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冷。


    冷的就像是修羅場裏彌漫而出的冰。


    望著躲在夫君房間裏的四個女人,白纖羽第一時間就想著迴家把金搓衣板拿來,把這渣夫君給狠狠搓一頓。


    氣抖冷!


    老娘不發威,真當我是病母貓啊。


    “娘子,我覺得你應該先聽我解釋一下,我是無辜的。”陳牧此時也是懵的。


    什麽情況啊這是。


    怎麽房間內突然多了這麽多的女人,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羽妹妹,能不能先聽我解釋一下。”


    雲芷月生怕被白纖羽誤會,苦著臉說道。“我真是無辜的,我其實是想來跟陳牧道別的,但正好這位蘇巧兒姑娘來了,我為了避嫌,所以才躲在了橫木上。”


    此刻雲芷月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後悔萬分。


    好端端的,本姑娘跑房梁做什麽啊。


    又沒做什麽虧心事。


    好吧,其實她還存在著一些抓奸的心思,想看看陳牧和蘇巧兒會不會發生點什麽。


    結果自己反倒被捉奸了。


    不過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那法海和青蛇到底怎麽樣了。


    “要不,讓我先解釋一下?”


    孟言卿覺得她的處境在這裏是最尷尬的。


    她是最早來的。


    本來的確是給張阿偉送飯的,但鬼使神差的來到陳牧的小院裏,打算找陳牧說說話。


    等待過程中看到雲芷月突然到來,便下意識躲起來。


    這叫什麽事兒啊。


    她就不應該躲,大大方方的在房間裏等著,也不可能這麽尷尬。


    “我也解釋一下。”


    蘇巧兒連忙說道。“我是來給你家夫君通風報信的。”


    白纖羽抬手製止三人,然後坐在椅子上,玉手扶著額頭:“讓我冷靜一下,我頭有點暈,讓我先理一理這情況。”


    眾人麵麵相覷,不敢出聲。


    陳牧想要說什麽緩解氣氛,但看著老婆緊蹙的眉頭,識趣的保持緘默。


    完蛋了。


    今晚恐怕要在地上睡了。


    白纖羽意識到事情現在很嚴重。


    隨便跑來查個崗就一下子捉奸了四個女人,這平日裏不在的時候,鬼知道這屋裏發生了什麽。


    難怪上次黑菱來的時候,說屋內兩人在‘打架’,打得水深火熱。


    甚至雲芷月連走路都不穩了。


    這已經不是夫君隨便跟別的女人口花花的問題了,要是再這麽下去,下一次房間裏可能會出現十個女人。


    再誇張點,說不定某天連太後都能出現,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但不妨礙她警惕起來。


    以前她覺得憑著自己的魅力,可以將夫君躁動的心壓製住,防止在外麵亂搞。


    現在她卻有了強烈的危機感。


    盡管夫君現在還沒有越界,但已經在危險邊緣開始徘徊了,照這麽下去,遲早跟別的女人搞上。


    而且是那種徹徹底底的搞上。


    她可不想到時候和夫君還沒圓房,後者就已經有好幾個孩子開始叫爹了。


    “你們先出去,我跟夫君說點話。”


    白纖羽無力揮了揮手。


    幾人相互看了眼,默契的朝著門外走去。


    院外,打發走衙役的張阿偉按捺不住八卦好奇心,耳朵貼著門板想要聽聽裏麵發生了什麽。


    忽然間,院門打開,雲芷月走了出來。


    張阿偉一愣,連忙喊道:“嫂子好。”


    然而對方壓根沒理他,嘴裏小聲嘀咕著什麽,一副很懊惱糾結的表情,走向了衙門外。


    之後一襲綠裙的青蘿走了出來。


    美目流沔,嬌俏的小臉染著幾分狡黠,神情似笑非笑,唇瓣咬著幾分期待的意味。


    怎麽還有人?


