除了在昨天的冠玉集上露了一出麵之外,淩丁當這個名字,在戈丹還沒有那麽大的知名度。


    不過,等等···


    病重,重傷,看到自己時的失態!


    淩丁當想到一個可能,低頭看向頭埋在被窩裏下意識身體微微往床裏麵縮的女人,繼而給卓瑪擦擦臉上的淚珠,語氣和藹可親:“卓瑪,淩姐姐會醫術的,你先到外間等一等,讓淩姐姐給你月兒姐姐檢查一下!”


    “那拜托淩姐姐了!”卓瑪人雖小,但智商不缺。反正都是女的,隻是檢查一下哪還用自己迴避,但希望月兒姐姐好起來的迫切壓過了她的疑惑,自然聽話地迴避了,出了門還不忘細心地戴上裏間的房門。


    樓炎正心亂如麻地清理著地上的碎瓷片,對於卓瑪這個女娃,他還是有些印象的。當年樓月被委派去中原遊曆迴來,來的時候手裏就抱著一個繈褓,說是在路上撿的孩子,按理說一般撿來的孩子都是要充盈族內的幽靈衛的,作為樓氏族人的影子存在著,一生不能以真麵目示人,直到死也不能讓另外的人看到自己的臉。


    但這個孩子,樓月卻抱著被族內的人察覺的危險,硬是設計她的奶娘假死,把這個孩子和她的奶娘送到外界隱姓埋名十幾年。


    自從成為樓月的搭檔,兩人形影不離地執行任務,樓月的這個秘密自然被他知曉。他當然看出來這個卓瑪的身份不止棄嬰這麽簡單,他有懷疑過這個卓瑪就是樓月在外遊曆時和外麵的男人生下的私生女。他不是沒想過查證,但查證之後呢?一旦證實了自己的猜想,被家族察覺的話,樓月活不了,他一樣會被賜死。


    作為搭檔,樓氏的每一個人在選擇搭檔後就矢誌同生共死,一旦有一人死亡,另一人就絕對沒有獨活的可能,要不然他也不會曆盡艱險逃出刑獄的時候在受了傷的情況下還把明顯是累贅的樓月帶上。


    這已經成了刻在他骨子裏的本能。


    現在看見隻卓瑪一個人走出來,樓炎忍不住心驚肉跳,扔下掃把就要衝進去。


    一個單薄的小身子牢牢守在門口。


    樓炎低頭看卓瑪一臉警惕地盯著自己,忍不住苦笑:“叔叔去看看你月兒姐姐!”


    卓瑪自然也認識這個僅有的幾次和月兒姐姐一起出現的男人,但現在淩姐姐在給月兒姐姐檢查身體,連她都被攆出來了,就堅定地擋在門口:“你等等吧!”


    樓炎忍不住欲哭無淚,隻怕待會再進去的時候我們就隻能給你的月兒姐姐收屍了!


    裏間。


    淩丁當踱步床沿,好奇地看著死死壓抑著咳嗽聲悶聲唿吸的女人,身後闔門聲響起,淩丁當當即自如的做到床邊,輕輕啟唇:“月兒?”


    成功看到被子下的身體一僵,淩丁當自然不會給她逃避的機會:“剛剛你的反應告訴我,你認識我!”


    “我也剛來這裏,按理來說應該沒人認識我才對,但你偏偏就認得我了!哦,還有外間的那個男人,剛剛看到我的時候還嚇得碰碎了一個杯子呢!”淩丁當說給樓月聽,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就奇怪了,我們一無交集二無仇怨,你們是怎麽認識我的呢?對了,就在昨晚上,我險些丟了性命呢!幸虧我家男人救駕及時,還狠狠給了那個殺手一刀!不過遺憾的是,那個殺手最後還是逃跑了!為了這個,我可是擔心的一夜沒睡好!”


    “但今天看到了你,我就覺得我運氣還是不錯的,不過是隨便溜溜,就找著了兩個疑似是昨天想殺我的人了!你說呢?”淩丁當微笑看著緊閉著雙眼的女人,笑意卻不達眼底。


    “不想迴答就算了,我答應小卓瑪給你檢查身體的,來,配合一下!”淩丁當可不管人家同不同意,趁人不備刷地把被子掀起來了。


    樓月下意識地就要捂住側腰,經過草草包紮後的傷口還在微微滲血,床單上已經沾上了一片血漬,淩丁當眼疾手快的擋開樓月的手,仔細查看了一番受傷的部位,想到昨晚冰涼的匕首險之又險擦過去的位置,嘴角不自覺牽起一抹邪魅涼薄的弧度:“果然是你,殺手小姐!”


