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道‘指責’的聲音插-入進來,葛瑞絲還沒有怎麽樣呢,她向來對這種類似於‘pissoff’的言語不痛不癢,雷蒙德就神情收斂了起來,他一方麵是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一方麵心裏不由自主的為對方點蠟,針對了葛瑞絲還能全身而退的,雷蒙德還沒有見過呢。


    “雷蒙德,你來說。”葛瑞絲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打斷她和雷蒙德說話的女人,就收迴視線來這麽說著。


    “我?”雷蒙德覺得肩膀上的壓力一下子就大了,他想了想模仿著葛瑞絲平時噴灑毒液的語氣對臉漲紅的卡洛琳·朗茲說,“你既然知道這件事輪不到你置喙,那又何必還要說出來呢,這可不公平。葛瑞絲,我說的怎麽樣?葛瑞絲?”


    葛瑞絲又亮又寒的視線直直的刺在卡洛琳·朗茲的臉上,“你不是受邀而來的賓客。”


    卡洛琳·朗茲試圖辯解:“可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從你身上穿的非專門定製的禮服,我可以看出來你並非受邀而來的賓客;你的中指關節和指尖上有老繭,說明你常常寫字和打字,典型的辦公室文員;再加上你既然可以出現在格林先生的宴會上,還在提及格林先生時帶有強烈的個人感情-色彩,我可以判定你是格林先生,我父親的秘書。”葛瑞絲在判定完後,半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說,“你知道有趣的地方是什麽嗎,秘書小姐?”


    卡洛琳·朗茲不由得的問:“什麽?”


    葛瑞絲剛要開口,就注意到正朝這邊走過來的安格斯,等安格斯走近了,她抿了抿嘴:“看來你也發現了。”


    這話沒頭沒腦的,但安格斯卻聽明白了,他連一絲多餘的目光都沒有分給卡洛琳·朗茲,就走過來攬住葛瑞絲的肩膀:“我讓人把她帶出去。”他比葛瑞絲瞳孔顏色要深的湛藍色眼睛和妹妹對視著,讀懂他傳達意思的葛瑞絲難得沉默了。


    顯然卡洛琳·朗茲並沒有這份自知之明,或許是能以羅德裏克秘書的身份來參加宴會的獨特性帶來的優越感蒙蔽了她,她竟然將這件事鬧到了羅德裏克跟前。


    羅德裏克在卡洛琳·朗茲提到葛瑞絲時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變得特別難看。


    以為羅德裏克是在為她鳴不平的卡洛琳·朗茲難掩心中的竊喜,殊不知周圍的賓客神情都微妙起來,顯然認為這又是一個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隻不過現在已經不興‘美國夢’這一套了。先不說安格斯·格林,羅德裏克·格林的繼承人,就是那位常年不在紐約的葛瑞絲·格林,似乎看起來她並不受羅德裏克·格林喜歡,畢竟都被流放到倫敦了,到現在都沒有接觸過格林家的產業,但實際上呢,據說上一任格林家的家主,也就是葛瑞絲·格林的祖父把他將近40%的遺產都留給了這個孫女,光憑這一點就知道她絕對不容小覷了,更不用說這位還是個…有著獨特癖好的高智商天才。


    ——顯然他們已經見識過葛瑞絲的演繹法了,並為此留下了深刻印象。


    所以是,‘戰場’從二樓轉移到一樓大廳了。


    顯而易見卡洛琳·朗茲很“忠心耿耿”,在葛瑞絲挽著安格斯的手下來時,她正在向羅德裏克複述葛瑞絲說他虛偽的話,當然‘虛偽’這個詞她似乎很難以啟齒,葛瑞絲很好心的幫助她補全,“虛偽,我說格林先生虛偽,我不認為將這個詞說出來對你來說有什麽困難,鑒於你做了隆鼻手術,以及墊高了你的顴骨。”


    葛瑞絲的目光再次滑過了有著一頭深褐色,在某種程度更偏向於紅色頭發的卡洛琳·朗茲的臉,用沒什麽感情-色彩的語氣說:“有趣的事情就在這裏了,麵部塑形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符合主流審美觀,盡管我並不讚成這種改變自己身份識別碼的行為,但不可否認的是它確實在某種程度上愉悅了除了我之外人的感官。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親愛的秘書小姐,你在做了麵部塑形手術後,卻沒有手術前那麽令人愉悅了,這就讓我忍不住好奇了——”


    在場做過麵部塑形手術的來賓眼觀鼻鼻觀心,淡定極了,倒是羅德裏克的神情更加不好看了,他在葛瑞絲說出她的推論前喝止了她,“葛瑞絲!別再往下說了……”


    葛瑞絲看向不像是在處在暴怒中的羅德裏克,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你這是在請求我?”


