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怕死嗎?”


    突兀響起的聲音,將正坦然準備接受死亡的夏姑娘從悲傷情緒中拉到了現實。


    起初她還以為是幻聽,可聲音又再次響起。


    夏姑娘下意識抱起孩子,漂亮的鳳目警惕的掃視著昏沉寂靜的洞內:“誰在說話?”


    “你身上帶有皇室氣息……你是皇家的人?”


    神秘人的聲音聽起來嘶啞殘破,就好像嗓子裂開了一道口,聽著讓人頗為不適。


    但能聽出來,對方是一個老婆子。


    夏姑娘心下一緊,將孩子放在陳牧懷裏,壯著膽子朝著洞壁一處陰影緩緩走去。


    終於,她看到了說話之人。


    隻見角落的陰影之處有一顆鑲嵌在石壁上的頭顱!


    可仔細看,就會發現對方的身體完全被融合進了石壁裏,隻露出一顆腦袋。


    看麵相,的確是一個老婦人。


    老婦人臉型輪廓極深,幹癟的臉頰上蛛紋密吐,頭上隻有幾綹雜草般的灰發。


    這恐怖的模樣嚇了女人一大跳。


    夏姑娘捂住紅唇後退了一步,驚顫道:“你……你是人是妖?”


    “現在的我……不過是半人半鬼而已。”


    老嫗自嘲苦笑。


    她抬起渾濁無光的眼眸,打量著夏姑娘:“你是皇家的某位郡主嗎?還是某位妃子?”


    這人竟然能看出她來自於皇室。


    夏姑娘內心很驚訝。


    估計對方的修為很高,或者會一些氣相之術。


    可看著老婦人這模樣像是完全被困在這裏,夏姑娘不禁有些疑惑:“這裏是什麽地方?是誰把你困在這兒的。”


    “他是你什麽人?”


    老婦並沒有迴答,而是將目光轉向昏迷的陳牧。


    夏姑娘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是我朋友。”


    “朋友……”老婦嗤笑了起來。“這朋友,倒也挺親密的。”


    夏姑娘粉頰一紅,看了眼洞外還在兇猛攻擊的蛇群,將求生希望寄托在了這個神秘老婦身上:“前輩,您能不能幫我們趕走外麵的妖物。”


    “幫你們?”


    老婦幽幽歎息道。“你看我這模樣,能幫你什麽?”


    夏姑娘剛剛燃起的希望頓時被冷水撲滅。


    可她還是抱著最後一絲期望:“你肯定有辦法的,如果那些蛇群衝進來,你也活不了。”


    “我……求之不得。”


    老婦儼然一副生死看淡的神情,嗬嗬諷笑道。“被困在這裏十六年之久,想求死都難,今日若真能被那些妖物殺死,倒也是解脫了。”


    夏姑娘這下終於死心了。


    她望著陳牧和孩子,姣好的眸子裏蘊著無限黯然和遺憾。


    每次有一點點希望時,卻總被無情掐滅。


    難道他們注定要死在這裏嗎?


    老夫看著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輕聲道:“不過你運氣不錯,按照時間推斷,再過一個時辰左右,便會有光明赤烏出現,那時候你可以離開這裏。”


    夏姑娘眼眸一亮:“光明赤烏?這是什麽?”


    “光明一出,便意味著著黑夜結束。”


    老婦淡淡說道。“夜妖世界固然厲害,可終歸是有破綻的,當年一位男子為了救自己心愛的女人,甘願化為金烏將黑夜驅散,成功讓心愛的女人脫離夜妖世界。


    不過金烏也隻能維持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到時候若未能離開,那麽隻能再等一年。”


    一年!?


    夏姑娘繃大美眸,忙問道:“敢問前輩,金烏到來時,又該如何離開夜妖世界?”


    “手持黑佛舍利皆可。”


    “黑佛舍利?”