    張阿偉撓了撓頭,喊道:“嫂子好。”


    青蘿一怔,如剝蔥根的手指指著自己:“傻大春,你在叫我嗎?”


    見對方憨笑著點頭,少女臉上頓時洋溢起燦爛的笑容,拍了拍對方肩膀,脆聲誇獎:


    “不錯,阿偉真帥。”


    隨即,賞了一錠銀子給阿偉:“拿去喝酒吧。”


    說完便背著手離去,裙翻如舞。


    攥著手裏的銀子,張阿偉樂開了花,見又一位粉衣少女出來,忙喊道:“嫂子好。”


    “有病。”


    蘇巧兒俏目瞪了他一眼,朝著衙門外走去。


    望著少女遠去的倩影,張阿偉莫名其妙:“脖子上都有唇印,叫你一聲嫂子難道有錯嗎?”


    正吐槽著,又一位女人走了出來。


    張阿偉想都不想,脫口而出:“嫂子好!”


    然而下一秒,他便愣住了。


    望著眼前美眸含煞,俏臉紅潤而又覆蓋寒霜的女人,微微張嘴:“嫂——啊不是,娘親?你怎麽在這兒?”


    “滾!”


    孟言卿將飯盒塞入對方懷裏,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小崽子抽一頓。


    竟然敢叫我嫂子!?


    張阿偉嚇得連忙抱著飯盒跑開了。


    孟言卿迴頭看了眼屋內的陳牧和白纖羽,神情複雜,暗歎了一聲。


    ……


    房間內。


    望著神情冷淡的白纖羽,陳牧訕笑道:“娘子,剛才她們的話你也聽到了,這都是意外。”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娘子請說。”


    陳牧意識到考驗要來了,忙打起精神。


    這個時候可不能犯一點點錯。


    白纖羽神色認真,一字一頓道:“我有一個朋友,她整天與丈夫睡在一起,但沒有圓房……


    你覺得,她丈夫會討厭她嗎?


    她丈夫會在外麵找別的女人發泄自己的欲望嗎?”


    呃……


    陳牧眨了眨眼睛:“娘子,你這位朋友是不是長得極美,天下第一美女,她還有一個天下第一美男的丈夫。”


    “迴答我!”


    白纖羽俏臉一紅,隨即板起俏臉。


    陳牧正色道:“男人如茶,女人似水。有茶無水,再香的茶也隻是一片幹巴巴的葉片,沒有生命的活力;有水無茶,再好的水也隻是那麽平淡無味,沒有色味的魅力。”


    “說人話!”


    “我想泡你。”


    “……”


    沉默許久,白纖羽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娘子。”


    意識到對方情緒不對的陳牧連忙想要跟上去,女人卻忽然轉身,剝蔥似的玉指一比:


    “別跟來!”


    陳牧張了張嘴,隻能目送著女人倩影離去。


    完蛋,今晚鐵定睡地上。


    ——


    不知何時,天空下起了雨。


    雨絲隨風斜落。


    窗外的翠綠樹木好似縹緲的雲煙一般,氤氳成一片縹緲的朦朧幕布,夢如幻境。


    馬車停在了一座古宅前。


    這是冥衛都指揮使古劍淩的府宅。


    當年先皇在位時,西廠權勢傾天,而當時還是冥衛百戶的古劍淩,就像是鋒芒內藏的一顆玉石。


    靠著手段,一步步攀升到都指揮使的位置。


    之後在先帝身體每況愈下時,其他人紛紛押賭尋求未來的支柱,而他毅然選擇站隊當時的皇後。


    果然,隨著太後地位崛起,冥衛徹底壓過了西廠。


    成為朝中第一大勢力。


    在太後登上權力巔峰後,古劍淩便處於半隱退狀態,所有事務交給了四位義子義女:


    青龍、朱雀、白虎、玄武!


