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二十二年前的命案。


    人證、物證俱在,當事人也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就這還想翻案?


    陳牧覺得這女人一定是瘋了:“這都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你覺得還有必要調查嗎?更何況獨孤神遊又沒有死,這麽多年他自己都沒喊冤。”


    “他喊不喊冤那是他的事情。”


    神女幽淡的眸子裏閃著些許的冷意。“而我要調查那是我的事,就問你一句話,查不查?”


    “就現在這境地,我還有選擇的必要嗎?”


    陳牧自嘲。


    ‘天外之物’躲著不出來,自殺已經沒了必要,打又打不過,隻能乖乖聽話了。


    先把這女人情緒安撫了,到時候偷偷離開對方也拿他沒辦法。


    神女唇角微翹:“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語畢,女人忽然伸出瑩白的玉指輕輕點在陳牧的眉心處,一圈奧妙神秘的圓形符文緩緩擴散。


    隨著符文不斷擴散,房間內的彼岸花散發出淡淡紅色幽光。


    無數紅絲纏繞在了陳牧的身上……


    瞬息之間,陳牧感覺自己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抽離出去。


    待男人緩過神來,卻看到女人手掌之上托著一個類似於水晶球的物體,而水晶球內漂浮著一個與他相似的小人兒,身體微乎透明。


    “這是什麽?”


    陳牧一臉疑惑。


    神女麵無表情道:“你不需要知道是什麽,你隻需明白,七天之內倘若查不出真相,你就別想見到你家娘子和你的那些紅顏。”


    “七天?”陳牧瞪大了眼睛。


    “對,隻給你七天。”


    女人看著他,平靜的語調中起伏著幾分霸道。


    “你當我是神仙啊,二十多年前的案子給我七天時間去查,你咋不讓我上天?”


    “沒事,我給你時間慢慢考慮。”


    神女飄然轉身,準備離去。


    “好,七天就七天!”陳牧連忙叫住她。


    看著女人微微揚起些許秀眉,一副勝利者似的驕傲神態,陳牧苦笑著妥協:


    “不過你得給我些線索吧,具體講述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麽,如何鑒定屍體為自殺,詳細場景是什麽,所謂的人證物證又是什麽?”


    “我沒辦法給你講當時詳細的情況。”


    “為什麽?”


    “因為當時我剛出生不久。”女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額……”


    陳牧幹笑了兩下,小聲嘀咕道:“原來才二十二歲啊,還以為三十多歲了。”


    聽到男人這話,女人豎起柳眉。


    身為女人最忌諱的就是被對方說年齡大,神女也不例外,俏臉覆上了淡淡的寒霜。


    陳牧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連忙擠出笑容:


    “我的意思是你看著很成熟,沒想到這麽年輕……額,不是,是看氣質很成熟……那個物證呢?”


    “物證也沒了。”


    神女也懶得聽對方解釋,淡淡道。


    陳牧不解:“被毀了?”


    “根據一些人的說法,當時從屍體……”


    神女猶豫了一下,似有什麽難言,最終還是檀口輕啟。“從屍體那裏取出的那種東西,經過當時長老鑒定後,確認是孤獨神遊的。”


    那種東西……


    看著女人俏顏上一抹淺淺的粉暈,身為老司機的陳牧瞬間秒懂。


    也就是說,在死去女人屍體的隱私區域裏,提取到了男人的精華之液,經過鑒定後,確認是孤獨神遊的。


    陳牧不禁有些感慨。


    在這玄幻世界裏都有這種鑒定技術了,果然厲害。


    但這樣一來,物證確鑿啊。


    陳牧想了想,忍不住潑冷水:“神女大人,我覺得吧,這個孤獨神遊當時估計是喝醉酒了,然後認錯了人,所以才……才做出這種事情,真要調查也沒啥必要。不能因為你說他不是那種人,他就沒幹過。”


    “查,還是不查?”女人盯著對方的眼睛,秀美的臉上浮現出幾分不耐。


    “那人證呢?”


    “你已經見過她了。”


    “見過?我什麽時候——”陳牧皺起蠶眉,話語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麽,臉上神情出現幾分怪異。“是被囚禁在院內的那個瘋女人?”