    羅德裏克毫不遲疑的點頭:“是的。”


    葛瑞絲扯了扯嘴角,最終吐出一個“好”來。


    這走向似乎不太對啊?難道真的有人要實現她的‘美國夢’了?


    雷蒙德覺得這對話更像是先前葛瑞絲和安格斯那沒頭沒腦的對話,裏麵肯定有什麽隱情。他迴想了下先前的情況,又定睛看向卡洛琳·朗茲的臉,剛才在二樓時燈光沒那麽明亮,他也沒怎麽注意,但現在再來看,卡洛琳·朗茲長得有點像葛瑞絲,不,準確來說,她長得像他去世的姑姑伊麗莎白·格林。怪不得,葛瑞絲的表現這麽奇怪,當年車禍中伊麗莎白把葛瑞絲護在了身下,葛瑞絲得到一線生機,但伊麗莎白卻沒能挺過來,那無疑是葛瑞絲的逆鱗。


    這時候反轉又來了,羅德裏克叫人進來把卡洛琳·朗茲帶走,顯然並不是多有禮的送客方式,哦,卡洛琳·朗茲並不是受邀來的賓客,同時對此難以置信,但顯然她並沒有置喙的餘地。


    “等等。”在卡洛琳·朗茲剛‘傷心欲絕’的被往外‘請’了幾步後,葛瑞絲又懶洋洋的開口了:“我有一個建議,親愛的秘書小姐,如果你下次想學正宗的牛津腔,一定要請一個非東倫敦出身的家庭教師。”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卡洛琳·朗茲也有著一口優雅的牛津腔來著,隻不過在慌亂下就有些變形了。


    “是嗎,其實是來自美國德克薩斯州東部地區的秘書小姐?”葛瑞絲說著她那正宗的牛津腔就無縫切換成了德州口音,然後又將德州口音切換成了倫敦腔,繼續說道:“幸運的是,我在語言學上有那麽些天賦,而口音的融和很有趣。”


    在最後就整合成了卡洛琳·朗茲先前用的融合版牛津腔,“你說是嗎,秘書小姐,哦,或許我該稱唿你為商業間諜小姐?”


    靜默。


    葛瑞絲臉上燦爛的笑容一閃即逝,她並沒有在意她製造出來的靜默,又對一直站在她這邊的安格斯說:“我想關於商業間諜小姐的調查方向我可以提供額外的幫助,她的左腿小腿骨粉碎性骨折過,根據愈合情況,我推斷在五六年前,另外她讀的是普林斯頓大學。哦,希望沒有冒犯到普林斯頓大學。”


    再次靜默。


    不管在場的其他人對葛瑞絲的說法是那麽的半信半疑,但羅德裏克和安格斯是絕對信任她的,安格斯難得笑起來,對妹妹說:“我會的。”


    卡洛琳·朗茲下意識看向羅德裏克,羅德裏克擺手讓她繼續被請出去,卡洛琳·朗茲的臉色變得更加灰白了,她垂下頭,正要垂頭喪氣的往外走,葛瑞絲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綻在哪裏嗎?”


    卡洛琳·朗茲沒有抬頭。


    葛瑞絲也不在意,她繼續說她的:“格林先生,我父親他並不討厭我。”顯然卡洛琳·朗茲會去葛瑞絲麵前找存在感,是因為她不那麽稱職的愛上了羅德裏克,並且認為羅德裏克討厭葛瑞絲,她有必要緊隨著羅德裏克的腳步。


    “他愛我。”卻又恨她。


    ……


    葛瑞絲並不在意羅德裏克會對卡洛琳·朗茲,以及她背後策劃人——顯然,卡洛琳·朗茲背後還有一個處心積慮的策劃者,而這個策劃者還必然是羅德裏克的親近之人,隻有這樣他才會知道關於伊麗莎白的事——做什麽,那並不關她的事,不是嗎?


    哦,她倒是又和格林先生大吵了一架,關於他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的不健全的心理防禦機製。比如他在伊麗莎白去世這件事上表現的逃避機製,又比如以此滋生出的移情心理等等。也就是說,他們父女關係並沒有經過此事而緩和。


    大吵一架後的第二天,羅德裏克讓人送了一遝劇本過來,意思很明顯,葛瑞絲想拍哪部拍哪部,即便格林家沒有在娛樂圈有所涉獵,但作為揮舞著支票大資本家,支票所到之處,方便之門大開。


    葛瑞絲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諷刺性十足的輕哼,“典型的儀式與抵消。”


    雷蒙德被他們這‘一會兒晴一會兒雨’的父女關係都給弄蒙圈了,最後他決定他不跟著摻合了,他隻是一條金魚而已,七秒的記憶嘛。這提醒他了,這就去搜索下‘儀式與抵消’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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