    這四人是他從收養而來的一些棄子孤兒中精心挑選出來,進行嚴格培訓與磨練後,共同掌管冥衛四堂。


    青龍資質無雙,實力極強。


    朱雀冷血狠辣,天命之女。


    白虎狡詐聰慧,潛於幕後。


    玄武……一傻子。


    而在這四人中,最看重的無疑是朱雀白纖羽,天命之女的身份讓她相比於其他人無疑尊貴一些。


    當初在白纖羽十二歲時,古劍淩便將她送到太後身邊。


    在得到太後寵溺後,地位更是超然。


    隻是再超然,也終究不過是將自己命運交給別人手裏的棋子而已,任由風雨飄零,左右於棋盤。


    “參見朱雀使!”


    四周實力精銳的冥衛看到從馬車走下的白衣女子後,紛紛跪在地上。


    女人抬起白皙的下巴,怔怔望著開啟院門後深幽的婆娑修竹,沉默片刻後,斂裙而入。


    四周樹木掩映,隨風搖曳。


    蓮步繞牆而過,便見院裏蒿草及腰,兩側盆景鋪陳。


    “小羽拜見義父。”


    來到一處竹屋前,隔著厚重的竹製簾子,白纖羽跪在了冰涼的石板上,神情漠然。


    清涼的雨水帶著幾絲細發,黏在如雪的臉頰上。


    如青絲蘸水,說不出的豔楚動人。


    良久,屋內響起一道溫醇柔和的男人聲音:“倒是稀奇,自從迴京城後,還是第一次來看望我。”


    白纖羽垂首:“因公事繁忙,請義父恕罪。”


    她很尊敬房屋裏的男人。


    對方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給了她登上權力的地位,給了她扭轉命運的機會,給了她所能給予的一切……


    然而,她卻不喜歡他。


    這並非是討厭,而是怕。


    盡管對方很少責罰訓斥過她,多是溫言相對,可每次麵對這個男人,便有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恐懼。


    那種恐懼的滋味是難以用言語來表述的。


    不是常規的那種怕。


    她也說不上來。


    所以她很少來找這個男人。


    哪怕在她心裏,這個男人猶如她的父親一般讓人尊敬與擁護。


    “誰欺負你了?”


    男人聲音平淡如水。


    白纖羽輕輕搖著螓首,語氣帶著幾分哀求與難過:“義父,我不想做天命女,可以嗎?”


    沉默。


    竹屋內,是良久的沉默。


    “他或許……配不上你。”男人聲音帶著幾分漠然與無奈。


    這個‘他’,自然便是陳牧了。


    顯然,知女莫如父。


    白纖羽突然冒著小雨前來拜訪,說出那般幼稚之語,明顯是因為兒女感情之事。


    或許,當初不應該讓她去青玉縣。


    “義父,就不能稍微再給羽兒一點點自由嗎?”


    白纖羽抬眼望著竹簾,目光仿佛能穿透,看向屋內的那個男人……那個讓她恐懼的男人。


    她知道他很寵她,但這個寵始終是在計算之中的。


    果然,男人淡淡道:“說起來,你這位朱雀使從青玉縣迴來後,還未正式複職。”


    白纖羽嬌軀一顫,下意識攥緊拳頭。


    對方的意思很明確,現在你雖然是朱雀使,大家也都認可,但職位上並未正式複職。


    一旦太後公開下旨,恢複你的職位,‘白纖羽’這個人物將不複存在。


    隻能有朱雀。


    而這也意味著,要和陳牧徹底斷開關係。


    女人死死咬住唇瓣,鮮血微微滲出,口中彌漫開澀然的血腥味道,抓著裙子的雙手格外用力。


    “憑什麽!!”