    夏姑娘一頭霧水。


    老婦解釋道:“當年有一位聖僧為普渡遊蕩迷失的孤魂野鬼,於夜妖世界裏的天夜台坐化,化為舍利,隻有那地方才能得到舍利。”


    不等夏姑娘詢問,老婦繼續道。“天夜台距離這裏,至少兩天的路程。”


    女人愣在了原地。


    眼裏升騰而起的亮芒漸漸的黯淡下去。


    幾番希望與絕望的輪番交替讓她情緒不免有些失控,怒聲道:


    “你根本就是在戲弄我!光明金烏還有一個時辰就到,而黑佛舍利卻要去很遠的地方才能得到,這有什麽用?”


    “可我有舍利。”


    “……”


    夏姑娘憤怒的表情僵在臉上,看著神情淡漠的老婦,張了張紅唇。“你說……你有黑佛舍利?”


    “對。”


    老婦那布滿密密麻麻皺紋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詭笑。


    夏姑娘頓時驚喜無比,放低身段懇求:“還請前輩救我們一命,此番大恩大德我一定會還。”


    “還?你拿什麽還?”


    老婦冷笑。“世上多是無情無義之人,現在口口聲聲說銘記恩情,可真正得救又是另一副嘴臉。”


    夏姑娘急切道:“前輩,我——”


    “別說了!我不可能救你們的!”老婦打斷她的話,語氣無比堅決。


    她在故意折磨對方的心態。


    一次次注入希望,又一次次親手扼滅,她似乎很享受看著別人逐漸絕望無助的模樣。


    此時,洞外的光華出現了一道道裂痕,濃重的血腥味已經滲透到了洞內。


    那些毒蛇嗅到生人的氣息,愈發變得狂暴起來。


    夏姑娘麵色陰晴不定。


    她微微握緊了秀拳,腦中轉過無數念頭。


    比如拿劍威脅對方,比如砍下對方的腦袋進行搜尋,甚至都想過要不要跪下祈求對方相助。


    但自己畢竟是一國之太後,豈能隨便給人下跪。


    而老婦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可以試著威脅我,比如割我的舌,挖我的眼……”


    老婦嘶啞的笑聲比洞外那些毒蛇的呲呲聲還要滲人,語氣幽幽。“我在這裏困了十六年之久,所遭受的痛苦比剝皮抽筋都要痛苦百倍!”


    說到最後,老婦麵目猙獰。


    她被融嵌在牆壁內的身子好像真的在遭受煉獄的折磨,讓人不寒而栗。


    “隻要你幫我,我一定能救你出去!”


    夏姑娘冷冷道。


    老嫗隻是嘲諷的笑著,並不迴應。


    夏姑娘青蔥般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脖頸處,輕輕扯下一張極其名貴高級的易容麵具。


    一張美豔無雙的容顏顯露出來。


    這一刻,似乎整座陰鬱的山洞都亮了幾分,直如牡丹嬌豔盛放。


    “我是大炎的太後,無論你信或是不信!”


    女人仰起晶瑩的下巴,渾身散發著孤傲與上位者的氣勢,雙指並起指天。


    “哀家以天道皇運發誓,隻要前輩肯相助,哀家出去後定會派高手救你出去,若違背此承諾,天打五雷轟!!”


    洞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原本嘲諷的老婦怔怔的望著眼前美豔絕倫嫻雅麗人,眼裏透著不可思議的表情。


    良久,她忽然笑了起來。


    笑得極為癲狂。


    甚至連眼角都迸出了淚花。


    太後秀眉緊蹙,淡淡道:“你還是不相信?哀家真的是——”


    “染!青!影!”


    哪知老婦卻死死瞪著她,牙縫裏迸出了太後的名字。


    女人怔住了。


    對方為何知道她的名字?