    樓月頹然,慘淡一笑:“既然這樣都能被你找到,樓月認命了!是殺是剮,隨你處置!”


    淩丁當一嗤:“你當我傻,卓瑪還在外麵呢!我現在殺了你,怎麽跟卓瑪交代!再說了,以你現在這幅樣子,隻要疏於醫治,離死還遠麽,用得著髒了我的手!”


    樓月聞言隻呆呆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喃喃重複著:“是啊,我也清楚我現在的身體,沒有藥,根本就撐不下去,何必等人來殺呢,沒得髒了你的手!”


    淩丁當可沒忘了外間還有一個人呢,雖然她能看出那人應該也是受了傷的,殺了倒是一了百了,但在小卓瑪麵前,她還不想暴露自己殘忍的一麵。


    淩丁當可以看出麵前的女人已經存了一份死誌,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選擇這麽一個別人輕易就能找到的地方不采取任何措施靜靜等死,單她還有自己的疑問:“老實交代,你們是怎麽竊聽到我們的談話的?”


    樓月動了動眼睛,終於把焦距凝聚在了淩丁當身上,卻是什麽話都不說。


    雖然她知道家族已經拋棄了她,但從小灌輸的信念早已經深深刻在了骨子裏,背叛家族,她自問做不到。


    兩人就這麽默默對視著,淩丁當看著麵前這張因為高熱越發嫣紅的臉蛋,終於察覺到那一絲絲的詭異的重合感從何而來,不由問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你跟卓瑪什麽關係?”


    不怪她疑惑,對卓瑪的印象還停留在昨天那個黑黝黝的瘦小男孩上,剛才還沒有過渡過來,但再看麵前的這張臉,不得不說,兩人的相似度還是很高的。


    樓月依舊緊閉著嘴,淩丁當忍不住猜起來:“姐妹?母女?表···”表姐妹三個字還沒有說完,淩丁當已經一臉的恍然大悟。


    “原來你是卓瑪的母親!”


    看著樓月緊咬著嘴唇依舊止不住嘴角微顫,淩丁當好心的解釋:“嗬嗬,在下不才,正好選修了一門麵部心理學,其實不用你迴答,單看你的麵部細微的表情變化和瞳孔反應,我就可以收獲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雖然不能說百試百靈,但準確率還是很高的!”


    “你,問吧!”樓月閉上眼睛,不再看淩丁當一眼。


    她可以不顧惜自己的性命,但卓瑪是她唯一的血脈,她不確定這個女人會對卓瑪做什麽,但她不敢賭。


    淩丁當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更何況如今想要自己命的人還隱藏在暗處,隻要她不放棄尋找雞血石和鈴鐺,和這些人碰上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事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線索,為了知己知彼,她不介意用點小手段。


    好在,這個樓月還算識時務。


    讓人背叛的籌碼不夠大,那就想辦法增加籌碼,這是淩丁當一貫的守則。


    “還是那個問題,你們是怎麽竊聽到我們的談話的?”


    “因為,我們的根據地,就在外河河底!我們要防著每一個人接觸到河底的機關,必要時直接擊殺!而隻要有水道的地方,都有我們的人守著!因為不管是那一條水道,終點都會是外河!”


    “你屬於什麽勢力?”


    “樓!”


    “名字是‘樓’的勢力!”淩丁當皺眉思索,“你叫樓月,名字是‘樓’,不會是那個樓吧!”


    淩丁當驚訝,待看到樓月輕輕點了點頭後,忍不住無語凝噎。


    樓氏一族,在戈丹曆史上,絕對是濃墨重彩的一筆。淩丁當還記得史料中那一場曠世之戰的描寫。


    翻譯成白話文就是,當年的戈丹王二世雖有其父的才智,卻沒有了他父親的野心和英勇,雖勵精圖治,不服他的依舊大有人在,其中多數是跟隨戈丹王建立了戈丹王朝的老臣們,但唯有一人例外,她雖然也是世襲罔替的侯爵,但她忠心耿耿的父親已經死了,生來不屑於屈居人下的她,毅然召集了封地內的子民們,揭起了反旗。


    也揭開了樓氏一族與戈丹王朝長達百年的血淚征途。


    這個人,叫樓蘭。


    沒錯,她是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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