    她忽然怒吼道,像是一匹被迫窘了的野獸,紅著眼瞪著竹簾內的男人。“憑什麽讓我來承擔所謂的天命氣運!憑什麽在我體內種下天命珠!憑什麽我就不能有喜歡的人……”


    白纖羽站起身來,將周圍的花盆巧石全部打碎推翻。


    她奮力發泄著自己的情緒,也在努力掩飾對男人的恐懼。


    那些護衛靜靜看著,不敢阻止。


    院內一片狼藉。


    竹屋內的男人依舊沒有出聲,任由對方發泄著情緒。


    過了許久,白纖羽癱坐在地上。


    潔白的衣裙被雨水蘸上了濕氣,極細的發絲流水般無聲瀉下,如靜沐於雨的海棠花。


    她抬頭仰向天空,閉上眼睛。


    感知著冰冷與現實。


    靜默了少傾,白纖羽來到竹簾前跪下,輕聲道歉:“剛才羽兒情緒失控,還望義父見諒。”


    說完,她起身朝著院外走去,在雨霧中漸漸消失。


    一聲歎息在屋內緩緩迴蕩。


    ……


    鳳鳶宮。


    當伏案批閱奏折的太後,但看到渾身濕泠泠,秀頰蒼白的白纖羽時,無疑被嚇了一跳。


    “來人,取一身暖和點的衣服。”


    “不用了太後。”


    白纖羽淒楚一笑,跪在地上。“羽兒想求您一件事。”


    望著眼前情緒異常的女人,太後鳳眸微眯成一線,揮手屏退取來衣服的女官,笑道:“上一次你鬧情緒是什麽時候?哦對了,應該是大威寺的那小和尚將你囚禁在玄雷塔下那次。”


    “太後,我想……能不能把我體內的天命珠給取了。”


    女人小聲問道。


    臉上帶著笑容的太後驀地一僵。


    她深深望著跪在眼前的女人,走到對方麵前想要扶起她,後者卻伏跪在地,並不起來。


    太後倒也沒勉強她,迴到案桌前。


    持筆輕輕蘸著墨汁,在奏折上批閱著,語氣平淡:“見過你義父了?”


    “嗯。”


    女孩聲音細若蚊鳴。


    太後輕吐了口氣,淡淡道:“那你就不應該到哀家這裏來,你是要害死自己,還是打算害死陳牧。”


    白纖羽螓首微垂,柔潤香肩不自覺低了些,眼珠兒滴落在名貴的地毯上。


    “跟我扮可憐沒用,你體內的天命珠是上天賜予的。”


    太後望著跪著的絕美女子,神情複雜。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影響國運、氣運、皇運……雖然哀家也不信這破算命的,但賭不起啊。


    哀家能做的,就是保護你,不讓你成為陛下的女人。


    等帝皇之位定格之後,擺在你麵前的選擇也就多了。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幫助哀家……坐上那位子,懂嗎?”


    天命之女,為鳳後血脈。


    當皇帝迎娶她後,便會讓國運及氣運達到萬世之盛世,開創一個新紀元時代。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與其說太後想要保護白纖羽,倒不如說是把白纖羽牢牢拿捏在手裏,不讓皇帝觸碰半點。


    如果天命之女失身於其他人,體內的天命珠就會破碎。


    到時候皇室氣運也會受到影響,國運受損,雖然太後不信天機老神棍這番話,但她不敢賭。


    更何況,她還需要白纖羽體內天命珠,來執行她的一個計劃。


    順便牽製天機老人和皇帝。


    另外一旦天命珠破碎,白纖羽也極有可能減損壽命,甚至隕落。


    總之,太後雖然不在乎白纖羽會失身給其他人,但至少現在不行,沒有登上皇位,一切都要謹慎。


    “如果……我不小心失身於陳牧呢。”


    白纖羽聽出了太後言語內的拒絕之意,略帶著一絲叛逆的口吻說道。


    此話一出,太後鳳目陡然冰冷。


    整個寢室內,也似乎多了一層滲人的寒意。


    不過隨即她卻笑了起來,滿室生春,些許裸露出的肩頸肌膚白皙精致:“小羽兒,哀家給你講一個笑話。”


    笑話?


