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舵主死了。


    這位在四大分舵中實力最強的舵主,竟然還沒來得及見一麵,就掛了。


    陳牧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屍身新鮮、餘有溫度,肌肉保持鬆弛,並未出現屍斑及屍僵……”陳牧簡單查看了一下屍體,淡淡道。“應該死於半時辰內。”


    半個時辰……


    從他們遇見那個無頭新娘,到迴來的路上,這段時間內慕容舵主遭遇了刺殺。


    可是以慕容舵主的修為實力,能悄無聲息殺死他的又有幾個?


    而且從慕容舵主死亡時的情形來看,並沒有經過激烈的打鬥,就好像在椅子上好端端的坐著,就被人摘了腦袋。


    太奇怪了。


    比那個無頭新娘還要奇怪。


    是中毒了嗎?


    陳牧蠶眉緊緊擰起,打量著屍體。


    慕容萍在發出尖叫後便昏了過去,被送往了房間。


    可憐的小姑娘,剛救出情郎還沒來得及好好歡喜,父親卻無故死亡。


    人生大喜大悲不過如此。


    高壇主麵色鐵青,來到院內冷冷盯著那些跪在地上一臉茫然的護衛們,進行審問。


    那些護衛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根據審訊,他們並沒有聽到任何異常聲響。


    早在一個時辰前,慕容舵主便迴到了院內,看起來一切正常,結果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死了。


    “你來檢查一下屍體,看有沒有中毒。”


    陳牧對紅竹兒說道。


    畢竟這女人是個用毒高手,或許能看出一二。


    紅竹兒倒也沒拒絕,來到屍體前大致看了看,然後取出一隻淺綠色的小蜘蛛,放在了屍體的脖頸處。


    綠色小蜘蛛順著血肉爬了進去。


    陳牧則來到桌前,盯著被紅蓋布包著的頭顱查看。


    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江邊的那一幕。


    當時新娘子在媒婆的攙扶下,是正常走到竹排上,然後跪坐在上麵。


    隨後一陣風將她的頭顱和紅蓋頭全部吹走。


    按理說,以當時的風力是不可能把頭顱給吹走的,更別說頭顱還長在屍體上。


    不過這是妖魔存在的世界。


    或許是什麽妖物作祟,將新娘子給殺了倒也合情合理。


    但問題是,為何頭顱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是某個妖物拿著頭顱來到慕容舵主房間,然後將慕容舵主給殺了,留下頭顱。


    目的是什麽?


    而且慕容舵主的頭顱又去哪兒了?


    陳牧一邊思索,一邊取下紅蓋頭,女人的臉清晰呈現出來。


    長得很漂亮。


    雖然達不到白纖羽和孟美婦那個層次,但也是百裏挑一的美人。


    兩道彎彎的峨眉,嘴唇在胭脂的塗抹下頗為嬌豔,隱隱間,唇角似乎向上彎出一絲小弧度。


    乍一看,就好像在含著笑容。


    也許當時新娘子便噙著幸福的笑意,等待著情郎來追。


    結果卻莫名死亡。


    從傷口來看,就像是被刀子齊齊切了過去。


    “沒有中毒。”


    紅竹兒收起小蜘蛛,語氣篤定。


    陳牧看著她:“蠱呢?”


    “也沒有。”紅竹兒搖了搖螓首。“如果是很高明的蠱,那我可能查不出來。”


    陳牧陷入了思索。


    護衛沒有看見有人進入小院……房間內沒有打鬥的痕跡……慕容舵主沒有中毒……


    那究竟是怎麽死的?


    難不成兇手是個實力極為高深的妖物?


    比如可以像蘇巧兒那般變成蛇身潛伏進來,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趁著對方沒反應過來一刀削了腦袋。


    可它為什麽要帶來新娘的頭顱,卻要帶走慕容舵主的頭顱?


    “陳壇主,我已經問過其他仆人了,都沒有發現有人進來過,舵主也一直在房間裏沒出去過。”


    高壇主陰沉著臉說道。


    陳牧問道:“高壇主,你有什麽頭緒沒有。”


    “肯定是其他分舵派人刺殺的!”


    高壇主恨恨道。


    他看著陳牧,也不隱瞞:“陳壇主在京城有所不知,我們的總舵主因為搶奪一件寶物而受了重傷,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險。按照規矩,如果總舵主死亡,那麽下一位總舵主之位將從其他四位分舵主中選取!”


    內鬥啊。


    陳牧眼眸微微閃動,得到了一個情報。


    總舵主竟然有生命危險。


    看來之前情報裏所說的那位高層人員,就是總舵主了。


    高壇主道:“如今能成為下一任總舵主的,唯有慕容舵主最有希望,可現在慕容舵主卻在節骨眼上死亡,足以說明其他分舵有重大嫌疑。”


    陳牧點了點頭:“高壇主言之有理,可這頭顱又是這麽迴事,當時我們親眼看到那位新娘的頭顱被帶走,現在卻又出現在這裏,總該有個解釋吧。其他分舵即便是刺殺,也不需要玩這出把戲。”


    高壇主一時無言。


    這確實太過詭異了,他是沒辦法解釋的。


    “讓開!”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聲冷喝聲。


    隻見一位大漢闖了進來。


    男子看起來四十左右,虎背熊腰,氣勢頗為威武,兩眼炯炯有神,此刻臉上滿是鐵青之色。


    在他身後緊跟著一位穿金戴銀的美貌婦人。


    婦人身邊還有個貼身丫鬟。


    “石堂主?”