    “哈哈哈……”老婦癲狂大笑。“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見了皇後娘娘,哈哈哈……你說,這人世間的緣分為何如此的巧妙……”


    “你認識我?”太後內心莫名有些不安。


    “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老婦猙獰著臉,好似惡鬼一般。“二十一年了,你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而我……卻從當年的小丫鬟,成為如今這副模樣,嘿嘿……你過得真是好啊。”


    聽著對方恨意滔天的話語,太後隻覺得莫名其妙,內心不安愈發強烈。


    她不由踏前一步,仔細端詳著對方的臉。


    看著看著,她臉色慢慢變了,終於是想起了什麽,瞳孔開始收縮,嬌軀微微顫抖。


    一張埋藏在記憶深處……熟悉而又陌生的稚嫩俏麗容顏浮上了腦海,將昔日所有的記憶重新翻開。


    “你是……你是……”


    太後輕輕搖著螓首,一臉震驚。“錦兒……你是秦錦兒!”


    昔日許貴妃的貼身侍女!


    那個將太子偷偷帶出皇宮,最終失蹤了的秦錦兒!


    老婦寒聲道:“終於想起來了嗎?這些年你真是過得好啊,模樣一點都沒變。”


    太後皺眉:“你怎麽會在這裏?還成了這副模樣?”


    “這一切不應該是拜你所賜嗎?”


    “我?”


    秦錦兒露出一抹扭曲獰笑:“當年你幕後指使我用狸貓換太子,才害的我變成這番模樣!”


    “你在開什麽玩笑?”


    太後隻覺荒繆。“狸貓太子一案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你不敢承認了?”


    “不是我做的,我為何要承認?”


    “嗬嗬。”秦錦兒滿目譏諷。“當年我能帶著太子輕易從皇宮離開,無任何阻礙,除了皇後娘娘你有這麽大的能力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太後反唇而譏:“是你帶著太子離開的,你應該最清楚幕後人是誰?”


    話到這裏,太後忽然眯起鳳眸,冷冷盯著秦錦兒:“看來,當年背叛許彤兒的人果真不是飛瓊,而是你。”


    秦錦兒抿了抿幹裂的嘴唇,並沒有否認。


    太後不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記得許彤兒很疼愛你,甚至把你當親妹妹看待。”


    “親妹妹?”


    秦錦兒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若真當我姐姐,就不會眼睜睜看著狗皇帝滿門抄斬我家!而我,也不會從秦家大小姐淪落成一個小丫鬟!”


    “秦家被滿門抄斬,那是你父親活該!因為他要造反!”


    “夠了!”


    秦錦兒雙目猶如鬼火,幽幽陰暗。“以許彤兒當時被寵愛的地位,她隻要說一句話,我們全家都不會被斬,可她卻坐視不理,甚至連我哥的求情都不予理會!


    等到我家人被殺光後,她才假惺惺的為我求情,將我留在身邊做她的丫鬟。


    你覺得她真的是好心嗎?


    她不過是在炫耀她的假聖母之心,她不過是在踐踏我的尊嚴,以此來換取憐憫!


    我沒殺了她兒子,就已經是很仁慈了!”


    “既然你這麽恨她,你就應該殺了她兒子,而不是留成禍患!”太後冷冷道。


    秦錦兒一怔,咧嘴冷笑:“是了,你是最想太子死的人。我之前聽聞你想當女皇,還以為隻是流言而已,現在看來,你還真有這野心。”


    “太子在哪兒?”太後兀自直視對方。


    秦錦兒搖頭:“我不知道。”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太子是你親自抱出宮的,結果你們全都失蹤了,你現在說不知道?”


    太後一副明顯不信的表情。


    “的確不知道。”秦錦兒幽幽一歎。“我也被騙了,被人當成了棋子使喚。”


    “到底怎麽迴事?”


    太後意識到這裏麵還有重大內情,好奇詢問。


    轟——


    洞外忽然傳來了巨大的聲響,那已經布滿了裂紋的光華開始搖搖欲破。


    似乎下一秒那些蛇群就會湧進來。


    “看到右側石壁邊側的一塊凸起石塊了嗎?”秦錦兒驀然開口,目光直盯著一塊石頭。“將它按下。”


    太後沒有絲毫猶豫,快步走過去摁下凸起石頭。


    洞外瞬間又多了一片白色光幕。


    “這是最後一道結界了,破了之後,我們也隻能死在這裏。”秦錦兒說道。“不過臨死之前,總該知道些答案。”


    她盯著太後,再次問道:“狸貓太子的幕後指使是不是你?”