    白纖羽麵露疑惑。


    不知覺間,太後又來到了她的身側。


    白纖羽忽然注意到對方沒有穿繡鞋,就這麽踩在名貴的地毯上,小小腳兒形狀姣美。


    趾圓如玉顆,像是勻了層雲母細粉。


    “先皇從未與哀家同房過。”


    “什麽!?”


    原本還在出神的白纖羽猛地抬頭,後者笑盈盈的盯著她,但那雙柔媚的眸子裏卻透著刺冷的寒意。


    白纖羽連忙低頭,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迴應。


    這真是一個笑話。


    可惜她卻不敢笑,也笑不出來。


    當年先帝獨寵許貴妃一人,這並非什麽秘密,但也不至於連其他妃子都不碰,更何況是皇後。


    當年先帝的原配夫人死後,他便打算立許彤兒為新皇後。


    卻遭到了群臣了反對。


    一氣之下,先帝將還是昭儀的十六歲少女立為了新後,惹得群臣傻眼,也就是此刻站在麵前的太後。


    可就算先帝對新後心裏不爽,但也不至於連碰都不碰。


    正思索之際,一隻冰涼的手撫在她的脖頸上。


    卻是太後蹲下身子,玉手輕輕撫摸著白纖羽的喉嚨,聲音刺骨而清冷:“小羽兒,命運始終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裏的,你不能指望別人幫你去施舍。


    先帝想要殺我,被我挺過來了。其他嬪妃不服我,被我送到了棺材裏。群臣想要廢我,被我壓下去了。


    這天下不容我,那我便將這天下——握在手裏!”


    太後語氣帶著一抹霸道與傲然。


    她指尖宛若刀子一般,在白纖羽喉嚨上輕輕摩挲著:


    “這麽多年,哀家一直將你當自己女兒看待。如果你想追求自己的愛情,哀家不攔你,但……你要追求的幸福,隻能在哀家這裏拿到。


    小羽兒,你是聰明人,否則也不會如此盡心盡力幫哀家做事。


    你要擺脫皇帝,隻能站在哀家這邊,懂嗎?”


    白纖羽神情恍惚。


    半響後,她眼眸裏似是燃起了一抹光,隨即暗了下去,低聲說道:“小羽明白。”


    “明白就好。”


    太後嬌豔動人的臉頰浮現出笑意。


    她輕拭去白纖羽眼角的淚水,然後將對方的腦袋輕輕貼在自己的胸懷,輕拍著女人粉背。


    “小羽兒,哀家是真把你當成自己女兒看待。”


    太後神情落寞,眼眸裏滿是無奈。“即便哀家是真的在利用你,但也不想去害你,你可別讓哀家失望。”


    “太後放心,小羽知道該怎麽做。”


    白纖羽低聲說道。


    ……


    離開鳳鳶宮,白纖羽獨孤的走著。


    晶瑩的雨珠好似女人傷心的眼淚,滴入地上的水窪裏麵,蕩漾出細碎的漣漪。


    轉過宮牆時,正巧看到年輕皇帝在侍衛們的簇擁下前來。


    “參見皇上。”


    白纖羽斂衽垂首,福了半幅。


    年輕皇帝有些意外碰到白纖羽,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朕去看望一下母後,朱雀使剛從母後那裏出來嗎?母後今日心情如何?”