    看到來人,高壇主眉頭微皺,揮手讓護衛出去。


    此人名叫石驚雷,乃是甲子堂堂主。


    天地會共有四舵六壇十二堂,除總舵主外權力最高的便是四分舵,其次是壇主,之後便是堂主。


    雖然天地會等級分明,但是人就有團體。


    很多堂主或者壇主都會主動尋找同盟靠山,比如高壇主便依附於慕容舵主,成為麾下一員。


    而眼前這位石堂主曾經也依附於慕容舵主,但後來卻又改投到西風舵下。


    “舵主!!”


    看到眼前的無頭屍體,石堂主悲唿一聲,跪在地上。


    因為跪的用力,地板都被鑿出裂痕。


    男人虎目含淚,雙拳握緊發出咯嘣的聲響,太陽穴暴凸起了青筋。


    高壇主狐疑的目光盯著他:“你消息倒是很靈通,我們已經封鎖了舵主死亡的消息,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和夫君正好前來拜訪慕容舵主,卻得知噩耗……”


    那美貌婦人連忙解釋道。


    她身邊的丫鬟在看到那具無頭屍體後表情有些畏懼,但一雙清亮的眸子卻悄悄的細致打量著。


    丫鬟內心頗為震動。


    沒想到南風舵的舵主竟然死了,這天地會恐怕要變天啊。


    “告訴我,兇手是誰!”


    石堂主眼裏掀起濃濃怒火,整個身子也在顫抖。


    高壇主冷哼:“我怎麽知道。”


    雖然瞧不起對方,但他還是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嘭!


    旁邊的木桌四分五裂。


    石堂主厲聲道:“我一定會揪住兇手!哪怕是人、是妖、是鬼!老子定讓他血債血償!”


    高壇主盯著他,動了動嘴唇沒說什麽。


    ……


    素月分輝,流瀉出清冽的光波,將房屋淹沒在晶瑩清冷的光華之中。


    陳牧獨自在房間內靜靜思考。


    因為慕容舵主的死,一切計劃全都出現了變故。


    誰能想到天地會實力僅次於總舵主的慕容舵主,竟然在這個關鍵節骨眼被殺死,而且還死的如此詭異。


    雖然高壇主封鎖了消息,但最終還是傳了出去。


    此事自然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導致天地會成員一時間人心惶惶,再加上這幾天被冥衛抓了不少,所有人的士氣低到了極致。


    “陸天穹那家夥應該也到東州了吧。”


    陳牧手指輕輕敲打著杯蓋,喃喃道。“明後天找個機會跟他見個麵,把情況說一說。”


    此外朱雀使也應該得到了他是臥底的消息。


    畢竟是太後身邊的紅人。


    陳牧習慣性的拿出小本子,將今天的案情記在上麵,腦海中細致思考了一會兒,便走出了屋子。


    院內仆人一片忙碌。


    因為慕容舵主的死顯得極為壓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惶恐不安神色。


    陳牧前往大堂,剛轉過走廊,迎麵遇見一個端著藥碗的丫鬟,兩人都下意識躲開。


    看到丫鬟躲避的本能反應,陳牧下意識眯起漆黑眼睛。


    身手不錯啊。


    他打量著眼前的丫鬟。


    細細的彎眉,小巧的鼻子,五官有些小秀氣,與‘美女’這個詞倒是有些差距,但也耐看。


    不過這丫頭的身材倒是不錯,玲瓏有致。


    這讓陳牧莫名想起了芷月。


    在他身邊的女人中,那女人的身材簡直就是作弊。


    也不知道何時能抱到床上去。


    到時候先讓娘子潤一潤,再讓孟美婦守在一旁輔助,讓芷月老婆體驗一下什麽是人間極樂。


    咳咳,思想跑歪了。


    “你好像是……石夫人身邊的那個丫鬟吧。”


    陳牧記性還是不錯的,笑著說道。


    望著眼前帶著戲譜麵具的男人,丫鬟福了半幅:“陳壇主。”


    她的記性也不錯。


    跟在石夫人身邊,基本上把天地會的高層記住了不少。


    而且她也暗中打探出了這裏陳壇主的一些情況。


    曾在京城潛伏,這次隨著高壇主而來。


    “你家夫人生病了?”


    望著丫鬟手裏的藥湯,陳牧好奇問道。


    丫鬟低著頭輕聲道:“夫人這些天不小心惹了些風寒,所以熬了藥給她,她的身子一向嬌弱。”


    “哦,那你去吧。”


    陳牧讓開身子。


    丫鬟微微點頭行禮,便端著藥湯朝後院方向而去。


    陳牧盯著對方的背影,喃喃道:“怎麽總感覺怪怪的,憑直覺來說,這丫頭肯定有問題,得好好查查。”


    進入後院最右側的房間,丫鬟敲了敲門。


    門打開一條細縫。


    丫鬟推門而入,裏麵穿著青色長裙的石夫人恭敬道:“大司命,查出什麽了沒有?”


    “慕容舵主的屍體基本看過了,沒有中毒和中蠱的痕跡。”


    雲芷月將藥湯放在桌子上。


    石夫人娥眉微蹙:“那就奇怪了,能輕易殺了慕容舵主這樣的高手,便是總舵主也難做到。”


    此時雲芷月腦海中卻浮現出那位陳壇主的身影。


    “那個陳壇主感覺很奇怪,卻又說不上來。”雲芷月美眸閃動。“找個機會暗中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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