    “不是。”


    太後認真迴答。“雖然我討厭許彤兒,但我並沒有拿她的孩子做文章。當然,她死了之後我很高興。”


    “你討厭許彤兒?”


    秦錦兒忍不住嘲笑。“看不出去啊,她可是也把你當成妹妹來看待,沒想到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這話一出,似乎刺激到了太後。


    她咬了咬粉唇,冷冷道:“我承認許彤兒以前待我很好,我能坐穩皇後也有她的一份助力。甚至我因為幾次犯錯被陛下責罰,也是她屢次出麵說情。可她越是這樣,我就越討厭!”


    “因為什麽?是她奪走了陛下一個人的寵愛?”


    秦錦兒幽冷的眸子仿佛看穿了太後的心思。


    太後也不否認:“人都是有嫉妒心的,我也不例外。我討厭許彤兒的優秀,也欽佩她的胸懷與智慧,但處在我的位置上,她更像是敵人!”


    “你喜歡陛下?”秦錦兒唇角勾起。


    太後搖頭:“我對先皇沒有一點感情,但我是皇後,他是皇帝,他可以冷落我,卻不該將寵愛全部傾注於一個妃子身上,對我卻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瞧過!


    他懶得碰我,懶得跟我說話,懶得搭理我!


    我可是皇後,一國之母啊!


    你知道那時候有多少臣子,有多少太監侍女們在背後指指點點我嗎?


    他們都在嘲笑我!


    嘲笑我就像是一個扔在當鋪庫房裏的破瓷器,看著光鑒可人,卻得不到主人的半點在意和欣賞!


    許彤兒對我好,可這種好跟憐憫有什麽區別?跟羞辱有什麽區別?


    她一個做妃子的,竟然向皇帝請求赦免我的罪過。她僅僅隻是一個妃子,在宮內的地位比我皇後高上無數倍!


    那些臣子和下人們見了她恭恭敬敬,而見到我,眼裏隻有輕蔑!


    似乎我在宮內能活下去,全是她在照顧我!”


    太後越說越生氣,似乎準備在臨死之前,將內心所有掩埋的情緒傾瀉出去。


    “如果換成是你,你又如何去想?”


    太後緊緊攥住皙白的拳頭,指甲刺得掌心生疼。“後來我明白了,有些東西隻要靠自己去爭取的!


    那些昔日輕蔑於我的,我會讓他們恭恭敬敬的跪在我麵前!”


    那些曾經害過我的,我會讓他們嚐到鮮血的滋味!


    那些看不起我的,往後的每一天,他們都將會活在恐懼裏。巴結我,奉承我!


    隻有權力,才能讓我感覺到真實!”


    此時的太後恢複了往日的冷酷與霸道,雙目熠熠生輝,透著睥睨於天下的孤傲氣魄。


    她要讓全天下的人都不敢輕蔑於她。


    唯有權力,才是一切!


    秦錦兒看著與記憶裏判若兩人的太後,輕聲笑道:“那現在呢?你奪取的那些權力……能救你嗎?”


    太後神情黯淡下來。


    她柔情看向陳牧:“不在乎了,或許命運便是如此。”


    “有些時候,我跟你像是同一類人。”


    秦錦兒長歎一聲。“都因為有一個很耀眼的女人,而顯得很自卑,繼而去仇恨和嫉妒。”


    太後一撇紅唇:“至少我不會背叛自己的主子。”


    秦錦兒笑了笑也不惱怒,看著陳牧:“你很在意他。”


    “對。”


    太後迴答的很幹脆。


    “我不太相信,畢竟你是一個冷血理智的人。”秦錦兒幽聲道。“你的本性就是自私。”


    “你說什麽就什麽吧,無所謂。”太後語氣冷淡。


    就在這時,秦錦兒嘴巴忽地一張,一顆黑色的珠子忽然掉落在了地上,滾到了太後腳下。


    “這是……”