    “迴陛下的話,太後心情尚佳。”


    白纖羽恭敬迴應。


    “那就好。”


    年輕皇帝點了點頭。


    然而他並沒有離去,而是饒有興致的盯著白纖羽,也不知在想什麽。


    因為之前雨水的侵染,此時白纖羽身上的長裙緊緊貼在嬌軀上,勾勒了玲瓏有致的曲線。


    宛若海棠般動人。


    察覺到對方的目光,白纖羽微微蹙眉。


    隻覺對方的眼神像是刀子貼在她的身上,泛起一股強烈的不適感,甚至惡心反胃。


    “對了,你夫君如何了。”


    年輕皇帝開口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關切。


    隻是眼神卻蘊含冷蔑。


    望著眼前絕美動人的女人,腦海中卻浮現出之前召見陳牧時的情形,不自覺唇角揚起。


    他並不喜歡白纖羽,甚至還很討厭她。


    但不喜歡不代表對這女人沒興趣,畢竟是天命女的身份,以後說不定還真能成為他的妃子。


    “迴稟陛下,夫君還好。”白纖羽語氣冷淡了一些。


    看著女人冷淡的模樣,年輕皇帝略顯瘦削的英俊麵容漾起幾分冷意,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撫對方的下巴。


    然而女人卻後退了一步,恭敬道:“朱雀先告退。”


    年輕皇帝忽然開口:“朱雀大人,聽說你那夫君身子很虛,迴頭朕再送些補藥過去。”


    白纖羽腳步一頓,眼底浮現出戾氣。


    她低頭閉眼深唿吸了一次,淡淡道:“朱雀替夫君謝過陛下,不過夫君的能力還是沒問題的。”


    說完,便轉身離去。


    目送著女人纖美的背影,年輕皇帝喃喃自語:“真當自己是白蓮花啊,嗬。”


    ——


    走出宮外,白纖羽褪下了渾身力氣,默默行走在雨霧中。


    如被人牽就的木偶一般。


    她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著義父、太後的話語。


    莫名覺得自己的身體,包括靈魂已經凝結成一塊堅硬的石塊,慢慢地沉墜,亂紛紛一團。


    她也不明白自己今天為何情緒這般暴漲。


    或許是情緒積壓後的爆發。


    曾經與陳牧所有的迴憶、話語,大大小小,同時湧出,盤旋在她的腦內,好像煙火般綻放出無數的燦爛。


    緊接著,又是陳牧與其他女人的畫麵……


    一頁一頁地錯亂不連貫地翻過,奔騰入流般湊到她發脹的腦殼裏,疼的厲害。


    她心裏很清楚,陳牧一直在遷就她。


    若是換成其他丈夫,與妻子這麽久,對方卻不願圓房,早就爆發出矛盾,甚至於分道揚鑣了。


    不過她也明白,即便她與陳牧圓房了,以對方的性格依舊還會拈花惹草。


    隻是……總不能這般相互折磨彼此。


    人終歸是有情緒界限的。


    “夫君啊……”


    白纖羽抬起螓首,挾著雨絲的冷風吹開她濕透的濃發,吹得雪色長裙獵獵作響。


    彷佛暗夜裏驟現星光,盡皆沉醉。


    【自己的命運,終歸還是要掌控在自己手裏。】


    迴想著太後這句話,白纖羽櫻唇微微抿著,紛亂的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隱隱而出。


    她一直是棋子。


    一顆被擺弄,無法反抗的棋子。


    即便她想著改變自己的命運,也是要寄托在太後的身上,如果太後失敗,那她也就失去了所有。


    自始至終,她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去做出過改變和努力。


    把命運交給別人,終究是走不遠的。


    “如果……我願意改變呢?”


    白纖羽望著蒙蒙雨霧,內心在進行著強烈掙紮。


    為自己而活。


    努力屏棄一切,放心大膽的邁出一步,又能怎樣?


    既然都是死局了,何必再顧忌太多。


    “夫君之所以這般拚命的想要往上爬,無非就是為了更好的保護我,配得上我。”


    “那我為什麽……就不能為夫君拚一次呢?”