    見對方默認,陳牧恍然明白了什麽:“原來我能碰到那瘋女人,是因為你。”


    神女雙手背負,側過身子,些許扯開的衣襟下露出玉雕般的一抹無瑕鎖骨:“他們在你來之前,便用一葉障目之術遮蔽了那座小院,是我故意破壞了符文。”


    “聽妍兒姑娘說,那女人以前是天命穀的一位護法長老。”


    陳牧問道。


    神女輕輕點頭:“她叫曲香茹,曾經是天命穀的三大護法之一,修為不俗。但因為喜歡上一位觀山院的弟子,便離開了門派,隻是最終還是被拋棄了。


    後來她因為中毒,且懷著身孕迴來求救。


    原本幾位長老是不願理會的,但當時的掌門孤獨神遊卻念及對方可憐,便破例收留了她。


    為了祛除她身上的毒素,獨孤神遊和他師弟韓東江冒險動用秘術,將她救治好。”


    陳牧道:“妍兒姑娘並沒有提及孤獨神遊,隻是說當時她師父救了曲護法,卻沒能保下孩子。”


    “哼,她的眼裏隻有自己的師父,自然不會提及其他人。”


    神女眼中含著冷蔑。


    陳牧問道:“妍兒姑娘說,當時曲護法得知孩子未能保住便瘋了,又怎麽做證人。”


    “那時的她還沒瘋。”


    神女淡淡道。“為了穩住她的情緒,孤獨神遊和韓東江選擇了隱瞞,隻是說嬰兒受到毒素侵染,需要放在法陣中祛毒。


    在安撫期間,韓東江還讓自己的妻子前去照顧曲護法,結果便發生了命案。”


    “所以曲護法是親眼看到孤獨神遊汙辱了韓夫人?”


    陳牧看著女人。


    神女點頭:“按照其他長老的口述,當時曲護法正在沉睡,聽到隔壁屋內傳來女人的喝罵聲。等她過去,便看到韓夫人已經自盡,半身露出,而孤獨神遊衣衫不整,神色慌張,屋內還有迷香的味道。”


    在女人的講述中,陳牧於腦海中演練出一幕場景。


    沉思半響,他淡淡道:“當時的曲護法對於孤獨神遊應該是很感激的,所以不太可能會汙蔑他,她的證詞確實值得相信。”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感恩。”


    神女水潤微翹的淡紅薄唇勾起了一絲弧度。


    陳牧歎了口氣:“所以現在就隻有曲護法這一個突破口了,可惜她已經瘋了。”


    陳牧很是頭疼。


    這應該是他接過最棘手的一個案子了。


    案情久遠、受害者已死、施暴者承認自己罪行、物證確鑿、人證已瘋……


    奶奶的熊,這還查個毛啊。


    不過現在陳牧可不會說出喪氣的話,不然這女人鐵定將他一直囚禁。


    “無論如何,也隻能從曲護法那裏尋找突破口了。”


    陳牧深吸一口氣,努力表現出振奮的模樣,目光灼灼的盯著女人絕美的五官。“安排我跟曲護法見麵。”


    “你自己去找她,我現在不能出麵,已經打草驚蛇了。”


    神女口吻平淡,一副你自己去查案別牽扯我的態度。


    陳牧氣急而笑:“那你為什麽要打草驚蛇?找個時間直接給我說不就行了?現在天機老人肯定在調查是誰破壞了符篆放瘋女人出來,讓我怎麽去查。”


    “那是你的事,如果你查不了——”


    “能查!”


    見女人要轉身離去,陳牧咬牙切齒。“至少先解開我身上的鐵鏈吧。”


    嘩啦!


    鐵鏈隨聲掉落在地上。


    因為毫無準備,再加上傷勢本來就重,陳牧一個踉蹌重重栽在了地上。


    神女隻是冷淡看著,並沒有去攙扶的動作。


    “我有個問題想知道。”


    陳牧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站起來,“你到底有沒有懷孕啊。”


    神女眼底浮起幾絲陰霾。


    陳牧揉著酸痛的大腿,自顧自的說道:“我覺得吧,這世上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配得上你。”


    男人自戀的話語讓女人嗤然。


    她揮手打開旁邊的一道暗門:“跟著我。”


    走到門口時,她蓮足一頓,迴頭看向男人的目光絲毫不掩飾厭惡與輕蔑,宛若在看一隻癩蛤蟆,像是嘲諷似的清冷聲音緩緩道:


    “放心,我便是懷誰的也不可能懷你的,就你……嗬~~”


    女人沒有繼續說下去,扭頭進入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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