    太後心髒跳動了一下,不敢確認。


    秦錦兒道:“這是黑佛舍利。”


    “你怎麽——”


    太後有些不敢相信。


    剛才還語氣堅決的女人,此時竟這麽好心給了她希望。


    “你答應過我的,出去之後就會派人來救我,對嗎?”秦錦兒打斷對的話,質問道。


    太後點了點螓首,將黑色珠子拿起來,沉聲道:“放心,我答應過你的承諾一定會辦到。”


    “那就記住你的承諾。”


    秦錦兒看了眼洞外天色。“似乎比預計的要來早一些,等光明金烏出現,洞外的妖物便會散去,也是你我離別之時。”


    太後道了聲謝意,想了想,又忍不住問出其他謎團:“你當時帶著太子離開皇宮,應該是會有人暗中接應你吧。”


    “對,確實是有人來接應我。”


    秦錦兒淡淡說道。“是陰陽宗的二長老,不過我故意避開了他們,帶著孩子偷偷離開了京城。”


    陰陽宗?


    這麽說來,當年狸貓太子案中,陰陽宗天君確實是有參與的。


    “你為什麽要故意避開他們?”太後不解。


    秦錦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澀然開口:“我雖然恨許彤兒,也討厭許彤兒,可是……我不想因為仇恨,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小生命。


    我當時不知道陰陽宗讓我用狸貓換太子的目的是什麽,所以不敢把孩子交給他們。


    此外,那時候我已經預見到許彤兒的下場了,所以更沒必要去害一個孩子。


    隻不過五年後,天君雲簫還是找到了我。”


    太後腦中閃過一道光芒,恍然明白了什麽:“你被困在這裏,是雲簫所為?他在懲罰你!”


    秦錦兒眼中迸出恨意,但漸漸化為恐懼和無奈。


    “或許,是我咎由自取吧。”


    渾濁的淚珠兒從道道皺紋延流而下。


    看得出秦錦兒對天君是由心的畏懼,也後悔自己的魯莽所為。


    太後內心唏噓不已。


    有些事情總是在冥冥中出現很多變數。


    隨著時間的推移,洞外開始漸漸呈現出一片熾亮光芒,仿佛從黑夜瞬間交替到了白日。


    那些毒蛇群開始自行退去,躲藏起來。


    而長發神女妖女也不見了蹤影。


    直到刺亮的白光直接從洞口湧入,太後明顯感覺到渾身暖意陽陽,手中的黑佛舍利也綻放出佛光。


    “果然有用!”


    太後心下一喜,忙抱起嬰兒,將陳牧摟在懷中。


    白光幾乎讓整個山洞變得敞亮起來,如安裝了燈管似的,岩壁上的每一條紋路都能看得清。


    太後靜靜等待,臉上掛著舒心的笑意。


    可奇怪的是,手裏的黑佛舍利隻是散發著佛光,她一直在洞內,沒有被扯動的觸感。


    “怎麽迴事?”


    太後有些緊張的看著秦錦兒。


    秦錦兒卻早料到會出現這一幕,冷笑道:“他的魂體不在,應該被困在了活死人林,所以是沒辦法離開這裏的。”


    “什麽?”


    太後不知所措。“那怎麽辦?”


    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竟然又出了意外。


    秦錦兒眼裏浮現出幾分玩味,一字一頓道:“很簡單,丟下他,你自己離開夜妖世界。”


    太後瞪大了秀麗的雙目:“丟下他?”


    “對,丟下他。”


    秦錦兒字字誘循。“丟下他,你就可以獲得自由,你就可以繼續去爭奪你的權力,繼續做你的太後。一個男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對嗎?”


    太後搖著螓首,滿臉痛苦之色:“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一定有的。”


    “沒有,隻能丟下他!”


    秦錦兒看著洞外開始黯淡的天空。“時間不夠了,快做決定!若是錯過,你恐怕永遠出不去了。”


    太後內心掙紮無比。


    丟?


    還是不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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