    女人暗暗想著。


    漸漸的,白纖羽的眼神裏有一種從來有過的堅毅與決然。


    她的胸膛裏忽然燃起了一團火,唿唿的燒著,火焰流向了四肢百骸,每一處血管與細胞。


    今天在夫君房間裏抓奸是第一把火。


    義父的那番話,是第二把火。


    太後的話,第三把火。


    年輕皇帝那占有欲極強的眼神,是第四把火


    曾經與夫君的時光,是第五把火。


    這些火焰無疑在灼燒著她曾經信以為守的準則與界線,將埋在深層次裏的念想一點點剝開。


    為什麽我要聽你們的話!


    為什麽我白纖羽就不能為自己而活一次!


    為什麽我要陪著你們……去欺負我的夫君!


    死又能如何!


    …


    女人慢慢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朱雀堂內。


    冰涼的雨水與灼燒的情緒內心交織在一起,讓她有一種難言的昏沉感,總感覺卻少些什麽。


    來到房間,桌子上是一摞紙。


    上麵是黑菱寫的一些腦補劇情,關於上次陳牧與雲芷月在六扇門的苟且之事等等。


    白纖羽默默看著。


    她明白這些都是編的,但卻有一種即將化為真實的感覺,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雲芷月的那句話:你夫君真棒。


    “你夫君真棒!”


    “你夫君真棒!”


    “……”


    一道道聲音盤旋在女人的腦海中,再次點燃著她的情緒,攥緊的粉拳發出了咯嘣的聲音。


    腦中雲層堆疊。


    層雲之外,似有火星之色飄墜下來。


    這是……第六把火!


    啪!


    白纖羽赫然一掌拍裂桌子,起身朝著六扇門而去。


    六扇門內衙,陳牧正在屋內看著這幾天的案宗,也在思索晚上迴去後該如何哄娘子。


    沒想到白纖羽突然出現,頓時喜形於色。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對方卻抓住他的手,快步走出了六扇門,坐上馬車,一路迴到了家中。


    嘭!


    臥室門用力關上,插上木栓。


    “脫!”


    沒有任何廢話,就一個字。


    陳牧張大了嘴巴,望著開始解自己衣裙的娘子,腦瓜子嗡嗡的:“娘……娘子……你……你沒事吧。”


    他看到了女人雙眸中燃燒著的火焰。


    那是愛情的火焰。


    那是重生的火焰!


    那是老娘要豁出一切的火焰!


    白纖羽臉頰通紅,脫下了自己的衣裙,冷冷道:“就這一次機會,你若不好好把握,以後就別想進家門!我一紙休書休了你!”


    艸!


    娘子都把話放在這兒了,老子還猶豫是個人嗎?


    陳牧唿吸急促,整個人興奮的要爆炸了,三下五除二便脫掉了自己的衣服。


    來吧!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


    正脫著自己內衫的白纖羽抬頭一看,目光落下,瞬間瞪圓了杏眸,小臉發白,燃起的火焰一下熄滅了……


    “要不……要不改天吧……妾身……妾身有點衝動了……”


    女人瞬間怯了。


    陳牧卻上頭了,衝過去一把抱起對方扔到床上:“衝動個錘子,都到這時候了,就算大姨媽來了也得給老子滾一邊去!”


    “夫君……陳牧……你先聽我說……”


    “閉嘴!”


    “……”


    ……


    天空雨勢漸漸擴大,不時響起了劈啪的雷鳴電光之聲。


    濃濃雲霧凝聚在天空中,將一切遮蔽掩蓋。


    然而很快,一束金黃色的陽光射探而出,衝開了雲霧,灑下點點霞光,宛若盛放的海棠花。


    天際被晚霞塗抹得一片絢爛。


    時間流逝……


    隨著落日滑下,夕陽餘暉漸漸暗淡,喧嘩的聲音終於停歇了下來,陷入周而複始的寂靜之中。


    這一天,真的好美……


    這一天,白纖羽正式成為白夫人……


    ——


    【作者的話:兄弟們啊,主角終於走上男人巔峰,還不支持一波?訂閱投票什麽的能不能搞起來?最近這不活躍啊,豆芽都發黴了。


    下一個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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